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姑娘,你怎彡自個兒跑出來,也不說一聲?”
聽見這熟悉的低沉嗓音,寒招財頭皮一緊,還來不及出聲,就聽見婁梓維開口道:“路挽風,你怎么也來了綏城?”
“我與婁姑娘搭乖同一艘客船,船翻覆時……”
不等路挽風說完,寒招財搶先一步接腔道:“船翻覆時,我和路公子怡好一起被沖到岸邊,便一道來了這綏城,我一到綏城就病,這幾日多虧有路公子照顧。”她不想讓寒家的人得知是她救了路挽風,一來是無法解釋她為何會鳧水的事,二來是為免婁家人挾此恩要求他報答。
救他的人是她,與婁家無關,這恩他只能向她報。
見她說完,暗暗朝他遞了個眼神,路挽風一怔之后,知她是有意隱瞞她救了他的事,遂也沒重提這事。
“這么巧,當時你們倆都在那艘客船上!眾滂餍抻牭馈
婁梓維脫口說了句,“怎么淹死你呢?”外人常拿他們婁家三兄弟與路挽風比較,覺得他們三兄弟都是靠著父蔭,遠不如路挽風,故而他與路挽風不太合,每回見了總沒好臉色。
婁梓修站在他身旁,聽見他的話,輕斥了聲,“三弟!
婁梓維假笑了聲,“我說笑的,路兄可莫要當真!苯又偎崃怂麕拙洌奥沸炙貋砀4竺,想來再來十次船難也淹不死你!
路挽風沒理會他那近似挑釁的話,目光定定的注視著寒招財,正想啟口時,婁梓修開口道:“路兄,我四妹這幾日承蒙你照顧,這人情我記下了,回蘇云城再請路兄吃飯。我和三弟既然在這遇見四妹,這就接她回去,不勞煩路兄了!
她朝他輕點螓首,“多謝你這幾天的悉心照料!泵髅魇亲詡兒先不告而別,但此時見他要走,不知怎地,她有些依依不舍,竟萌生一股想跟著他一塊走的念頭。
待兩人道別后,婁家兄弟也向路挽風告辭,攜著她離去。
路挽風佇足原地,目送他們離開。
兩刻鐘前他回到商號,到后宅去看她時,發現廂房里不見人影,找遍里里外外,依然找不到人,他于是派出幾個下人到外頭去找,自己也沒閑著,出來一塊尋人。
好不容易找著她,沒想到她竟與婁家兄弟在一塊。
他知道婁家在綏城也有商鋪,但他刻意不提此事,讓她留在路家商號里養病,就是想跟她多相處一會兒,再一起回蘇云城,不想婁家兄弟卻剛來了綏城,見到了她……
他心頭有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不過下一瞬思及先前她刻意向婁家兄弟隱瞞是她救了他的事,心中又滑過一絲暖意。
她不讓他說,是不愿讓婁家得知她有恩于他,進而趁機挾恩求報吧,他寒星般的雙眸流露出一抹柔色。
“我和三弟還要過兩天才會回蘇云城,四妹這兩天先住在這兒,若有缺什么,盡管吩咐下人就是!睅氐綂浼以诮棾堑囊惶幷雍螅瑠滂餍逌匮哉f道。
“多謝大哥!焙胸數懒寺曋x。
“咱們是兄妹何必多禮,你身子不適,我就不吵你了,你好生休息。”說完,婁梓修沒再多留,走了出去。
早知道私自離開會遇上婁家兄弟,寒招財寧愿留在路家商號那里,可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如今她若是貿然離開,只怕會惹人起疑。
想了想,寒招財吩咐來伺候她的丫頭為她拿來文房四寶,然后把丫頭給支了出去,坐在案桌節提筆寫信。
如今暫時回不去,她不得不把自己的遭遇寫下來,告知爹娘他們,免得他們擔憂。
花了一會功夫寫完,她將信收進衣袋里,打算尋個機會拿到驛站去寄。
接著,她靜靜回想著在見到婁梓修和婁梓維那時,浮現在她腦海里的那些殘缺不全的記憶。
其中一幕似乎是在婁竹心的房里,有個面目看不清的男子在問她問題——
“……你那時看到了什么?|
“沒有,我什么也沒看見!眾渲裥挠行@惶,但她掐著掌心,努力讓自個兒力持鎮定。
對方似是不信,再問了一次,“你真的什么也沒看見?”
