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坐了,我是來接可兒回去的!彼麤]多寒暄,直截了當的說。
于錦繡臉上本來掛著笑,聞言立即凍住,笑不出來了。“不坐會嗎?娘難得見你一面的……”她失望的說。
“抱歉,我還有事要忙——”
“相公,坐下吧,咱們與祖母和娘聊一會。”莫可兒笑著打斷他的話。
他瞧了眼她,這女人都來這么久了還聊不夠,為何還要他也留下?可她既然這么說,他便乖乖在她身旁坐下了。
曾媛見了高興,還是孫媳有用,他果然對她言聽計從。
而于錦繡更是歡喜,忙要人給他上茶。
當茶上來了,曾思齊只是低頭看著茶碗,食指摩擦著碗的邊緣卻一句不吭,讓屋子起了一股沉悶之氣。
于錦繡不安的看向莫可兒,讓她想想辦法,別讓氣氛如此尷尬。
莫可兒暗嘆,她是故意拖到這時候,讓他回府見不到她,自己找來的,既然讓他上門了,自然不能無功而返,況且她已答應祖母和婆婆要讓相公答應回曾家的。
唉,其實她瞧著年邁的祖母為茶行憂愁的樣子,終究是于心不忍,再瞧見婆婆思兒的眼淚更是不舍,外加二房要加害二弟,相公若不回來,只怕有一天二弟真會教人謀財害命了。
雖說這些人并非是相公真正的親人,但相公也說過,十分感激給予他身軀的原主曾思齊,因為這才能讓他遇見她,兩人能結成夫妻,基于這分恩情,曾家的事就是他的事,他必須替死去的原主負起責任來才行。
只是,要怎么讓相公答應幫曾家,這就讓她很費神了!斑@……相公,娘剛吩咐了廚房煮些你愛吃的菜,我瞧咱們今晚用完飯再回去可好?”一時不知怎么啟口才好,只能拖住他留下再說。
他抬眉望她。“你真想留下?”
“那可是娘的心意,你也好久沒吃到這些菜了,嘗嘗也無妨的!彼χf。
見她如此,他也不再說什么,點頭了!澳蔷土粝掠蔑垺!逼拮诱f什么都好,只要她不覺得這頓飯難消化就行。
丁錦繡聽了十分高興,簡直喜不自勝了。“好好好,我一會就讓人上菜了!
他瞧于錦繡開心的樣子,想起去年他們要離家時,她哭哭啼啼的塞了銀兩和首飾給他,這時不免心軟了,他還打算著等曾家真正倒了,便接她與二弟回他那去照顧的。
“思齊,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你還怨祖母頑固嗎?”曾媛開口問。
他表情依舊淡淡的!白婺冈鯐绣e,您這么說反倒讓孫子慚愧了,是我不孝,不能承歡膝下盡孝道。”
曾媛眼神一黯,一聽就知他余怒未消!鞍,你還是不肯原諒我這老太婆是吧?”
他沉默不語,氣氛頓時又陷入沉滯。
“相公,祖母身為守灶女,一生心血都在茶行上,她老人家對三位孫子也都是用心良苦的栽培,尤其是你,年少時出了不少事端,都是祖母為你操心善后的,這恩情你不能忘記!辈蝗套婺鸽y受,莫可兒道。
而這分明是在提醒他,曾媛是原主曾思齊的祖母,她有恩于原主,也等于有恩于他,他代替原主報恩也是應該的。況且,他現在的身分既是姓曾,與曾媛的血緣關系便是斷也斷不了的。
曾思齊哪里聽不出妻子話中的涵義,也由原主的記憶中浮現出祖母幼時抱著他慈愛的模樣、說著讓他長大出息,要將茶行交給他繼承的話,以及后來對原主失望、恨鐵不成鋼的傷心表情。
是的,老人家是全心全意愛孫子的,只是她個性嚴厲不易與人親近,這倒與他有幾分相像,在自己那時代,他一樣是不容侵犯、說一不二之人。
思及此,他心中對曾媛的怨慰消去不少了。
“祖母的養育之恩我沒忘,祖母還是我敬重的祖母,不會因為任何事而改變!彼髦氐恼f。
曾媛聞言立即紅了眼眶!澳闶俏业暮脤O子,過去是祖母太不近人情了,你若不怪我就好!
