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前幾天在春風樓里不知廉恥的抱著男人猛親的那個女人是誰?”一個三十幾歲的長舌婦神神秘秘的散布著消息,為了引起眾人注意,故意設下了懸令。
“誰?”眾人一致發出疑問。
“唉喲!就是肖家大小姐,我那當家的,可是親眼所見!”那個女人一臉嫌棄,好像一副見不了光的模樣。
“你怎么知道那是肖楚兒?誰不知她只聞其人,可見過真面目的少之又少,她據說擅長易容!”站在她旁邊的人替楚兒鳴不平。
“可明明肖家人就在春風樓帶走一個女人,看那寶貝程度,可不是她嗎?要是這樣,她可怎么嫁得出去喔?”一個老姑婆倒替別人擔起心來了。
這種傳聞在蘇州城雖屬司空見慣,可在肖家可刮起了一場風暴。
“肖楚兒,你給我出來!”肖遠山得知自己的女兒做的事如此不堪,著實震撼不已,剛到家門,就大發雷霆。
楚兒不明所以,難道她做的事,爹又發現了,不然怎么生這么大的氣,連名帶姓地叫她?她越想越害怕,連忙趕到了正廳。
“楚兒,平日爹對你的胡作非為睜一眼,閉一眼也就算了。誰知……誰知你倒是越來越過分,做出有損名節的事!”肖遠山痛心疾首的指責他一向最為疼愛的女兒。
“噯,爹你別傷身呀,我給你倒杯茶!”她轉身倒了杯茶恭敬地端給她爹。有損名節?難不成與春風樓有關?肖楚兒心中一沉。
“你——你——你氣死我了,春風樓,你作何解釋?”肖遠山對這個女兒頭疼得很,直接說出問題所在。
“春風樓?”楚兒聞言,往杏兒瞪了一眼。死丫頭,不夠義氣,出賣我!
杏兒見主子生氣,知道她誤會她了,慌忙擺手解釋:“小姐,我可什么也沒說!”
肖遠山一聽更火大,剛開始還有一些希望,認為市井流言不應全信,沒想到竟是真的!
“說,那個男人是誰?”他粗聲逼問女兒。
“什么男人?我不知道,”楚兒心想他們又沒抓住把柄,索性她至死不承認。
“你不承認,是吧?”肖遠山沉下臉,問楚兒。
“當然,”她就不信最疼她的爹能拿她怎么樣。
“好,按家規論處,關在思過堂,反省三天。不準任何人幫助她!否則,和她一樣,我決不留情!”肖遠山無情的宣布。
思過堂在肖家最偏僻的地方,偶爾除了仆人來打掃一下,幾乎沒人會愿意來這陰森、恐怖的地方,看來這次爹痛下決心了。
楚兒很開心地繞著思過堂看了一圈,要有三天時間在這打發,好好挖掘這里的優點,才使自己不無聊!
一天的時間很快地打發了。夜幕降臨在這個地方,只有堂外的晚香玉在微微顫動,宛如一個美麗的姑娘,羞澀的立在房外;許許多多的花在夜香中悄悄綻蕾,遠處的燈光也悄悄熄滅。肖楚兒才覺得天地間僅剩她一人,非常孤獨無依,開始有點懷念杏兒的嘮叨聲,三哥的吼叫聲……
又餓又冷!為什么他們不送食物給她吃?才過了一天,楚兒就覺到饑腸轆轆了。這以后兩天怎么過呀?她打了個呵欠,開始睡起覺來了。倦得連冷寒塵進來都渾然未覺。
冷寒塵愛憐地撫了撫楚兒消瘦的臉蛋,把自己親手做的清燉雞和八寶飯放在地上,為她蓋上了帶來的薄毯。
“寒哥哥,別離開我!”楚兒在夢中急促地抽噎著,嚇得冷寒塵慌忙躲藏起來,可半天沒有動靜。出來一看,原來這小丫頭又沉沉的睡著了。看著她酣睡的樣子,冷寒塵百感交集。從沒有人能令他如此牽腸掛肚,當在客棧里,聽人們談話時,才知肖楚兒就是肖遠山的女兒!皦魞,你知道嗎?你愛上我注定是一個錯誤!你驅走了我心中沉積已久的晦暗,但寒冷,孤寂的高塔太久了,我能走出黑暗的牢籠嗎?”
