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抒?”任天鐸微怔。明明是兄弟,為何兩人名字卻完全沒有關聯?
“天地的天,抒懷的抒。”韓棟補充說明。
任天鐸心頭一震,那不正是他失蹤二十幾年,所有人都認為已經不在人世的弟弟的名字嗎?
“任大人?”見他神情有異,韓棟疑惑的看著他。
他回過神,尷尬又悵然的自嘲一笑,他也真是的,天底下有相同名字的人不在少數,對方姓傅,怎么可能會是他弟弟。
“我正準備在逮到他后,立刻起程前往永春城,若兩位不嫌棄的話,咱們就一起上路吧?”任天鐸盛意邀約。
韓棟跟林群開互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一切由大人做主!
韓棟及林群開一返回永春城,便奉任天鐸之命前去通知傅天抒。
“韓棟,群開,”一見到兩人,傅天抒等不及的問:“你們可有追到我大哥?”
“我們不只追到了傅耀祖,還意外遇上了明雪小姐的準夫婿。”韓棟說。
傅天抒一愣,“怎么會?”
“說來真巧!绷秩洪_搶著跟他說明這趟奇遇,“原來明雪小姐的準夫婿正是洛水城的監事大人,得知他送給未婚妻的寶石遭到掉包,便立刻布下天羅地網,等著偷走寶石的人上勾,他逮著傅耀祖的時候,我跟韓棟正巧也追到……”
“我來說!”韓棟推了林群開一把,搶著繼續說下去,“他們以為我們是傅耀祖的同黨,我們以為他們是騙子,結果就打了起來。”
他們跟洛水城的監事大人打起來?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傅天抒擔憂的想。
“監事大人后來發現是誤會一場,然后就和我們一起回來永春城了!表n棟說。
他微怔,“監事大人也來了?”
“是啊。”林群開笑說:“要你立刻到衙門去的就是他。”
“咱們快去吧!”韓棟催促著,“真妹妹還等著咱們去救她呢!”
傅天抒一笑,“你總算說到重點了,事不宜遲,我們快走!
韓棟及林群開用力點頭,三人立刻趕往衙門。
趙慕真遭押已經好些時日,因為城守大人下命禁見,因此他已經好久沒看見她了。
雖然城守大人的大牢不是什么恐怖黑牢,但她一個姑娘家被關在那種地方,一定既害怕又孤單吧?一想到她是為了自己而甘心入獄,他的心就日日夜夜的揪著。
來到衙門,衙役將三人領至公堂。堂上無人,三人稍等了片刻。
須臾,城守大人與一名面生的男子自堂后出來。
“傅天抒拜見兩位大人……”傅天抒恭謹地一揖。
而就在此刻,城守大人身側的任天鐸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傅天抒。
他便是鎮金堂二少爺?為何他與傅耀祖沒有半點相似之處,卻反而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因為他也叫天抒嗎?雖說天下同名者不在少數,但事實上,眼前的傅天抒卻是他這么多年來第一次碰見的天抒。
發覺城守大人身邊的男子正定定的看著自己,傅天抒內心感到疑惑,于是也巧妙的、不著痕跡的打量著他。
他想,這男子應是城守大人的準賢婿,也就是韓棟所說的洛水城監事大人。
洛水城是國境內僅次于京城的第二大城,年紀未及三十的他能在洛水城任職監事,可見絕非泛泛之輩。
“傅天抒,你應該知道掉包寶石的人是誰了吧?”城守大人問。
“回大人的話,傅某已經知道!
“監守自盜的正是你傅家的大少爺傅耀祖,他是一人犯案,還是另有幫手?”
