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寶慶路的遠(yuǎn)東百貨公司騎樓下，熙熙攘攘的穿梭人群像似趕集般，各個匆匆忙忙地互相擦身而過。
這時，從天橋走下一個很奇特的女孩，像從天而降似的。
她，黎芷若，有對濃眉大眼，鼻子比一般女孩還特別直挺，嘴唇的弧線也深刻清晰得很，再配上剛毅的下巴，又剃了光頭，一副十足男生模樣。
這樣的女孩，若非胸前那件小可愛包藏的秀乳可端倪出性別，乍看之下，真會讓人誤解。
她以一襲淺藍(lán)色的長袖牛仔褲襯衫當(dāng)外套，襄面穿了白色小可愛及低腰白色松軟的長褲，一副輕松懶散的打扮。引人注目的是她那突出的五官，頗有個性的臉，這樣顯明的長相配上慵懶的穿著，形成更強(qiáng)烈的對比，尤其低腰長褲上所裸露的半截腰枝中的肚臍眼旁的刺青更耀眼｜｜兩個對稱的小小骷髏頭，使得與她擦肩而過的人們不禁又回瞥多瞧一眼，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地驚訝。
在臺北的街頭，誰會做這樣的打扮？誰敢這樣招搖過市？
說她奇裝異服嗎？也不是，她的衣服可說簡單大方，不過是新潮，裸露一點(diǎn)點(diǎn)而已，算很正常呢！
最突兀的是她頭頂光溜溜的，如果是男的倒也罷，是女的就驚天動地了，如果是和尚尼姑那類的光頭，也沒人引以為異，然而長得艷又冷又有個性的她，不由得讓人聯(lián)想她是怎么樣的女孩？甚至有些人紛紛走避。
黎芷若一點(diǎn)也不在乎街上的行人異樣質(zhì)疑的眼光。今天，是她給自己一個全新的改變，把三千煩惱絲全部剃光，又買了兩個小骷髏頭像真的轉(zhuǎn)印刺青貼在肚臍眼旁邊，她覺得解除束縛，有一種開放、奔放的感覺，所以特地走到人潮多的地方，實(shí)驗(yàn)一下別人對她的模樣有什么驚奇的反應(yīng)？
有人驚奇，有人走避，也有少數(shù)人漠視，在臺北街頭，千奇百怪的事將會隨著這變幻莫測的年代而紛紛出籠，她這等模樣還算保守哩！
從寶慶路走到衡陽路，黎芷若漫無目的地遊走著，坦然接受街道上投來的各種注目禮，走累了，她就在一家Seven｜Eleven買了一瓶可樂和司迪麥，邊喝邊嚼起來，讓兩種不同的口味在口腔裹循環(huán)著，就像她此時兩種心情，就像她今天去做的兩種行為。
連續(xù)第二年沒考上大學(xué)，被父母親狠狠地臭罵一頓后，她跑出家門，做了今天第二件可要被父母親認(rèn)為大逆不道的事。
不是她笨，父母親罵她不用功，他們愈是希望她考上大學(xué)，做個乖乖牌的學(xué)生，她的身體里愈是有一股叛逆的血液在奔竄著。
她說不上為什么？只知道不愿做父母親眼中乖巧的孩子，父母親的嚴(yán)苛，她實(shí)在受不了。她已經(jīng)二十歲，算成年了，所以，從今天起，她要做自己。她不要像去年考上大學(xué)的同學(xué)，受不了家庭與學(xué)業(yè)雙重壓力而跳樓自殺！
人生美好，她的青春正當(dāng)頭，她想不透那位同學(xué)為什么看不開而自殺，壓力是那么恐怖嗎？壓力必須把自己逼得喘不過氣來，甚至逼到死角，讓自己呼吸不到一絲新鮮的空氣，才能符合父母親訂下的標(biāo)準(zhǔn)，才能符合世人通俗的眼光嗎？