“真的,我當時低著頭在找我掉的耳墜,什么也沒瞧見!币娝麑λ脑捜源嬉,她連忙再道:“我真的什么都沒瞧見!
而另一段記憶是在花園里——
“……那天你是不是瞧見了什么事?”男人的面目一樣模糊不清。
聞言,婁竹頭一驚,急忙否認,“不,我什么都沒有見到!
“你無須害怕,你當時看見什么只管說出來,我不會再告訴別人!
她用力搖頭,“那時我忙著找耳墜,真的什么也沒瞧見!
“……罷了,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
寒招財擰眉思索,她透過婁竹心殘存的記憶和情感,知道兩段記憶中的男子是不同的人,婁竹心當初究竟是看見廾么,怎么有兩個人一前一后的來逼問她?還有,這兩個男人又是誰?
可惜婁竹心的記憶并不完整,她怎么想都想不出婁竹心當時看見的事,毫無頭緒。
不過她是在見到婁梓修、婁梓維兄弟后,才突然記起這兩段殘的記憶,會不會是跟他們倆有關?
第4章(1)
翌日,寒招財找了個借口出去,將隨侍的丫鬟支開后,連忙去驛站將信寄了,這才回到附近的一處販賣香料的鋪子,隨便挑了種香料,等著丫鬟回來。
她絲毫沒料想到,她所寫的信最后并未能交到家人手上,她的信與另外幾封信在半途被一陣風吹走,飄進一條河里,最后被人撿到時已糊成一團,分辨不清上頭的字跡。
半晌后,丫鬟碧桃拿著包糕點匆匆回來,“小姐,云香糕買回來了,今兒個去買的人可多了呢,我等了好才買到!
“看來這云香糕味道定是不錯,才會有這么多人買來吃。”寒招財笑著說了句,接過那包云香糕,分了她兩塊。
就是先前經過,瞧見那賣云香糕的店前擠了不少人,她這才故意差她去買,好有足夠的時間去寄信。
了卻一樁心事,寒招財走出香料鋪子,一邊嘗著云香糕,一邊悠哉的逛起綏城里最熱鬧的大街。
來到一處玉器鋪前,碧桃指著那鋪子個紹道:“小姐,這鋪子是咱們婁家在綏城的一處店鋪。”
聞言,寒招財停步看了幾眼,見到有人用板車推了一車的玉料出來,她望過去,發現那些似乎都是用剩的邊角料。
她上前詢問推著板車的十二、三歲的少年,“這些玉料是要運去哪里?”
婁梓修和婁梓維恰好從玉器鋪走出來,聽見她的話,婁梓維回答她,“這都是玉雕剩下的邊料,沒什么用了,只能賣給其他作坊,拿去做些細碎的飾物。”
“也不是不能用。”寒招財拿起一小塊碎玉,想到一個主意,隨口說了出來,“其實可以讓人把這些角料雕成小點的玉葫蘆,然后送去寺里請那些大師開光,再賣給信徒,所得的銀子再對半分!
婁梓維聽見她的話,附和道:“噫,這主意倒不錯,如此一來,靠著這些廢料,還能賺上一筆銀子。”
婁梓修則另有顧慮,“寺里是清修之地,怕那些大師不會答應用這辦法來牟利。”
寒招財想了想說道:“要不干脆把一半的玉葫蘆送給寺里,咱們留下一半當成添頭,送給那些上咱們鋪子買貨的人,還的討個好名聲。”
聽她這么一說,婁梓修微一沉吟頷首道:“這樣的話倒是可行,我回去再向爹提一提!闭f完,他關切的看著她,“四妹身子可有好些?我和梓維來綏城事情已辦得差不多,打算明天動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