“大人,我大哥雖是自家人,但這絕算不上是監守自盜!彼患膊恍臁⒉槐安豢旱胤瘩g,“我大哥并未在鎮金堂擁有職銜,亦不過問或參與鎮金堂的管理及經營,嚴格說來,他是傅家人,卻不屬于鎮金堂,自然也就稱不上是監守自盜。”
他將傅耀祖的犯行歸類于個人行為,與鎮金堂無關。
這是事實,刻意強調無非是為了維護鎮金堂的名聲及店譽,更間接的否定了城守大人所謂“幫手”的推論。
“傅二少爺,”任天鐸開口問道:“你何以斷定他沒有幫手?此時押在牢中的女子有沒有可能就是他的幫手?”
聞言,傅天抒目光一凝,“傅某沒有絕對的證據足以左證她與我大哥的關系,但她有沒有可能是他的幫手這件事,相信大人不管問誰,得到的答案都只有一個!
任天鐸沒有說話,像是等著他繼續說明。
“趙慕真是長慶城人,自幼送養,十歲時又因家貧而賣給怡春院為婢十五年,養父母陸續過世后,怡春院嬤嬤想趁機逼她賣身,她趁火災時逃出,之后就隨著傅某來到永春城。
“我大哥曾因她是我的侍婢而騷擾她,事發之后,我的父母并未袒護親子,反而對她十分公正憐惜,對她來說,傅家是她唯一的歸屬,她絕不會做出危害傅家的傻事。
“她此次認罪入獄,不是因為她真的犯罪,而是為了維護我、鎮金堂的所有伙計、金匠以及傅家,她絕對不可能是我大哥的幫手,請大人務必明察!
聽完他的話,任天鐸沉默了一下。
“本官不明白,傅耀祖與你同是傅家人,為何要冒險掉包寶石嫁禍鎮金堂,然后遠走高飛?”任天鐸又問。
傅天抒自嘲一笑,神情無奈。“他是我的兄長,可我從來不是他的兄弟!彼羾@一記,“他真正想毀掉的是我,不是傅家或是鎮金堂。”
聞言,任天鐸微怔。兄弟間哪來這么大的仇恨,傅耀祖竟如此處心積慮的想毀了他?
城守大人似乎明白他內心的疑問,低聲說道:“他們并非親兄弟,傅天抒是傅氏夫妻二十幾年前撿到的孤兒!
任天鐸陡地一震。二十幾年前撿到的孤兒?
“你與傅耀祖并非親兄弟?”他驚疑的看著傅天抒。
“是的,大人。”傅天抒誠實以告,但對他過于激動的反應感到困惑。
“你并非傅氏夫妻親生之事,你一直都知道?”
“我被收養時已三歲,而且爹娘從未瞞我,因此我確實都知道。”傅天抒不解為何任天鐸對他不是傅家親骨肉之事如此在意。
“監事大人,”堂上,城守大人未稱任天鐸賢婿或是直呼他名諱,而是依禮敬稱他的職銜,“此事與本案可有關聯?”
任天鐸猛地一怔,驚覺到自己似乎有點失態。
這么多年來,他跟父親都已對弟弟尚在人世之事不存希冀,可如今,眼前的傅天抒燃起了他心中那一點幽微的希望之火。
只不過,眼下正在公堂之上,他實在不該表現失常,于是他拉回思緒——
“來人,把傅耀祖及趙慕真帶上來。”他一聲令下。
沒多久,衙役將兩人帶上公堂。
看見許久不見的慕真,傅天抒幾乎快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
她看來氣色不壞,衣著及樣貌都十分整齊潔凈,雖在牢中,但她顯然受到某種程度的照顧。
而能給予她這般照料的,不做二人想,應是佟明雪。
看來,她雖認罪入獄,但佟明雪并不認為她是真正的犯人。
“傅耀祖,掉包寶石之事,你可認罪?”任天鐸問。
“草民……”傅耀祖不見平時霸氣,卑微又狼狽,“草民一時胡涂,請大人饒命,我若知道那寶石是大人送給明雪小姐的訂情之物,斷不敢興此妄念……”
“犯下此罪,你可有幫手?”
傅耀祖遲疑了下,點點頭,瞥了瞥一旁的傅天抒。
見狀,任天鐸輕手拍案,嚇了傅耀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