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是在網上還是哪個小報雜志上看到一篇閑文,里面說了身為男人的幾大悲哀,其中一件就是說,陪同性上司出差,卻在酒店同住一間客房,末了老板死盯著你的身體還曖昧的夸你身材簡直棒透了。
當時江遠淮只是淡然一笑,誰成想這種事竟然讓自己碰見了。
酒店的套間里,坐在床上直勾勾毫不掩飾的盯著江遠淮剛從浴室出來的胸膛看的,是江遠淮所在公司方圓集團的大頭頭,也就是所謂的總裁。
我說憑我一個經營部的主任怎么可能有幸陪總裁大人走這一趟讓人羨慕的歐美之旅,江遠淮越來越想哭,看著那個盤腿坐在大床上(天啊,床——床啊——光是這樣就夠讓江遠淮流汗的了。)搓著下巴的男人,非常想沖出大門離他而去,可理智又告訴他外面是一個被稱做美利堅和眾國的土地,出了這酒店恐怕要作好風餐露宿的準備。
想起臨行前,前來送行的同事們眼里羨慕的眼光,江遠淮不禁為當時自己無聊的自豪而感到悲哀,膚淺啊。
他,江遠淮,生在改革前,長在春風里,大學畢業時早就沒了分配一說,拿著幾近空白的簡歷賣身似的進了一家叫做方圓的集團公司,做了經營部的小職員,并且在最短的時間里提升到了主任。
人說:飽暖思淫欲,社會地位稍微穩定了一點,很自然的,想到了女朋友的問題,近水樓臺,江遠淮的目光瞄準了陳然。
問陳然是誰?
陳然就是方圓集團老總——那個坐在床上視淫江遠淮的家伙——陳越的唯一的寶貝妹妹。
不要以為所有的老總都是頭頂半荒的中年大叔,陳越可是大學時代就白手起家開創了方圓集團的神話級人物,論年紀與江遠淮同歲,更難能可貴的是陳越本人樣貌決非俗物,明明是成年男人,卻明眸皓齒的如同美貌少女,看那烏黑的頭發,光滑細膩的皮膚,和讓人驚艷的面容,如果是女人,夠她受用一輩子的了,江遠淮的身高足有180,而陳越也就只有175左右,略顯嬌小的身材,配上纖細輕盈的腰身,江遠淮從來不知道男人居然也可以長成這樣標致。
看著老板柔軟的腰身,細長的大腿和裸露在外的雪白足踝,江遠淮突然有一種想要撲到床上,把對方壓倒,然后好好的——揍上他一頓的沖動。一個大男人,沒事發什么騷。
啊,不對,我們現在討論的是陳然不是陳越。
想到陳然,江遠淮的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出了一絲傻笑,嘴角也險些流出下流的口水。
陳然小江遠淮三歲,現在一所大學念書,人長的出水芙蓉玉樹臨風般的美麗,為什么玉樹臨風?笨,因為她是陳越的妹妹,自然有八分相象,當然也繼承了陳越五分之四的玉樹臨風。陳越疼這個寶貝妹妹簡直到了溺愛的程度,為了給妹妹找一個好歸宿,甚至對外宣布,自己名下的所有財產,有一半是給妹妹的嫁妝,如果自己身亡后沒有子嗣,那么另一半也是妹妹和妹夫的。
雖然江遠淮一向認為戀愛對象的金錢家產不過是超市附贈的抽獎券,抽到大獎自然好,抽不到也沒關系,可如果明知道那是一張必定中大獎的獎券,那還繃什么呀?于是,在驚嘆于初次見面時驚艷的那張臉后,江遠淮給自己的人生目標定了位。每當陳然來公司找陳越時,江遠淮都會主動找時機創造偶遇,幾次三番下來,陳然居然記住了他的名字,他的心里樂開了花。
就在此時,總裁大人突然點名讓這個經營部的小主任作陪,進行這次的歐美考察之旅,江遠淮原以為升遷有望,沒想到是另有陰謀啊。
「啊……那個……」察覺到尷尬氣分的陳越開口說話,「你洗完了?」
「啊——」江遠淮點點頭。
「那就快點吧,」陳越催促道,說完就開始脫自己身上的浴袍。
「啊——」這么急?雖然你長的挺好看,可我不是同性戀,不想上你啊。
陳越大方優雅的退掉身上的布縷,露出光溜溜勝雪的肌膚,江遠淮覺得氣血一陣上沖,有什么東西開始往上反,想——想吐——即使是同性戀可畢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啊,江遠淮使盡全身力氣才壓抑住已經沖到吼管的異物感。
陳越抓過放在一邊的袋子,從里面取出一堆衣物,開始往身上套。
「陳總——你,你要干什么?」江遠淮心虛的發問,做之前要先穿好衣裳嗎?還是什么變態游戲?
