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耐不住性子,提早動手了。
“準備什么?”她挺著一個肚子還能干什么?讓她繡繡花還成,提槍上陣可就為難她了。
“城外亂起來了,可能會有小小的兵戎相向,你把糧食、水什么的都先備上半個月左右……”看到她圓得驚人的肚子,齊亞林又多添了一句,“生產用的剪子、干凈的布,就連穩婆也別落下,還有救命的藥丸子和傷藥……”他越說越煩躁,恨不得將某人撕成碎片。
就不能沉住氣多忍幾個月,等他家娃兒呱呱墜地再說嗎?他明明都算計好了,連那人會做什么都一清二楚,可向來算無遺策的他居然也會失手,被人鉆了空。
他是蕭元昊的人這件事不知怎么就傳了出去,傳到原本還算胸有成竹的三皇子陣營耳中。有鑒于他任翰林院這幾年表現出色,皇上有意往上提拔,蕭元裕內部的人馬便出現分歧,有人說要弄掉他,有人則說多讓他蹦跶幾天,早晚收拾他。
那個想他死的便是傍上程貴妃大腿的賀重華,打從賀重華納了云惜月后,就像和他損上似的,老追著他喊打喊殺,在朝政上不時拉兩下后腿,落井下石,瘋狗一樣的死纏不休,讓他氣惱不已。賀重華成了他的政敵,令他每每籌劃大事時還得分心對付那廝。
這一次也是因為賀重華的緣故才鬧起來,他盯人盯得太緊了,一不留神自己就讓他盯出端倪。
聞言,云傲月先怔后驚,面色一白,緊捉住齊亞林的手,“怎么會亂起來,不是有京畿營的駐軍嗎?”
“別慌,別慌,深吸一口氣,你小心坐好,別亂動,我一看你動就心驚膽顫,比破了一百顆敵人的首級還驚心!彼撬拿!絕對不能有一絲閃失,若出了事,那他真的活不成了。
云傲月沒好氣的橫他一眼,“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閑情逸致逗我,快說說外面是什么情形,我心里好有數!
她不喜歡毫無防備的坐著挨打,死過一次后,她比一般人更想活下去,況且還沒看見她的孩子出生呢!她還想撫養他長大,讓他開口喊爹叫娘,軟綿綿的小身子投入他們的懷抱,開心的笑著。
重生前已經苦過一回,她不希望黃蓮含口,苦上加苦,能避免的她絕不讓自己和身邊的人涉險。
本想讓她放心的齊亞林笑臉一收,面色冷銳,“三皇子子的人馬忽然攻到城下,沒人曉得他是如何將兵帶至城外,等發現時已是黑幽幽的一片人頭竄動……”
肯定是趁夜行動,城頭上的防守太松馳,竟讓他們從眼皮子底下鉆進來,迅雷不及掩耳的直搗黃龍。
“挖地道!痹瓢猎潞敛贿t疑的脫口而出。
她聽過這場戰役,三皇子帶五萬精兵圍攻京城月余,致使京中百姓無糧可食,怨聲載道,對三皇子的作為不滿,群起而反抗,家中鍋鏟、湯勺皆成為武器,奮勇殺敵,史稱“元裕亂朝”。
但是那不在此時,如今早了些,重生前的這個時候她還在臨川侯府,祖母那時已在彌留之際,聽聞三皇子攻城一事而憂心尚在京城的她,沒多久就因為憂思過重而病逝。
不行,她得先讓人去通知安康的祖母一聲,要她別掛心,修撰只是六品小官,皇子們爭位不會打到他們家門口。
云傲月謹記著此事,蹙起的眉頭不曾舒平。
齊亞林先是一愕,而后豁然開朗,“是賀重華的手筆,那人只會使不入流的手段,能達到目的就好!彼尤粵]防著那匹惡狼,太大意了。
沒有一絲的懷疑,他幾乎立刻相信妻子的“臆測”,女人的想法與男子不同,她們心思細密,能察覺細微處。
她微冒虛汗,擔心自己把話說得太快,幸好他一向信任她,未再追問她怎么會想到這方法,否則她真回答不上來。她接著問:“能一夜出現的人一定不多,他上哪調來這些兵馬,難道無人發現異狀?”