在臺灣出生的小孩，都跟她一樣，從小就被迫承受課業(yè)、升學(xué)的壓力，一直壓抑到長大。好不容易二十歲了，她要做一番徹底的改變，長久以來深植在她心中，渴望改變。
就是這樣，她才故意考不上大學(xué)，算是給父母親與社會一個無言的抗議吧！
但是，考不上，父母親卻給她兩條路選擇｜｜
第一條路是再給她一年時間，但限制她「足不出戶」，父親認(rèn)為上補(bǔ)習(xí)班沒有效，叫她在家自修，等到明年的考季之前，再請個全能的家教為她惡補(bǔ)一番。父母親用這樣愛她的方式，她無法承受。
第二條路是假如她不愿意升學(xué)，就要她去找工作，自食其力，因?yàn)榧揖承】担荒苋萑趟@般的散漫。她才二十歲就要向生活挑戰(zhàn)，為三餐打拚，是她無法想像的事。
然而，事實(shí)擺在眼前，她非做選擇不可。今天，是她二十歲的生日，父母親沒有只字片語來慶祝，反而要她做決定。
黎芷若忽然有種怕回家的感覺，那是一種有形與無形加在一起的壓力，令她產(chǎn)生害怕�？墒�，不做決定，她回不了家，父親是這樣恫嚇的，因此，她現(xiàn)在才舉棋不定遊蕩在街頭。而她現(xiàn)在的裝扮，也不是同學(xué)敢領(lǐng)教、能接受的，她拿著一塊銅板佇愣在公用電話前猶豫不知要打給誰？
「喂，請問你要不要打電話？」她的背后有男聲響起。
黎芷若回身，那男的睜大眼，旋即微笑起來，從上至下往她身上打量，然后死盯她肚臍旁的假刺青。
她皺皺眉，這男的居然肆無忌憚瀏覽她。想想自己今天也是特意要讓人看，干脆肚子一起教他看個夠。
「哈，既然要酷，何不真的刺青，我?guī)吶��！?br />
黎芷若縮回肚皮，訝異這男的居然一眼看穿她的偽裝刺肯，不敢正視他，大約一六八公分高的個子，不過比自己高一點(diǎn)點(diǎn)而已，臉圓圓的，肌肉很有彈性，挺直鼻梁上掛了一副平光眼鏡，她側(cè)視，沒有圓圈表示沒近視，只是戴好看的�？赡芩哪槇A，眼睛也圓，需要眼鏡調(diào)配才不致顯得呆板，他給人的整體感覺是柔柔的，但是他出口卻簡單俐落，有點(diǎn)酷。他毫不為她的光頭驚奇，反而對她的刺青感興趣。
「刺青，很刺激，不過很痛耶！」她躍躍欲試，卻又躊躇。
「就像打針一樣，只是多扎幾下�！顾麘Z恿地，也忘了自己要打電話。
「對不起，我要打電話�！褂幸粋�太太插身表示著，于是他將黎芷若拉到一旁。
「怎么樣，要不要嚐試？」
黎芷若狐疑地望著他：「我對你又不熟，也不知你叫什么，做什么的，憑什么跟你走？」
那男的把身上的Ｔ恤撩起來，露出背后有彈性的肌肉上刺了撒旦惡魔圖。
黎芷若乍看頓覺噁心，退后一步搖頭：
「我以為刺青是美的，這圖案太丑惡了�！�
「妳為什么要以撒旦是丑惡的心態(tài)來看，刺青本身是一種美麗的無邪，它是相當(dāng)古老的紋身藝術(shù)，古中國的云南邊疆住民以及臺灣的原住民早就將圖騰刺在身上表示一種美麗的藝術(shù)，只是現(xiàn)代人轉(zhuǎn)換引進(jìn)更多令人咋舌的圖案，以前很多男人都喜歡刺龍虎紋，現(xiàn)在年輕人反而喜歡刺異形怪物。以前刺青是黑社會兄弟特有的標(biāo)志，相在它已經(jīng)提升為人體裝飾藝術(shù)，就像目前很流行的身體彩繪。」他不放棄蠱動，真想說服她。
「你好像非騙我去刺青才甘愿的樣子。」
「好吧！我跟妳說真話，我叫郝帥，跟那個演電影很有名的小胖子郝邵文同姓，我自己有個紋身工作坊，可是開業(yè)三年來，我紋的客人都是男的，還沒有女客上門，今天恰巧讓我看見妳那么大膽前衛(wèi)的打扮，我馬上決定要為妳兔費(fèi)紋身，只要你愿意的話�！�
