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層次剪裁的紅呢格子上衣、皮革制的七彩流蘇松垮地系在腰間、雪白色蓬蓬裙下搭了件緊身及踝褲權,尖細的巫婆鞋套在穿了蕾絲短襪的纖足上,她雙手插腰站在全身鏡前,自信地昂高下顎,這邊照照、那邊瞧瞧;滿意地吹了聲口哨后,這才坐到梳妝臺前開始上妝。
涂上厚厚一層巧克力色的粉底,描上黑黑的眼線,戴上又長又卷的假睫毛,眼睛四周鋪上銀金色的亮粉,最后則是抹上亮粉紅色的唇凍,讓原就飽滿嬌艷的櫻唇更顯閃閃動人。半個鐘頭后,鏡里反射出的自己已然是東京涉谷街頭的一○九辣妹。
“唉,我怎么會這么美?”
眨眨眼,她自戀地輕抵下頦吁嘆口氣,忙不迭地撥弄著蓬松似稻草的焦黃色波浪長發,在頭頂系上格子紅的發帶后,一切就緒,起身出房門。
步履輕快地躍下回旋梯,她仰起弧度姣好的那張巴掌臉,露出心情極佳的暢快笑容,邁足欲往大門去,奶媽卻正好迎面而來。
許是已經習慣的緣故,一瞧見她的嗆人裝扮,奶媽僅是愣了二分之一秒,恢復鎮定后很是規矩地朝她禮貌問候。
“三小姐,您要外出嗎?”
“嗯!”
“需要請司機替您備車嗎?”
“不用了,幫我打電話叫無線電計程車就好,還有,我今天會晚點回來!
“是的,三小姐。”
五分鐘后,堂蓮鈺搭上計程車,在三十分鐘后到達了目的地──東區某百貨公司。
“不用找了!
“謝謝!
漫不經心地關上車門,她習慣性的撥撥披肩鬈發,并彎了彎假睫毛,自信而驕傲地接受著路人的注目禮。
“啊……”
倏地,她驟覺下身被一股猛然力道狠狠拉扯了一圈,耳畔傳來刺耳的衣帛撕裂聲,一個旋轉后才愕然驚覺她的裙擺被門板夾住,結果硬生生被扯破一大塊,而計程車早已視若無睹地揚長而去。
“天哪──”
她呆佇在原地許久,瞥見裙擺處的一大片缺口,只能氣惱地瞪向計程車離去的方向,雖是滿腹不甘但又無可奈何。
“氣死我了……”
大好心情被破壞殆盡,除了自認倒楣還能怎的?
同時間,一陣陰沉沉的冷風吹過身后,某種沁涼濕意點點自天空灑落,她抬起恍惚麗顏,雨卻嘩啦啦的傾盆兜下。
什、么?!
──不、會、吧!?
“現在是什么情形?”這雨來得太快、太急、太無預警,她整個人僵在滂沱雨幕中回不了神。
等她反應過來急忙要跑去避雨,腳下不意絆到了個突起的水泥塊,失衡的身軀筆直往前仆倒,她一邊尖叫邊與地面親吻,受挫的手肘和膝蓋迅速傳來疼意,她狼狽而吃力地抬首,卻看到她的假發飛到不遠處的垃圾桶旁。
噢賣尬──
瞠大眼,她仿佛看到一堆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地在嘲笑她。
好想死。∵@是她現在唯一的感覺……
吃力的正想從地上爬起,她卻驀地望著前方震住,看到一個撐著黑傘、身材頎長昂藏的男子彎腰撿起那頂稻草黃的假發,然后極緩慢地朝她走來。
這名英俊男子的輪廓很深,雕刻似的五官尤以狹長深邃的黑眸最為迷人,高挺的鼻梁搭著飽滿的鼻翼,弧線優美而性感的薄唇則噙著似笑非笑的邪氣勾痕。
像被電住一般,她竟忘了要立刻站起,心頭小鹿亂撞。
這……這不會就是一見鐘情吧!
在他看似從容雅逸的瀟灑下,隱隱透著逼人的貴族氣息,沉定卻掩斂冷光的眸子,閃過一抹淺而易見的興味。
等他站定在她身前,他撤回笑意,蹲下身迎視她慌亂無措的目光。
“拿去吧!
抓著假發,堂蓮鈺全身都在打著冷顫,她已經徹底濕透,用夾子盤緊的黑發蓬亂如一團毛線,襯著糊掉了的一張泥臉。
“你站得起來嗎?”