一、兩個也許會被忽略,但一次涌入上百個、數千個,沒瞎的人都瞧得見,隨便拉弓一射,摸黑亂射也能射中幾個,以嚇阻下面的人繼續涌上吧?
齊亞林面色一沉,“是換防時動的手腳,前一批駐防官兵故意放行,讓人先隱身城墻下,避開城墻上的巡防,待時機成熟便開始攻城……這次來了三、五萬之數。”確切的人數不敢肯定,但起碼是這個數,不會再多,他和太子在這方面控制得滴水不漏,雖有兵作亂,卻傷不了根本。
“那皇上怎么應對?”那是皇上最寵愛的親生兒子,宮中又有程貴妃,皇上也是進退兩難吧。
“皇上將此事交給太子……嗯,和我處理!彼谕婚W。
她一聽,睜大的水眸已有慌色,“什么叫太子和你?你不過是六品修撰……等等,你是太子的人”
原來日后的首輔大人早就投入太子門下,他居從龍之功,難怪年紀輕輕就當上一品大員!
她恍然大悟,重生前不了解的事有了答案。
他仍裝糊涂想朦混過去,“什么太子的人,是陛下的臣子,皇命不可違,我只是奉命協助!背玫氖滤幌胱屍拮討n心,大丈夫當一肩挑起,她只需做她喜歡做的事,開開心心地當她的官夫人。
“哼,你再朦我呀!皇上怎會挑上你這個小文官?要是沒有太子舉薦,你能冒出頭嗎?”他下巴刮得光滑,要不她真想扯下他的胡子,扯得他淚眼漣漣。
齊亞林失笑的擁著她碩大的腰身,“沒朦你,你相公的確和太子小有交情,但若沒出眾的才能,人家也瞧不上我!
“少自吹自擂了,臉皮真厚!毙χf完,她臉色一暗。唉,刀劍無眼,他又是只會搖筆桿的文人,要她不擔心真的很難。
“你把自己照顧好了我才安心,不要讓我在守城時還時時刻刻惦記你的安危!彼罘挪幌碌娜吮闶撬。
她眼眶泛紅,點頭道:“嗯!”
“別哭,忍著,別讓孩子一出生就變成愛哭包。我跟你說一遍,你要聽仔細了,咱們后院的假山底下有個地道,你把筍狀的尖石向左轉三圈,便會露出往下的階梯——”
“咱們家有地道?!”他什么時候弄的,為何她毫不知情?
看著她吃驚的神情,齊亞林好笑地揉揉她柔順青絲,“你私下買宅子的事我早已知曉,是我讓人替你辦的。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京城這地方到處是貴人,我想得深,便讓人事先挖了條地道,再使人搬些泥塊石頭弄成假山的模樣掩蓋在地道上頭,不讓人輕易發覺!
“還有,地道盡頭我弄了個和我們屋子差不多大小的歇腳處,有床、被褥,旁邊還做了個小隔間盥洗用,有個竹管連接上頭的水源,你不用擔心無水可用,然后……”
“然后?”云傲月瞪著眼,氣惱他瞞了她這么多事。
“別氣,別氣,我的好月兒,說完最后一件事我就走。床靠墻的那一頭有個暗門,稍微用力,一推就開,那邊也有一條地道直通蘇萬里那里,你若遇到危險或想打探消息,就派人從那邊進出,把蘇宅當自家宅子用,不用客氣!北緛砟且彩撬,是她出面買五進大宅時他一并買下的,狡兔三窟嘛。
她驚愕得久久說不出話來,肚里的孩子踢了她一腳才回過神,“他……他也是太子的人?”
他訕笑,“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