原來郝帥剛才不愿透露身分是想循循善誘她上鉤。
「哈，你一點(diǎn)也不帥，還叫﹃好帥﹄。」
「沒辦法，父母賜的名，我不帥但我也不丑�。 �
「嗨，趙傳有首歌﹃我很丑，可是我很溫柔﹄，我看你可以改改歌詞當(dāng)你的紋身廣告�！�
「嗯，好建議，就用這建議換妳的紋身�！�
他半迫半誘，仍不死心想以她做實(shí)驗(yàn)品似的。
又面臨了決定，黎芷若想起父親的恫嚇｜｜「不做決定，不要回家」，她的頭腦迅速打轉(zhuǎn)著。
「你該不會想以我做活廣告，拉些女客生意吧！」
「嘿，妳頭腦不錯哦！被妳識破，說吧，愿不愿意？」他轉(zhuǎn)而征求。
「嗯，我答應(yīng)，除了免費(fèi)紋身外，我還要拜你為師，不過，我繳不起學(xué)費(fèi)，幫你打雜可不可以？」
郝帥沒想到她反提出要求，考慮了一下，有意在她身上投資，也就爽快地答應(yīng)，并問了她的芳名。
黎芷若欣喜若狂，她可以回家了，拜師學(xué)藝不花學(xué)費(fèi)又有工作，何樂而不為，至于刺青的痛就忍耐一些吧！這樣順手而得的工作輕松易做，不把握怎么行？
＊ ＊ ＊
一踏入郝帥峨嵋街的紋身工作室，郝帥也不浪費(fèi)時間，要黎芷若把牛仔外衣和小可愛卸掉，黎芷若稍為一怔，郝帥立即笑開：
「我只要妳的背�！�
簡單俐落的一句話，道明了他并非好色之徒，刺青藝術(shù)對他而言是無上的境界。
黎芷若與他初識不熟，但見他沒有歹念，便信任地把自己的背交予他開始工作，也未參與圖案的決定。
郝帥工作時的態(tài)度是很認(rèn)直不馬虎的，刺青既然也是藝術(shù)創(chuàng)作，每一針都要下得準(zhǔn)，刺得精，剌出來的圖案才會栩栩如生。
他先用酒精在她皮膚上消毒，然后再貼一張心心相印及鴛鴦戲水的圖樣將其轉(zhuǎn)印上去。他認(rèn)為黎芷若稍具剛性，所以想為她做柔性的刺青，這樣的圖案他第一次刺，故雙手很謹(jǐn)慎。
第一針扎下去，黎芷若疼得叫出來，他忙安慰：
「別緊張，忍耐點(diǎn)，再扎幾下，妳會慢慢適應(yīng)，就不感覺痛了。」
「扎在我身，痛在我心，你當(dāng)然說不痛，你幫人刺青那么久，人也麻痺了�！�
「說不痛是假的，只是這針細(xì)，像妳這么前衛(wèi)的女孩，應(yīng)該很勇敢呀！維多利亞女皇是英國第一個刺青的女人，可見她是勇敢前衛(wèi)的。妳在我這兒也是第一個刺青的女孩，應(yīng)該感到榮幸哦�！�
他怕她臨陣脫逃，趕快鼓勵一下，黎芷若也唯有咬著牙關(guān)忍耐囉！
「在身體上刺青是很羅曼蒂克的。」
「是嗎？我感覺不到�！�
「等妳學(xué)會時，妳就會像我一樣上癮，只要見到一個很適合刺青的人，就想慫恿對方嚐試�！�
「我才不會強(qiáng)人所難，有幾個女孩敢像我今天這么有勇氣叛逆一下，我爸媽看見我這德行，不知道會不會驚叫？」
「想變，又怕變，是人之常情，第一次改變，難免會遭到責(zé)備，別怕，從變中或許可以發(fā)掘更多的自我�！�
郝帥的教育經(jīng)和黎芷若的父母親不一樣，她比較能接受。
「你當(dāng)我的良師益友好了，我覺得你說的話比較中聽�！�
「妳不是拜我為師了嗎？以找二十八歲之﹃高齡﹄，做妳的良師益友是當(dāng)之無愧�。 顾欣腺u老地停住刺青的手。