他輕輕撥開了楚兒遮在額前的亂發,深情地凝視著她!俺䞍貉剑∥以撛趺崔k?如果你知道我是天煞星轉世,你又會如何對我?為什么你是姓肖呢?”他無語問蒼天……
餓餓中的人嗅覺特別敏感。清燉雞、八寶飯香味很快把肖楚兒從美夢中喚醒。
好吃!好吃!好好吃!她居然把一只雞啃得一干二凈;把三碗八寶飯舔得一個米粒都不剩,還長長地打了個飽嗝。好過癮啊!沒想到雞也有這么好吃的時候。明天不知有沒有雞吃了?哦!糟啦!還要兩天要過,她怎么圖一時痛快,都吃完了。楚兒懊悔地直扯頭發,差點沒去撞墻。
第二天夜晚,清燉雞、八寶飯照樣送來了。肖楚兒這次學聰明,留了些準備下頓再作打算。吃飽了,玩累了。她才安安靜靜地坐下來想事情。到底誰這么好心給她送飯吃呢?是杏兒這丫頭嗎?不會,太膽小了!是三哥嗎?他可沒這么好心;是娘嗎?不是,娘絕對聽從爹的話;是寒哥哥?絕不可能,他還不喜歡她,怎會心疼她?那么到底是誰呢?為什么神神秘秘,又不讓她知道。
當冷寒塵第三次來到思過堂,已是中午了。但仍看見楚兒在呼呼大睡。他潛意識里真希望她是清醒的!可他在那樣傷了她后,又以何面目見她呢?愛上她,已經讓她陷入危險之中了。如果還不和她保持距離,會進一步傷害她。
“好心人,希望你下次能換個花樣,拜托加幾塊豆沙糕。謝了,別忘留名!”冷寒塵望著地上的字,又好氣,又好笑。別人幫助她,她倒得寸進尺了。不過,這倒符合肖大小姐向來的作風。但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雖然見過她才短短幾次,但她的性格卻被他了如指掌。眼見還有半天功夫,她又可以恢復自由了。這是最后一次送飯給她了?纯匆坏刎S盛的菜肴:清蒸魚、涮羊肉、冰糖扒蹄、干炸里脊、水果羹,還有豆沙糕。
肖楚兒猛扇她那濃翹的長睫,難以置信眼前的事實。任誰都無法拒絕美食的誘惑!她以風卷殘云之勢轉眼席卷了大半,終于把失去的能量恢復過來,聰明的腦袋也運作起來。
“對呀!我可以易容成杏兒模樣,去打探一下,了解家中的情況!”想到這,楚兒一躍而起,得意的笑了。
在窗外站著的冷寒塵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她有精神整人,那就并無大礙,這才放心的隱身而去。
楚兒滿意的攬鏡自照,不由為自己精湛的易容術喝彩。
“杏兒,端兩杯茶到書房里,”嚴管家指著扮杏兒的楚兒吩咐道。
“兩杯茶?”難道今天家里還有訪客?是誰呢?一連串的問號在楚兒腦海里閃光。
她端著茶光明正大的走進了書房,她現在可是杏兒,而非閉門思過的肖楚兒。
“孟兄,我家楚兒雖不是三從四德的大家閨秀秀,倒也有幾分聰明伶俐,我真替她的婚事操透了心。誰家十八歲的姑娘沒出閣啊?這下可好!孟兄親自為子宜上門提親。雖說我們兩家是世交,但遠山仍謝孟兄不嫌!”肖遠山暗暗松了一口氣,總算送走了一個燙手山芋。但心中仍有些不舍,楚兒可是家里的開心果呀!
