身后傳來車子的鳴笛聲,喬嬡轉身,隔著桑塔納2000的擋風玻璃李非平對她微笑,喬嬡將肩上的背包抱在懷里上了車。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嗎?”喬嬡一邊系著安全帶一邊問。
李非平雙手控著方向盤,音質清朗:“女朋友大過天!
喬嬡笑了。
“怎么樣,還順利嗎?”
“還好,畢業應該沒問題,而且我工作也有了,男朋友也有了,大家不知多羨慕我!
李非平眉眼彎彎地看了她一眼,“可惜你沒有特別好的朋友,要不我好好打扮一下露個臉,更能滿足你這小女人的虛榮心態!
喬嬡笑出聲來,“我承認你天下第一帥好了吧!”
“想到哪里吃飯?你偉大的男朋友為你慶功!
喬嬡無奈地搖搖頭,“我這么低調厚道的一個人,怎么就看上你?”
李非平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喬嬡臉皮厚,理直氣壯滿臉單純地與他對視。
李非平輕哼出聲:“是誰在生日的時候要我手捧九十九朵玫瑰花送到她上課的教室?是誰在大庭廣眾之下裝休克要我抱?是誰……”
“好了好了,你還有完沒完!眴虌苣樜⒓t,笑著打斷他,“我不是看電視里覺得很浪漫嘛,誰曉得事到臨頭全不是那回事兒,果然有些東西還是只是看比較心醉!碧熘滥切⿻r候她心里有多難受,偏偏這男人可惡,說什么演戲要演全套,她都羞死了。
李非平見好就收,“去小南京吧!”
喬嬡靠在椅背上,“不要燒錢吶!隨便找家館子點兩個菜就好,我下午還要照畢業照,這么大太陽,想到要穿那么丑的學士服我就沒勁!
“一輩子一次的,你可不要再溜。”
喬嬡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雖然很無奈,可是一輩子就穿這一次學士服,以后紀念價值很大的,所以忍了!
李非平被她夸張的態度弄笑了,空出一只手來揉揉她剛及肩的頭發,手感順滑柔軟如綿緞。
喬嬡翻翻白眼,“我的發型都被你弄亂了。”
李非平忽而感慨:“喬嬡,我想看你留長發的樣子。”
喬嬡拿下他的大掌握住他幾根手指,李非平反手將她柔軟的手包在大掌之中。
喬嬡嘆口氣,“你難道沒看出來我在留長頭發嗎?只是長得真的很慢!
李非平將她的手指拿在唇邊輕吻,“對我這么好?”完了,他的嘴合不上了。
喬嬡用另一只手理了理頭發,“都半年了,才長了這么一點點,估計你想看我長發飛揚的樣子還有得等!
“我很期待的!
下午李非平陪喬嬡照畢業照,不過才過了一個小時,喬嬡就滿臉不耐,眉宇間露出不合她性格的驕縱。李非平笑著伸手撫平她的眉宇,“這樣子皺眉一點都不像你!
天氣太熱,喬嬡甚至懶得抗議,疲乏地呼出口氣。
李非平心疼,“我們先照吧!反正你們集體都已經合過影了!
喬嬡這才打起精神,“我們意思意思一下照兩張吧!我是真累壞了!
李非平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尖,取了圖書館的背景,咔嚓咔嚓按下快門,又請了喬嬡的同學幫忙,兩人合照了幾張。
喬嬡一上車,就急不可待地脫下一身累贅,拿出車內的礦泉水咕嚕咕嚕喝了大半瓶。
李非平笑著打開車內的空調,喬嬡才心滿意足地呼出口氣。
“再過一個星期,你就是真正的社會人士了,真的不打算考研?”
喬嬡搖搖頭,“我才二十二歲,就念了十八年的書,想著都覺得累!
李非平若有所思,“如果是因為錢的問題……”
喬嬡靜靜地看著他。
李非平沒由來地一陣心虛,啟動車子向校外駛去。
喬嬡租的房子一共才三十平米,一廚一衛,剩下的空間放一張單人床一張寫字臺,已經所剩無幾。
李非平忍不住又說:“你不如搬到我那去!
喬嬡裝作沒聽見地伸了個懶腰,到衛生間沖了個澡,換了套衣裳,然后無力地趴在鋪著涼席的床上。
李非平坐在床邊,一旁的小電扇吱呀呀扇著風。
李非平微微蹙眉,“喬嬡,你一定要和我分得那么清楚嗎?”
喬嬡頭也不抬,“非平,如果我真的要和你分清楚,就不會靠你的關系進凱瑞。”
李非平神色這才好了些,“那么你——”
喬嬡略有些低沉的聲音從枕邊傳來:“我只是在保護我自己,搬到你那去那就是同居呀!以后哪還敢以分手要挾你?”
李非平不習慣對著一個后腦勺說話,也不知她這句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將她抱著翻了個身,喬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李非平只覺一陣熱氣從下往上直涌,當下有些無措,不敢看喬嬡的臉。
喬嬡呵呵笑著去泡茶,“我過世的爸爸教我,女孩子要自愛,所以我要在結婚前吊著你!
李非平不知是氣是惱,“我又沒想把你怎樣!