他淡笑了,這一笑,讓三個女人的心情都瞬間輕松了不少。
“若是如此,思齊,你就回曾家來吧。”于錦繡見他態度已軟化,以為是時機了,馬上要求。
哪知這話又讓他變了臉,一下子笑容遁去。
“思齊……”見自己一時口快讓兒子又拉下臉來,于錦繡心慌了。
“娘這是在說笑話嗎?坦白說,若讓我不與曾氏茶行競爭,這事我都要考慮了,而您現在居然要我直接回曾家來?”他冷笑不已,覺得這要求離了譜。
“這不能夠嗎?”曾媛沉目問。
“我既已出了曾家,就不可能再回來。”他說得斬釘截鐵。
“可是,媳婦已答應了!”于錦繡說出這事。
他驀然一愣,轉向妻子!澳銘耍俊
“我……欸,我應了!蹦蓛焊尚Φ狞c頭。
他不住錯愕!澳阏鎽?”他不信,再問一遍。
“欸,真應了!彼龑擂卧倩匾淮巍
他臉一沉。“為什么?”
“因為我想你守護親人!彼f。
“你明知他們——”他話到嘴邊立刻收住。
可她曉得他要說什么,便道:“只要你一天是曾思齊,他們就是你一生的責任,就像你說過,我娘家的爹娘再不堪,也是生莫可兒的人,我不能不認,且不僅要認,還要贍養,否則別人會說我不孝,不肯侍親,而你也一樣,不能忘本!”她嚴肅的說。
他教她的話鎮住!澳恪
“我希望你能為曾家做點事!彼毖砸蟆
他面色極為難看。“若我不同意呢?”
“這……我也無法勉強的!比暨B自己都說不動他,那她真沒法子了。
曾媛與于錦繡聞言都不禁失望了。
“走吧,我想這頓飯也不必吃了,咱們回去!彼鹕碚f。
她一臉無奈!澳惝敵跏菫槲页鲎叩模@次就不能為我再回來嗎?我是真心想盡子媳的孝道的!彼嬖V他。
他怔然。“你是說真的,真心希望咱們回曾家?”他從頭到尾都以為她是被逼著說那些話,原來不是。
“是真心的!”她說。
他俊眸倏然瞇起,深思著她的話。
“相公,外人至今仍笑我是被曾家逐出去的媳婦,我不想一輩子背負這樣的委屈讓人恥笑。”
“委屈”、“恥笑”,這兩個詞讓他面容驟變了,他最忍受不得的就是她受了委屈或恥辱!
半晌后,他終于道:“好,咱們回曾家!”
這話一落,莫可兒立刻松了一口氣,原來先前說了那一大堆都沒用,他關心的就只有她,早知道直接這么說便得了。
曾媛與于錦繡兩人喜出望外。
“思齊,你真愿意回來了?”曾媛喜問。
“嗯,不過,我有兩個條件。”他還是有但書的。
“好,你說,什么條件?”曾媛問,曉得沒這么容易的,但有條件就是有希望。
“我會讓莫氏與曾氏兩間茶行合并,以后由我當家,不管是祖母還是叔父都不能再干涉。”雖是為了妻子回來,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清楚,他當家容不得旁人再指手畫腳。
“我同意。”曾媛道,找他回來本就是交棒,大權給他是理所當然。
見祖母不啰唆的點頭,他繼續說:“另外,掌管這宅子的也只有可兒一人,后院的人都得聽她的。”
莫可兒先是驚訝,隨后想通又不感到意外了,他本是為自己回曾家的,當然不會再讓自己委屈,自然要她堂堂正正、大大方方、風風光光的鳳還巢,坐上這當家女主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