“哪里,哪里。楚兒和子宜自幼熟識秉性,青梅竹馬,哪需我們操心,說不定他們已經私定終生了。我們只是做個順水人情,”孟樵謙遜著說。
楚兒一聽,狠狠地眨了一個白眼,氣死她了,手里的茶杯差點成了盛怒下的犧牲品;橐龃笫露疾慌c她商量,但下面的話更讓她火冒三丈,七竅生煙。“為防夜長夢多,你們明天就來迎親吧!讓羽君和楚兒同一天出閣。楚兒那丫頭精靈古怪,哪會任我們擺布呀?”肖遠山對這個女兒頗有幾分無奈,只好出此下策。明天楚兒一出思過堂,就讓她成親。
“好吧!只要賢弟不怪我孟家失禮,太過倉促。明早,花轎就到!”孟樵應允。
楚兒在心里氣得直冒火,幸好她及時得知。
她翻遍了整座宅子,總算找到了還不知情的杏兒。人家可好,還有空閑睡著大頭覺,美美地做著香甜的夢。
“死杏兒,淌口水啦!”肖楚兒的河東獅吼。
“在哪?在哪?”杏兒一驚,醒了,用力搓著嘴巴,“你騙我!”她不高興地指責?墒蔷瓦@樣定格了,她猛揉自己的雙眼,“小姐,你提前出來了?你重生啦!”她摟過主子的脖子,開心得直跳。
“你這個死丫頭,心上人被人奪走了,還幸災樂禍!”楚兒趁機就敲了小丫頭的頭,訓斥道。
“小姐,你放心啦!子宜大哥跟我們這么好,除了我們兩個,他哪會理睬別的女人?那些女人我可沒當回事。而與他好的還有你,可你都有意中人了。我又有什么擔心的?”杏兒對小姐的多疑倍感好笑,很自信地說。
“笨蛋,我就是你的情敵,我爹已同意孟伯伯的提親了,你還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哎,說你聰明吧!有時候也很呆的!”
杏兒聽了主子的話,驚訝提嘴都合不起來,“什么?這可怎么辦?”這才知道心慌意亂,繞著原地走來走去,一時跺腳,一時蹙眉。
楚兒走上前,拍了拍杏兒的肩膀,“還魂啦!你忘了,天塌下來,還有你這位蓋世無雙的主子——我哦!”
對呀!總算杏兒才反映過來。雖然自家小姐喜歡作怪,但哪一次不是全身而退?她好像溺水之人碰到了一棵救命稻草,連忙催主子快說。
“伏耳過來?”楚兒神秘地說著,便趴伏在杏兒身上,在人家耳朵邊嘀嘀咕咕地說著什么,只見小丫頭的眼越睜越大。
第二天曙光乍現,蘇州城里一片繁忙。人們都擠在城里的兩個大戶——丁家和肖家門前看熱鬧。難得在城里有兩個大戶千金同天出閣,而且還是遠近聞名的丁羽君和肖楚兒。
無論男女老少臉上都掛著笑意。大家心中都暗自欣慰,盼了十幾年,終于把肖大小姐送走了。
“那肖楚兒的夫婿不簡單呢!可是當今皇上身邊的紅人,鎮遠將軍孟子宜!”
喧鬧的人群中,頭戴黑紗帽的冷寒塵格外顯得格格不入?∶罒o疇的臉上一如往常的冰冷,只是多了些閃爍不明的痛楚和恨意。他遠遠地看著大門上張貼的紅雙喜,只覺一股酸澀灼傷了他的心。本來握緊劍端的手,因為周圍的笑臉,又無力地放下了。既然無力帶給她幸福,那么就讓她嫁個好人家吧!他帶著眷戀,最后一次巡視了肖府,心中千瘡百孔。咽下最后一絲苦澀,上馬絕塵而去。
卓振霆,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要讓你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兩個花嫁隊伍吹吹打打,熱熱鬧鬧的出了城,肖楚兒往西,丁羽君往東,就這樣背道而行。
坐在花轎中的新嫁娘早已不耐煩了,什么時候才能到卓家莊。吭趺春孟裎伵R粯优佬邪。慷歼@樣走了一天了。
“喂,喂,轎夫,停一下!”轎中的人終于忍不住了。
雖說人人都累得疲憊不堪,都想休息一下,生點火,做點飯把失去的體力補回來,可誰也不敢提出來!誰讓此地有個不祥的名字——斷情崖,誰能忍受聽“斷情”二字呢?而且還是新婚。
好在卓易凡疼妻心切。雖然現在因為他倆沒胡拜堂,還不能見面,但他知道她累了,隨即命令大伙就地休息。
轉眼人群盡散,拾柴火的拾柴火去了,睡覺的睡覺,連新郎都去河邊準備洗去一天的塵土。誰又知,在離崖不遠的密林中,早已隱藏著殺機。
冷寒塵細察花轎四周,確定只有幾個打盹的轎夫外,別無威脅,迅速閃身到轎后,舉劍就往轎右側直刺下去。
只聽轎內女子痛楚尖叫一聲就毫無氣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