混沌意識中,她被動地點點頭,他有力的手勁一下子便扶直了她的身子,那灼熱的掌溫穿透了她的肌膚,讓她發冷的身軀乍然還暖。
他好體貼!適時的伸出援手卻不帶有任何惡意的觸碰,令人備感窩心。
“謝……謝謝!
“去那邊避雨?”他簡單扼要的用下巴比了個方向,她繼續點頭,并狀似嬌弱地半倚在他肩臂處。
完了!也才這么一眨眼,她干枯已久的心靈已經開始漲潮。
“啊……”走沒兩步,她驟地拉住他的臂膀低呼一聲。
“怎么了?”
“我……我的腳踝扭到了!彼脨赖匾Т降馈
男子訝然地揚起兩道濃眉,停了幾秒!霸賻撞铰肪偷津T樓下了!
“可我一步也走不動了。”堂蓮鈺黯下眼眉,輕聲答。
“那怎么辦?”
“對不起,你……你可不可以好人做到底,把我背到那邊去?”她困難地說,臉兒羞愧難當地縮在頸下。
“背你?”沒聽錯吧?
“求求你……我的腳真的痛得走不動了!彼蓱z兮兮地嬌聲哀求著,卻不知道自己現下的臉比鬼還可怖,垮掉的睫毛和暈開的眼線在原就糊掉的泥臉上蔓延成災,形成咒文似的鬼畫符。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彼挂哺纱,將傘遞到她手里后便站到她身前矮下身段!吧蟻恚
哇──真是個好人哪!
表面上她是一臉的若無其事,心底其實歡天喜地又害羞得緊。
環住他的脖子后,他撐起她的兩腳用力背起,有些意外。沒想到她雖然看起來嬌瘦,胸前那兩塊突起物倒是豐滿得很,這飛來的艷福他卻不覺享受,因為這只落湯雞已經連帶害他濕了一身。
“不好意思這么麻煩你!彼智妇蔚卣f道!扒莆野涯愕囊路寂K了!
他只是笑了笑,沒說什么。
“而且你也全身都濕了!
“無所謂,我住附近而已。”
“你人真好,如果沒有遇見你,我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這樣!彼允呛唵螒。
到了騎樓下方,他將她安穩地放了下來,并接回了雨傘,笑容沉寂為一股別有深意的凝望,定定的注視她幾秒。
“那么我走了,再見!
再見?那怎么行!“啊,等等!”
“嗯?”半側過身,他目光如炬地瞥向她尷尬的泥臉。
“我要怎么感謝你?雖是萍水相逢的,不過我真的很感激你!
“不用了!彼褶D而堅定地答。
“可是……”
“我對你沒興趣。”俊逸面容擱淺著淡淡的惋惜之色,他清清冷冷地截了這么句,鷹隼般的銳眸寫滿認真。
沒、興、趣?
這是什么意思?他不會是誤會了什么吧?
“啊,我……”
他卻不打算讓她有解釋的機會,留下云淡風清的一眼,便開了傘花投入雨幕中。
“喂,你別走呀!”她急急地追上,哪知跑沒兩步,他便霍地回過頭。
“怎么,你的腳不痛了?”
“呃……”
于是在她置身雨下,呆愣窘困之際,他已經把頭一甩走得好遠。
這男人──這男人該不會以為她是援交妹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白眼一翻,簡直要“死死昏昏去”。
噢,要死了……
“蓮鈺!?你站在這兒發什么呆啊?”隨著于漾漾的尖叫聲起,她被粗魯地拖回騎樓下,濕得不能再濕的頭發和衣服大量滴著水。
“漾漾?”普天之下也只有于漾漾的聲音能這么尖銳和刺耳了。
“我們等你老半天了,你怎么站在那里淋雨。俊比嗣佬暮玫挠谘鼻械貙⑹峙吝f上去擦著她滿臉濕濘,干凈的一條白手帕馬上變成了黑色的。
“我……”
“哇──果然夠勁爆!”這會兒,后頭跟上的林雨菲扯開嗓門嘖嘖稱奇!拔艺f蓮鈺啊,你今天這個打扮很贊喏!放眼整個東區,不會有人跟你一樣了!
被這一激,堂蓮鈺不甘示弱地回神反擊!澳钱斎粐D!我永遠是最勁爆搶眼的那一個,而你則永遠是最遜又最毫不起眼的那個!”
