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清楚的看見了他的眼睛,那澄澈、真摯又炙熱的眼睛。
她撲進他懷里,將矜持拋諸腦后,用盡全力擁抱了他——
稍晚,主屋遣人來傳話,要傅天抒前往大廳。
仆人雖沒說是為了什么,但傅天抒知道必定是為了傅耀祖的事。
傅耀祖被他打得鼻青臉腫,就算想瞞都瞞不住,他們兄弟倆長這么大,可是頭一遭有如此大的沖突。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們過去相安無事,而是他一直保持沉默,不管傅耀祖對他做了多過分的事。
養父母是明理之人,他相信他們對于此事必會公平處理,就算傅耀祖是他們親生己出。
來到主屋大廳,廳內所有的仆婢全都被遣離,只有傅長年、張儷,以及鼻青眼腫,模樣狼狽的傅耀祖。
他步進大廳,張媽旋即從外面關上了廳門。
“爹,娘……”傅天抒上前,恭謹的向兩老請安。
傅長年跟張儷神情嚴肅,廳內的空氣仿佛也凝滯了。
須臾,傅長年沉沉一嘆,“天抒,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
傅天抒瞥了傅耀祖一眼,“大哥沒說嗎?”
傅耀祖心虛不已,趕緊搶話,“爹,娘,您們可要為孩兒做主……”
傅長年眉心一擰,斜瞪他一記,“你閉嘴!彼D而直視著傅天抒,“天抒,我知道你不會無故動手,說吧!
傅天抒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心靜氣但神情十分嚴肅地道:“爹,娘,大哥他闖入別院,意圖玷辱慕真!
聞言,傅長年跟張儷都難以置信的望著傅耀祖。
傅耀祖縮了一下,但馬上又替自己辯解,“爹,娘,不是的……是那丫頭勾引我,她說她想當傅家的大少奶奶,我……”
“住口!”傅長年沉聲一喝,高聲怒斥著,“慕真絕不是你說的那種姑娘,你簡直……真是家門不幸,我傅長年一生清白,竟生了你這等渾帳!”
“爹,不是的,真的是她引誘我啊!”傅耀祖死不認錯,硬要將一切栽在不在場的趙慕真頭上。
“爹,娘,是天抒他跟那丫頭聯合起來誣陷我,他們一定是……”
“耀祖!”張儷忍無可忍的一斥,“你還不知悔改?”
“娘……”
“別說了!睆垉钗艘豢跉猓銖姺定激動惱怒的情緒,“天抒是什么樣的人,爹娘很清楚,他從小到大沒跟你爭過什么,可你卻一直排斥他、嫉恨他,現在你居然還想對慕真……你真是讓爹娘太失望、太傷心了!
“娘,我……”
張儷不愿再看這逆子一眼,轉頭看著傳天抒,“天抒,若慕真要告官,你就幫她吧。”
聞言,傅耀祖一驚,“娘?您……您忍心……”
“耀祖,娘一直以來都寵著你,護著你,如今我真是后悔極了!睆垉媛督^望,“該是給你個教訓的時候了!
“娘!”傅耀祖咚地一聲跪下,驚慌地哀求著,“我是您的兒子。
“我說過,”她瞪視著他,“你跟天抒都是我的兒子!闭f罷,她轉頭看著傅長年,“老爺,你意下如何?”
“一切就看慕真的決定!备甸L年沒有猶豫或是掙扎,他們真的對傅耀祖徹底失望了。
“爹,娘!备堤焓闵袂槠届o,“我并不希望大哥身陷囹圄,只要他答應不再騷擾慕真!
傅耀祖是傅家單傳,又是他養父母的獨子,為了他們兩老的顏面及傅家的名聲,他也不希望傅耀祖因為此事入獄。
他想,慕真也不會對他這樣的想法及決定有任何異議。
“天抒,”傅長年眉心微蹙,“慕真她愿意就這么了了嗎?”
