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斷喊著‘住手’,做了什么惡夢?”她柳眉輕顰,輕聲再問。
“還說了什么?”他擰眉,惶惶不安地追問。
“沒有了,只是夢,沒事的!币娝陨裆珎}皇,顯然對惡夢心有余悸,她朝他釋出一抹淡笑,不再追問,只柔聲安撫著。
第一次看見向來冷傲無懼的他竟因一場惡夢如此驚恐膽顫,盡管心有疑慮,卻不想再勾起引他恐懼的記憶,方穎婕無意繼續追探他夢境內容。
她跨下床,進浴室擰了條濕毛巾,接著又端杯溫開水返回床鋪遞給他。
“喝杯水、擦擦汗。還是要去沖個熱水澡,待會好再入睡?”她柔聲溫言建議道。
秦磊接過她遞上的水杯,大口灌完整杯水,一言不發地跨下床,往浴室而去。
一進入浴室、掩上門板,他立刻彎身在洗手臺前,用冷水潑灑冒汗的臉龐。
他雙手撐著洗手臺,抬頭望著鏡子,怔然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心口仍因惡夢持續顫抖不止。
他不想被她知道,更怕她得知真相會對他嫌棄和畏懼。
其實,他不該繼續碰她的,然而在第二次又情不自禁沖動后,他卻一點也沒懊惱掙扎,甚至放心地摟著她入睡。
接下來,兩人益發頻繁地發生親密關系,她既然沒拒絕,他便不再壓抑克制。
他對她,早已中了毒,上了癮。
他知道兩人這種地下關系對她太不公平,近日不免又心生躊躇,考慮著是否該談談兩人的關系定位,但當他才萌生這種念頭,妄想能跟她正式交往,就再次被惡夢所纏累。
那黑暗的過去再一次沉痛地提醒他,他不能愛人,他沒有資格擁有她。
自那晚從惡夢中驚醒,被她看見他在夢魘中的痛苦和恐懼后,他原不想再跟她同睡一張床,就怕又一次夢到過去回憶,不慎讓她得知他的黑暗面。
偏偏每當跟她歡愛后,摟抱著她令他有種心安感,讓他不自覺地便擁著她入睡,幸好在那之后他似乎沒再作過惡夢,只因她總是溫柔地握著他的手。
工作上的她精明干練,作風甚至有些強勢,然而私下,她待他卻是溫柔體貼又包容。
可惜,不管她對他是否有感情,他都無法坦然回應,只貪求著她能偎在他懷里的時光,每一次皆是他多得的幸福。
“給你!边@日,歡愛過后,秦磊翻離方穎婕身子,拉開一旁床頭柜抽屜,拿出一串鑰匙交給她。
方穎婕見他手上那串陌生的鑰匙,神情一詫。
“新別墅的鑰匙?”她吶吶地疑問。
“嗯!鼻乩诶^她柔荑,將鑰匙置放她手心。
“你不是……不讓別人過去?”低頭望著手心那串嶄新的鑰匙,她心口不由得狂跳了下。
他近年來工作重心著重于詞曲創作,向他邀歌邀曲的人絡繹不絕,除了為不同唱片公司歌手量身寫歌外,還包括電視偶像劇主題曲、廣告配樂,甚至連電影都力邀他創作主題曲及配樂。
在創作的需求下,他認為需要一個更安靜的空間,雖說目前住處也只有他一人居住,但畢竟位于熱鬧繁榮的市中心,不比一個能幾近與世隔絕的寧靜環境。
所以不久前,他在陽明山購置一棟木屋別墅,還選在較深山的區域,而那里,他連樂團團員都謝絕參觀。
也因此,此刻他交遞鑰匙給她,才會讓她無比訝異。
“你不是別人。”秦磊直言道。
自跟她第二次發生關系,他便讓她留宿他臥房,對她的禮遇重視早不同于其他女人,盡管他從沒向她明言。
雖然不是他的女友,可她對他的重要性早已超越他也很重視的樂團團員,她已不僅只是輔佐他事業的經紀人而已。
現在的他,不想再因兩人能否真正交往而苦惱,愛情對他而言確實沒必要,他也當她跟自己一樣,只單純享受彼此間的快感激情,不需背負復雜的情感責任。
“不是別人嗎?”她低頭喃喃,很想追問他,那他現在當她是什么人?