“最起碼我干干凈凈、漂漂亮亮的,才不像你連內褲內衣都濕個徹底,假發還拿在手上,笑死人了!睋P起瘦削長形的臉蛋,林雨菲很不客氣地嘲笑著她,并戒慎地退后幾步保持距離,深怕堂蓮鈺會撲過來掐住她的脖子。
“怎么樣?我就是有勇氣嘗試新造型,哪像你再怎么打扮還是馬騷味十足,換湯不換藥!
“什么馬騷味!?”林雨菲氣極想反駁,但于漾漾在此時用討饒的眼光望了她一眼,很神奇的,她立刻認栽的噤聲吞下嘲諷。
“你們不要吵了!”于漾漾可憐兮兮地哀聲道!岸歼@個節骨眼了還在斗嘴,而且那三個男的還坐在‘啥米人’里頭等我們,你們不急、我可急死了!”
“啥米人”是家復合式茶坊的名稱,那三個男的則是上禮拜在西門町里向她們搭訕認識的“追求者”。
“OK,是我遲到在先,所以你們別等我,先進去吧!我去買個衣服換上再過去!碧蒙忊暜敊C立斷地答。反正她也懶得再吵,何況她理虧在先,還是別讓漾漾難做人。
“你確定?”于漾漾一愣。
“對,我非常確定,你們快去吧!”
正要走人,林雨菲突然又扭過頭來,故作冷漠地問道:“你要去哪里買衣服?”
“就在百貨公司里買一買了,不然呢?”
二話不說,林雨菲從蕾絲包包里抽出幾張禮券!澳萌グ!是我用剩下的!
“我可不會感謝你!碧蒙忊暟翚獾仄沉搜,手卻伸過去收下。
“豬才需要你的感謝,哼!”林雨菲刻薄一哼,拉著于漾漾便走了,只見漾漾還回過頭來投以無奈的苦笑。
“愛逞強的女人。”她嘴里嘀咕著,心里也知道林雨菲是關心她的,反正她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這么多年下來也習慣了。
唔,不能再想了,得快去變裝才行。
看見公寓二樓燈火通明,潘勤陽原本平靜而不帶一絲起伏的面容瞬間繃緊,交勾的眉峰深深聚攏。
刷完磁片,進了紅色鐵門,每一層樓階都踏得異常沉重,來到家門前,他猶豫許久才掏出鑰匙開門入內。
正如他所猜測的,陳怡璇正在廚房里為他張羅著晚餐,一聽見開門聲,便喜悅地關掉爐火奔了出來。
“姊夫,你回來了!”
“你怎么在這里?”他持平矜淡地問,阻去了她急欲上前的熱情。“這里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笑容如硬掉的漿糊僵在唇邊,她支吾著!拔摇襾砜茨恪!毖胖旅嫒莞采弦粚泳饺坏木p色,兩手則不安地擰著衣擺。
“不能先撥通電話?”沒去看她,他逕自解下領帶,將筆記型電腦擱到矮柜上,在飲水機前倒了杯溫開水。
“我有打,可是你已經離開了工作室,至于手機……你已經換了手機號碼,不是嗎?”她黯然神傷地輕聲答。
“你可以走了!鄙钗跉,鏗鏘有力的嗓音不帶絲毫妥協。他明白下這樣的“逐客令”有多么傷人,但唯有如此,才能徹底讓她死心,讓她別再對他存有任何奢望。
“姊夫,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也知道我讓你討厭,可是,”強忍酸楚,她卑微而低下地懇求著!拔译y得從嘉義上來,就算你不能留我在這里過夜,也讓我陪你吃頓飯,可以嗎?”
只見那雙黑色瞳孔里浮泛著一片冷然,潘勤陽無動于衷地喝完杯里的水。
“我已經吃過了!
“姊夫……”霧氣朦朧的眼登時充淚,陳怡璇難過地咬唇哽咽!澳憔瓦@么討厭我嗎?”
“我沒有理由討厭你。”
“可是你……”
“但也不可能愛上你,請你認清楚這點!彼菤埲痰,只可惜他的殘忍即使傷了她數次,她仍無法清醒。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會喜歡我,你就只喜歡姊姊而已!彼負u首!熬退闼甲吡巳,你還是對她念念不忘。”
三年……佩璇已經走了三年了嗎?