黎芷苦不大會猜別人的歲數(shù)，盯著他圓圓的臉龐，回首逗趣地：「你有這么老呀？」
郝帥不以為然：「正經(jīng)點(diǎn)，我現(xiàn)在手上正工作著，我預(yù)計今晚完成，妳愛說話會分我的心神，刺得慢，妳就得多痛一天�！�
他的半威半嚇起了作用，黎芷若噤若寒蟬，讓他專心刺青。今天是他的公休日，他必須全力以赴完成，不然明天還有預(yù)約的客人要來，他可不喜歡手忙腳亂。
直至深夜十一點(diǎn)，才大功告成，郝帥也拍照存檔。雖然有問歇休息，但黎芷若已經(jīng)麻木了，眼皮也正逐漸沉重起來。
「我好困呢！」
「干脆妳就在這睡一晚，反正妳才刺完青，也不能仰睡，就趴在這張?zhí)梢紊纤�！�?br />
郝帥左瞧右看她背上的刺青圖，很滿意似地。
黎芷若想起父親的話：「不行，今晚我非回去不可，否則會被我爸媽掃地出門�！�
「有這么嚴(yán)重，先打電話回去呀！」
「不啦�！顾碌贸鲭娫捴幸欢〞䝼鱽戆謰尩呢�(zé)備聲，情愿不打。
她抓起衣服套上身：「我叫計程車回家�！�
郝帥見她執(zhí)意：「等等�！�
他取了轎車鑰匙，向她揮手：「走吧！」
不用解釋，他就是要送她。
車途中，郝帥從黎芷若口中得知她現(xiàn)在尷尬的處境，不禁笑道：
「哦，原來妳的頭是今天才理的，這么說，在妳背上刺的青和讓妳拜師學(xué)藝就算是我送妳二十歲生日禮物囉！」
「噯，你在我背上刺了什么圖�。 顾F(xiàn)在才關(guān)心。
「哈，很羅曼蒂克，卻很中國式的你儂我儂。」
當(dāng)黎芷若一聽見是心心相印及鴛鴦戲水圖，不禁叫道：
「我還沒戀愛過，怎么可以刺這個？」
「妳不表示意見，決定權(quán)在我，當(dāng)然由我選定圖案�！购聨浶ξ亍�
黎芷若沒轍，都已刺完青，再爭辯也無用。
郝帥見她不吭氣，勾起話題：「妳都沒交過男朋友？」
黎芷若抬眼瞥他：「很多，都是男同學(xué)，都很菜，沒有一個我真正看上眼的。你呢？」
「本來有個要好的女朋友，但是她無法忍受我的工作狂，最后吹了�！�
郝帥瀟灑自如地，失戀對他似乎不受影響。
回到民生花園的黎家，郝帥在不過間黎家私事原則下，掉頭就走，卻被黎芷若拉住。
「郝老師，我需要你幫我證明我已找到工作�！�
她首次稱呼他老師，她也是他第一個收的徒弟，不能拒絕下，他隨著踏進(jìn)黎家。
黎芷若一跨入客廳，就見父母親繃著臉在鵠候著她歸來，長幾上擺著一個快癱了的鮮奶油蛋糕。
黎芷若見此光景，不知耍感謝抑是要翻臉，父母親并沒有表示要為她慶祝生日，反而威嚇?biāo)m然由蛋糕端倪出他們有心，可是黎芷若已經(jīng)高興不起來了。
黎炎宏一眼瞥及女兒理了個光頭回來，無名火冒了三丈，馬上咆哮：
「妳這不肖女，居然把頭發(fā)都剪光了。我要妳去考慮繼續(xù)讀書，還是工作，妳居然唱反調(diào)，到現(xiàn)在才回來，都幾點(diǎn)了？」
黎炎宏五十開外，聲亮如洪鐘，把房子都快震垮了，黎母巫曼芳見態(tài)勢有火燒山的趨向，立即加油添醋：
「妳這女孩，從小就不聽話，令我頭大，一點(diǎn)也不像妳弟弟、妹妹懂事乖巧，怎么能做他們的好榜樣？」
「憑什么做姊姊的就要做弟妹的好榜樣，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呀！」黎芷若開始和父母對沖起來，他們對弟妹的愛心勝過于她，這也是她心里無法平衡的因素。