“慕真不會讓爹娘為難的。”傅天抒說罷,轉頭直視著傅耀祖,神情冷峻,“大哥,離慕真遠一點,不然下次我可不保證自己還能手下留情。”
這是傅天抒第一次對傅耀祖撂下狠話,而且是當著傅長年夫妻倆面前,不難想像他是多么憤怒。
傅耀祖雖不吭聲,但兩只眼睛卻恨恨的、不甘愿的斜瞪著他。
傅天抒視而不見,轉頭望著傅長年夫妻倆,“爹,娘,若沒事的話,孩兒先行告退了!
“嗯,你回去吧!
傅天抒彎腰一欠,旋身走出大廳。
第7章(1)
自從傅天抒表明心意后,兩人的感情頓時升溫。
雖然兩人的互動仍是自制矜持,但眼神交流時卻透露了端倪,一切看在韓棟等人眼里再清楚不過了。
經過了傅耀祖趁他不在而闖進別院意圖對她不軌后,傅天抒就幾乎不讓趙慕真獨留在別院。
每天早上吃過早飯,喂飽了小虎、小花跟小龜后,他便帶著她一起到工坊去。
她如今是鎮金堂的畫樣師,所設計的首飾又深受客人喜愛,若她在工坊,不只能隨時跟金匠們就樣式及工法做討論,還能跟客人實時的面談以了解喜好。
雖然之前的假金事件曾重挫鎮金堂的生意及聲譽,但在大家上下一心的努力之下,鎮金堂再次坐上永春城第一的寶座。
就在一切都順利進行時,有個陌生男人來到了鎮金堂。
“大爺,你好,想看些什么?”見客人進門,添寶立刻招呼著。
陌生男人穿著上等的綢緞長衫,一進門便四處張望著,像是在尋找誰。
這時,韓棟跟林群開自外面進來,一眼便看見了他。
“大爺,想找什么樣的首飾?”韓棟趨前,微笑以對,“要小弟幫你介紹一下嗎?我們的畫樣師最近有一套名為‘蝴蝶’的成品,樣式非常漂亮,不知道大爺您是否有興趣看看?”
男人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睇著他,“我有興趣,但能否請貴店的畫樣師親自幫我介紹她的作品?”
韓棟跟林群開微怔,兩人互覷了一眼。
過去幾個月來,像他這樣要求跟畫樣師見上一面的客人并非沒有,只不過都是女人。
男人,眼前的這人還是第一個。
不過開門做生意,他們沒有拒絕客人的理由,再說慕真她一向愿意與客人面對面的接觸。
“大爺請稍候片刻,我立刻遣人去請畫樣師來!表n棟說完,立刻跟添寶使了眼色。
添寶點頭,立刻走進店后,到工坊去通知趙慕真。
“慕真姑娘,有位大爺想請你親自給他介紹那套蝴蝶,你現在方便嗎?”添寶問。
她擱下手中紙筆,“沒問題,我立刻去。”
正與李叔討論一種新工法的傅天抒聽見添寶說是位大爺要見慕真,立刻中止了跟李叔的討論,疑惑的望了過來。
“大爺?什么歲數的人?”他問。
“約莫四十、五十左右,是個穿著體面的客人!碧韺氄f。
“從沒有男客要求慕真親自招呼,”傅天抒難掩憂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吧?”
他才這么一問,李叔跟其他金匠們都忍不住竊笑起來。
傅天抒當然知道他們為何而笑,但他不在意,他確實是擔心慕真遭到不明男人的騷擾,一點都不需要隱藏。
他不在意,反倒是趙慕真尷尬了,她臉頰泛紅地道:“二爺,不打緊的,韓棟哥跟群開哥都在,我……我去去就來。”
“不成,我跟你去看看!备堤焓阏Z意堅決。
于是,在大伙兒曖昧的笑意下,他們一起前往前頭的鋪子。
一來到店面,只見韓棟、林群開跟兩名伙計都在,而一名身著青色綢緞長衫的男人面向著店外而立。
見她跟傅天抒來了,韓棟立刻出聲提醒,“大爺,畫樣師來了!
男人聞聲,慢慢的轉過身來,一眼便覓著了趙慕真。
迎上男人那雙細長的、銳利的鳳眼,再看見那熟悉的鷹勾鼻,趙慕真陡地一震,背脊一涼,寒意自她腳底往腦門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