潘勤陽的心像被扎了一下,疼痛的感覺再度擴散。
“等你吃完飯就可以走了。”無視于她的感傷,他仍是一貫的淡漠。撕裂舊傷口對人生毫無意義,他不能再讓佩璇的死,影響到生活的正常運轉,過去的已經過去,他不是那種會永遠沉浸哀傷中無法自拔的癡情人。
說完這句,他疲倦地祇想好好沖個澡,上床睡覺。
“姊夫!難道我不能代替姊姊嗎?”見他轉身,她激動地脫口喊道!澳阋恢睕]有再交女朋友,不就是因為忘不了姊姊?所有人都說我跟姊姊很像,你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呢?”
“──你和佩璇一點也不像。”側過頭,他斬釘截鐵地駁回。
“。俊彼攬稣鹱。
“佩璇是佩璇,你是你,我就算要再愛一個女人,也是愛一個獨立的個體,而不是只想追隨別人影子過活的你!
“我……”
瞪著那扇無情關上的房門,洶涌淚水頓時氾濫了滿臉,陳怡璇顫著手,摸著頭發──和姊姊一模一樣的發型、再摸向衣服──和姊姊一模一樣的打扮……鞋子、包包、香水……都和姊姊用的一模一樣。
她只是要他把對姊姊的愛移到她身上!為什么這么難?
真是無趣!
堂蓮鈺心里這么想著,腳下步履也跟著加快,后頭緊跟上來的傅欽漢卻還在繼續喋喋不休,絮聒著他種種光榮事跡,教人意聽愈是厭煩。
“停!”霍地轉身將五指攤開作了個“STOP”的動作,堂蓮鈺無力地垮下臉來。“拜托你別再講了好不好?我耳朵很累了。”
“好!那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怎么樣?我請你喝卡布皮諾。”他一派大方的拍胸脯。
“是卡布‘奇’諾不是卡布‘皮’諾!彼@得更加挫敗了。
“不管是哪個都行,你還可以點你最愛吃的提拉米蘇!”
“……我最愛吃的是起司蛋糕,提拉米蘇是漾漾愛吃的。”她極忍耐的答。
“?”傅欽漢笑得尷尬極了,他灑脫地聳肩再道!安蝗痪统云鹚镜案獍?去你喜歡去的‘紅蘑菇’?”
是“紅磨坊”……她已無力再去糾正他。
“你怎么不說話?”
“我們各自解散好不好?”嘆口氣,她沒有耐心再跟他周旋下去。
他好生驚訝!盀槭裁矗课覀儾鸥髯詭ч_而已!
“問題是我不想跟你走在一塊兒!币皇且驗檠矚g這家伙的朋友,她也用不著陪著去壯膽,落得要跟這個牛皮糖大眼瞪小眼的地步。
“堂蓮鈺,難道你不喜歡我?”傅欽漢難以置信地瞠大了眼,他以為他這樣的萬人迷,要迷倒眼前這個女人不是問題。
“當然不,你可別想太多了!
“那你為什么一直朝我放電?”
“真對不起,那大概是我蓄電池漏電,不好意思,讓你誤會了。”去!誰要向你放電!
“你……”傅欽漢的臉上青白交錯,難堪地僵在原地,就此定住。
“那就這樣了,掰!”堂蓮鈺快刀斬亂麻地揮手離開,吁出好大一口氣,心想再不把他擺脫,她恐怕要“起肖”了。
往前再走了幾步,她眼尖地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呀呀呀呀是他?那個背她的男人!她又驚又喜地瞪大眼珠子。
雖然那天對他而言不過是段小插曲,但對她來說,卻是難以忘懷的浪漫相遇。
他就是她在找的好男人啊!當然不能再錯過。
心到人到,她直截了當地擋住他的去路,施以一個禮貌又嫵媚的微笑。
“嗨!又見面啦!”
對于眼前這突然蹦出來的烤肉妹,一身的奇裝異服再加上績紛色彩,讓潘勤陽很快便想起她是誰,但他卻沉默著沒有吭聲,僅是淡漠地靜靜注視她。
是他年紀大了嗎?他實在無法接受對方這樣的妝扮,沒事把自己弄得像個土人似的,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還記得我嗎?我是上回在這里被你好心背去避雨的那個女生!
他似有若無的點了下頭。“我記得,我也很后悔!
堂蓮鈺面皮掛不住地干笑兩聲!拔蚁肽銓ξ铱赡苡悬c小誤會哦!”
