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靜姝見了他,也有些詫異,卻只是朝他遠遠地行了一禮,客氣又疏離地說道:“夫君早,妾身要去正院向婆母請安去了,夫君請自便!闭f著,她便轉身而去了。
盛允楨還沒回過神來,只見覺得得她那娉娉婷婷的身姿實在好看得緊。就是嘛,她本來說話的聲音和走路的姿勢就已經很好聽、很好看,干嘛要像之前那樣別別扭扭的?還有,她今天的打扮真好看,清新又淡雅……
良久,仔細回味的盛允楨終于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她為什么要用那么客氣又疏離的態(tài)度和他說話?而且她好像并不是很在乎他的樣子,只是行了個禮就自顧自地走了?她沒問他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啊,她還自作主張地搬到西廂房去了。
“欸,靜姝,你等等!笔⒃蕵E忍不住開口叫道?煽纯辞斑,哪里還有她的身影呢?她分明就已經去得遠了。
他有些懊惱,但還沒說什么呢,春花便匆匆從外頭走了進來,對他說道:“公子,明溪帶了話進來,說岑夫子待會就到呢,您要不要先用早飯?”
府里的早飯那么難吃,哪個稀罕啊。盛允楨只得擺擺手,急匆匆地去了外院。他心想,今天可要早點回來,問虞靜姝問個清楚。
于是這一天,盛允楨倒是在外院火急火燎地完成了岑夫子布置的功課,然后又火急火燎地往后院趕。此時似乎又太早了些,還沒到晚飯時分呢。
當他趕回院子里的時候,正巧看到虞靜姝坐在院子里的樹下做著針線,還不時笑著和春花說話。
盛允楨一下子就愣住了。她怎么就笑得那么好看呢?
還是春花先看到了盛允楨,連忙過來向他行禮,喊了一聲:“公子!
盛允楨這才回過神來。他揮揮手,屏退了春花。
虞靜姝也放下了手里的針線,走過來朝他中規(guī)中矩地行了個福禮,客氣地說道:“妾身見過夫君,夫君辛苦了!
這一整天,他滿心滿腦子想的都是她。可現(xiàn)在,她雖然就在他的面前,態(tài)度卻如此淡漠,一時間,盛允楨只覺得萬語千言卻如鯁在喉。
“靜姝,你、你為什么搬到西廂房了?”他期期艾艾地問道。
虞靜姝看了看一旁正在灑掃院子的婆子們,又看了看正彎著腰在花園里侍弄盆景的仆婦們,低聲說道:“夫君讀書辛苦,妾身只怕夜里驚動了夫君,索性搬到西廂房去住,也好讓夫君夜里能夠好生歇息!
盛允楨張了張嘴,有些不知要說些什么才好。她的話好像挺有理的,可夫妻怎能分房而居呢?等等,好像是他一直不碰她的,那現(xiàn)在又有什么立場來指責她搬了出去?
虞靜姝不愿意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她朝他行了一禮,輕聲說道:“夫君辛苦了,妾身去廚房看看。”說完,她便離開了。
盛府的飯菜一向好看不好吃,所以各房都有備用的小廚房。想著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的虞靜姝決定做點好吃的犒賞一下自己。
但其實深秋時,食材就不怎么豐富了。她在小廚房里翻找了一會,看到了水靈靈的白蘿卜以后,又好像想起幾天前莊子上好像送了些火腿過來,連忙吩咐廚娘去找了出來。接著,她又看到有一小筐紅艷艷的新鮮山楂,口水都差點流了出來。
廚娘很快就把火腿送了過來。虞靜姝則指揮著仆婦將們火腿焯水,然后又將白蘿卜去皮切塊,蘿卜皮備用。接下來,她起油鍋炸香了火腿,再放入蘿卜塊,加水,大火煮沸以后再轉文火熬煮,再用香醋、霜糖粉、鹽和醬油來腌制生蘿卜皮,最后她開始處理山楂果。
山楂果最好處理,因為它的果泥會自動結成凍,而且作法非常簡單,洗凈去皮之后搗成果泥,入小鍋熬煮一小會,待稍微晾涼一點,就摻入蜂蜜拌勻,再倒進模子里,等冷卻了以后,紅艷艷又有些透明、酸甜可口的山楂凍就大功告成啦。
當虞靜姝做好了山楂凍以后,那邊火腿燜蘿卜的火候也差不多好了。她試吃了一塊山楂凍,感覺酸酸甜甜的挺好吃,而且賣相也不錯,便讓春花找來幾個漂亮盤子,給婆母送了一份,給嫂子送了一份,自留一份吃。嗯,反正還有多的,那就也送給盛允楨一份吧,剩下的,就留給春花和廚娘她們吃。
春花見自己也有份,高興極了。她先是興高采列地去各房送了山楂凍,又按少夫人吩咐的,給公子也送了一份過去,一邊走還一邊想,少夫人這是故意的嗎?為什么公子的山楂凍比她春花的還少呢?