喬嬡十分無辜,“可是我有想啊!”她眨眨眼,“你長得這么帥,身材又好,脾性也好,我怕我一個沖動把你撲倒。”
李非平瞪她一眼,然后抓住她的手,一本正經地說:“我會娶你的!
喬嬡笑出聲來,“非平,如果你這是向我求婚,我還真不能答應!
李非平臉色微沉。
喬嬡繼續說:“玫瑰花啊戒指啊燭光晚餐啊你一樣都沒有,太不把我當回事兒了吧!”
李非平神色稍霽,無奈地搖搖頭,“喬嬡,我明明比你大三歲,為什么總有被你吃定的感覺?”
“哪有?”喬嬡趕緊撇清,“因為你喜歡我所以事事讓我而已!彼c點頭,“我是很知道好歹的!
李非平滿臉寵溺地搖搖頭,他高大的身子躺在喬嬡小小的單人床上,看起來有點搞笑,喬嬡自然不敢笑出聲來,遞給他一杯菊花茶,“清清火!
李非平將茶放在手邊的小幾上,“放冷了再喝。”
喬嬡點點頭,“作為經理一天都不去公司可以嗎?”
李非平隨手翻著雜志,“如果因為我這個部門經理一天不在公司就會出亂子,這個公司也太不濟了些!
喬嬡喝了口熱茶,額上泛起一層汗珠。
李非平看著她含著口中的茶卻不咽,粉腮微微鼓動,他不禁搖搖頭,“你多大了?”喬嬡這才咽下茶水,“二十二。”
李非平好笑地瞪她一眼,“還玩這種小孩子才玩的惡心把戲?”
喬嬡微嘟著嘴表示不滿,下一秒李非平溫熱的唇就湊了過來,喬嬡微微瞪大了眼,眼睫微微顫動,然后閉上眼任由李非平加深這個吻。
兩人以額相抵,急促地喘著氣。
喬嬡伸出手掌捂住李非平布滿危險氣息的墨瞳,“不要這樣看著我!”她喘口氣,“當心我把你吃掉!
李非平按住她手,他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不想過早與他發生關系,他尊重她。
正式地擺脫學生身份上班,喬嬡壓力頓生,以前做工作頂多算是兼職,即使做不好身邊的同事也會因為她是學生而多些禮讓,而從現在開始,在心理上她沒有任何特權了。
李非平是業務部的經理,喬嬡是技術部門的,雖然說出來不體面,但她確實是靠著李非平的臉面才得到這次工作的機會,并最終得以轉正。李非平在凱瑞工作五年了,人緣一直很好。喬嬡又是那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性子,她自知甚明,不會搶同事的案子,只會在日常諸多雜事中低調地多做一點,作為新人來說很是討喜。
翻開桌上的日歷,喬嬡在今天的日期上打了個叉,視線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月底大紅的31號上,然后輕呼口氣,對著電腦工作。
“號外號外——”部門里最活潑的小妹王雪粉墨登場。
喬嬡十分給面子地將視線奉獻給他。
部門里的大姐大陳芳笑著罵她:“什么事這么大驚小怪?”
王雪賺足人氣,微仰著頭,“我們公司接到一個CASE!
陳芳說:“哪天我們公司沒接到CASE?”
王雪搖搖頭,“這回和以往不一樣,人家來頭大得很,一個抵過去十個!
眾人被引起好奇心,“那到底是什么來頭?”
王雪點著頭,“安氏企業總公司。”
辦公室內一時鬧開了花,“總公司?不會吧!人家公司內部什么人才沒有?要做不會自己做?”
王雪笑說:“這你們怎么就想不明白?安氏的案子給我們那叫大案子,但在安氏內部那還不小得跟芝麻一樣?人家現在正為開拓海外市場忙活著,所以這種‘小CASE’干脆就請我們來做了,憑安氏的聲名我們還不戰戰兢兢地給他做得完美了?”
“說得也是!北娙私活^結耳。
估計大家接下來要討論由哪些人上陣的事情,喬嬡拿起桌上的資料,“陳姐,我先把這些資料送到王秘書那去!
安家大宅里,漆黑的室內只有書桌前有一盞臺燈散發著氤氳的光華,團光籠著一本相冊。修長的手指輕輕翻開,首先映入眼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長發披肩,手持一本琴譜,清冷而疏遠地勾著唇角。少女眉眼雖稚嫩,但五官極是標致,可約略窺見其長大后的風華;翻過這一頁,下一頁主角依然是這個少女,穿一身粉白絲棉及膝裙,端坐在黑亮的鋼琴前,如玉的手指在琴鍵上敲過,仿佛可聽見流水輕擊小溪的樂章;再次翻過,不禁微嘆出聲,這張相片上的少女顯得要大了些,如粉蕊初綻,更難得的是少女居然在笑?催^前兩張相片,總讓人有一種這少女便應是清清冷冷的姿態,如雪中寒梅,如夜中冷星,這張笑逐顏開的照片初給人一種突兀之感,然后是驚艷,粉唇蛾眉,都因那一笑而生動起來,少女天然的粉白色氣息得到了極致的渲染。
骨骼分明的手指在照片上輕輕摩挲,時間仿佛因此而靜止。
不知過了多久,這只手輕輕關上相冊。
31號,四年了,還有一個星期,她會回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