被冷落一旁，似乎不受歡迎的郝帥見黎家的戰(zhàn)火要掀騰了，輕拍黎芷若的背，低聲地：
「明天等妳，我先走了�！�
他轉(zhuǎn)身欲離，黎炎宏才注意到他，吼道：
「理個光頭，在深夜還帶個男人回來跟我炫耀妳能交男朋友，是不是？」
這句話好像要給郝帥難堪，郝帥停住腳：
「黎先生，以你的年紀(jì)應(yīng)該冷靜思考你和女兒的隔閡是什么？我是芷若的老師。」
黎炎宏一聽是老師，立即轉(zhuǎn)換笑臉：
「啊，原來是老師，不知妳是芷若哪一科的老師？」
黎芷若撩起牛仔襯衫，露出她后背一半的刺青：
「郝老師是我刺青的老師，明天開始我就在他的工作室上班了�！�
她的宣告，等于告訴父母親她不想唸書了。
黎炎宏看到女兒理光頭已經(jīng)火冒三丈，又見她紋身，更是怒發(fā)沖冠，口不擇言：
「妳，簡直無藥可救，我行我素，就跟妳的母親一樣�！�
黎芷若聽父親的話很怪異，盯著母親瞧，巫曼芳馬上反辯：
「別看我，妳爸說的是妳生母，不是我。」
這句話可引起騷動及質(zhì)疑，黎炎宏沒想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竟惹出后遺癥，無法收拾了。
郝帥也怔愣在原地，黎芷若抓住母親：
「媽，妳是說我不是妳生的？」
巫曼芳因?yàn)檎煞蛞训莱隽祟^，干脆一股作氣將黎芷若真正的身世全然透露。
「妳的母親是西班牙的吉普賽人，二十年前生下妳后，天性愛流浪的她不愿和妳父親回臺灣，而且又愛上一個男人，妳父親一氣之下把妳帶回國�！�
「然后爸又和妳認(rèn)識結(jié)婚，所以我從小以為妳就是我的生母，但是妳又對我不好，處處責(zé)罵我�！�
黎芷若在母親巫曼芳簡單的三言兩語道出她的身世后，才徹底了解為何自己和父母親不像的原因，難怪母親比較排斥她，父親對她如此嚴(yán)苛，而她總是反抗到底。
黎炎宏對于此事向來三緘其口，當(dāng)年帶著甫出生的女兒，經(jīng)人介紹認(rèn)識巫曼芳，為了讓女兒有個母親，他選擇了結(jié)婚。而他的心底其實(shí)仍然縈繞著他愛過的瓦達(dá)莉，那個我行我素的女人，那個曾經(jīng)傷透他心的女人。
「我不準(zhǔn)妳去做什么紋身的工作，我不準(zhǔn)妳步上妳生母的后塵，明天我就帶妳去醫(yī)院用雷射除掉刺青。」
黎炎宏的聲色俱厲，引起黎芷若的激烈反彈。
「我偏要，我還要去找她�！�
黎炎宏氣急敗壞地給了女兒一巴掌，這一巴掌造成黎芷若對父親更不諒解。
「郝老師，你等一下，我跟你走�！�
黎芷若說著轉(zhuǎn)身跑回房，收拾衣物想離家了。
黎炎宏對郝帥怒吼：「你還不走，想賴在這里�！�
巫曼芳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等著看好戲，要不是丈夫刻意要隱瞞黎芷若的身世，她早就抖出來了，如今，藉丈夫不小心說漏了嘴，她順口接勢，乘機(jī)把黎芷若逼走，也消除她長期的不耐。
郝帥夠義氣，縱然被黎炎宏下逐客令，他面不改色地文風(fēng)不動，黎炎宏拿起電話想報警。
黎芷若拎了一個背袋跑出來，二話不說拉了郝帥就走，讓黎炎宏緊張地丟了電話筒追出去，干瞪著車子冒煙地駛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