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幸福,就在你眼中。
請你,拉住我的手,我會帶你走出黑暗走出迷惘;請你,讓我抱緊你,我會溫暖你的寂寞你的寒冷。
葉離是被一陣急驟的電話鈴聲吵醒的。
“哪位……”他迷迷糊糊的接起電話。
“葉離,我是霍阿姨,這么晚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被艉H氐穆曇魪碾娫挶硕藗鬟^來,帶著某種莫名的焦躁惶恐。
“霍阿姨,什么事?”葉離心中掠過隱隱的不安,他坐起來,擰亮床頭的臺燈,鬧鐘上紅色的指針正指向十一點四十分。
“蝶舞還沒有回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嗎?”
“什么?”葉離一驚,整個人頓時清醒起來。
“她從來沒有這樣過,所以我很擔心!被艉H貞n心忡忡的說。
擰著眉毛,葉離輕聲說:“霍阿姨,您不用擔心,我會找她回來!
“總是這樣麻煩你……”
“沒關系的,您等我消息吧!睊鞌嚯娫,第一件事,自然就是給夏宇哲打電話。
這時,睡在對面床鋪上的阿維忽然睜開眼睛,問道:“誰的電話?是不是依依又不見了?”
“不是,這次是蝶舞,”葉離一邊按著電話號碼,一邊問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
阿維閉上眼睛,低聲說道:“我回來的時候下雪了,你多穿件衣服。”
手機關機了,又打通夏宇哲家里的電話,大概響了七、八聲,葉離幾乎要放棄的時候,一個溫和的女聲忽然響起:“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呃,你好,我是夏宇哲的同學,有急事找他,請問他在家嗎?”
“我是宇哲的母親,宇哲已經睡了,是很要緊的事情嗎?”溫和的聲音帶著令人舒服的恬靜怡然。
“是,伯母,耽誤您休息了,對不起!
“沒關系,我現在就去叫醒他!
不一會兒,電話里傳來夏宇哲慵懶的聲音:“誰呀?”
“宇哲,我是葉離,你知道蝶舞在哪里嗎?她現在還沒有回家,她的家人都很擔心!
“什么?蝶……”夏宇哲似乎悚然一驚,驀地拔高了音調,卻又馬上壓抑下來,低聲說道,“她還沒有回家嗎?”
“是啊!
“你在學校門口等我,我馬上過去!
葉離穿上黑色的大衣,推開門,看見穿著粉紅色睡衣的喬依依站在面前,漂亮的眉毛打著結,滿臉不悅的說:“葉離,不要去!
“你怎么啦?你都不擔心蝶舞嗎?”葉離皺緊眉頭。
“‘蝶舞’?”喬依依拉長聲音,冷哧,“你叫得還真是親切呀。”
“你不要這樣,有什么事情我們明天再說,現在我要去找蝶舞!比~離開步欲走。
拉住他的胳膊,喬依依目光冷冰冰的:“不準去!”
“你不要無理取鬧!”葉離眉頭皺得更緊。
“你要是現在敢走出去,我們之間就徹底完了!眴桃酪谰娴。
葉離靜靜看著她,澄澈的眼瞳慢慢浮現大海般湛藍的憂郁,那粼粼沉寂的波光竟令喬依依莫名惶恐起來。
瞳色轉淡,他發出一聲輕輕嘆息:“我們在一起,本來就是一個錯誤!
輕輕掙脫她的手,不再看她陡然慘白變色的臉,他匆匆離去,很快消失在樓梯轉角處。
感應燈已經熄滅,喬依依呆呆佇立在漆黑寂靜的樓梯間,雖然已經開始供熱,午夜的樓梯間,依然冰冷清涼得猶如冰箱的冷藏室,無孔不入的寒風輕易穿透單薄的睡衣,她卻感覺不到一絲的寒意,反而有火山爆發般噴薄而出的巖漿,炙烤著胸腔。
“葉離!”她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漂亮的臉孔因為憤怒而扭曲。
外面果然下了很大的雪。
天空一片蒼蒼茫茫,狂風席卷著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的飄落。
地上早已積淀了白茫茫厚醇醇的一層,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響。
葉離等了好久,才攔到一輛出租車,他來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夏宇哲已經站在那里。
煩躁不安的來回踱著步,一見到他,就劈頭蓋臉地問道:“她會去哪里呢?學校我都找遍了!
他的動作,還真是迅速啊,“你們兩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葉離有些悶悶的問道。
“那個不重要啦,現在首要問題是要找到她。”夏宇哲焦急地說,“這么冷的天,她又不熟悉這里,能跑去哪里呢?”“她是你女朋友,應該是你比較了解她吧?”更加悶悶的聲音。
夏宇哲神情抑郁,半晌,說道:“現在不是了,我們已經結束!
“什么?”葉離吃了一驚。
“反正我們結束啦!毕挠钫茏プヮ^發,很是郁悶的樣子。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葉離摸摸鼻子問道:“你想一下,她提到過什么地方或者你們曾經一起去過什么特別的地方?”
夏宇哲又抓抓頭發:“我們的約會都在學校,她又不大喜歡說話,我真的不知道她會去哪里。”
葉離沉默,剛剛知道父親被謀殺,又兼失戀,霍蝶舞的心情,應該很痛苦很壓抑吧?
這樣的時候,她會去哪里呢?
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
“我們在水中,就好像在母親的子宮里一樣安全!彼脑挘诙匣仨。
“我們走吧!彼f。
“去哪里?”夏宇哲詫異的問。
“我大概知道她在哪里。”葉離看著空蕩蕩的街道,時間太晚,又是這樣的天氣,出租車好像都收工了,他有些懊惱沒有留下自己剛才乘坐的車,嘆了一口氣,又說道,“我們走吧!