陳越轉過頭,甩給他一記衛生眼,「穿衣服,下樓吃飯,你喜歡裸奔我不介意!
箭于弦上又突然放松的江遠淮有種幸福的想要暈倒的沖動。
***
你去過美國嗎?你吃過正統的西餐嗎?反正我沒有過,正如江遠淮也沒有過一樣。
優雅的鋼琴小夜曲,美麗的淑女,高雅的紳士,精致的食物讓江遠淮有種晃若隔世般的感覺,若不是跟了這位大人物,憑自己一個經營部的主任,無論如何也沒錢跑到這大洋彼岸吃什么西餐。
氣氛雖然做的好可這東北漢子還是不滿足,用兇器一樣叮叮當當的將餐具戳到盤子上,心里還罵著,媽的,花那么多錢,就給這么點東西,能吃飽嗎?搶錢?倒是那杯紅酒滿不錯的,應該是有年頭的陳釀吧。
一抬頭,坐在他對面的陳越依舊是死盯著江遠淮的身上亂看。一雙修長美腿翹坐著,桌簾不是很長的餐桌根本擋不住這無限春光。
顯你腿又細又長啊?江遠淮在心里一陣東北地方罵,再細你能細過莫文蔚?再長你能長過姚明?顯啥?
「陳總……」終于忍無可忍的江遠淮張嘴說話。
「啊……」陳越收回失神的眼光,干咳了一聲,「什么事?」
「那個,」扭捏了半天,江遠淮終于開口,「陳總,我,我們可不可以要兩間客房?我半夜打呼嚕,怕吵著你!
陳越媚眼瞟了一眼他,斷然拒絕!覆豢梢裕阋詾楣镜腻X是風刮來的嗎?能省則省。況且這是外國,雖然用的是美元,可也是人民幣換來的,干嗎要拿去支持美帝國主義的旅游事業?你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虧你小學還上過思想品德課!
這關思想品德什么事?你愛國?你愛國還跑來吃什么西餐?應該回房間啃康師傅,根本就是陰謀。可江遠淮敢想不敢說,搞不好陳越他不僅是自己的老板還會是自己的大哥,萬一他一個不順眼,不準陳然嫁給他,沒錢拿事小,沒有美嬌娘娶才可憐呢。
江遠淮想自己出錢另覓住所,陳越報出了天價,使江遠淮這才體會到什么是資本主義,什么是無產階級。
不知是自己多心還是確有其事,江遠淮覺得陳越看自己的眼光越來越熱烈,越來越……火辣辣,汗——
「嗯……」陳越似乎想要說話的樣子,江遠淮立刻繃直了身體,「我一直想問你……」
江遠淮驚然發現陳越兩腮有些發紅,剛剛肆無忌憚的眼光居然換成了羞答答的羞澀,剛剛那個伶牙利齒的人竟然開始變的嬌怯起來,眼神迷離著,遠遠看去,竟有幾分象情竇初開的小女生。
沒事你長那么漂亮干嘛,看了就不爽。。
「我想問你……那個……你對我……我……」
不會吧,這就是所謂的告白?
即使是自己老板,也不行,我不會出賣肉體,我不會出賣靈魂,我不會對不起你——陳然,雖然陳然也許并沒有對他有多深的印象。不行,陳越再漂亮也不行,因為——江遠淮突然站起來大吼,別怪他,他從幼兒園起就養成有重大發言一定要舉手起立,并且要說得字正腔圓,落地有聲的習慣。
「對不起,我不是gay……」
「你對我家陳然怎么看?」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拷h淮的面部肌肉扯動了一下,難道陳越是在給自己挑妹夫?難道自己娶妻有望?江遠淮想狂笑—場。
這餐廳怎么這么靜?雖然據說外國的用餐禮儀沒有中國東北地區熱鬧可也不至于到鴉雀無聲的地步吧。
「oh,gay!挂粋女士小聲說,然后是一片竊竊私語。
江遠淮英語再爛,好歹也是上過大學,過了六級,當然明白他們在說什么。
敢情這些老外只聽懂了一個詞,還把他們當成了同性戀在吵架。他真恨自己,賣弄什么?說同性戀不就得了,干嗎說什么gay。江遠淮就不信憑這些老外的智商知道什么是同性戀。
陳越鐵青著臉,優雅的站起身,抄起桌上的酒盡數倒在江遠淮的頭上,覺得不過癮,連同江遠淮的那杯—起賞給了他的頭發。
哎,可惜了這酒,還沒喝呢,偏偏江遠淮這時看到了桌角的一個酒類的英文小標簽,翻譯過來就是「產于1983的法國」。江遠淮很沒出息的舔了舔頭發上滴落的酒滴,嗯,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