“當然不是別人,你是負責我一切生活瑣事的經紀人!鼻乩谥荒苋绱藦娬{!拔疑蟼月閉關,吃膩了泡面干糧冷凍食品,以后你替我送熱食來。”
對吃食他其實不太講究,只是上個月一個人在山上別墅獨處兩個多禮拜,竟興起想見她的念頭。但若突然要她過去,未免太刻意,也有違他不愿任何人打擾的原則,因此便以讓她送食為借口,讓他能順理成章的見到她。
一聽他說出的理由,方穎婕頓時心一沉,很想將手中沉甸甸的鑰匙丟還給他,沒了前一刻的驚喜與期待。
“抱歉,我平時工作忙,要送東西來你這里還可以,若要我三不五時往深山跑,我沒那閑工夫!彼Z氣悶悶的說道。雖想將鑰匙還給他,卻舍不得放手,他的新別墅,她還不曾去過呢。
不過她知道那里的地點與大概車程時間,若從經紀公司往返一趟,不塞車時也得耗上一個半小時,而他這里的住處離公司不過十多分鐘車程。
以往他在家創作時,常常打電話找她外送,她雖口頭抱怨,卻總如快遞般使命必達,但倘若他待在山中別墅也要她這般殷勤,她可辦不到。
“我若去別墅閉關,最多一個禮拜要你去送一次熟食跟干糧,不會三不五時就叫你的。解釋道。
他對她沒那么不人道,何況以現在兩人的關系,他也不忍她工作太辛勞。
“需要送食時,我會提早打電話給你,不用馬上就趕到。還有,別叫其他人代你跑腿,這串鑰匙不準交給別人!崩鹚弥匙的手,他將她的柔荑收握,讓她確實地收下鑰匙,并提醒交代。
現在偶爾她忙時,會把他這里的鑰匙交給助理,讓助理代她送東西過來,但他不想外人踏入他的山中別墅,只允許她進入,且是在他想見她時,才會通知她過去。
方穎婕心里悶悶的,可當秦磊大掌一將她柔荑包覆住,她便無法將手心中那冰涼的鑰匙交還給他。
愛上他,早注定她終將成為他的愛奴,兩人的關系不可能平等。
第一次前往秦磊的山中別墅,方穎婕開門進屋的剎那就被嚇到。
若非他人就坐在客廳鋼琴前,她真要以為現場才剛逼竊或被搶。
“怎么一回事?這里沒人打掃?”她走進客廳,邊彎身撿拾地上散落的紙張、紙團,試團先清出一條路走往沙發,才將帶來的兩袋食物袋擱放在凌亂的茶幾上。
環顧一下四周,除大量紙團、紙屑外,地上更有一些物品殘骸,顯然是被他所砸碎的。
她知道他的壞習慣,一旦遇到創作不顧,便可能隨手拿起東西發泄煩躁情緒,揉紙團、撕毀寫一半的詞譜都只是小事,他曾連吉他、貝斯期砸壞過。
回想初見他摔東西的暴戾,她不兔感到驚詫,意外他會連重視的樂器都破壞。
不過那嚴重的狀況并不常見,自帶他以來她也才遇過兩回,也或許是他之后發飆時沒讓她再撞見。
被譽為創作天才且作品能量產的他,也并不是靈感一上身就能行云流水、輕松創作,一旦遇到瓶頸,他便容易變得暴躁,常會藉由摔東西來發泄。
“曲子弄完會打掃!鼻乩诔谅曊f道,長指在黑白琴鍵上敲下幾個音,接著快速彈一次那串音符,黑眸微瞇,思慮是否理想。
他其實不是生活習慣邋遢的男人,但創作期間只能任環境暫時凌亂,甚至因情緒問題而制造出許多破壞,衍生出更多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