葉離腳步不急不緩,一步一步走著,在白色的雪地上,留下一串蜿蜒的腳印。
“喂!你快點嘛。”夏宇哲催促道。
“路很遠,我們要保存體力!比~離慢慢說道。
夏宇哲怔了一下,情不自禁看他一眼,白色的雪花落在葉離的發間眉梢,晶瑩剔透,卻不及他眼眸中的澄澈湛藍熠熠生輝,俊美異常的容顏,帶著胸有成竹般的淡定從容。
印象中的葉離,總是一副不慍不火,不急不徐的樣子,似乎永遠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么,向著自己的目標,按照自己的節奏,一步步邁進,不會急進,也不會放慢步子,更加不會放棄,無論面對什么樣的狀況,總是篤定得讓人莫名覺得很安心,這樣的男孩子,連身為同性的他,都會不由自主被迷惑,更何況是女孩子呢?
夏宇哲年輕的臉龐,籠罩上了一層陰霾。
游泳館的門緊緊關閉,橙色的霓虹燈招牌在飄零的雪花中,顯得分外寂靜幽深,在暗夜中,彌漫成淡淡的橙色光束,和晶亮的雪花交融在一起,朦朧清冷,恍若夢境般的迷離。
門前的臺階上,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周身都被白雪覆蓋著,乍一看,幾乎會以為那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樹樁。
葉離的心,驀地抽痛,他慢慢走過去,試探著輕輕叫道:“蝶舞?蝶舞?”
夏宇哲已經走到她前面,歡喜的大聲叫道:“蝶舞!蝶舞!”
霍蝶舞慢慢抬起頭,她的視線從夏宇哲身上掠過,凝注在葉離身上,慘白的臉頰浸著水潤的光芒,睫毛糊在一起,漆黑的眼瞳迷惘黯淡,怯生生地,慘白的唇瓣慢慢綻開:“葉……葉離!
夏宇哲怔住,臉上的笑容陡然凍結。
葉離溫柔的笑著,上前輕輕拂落她發上衣襟的雪花,動作輕柔,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世上最古老最罕有的瓷器,仿佛,她是他心中最珍視最呵護的寶貝,眼瞳中溢滿了淳淳的憐惜:“想游泳,為什么不叫我?”他喟嘆。
“你不會游泳啊!彼郎\笑,慘白的臉頰因為這笑容而綻放迷離的光彩。
“有你這個J省連續三屆的游泳冠軍在身邊,不會游泳怕什么?”他輕挑眉毛,握住她的手,感覺好像握住了十根小冰棍,心臟驀地抽痛了,笑容卻依舊燦爛,“來吧,我帶你回家。”
“不要,我想游泳,葉離,你陪我好不好?”麋鹿般水潤的眼眸,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好,明天我一定帶你來游泳,可是,你現在要和我回家,你都要凍僵了。”葉離柔聲說,輕輕拉起她,她卻趔趄了一下。
眉頭蹙得更緊,心臟痛得更厲害,笑容卻依然如沐春風般,他脫下大衣,裹在她身上,然后背對著她,蹲下身子:“來吧,我背你。”
“不要,路很遠,你會很辛苦。”霍蝶舞搖搖頭。
沒有回頭,拉住她的雙手,把她拖到自己背上:“謝謝你又給了我一次向美女獻殷勤的機會!彼p輕笑著。
記憶的沙漏開始滴落,恍惚間仿佛看到那蒼涼落寞的秋日早晨,在人潮洶涌的街口,面對著那一盞豆漿,淚如雨下,那個眼瞳澄澈、笑容溫暖的少年,遞過一方彌漫著薄荷清香的手帕,俏皮的眨著眼睛:“其實我很高興,能有對美女獻殷勤的機會!
并不明媚的朝陽,映在他的眼中,竟是異常的綺麗燦璇。
凍得麻痹的心臟,驀地溫暖起來。
她攬上他的脖頸,冰涼的臉頰緊貼在他寬闊的后背,溫暖而偎貼。
夜色寂靜幽深,飛雪飄零,視天地為穹廬,視萬物如無物,冷風如刀,視蒼生為魚肉,視大地若砧板。
葉離的腳步依然淡定從容,不急不緩,他們已經在雪中跋涉了一個多小時,每一腳落在厚重的積雪中,便平添了幾分阻力,多耗了幾分體力。
夏宇哲喘著粗氣,說道:“你休息一下,換我來背她。”
葉離搖搖頭,輕聲說:“我沒關系!
怔怔看著他額頭泌出的汗珠,夏宇哲恍然大悟他來的時候,為什么說“要保存體力”,原來,他早就計劃好要背霍蝶舞回去。
霍蝶舞裹著大衣,緊緊伏在他背上,雙眸緊閉,似乎睡著了,臉上帶著安靜怡然的倦容。
癡癡的看著,胸口悶悶,他低聲說道:“葉離,你知道蝶舞和我是什么關系嗎?”
葉離微怔。
夏宇哲緩緩說出一句話,波瀾不驚的葉離臉上,生平第一次出現陡然變色的神情,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我不管啦!一定要把霍蝶舞趕走!”還沒有走到家門口,就聽到喬依依在里面大喊大叫的聲音。
伏在葉離后背上的霍蝶舞睜開茫然的眼瞳,瑟縮了一下。
隔壁的門打開,阿維皺著眉探出頭來,看到他們,吃了一驚:“葉離,蝶舞怎么啦?”
“沒事,她只不過是凍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