“應該不是誤會,你那天確實腳沒有受傷。”
“唉呀,我只是想……”
“我說過我沒有這個意思!”不待她把話說完,他很快又截道。
“你這樣打斷別人很不禮貌!毙蕾p是一回事,她還是要糾正他不友善的態度。“最起碼聽我把話說完嘛!”
“我沒有興趣!闭f罷,他邁足與她擦身而過。
“唉,你……”怎么搞的嘛!這男人真的連理都不想理她,讓她嘗到前所未有的挫折感。
然而說也奇怪,走了約莫五步后,他突然止步,轉過頭來,一臉的猶豫與凝重,沉吟幾秒后又開口!昂冒桑掖饝。”
“咦?”什么跟什么?她愈來愈弄不懂這個男人在想什么了。
“你要多少錢?”
“?”腦子像被閃電劈中,堂蓮鈺驚訝地咧大了嘴,差點反應不過來!岸嗌馘X?你難道真以為我是……”
“我給你一萬塊,夠不夠?”
“當然不夠,因為……”我不是援交妹啦!
后頭幾個字還來不及說,他已經走過來握住她的手,一副心意已決的模樣,帶著她往前走。
“好,兩萬塊,我相信這筆錢已經夠多了!
堂蓮鈺想掙扎、想大叫、想反駁、想澄清自己不是援交妹,可是當他堅定的大掌定定地扣在她手腕上的時候,她只覺得呼吸都要靜止,心也隱隱疼著。
他……他竟然會買淫,也就是說,他根本也不是什么好男人!
她、她看錯人了啦!
她是應該要難過,但不知怎地,在她無措望著他俊逸凜冽的側臉時,她還是覺得怦然心動,還是很想得到這樣的男人。
至少在她活了二十年的日子里,還沒有任何雄性動物,曾經讓她想放手一搏、勇敢去愛,他是唯一的一個。
于是當她被動地站定在他住處客廳時,她只覺渾身熱燙、心亂如麻。
“我……”還未開口,耳畔卻聽到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姊夫,你回來……”陳怡璇開開心心地從后院里奔出,一看到堂蓮鈺卻錯愕地停了尾音。
“我就知道你還在這里。”潘勤陽冰冰冷冷地說道。
“姊夫,她是誰?”陳怡璇原本紅潤的臉慢慢散為蒼白,也不管他的臉色有多冷酷、用詞有多無情。
堂蓮鈺的表情更是尷尬,完全不了解現在是什么情形。
“她是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
“你以為除了佩璇,我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你錯了,她就是我的女人。”
“姊夫,你別想騙我,這女孩才幾歲而已?是你在路上找來演戲的吧,”陳怡璇不笨,她不相信姊夫會有別的女人。
“演戲?我為什么要演戲?難道你以為我這個年紀的男人會沒有需要嗎,”他撇唇冷笑著,帶了股邪氣意味。
“姊夫!”她驚惶地瞪大眼。
“對你,我沒有興趣,但她不一樣,她年輕、漂亮,讓我有新鮮感!彼f話的時候還故意曖昧地斜睨堂蓮鈺一眼。
雖是一頭霧水,但堂蓮鈺看得出來,他是存心要把這個女人氣走。
難不成,他把她找來就是為了這個?
“親愛的,”好吧!她就來助他一臂之力,好好地火上加油一番。“你還要人家等多久!人家好想好想要哦!”她撒嬌地依附到他懷里,故作不耐地用手指在他胸膛畫著圈圈,同時卻燒紅了雙頰,心想自己一定是瘋了。
潘勤陽心里怔愣著她的神來之筆,但也明白她打算順水推舟幫他的忙,于是便親昵地托起她的下頦,愛憐地在她唇上印下輕如棉絮的一吻。
“你乖,讓我先把她打發了再說。”
“姊夫!”失控的尖嚷自陳怡璇的嘴里發出,她的眼睛滿布著凄厲的紅光!澳闾^份了!你怎么可以背叛姊姊,你……”
“她已經死了!彼永滟卮驍嗨!罢埬阌涀∵@點!”
“但是,但是……”
“還不想走是嗎?沒關系,我不介意讓你看好戲。”語畢,更纏綿火辣的吻在下一秒剝奪了堂蓮鈺的思緒。
她怎么也沒想到,這么浪漫激情的吻會在有第三者的情況下發生。
但是,這樣霸道無理的吻,卻讓她心兒怦怦跳、心花朵朵開、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