可轉念一想,啊,也對,公子是個男人嘛,肯定不愛吃糕點之類,少夫人真有先見之明啊,萬一公子不愛吃,直接扔了的話,那多可惜啊。但春花沒想到,公子剛一看到她送去的山楂凍時,還一臉的懷疑和鄙夷,可一聽說這山楂凍是少夫人做的,他立刻毫不猶豫地就捻了一塊塞進了嘴里。
接下來,春花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公子直接就把一盤子山楂凍全給吃完了,而且他吃完了以后,仍意猶未盡地問她還有沒有?春花拚命地搖頭,心想打死我也不會告訴公子您少夫人還賞了我和廚娘一人一碟子。
盛允楨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山楂凍之后,就覺得更餓了。他忍不住問春花,“少夫人在廚房里待了那么久,她在干什么呢?”
春花老老實實地答道:“少夫人在做菜,在做火腿燜蘿卜呢!
“還沒燉好嗎?你少夫人怎么還沒送來?”說著,盛允楨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春花一怔,心想少夫人都已經在西廂房里吃上了,怎么您……
“婢子不知道,婢子這就去看看!贝夯ㄟ鲞龅卮鸬。心里卻想著,哎,夾在你們夫妻倆中間可真難啊。
雖然心里這么吐槽,可春花還是老老實實地去了西廂房,卻看到虞靜姝正捧著碗,就著味鮮軟糯的火腿燜蘿卜大口大口地扒飯。
“少夫人,公子、公子他……他在正屋那邊,還沒用飯呢!贝夯ㄈ跞醯卣f道。
虞靜姝一怔,轉頭看向春花。待咽盡了嘴里的飯菜之后,她將空碗遞給春花,“給我再添一碗飯!
春花只得照辦。
虞靜姝接過盛滿了白米飯的瓷碗,先H3上一勺湯汁湊在飯上,然后就著美味的腌蘿卜開始扒飯。她快速地又吃完一碗飯,覺得已經吃飽了,這才放下了碗筷。
跟著,她看了看自己的菜碗里還剩下小半碗火腿蘿卜,便低聲對春花說道:“這個拿去廚房里應該還有小半碗,你去湊湊看,要是湊不夠一碗的話,那我也沒法子了。”
春花一愣,但想想,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只得收走了虞靜姝吃剩下的殘羹剩飯,然后依著少夫人的吩咐,將她吃剩下的火腿燜蘿卜與鍋里剩下的添了盤,送去給盛允楨。
正在正房的盛允楨已經早就等不及了好嗎。春花剛把菜肴放下,就看到一向溫文儒雅的公子居然兩眼放著綠光,而且就像狼盯著獵物那樣,露出了惡狠狠的表情。
春花才擺好盤,盛允楨就端起碗,迫不及待伸長了筷子,挾起了了一塊被燜得軟軟爛爛的蘿卜。隨著那塊蘿卜被狼……不,被盛允楨剛一塞進嘴里,他的兩只眼睛就瞪圓了,然后還露出了幸福和享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