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遭事,若他們家連一個人都不出面,明兒個村人背后定會嚼舌根。古人重倫理親情,就算是一窩子爛草莓,搭上血緣關系也不能不理。
至于大伯母……大概是擔心自己那七百多兩周轉銀子得提早吐出來吧,聽說除了買地之外,她還拿去放利,若是現在拿回來,怕半毛利息都掙不到。
鐘凌和張氏匆匆往二房的新家跑,人還沒到,遠遠就看見一群人圍在二房門前,她與張氏互視一眼,兩人加快腳步走近。
人墻里,有五、六個橫眉怒眼的粗漢子圍成圈,其中一人手里拿著刀架在鐘理的脖子上,另外兩人動手去拉扯鐘子蘭兩姐妹。
王氏和兩個女兒哭得震天價響,鐘子華不斷磕頭求饒,所有人都嚇得緊張兮兮的,只有鐘理一臉無關緊要地看著自己的妻兒。
鐘凌忍不住嘆氣,這是親人還是仇人?為了銀子可以沒人性到這等地步,攤上這種爹,真是不幸。
“號什么號?把銀子拿出來交代了便是。”一個臉上有疤的黝黑粗漢罵道。
“我們身上沒有錢,就算把我們逼死也拿不出錢啊!蓖跏洗蚨ㄖ饕猓^不把錢吐出去,好不容易能好好過幾天日子,再不用擔心下一餐在哪兒,她打死也不要回到過去。
“沒錢?上回你與人通奸,李大戶給的一千兩遮羞費呢?”粗漢口無遮攔,話出口立即引得鄉人竊竊私語。
這世間除了病毒細菌之外,就是八卦傳得最快,那天晚上的事,雖然家家戶戶都得到好處,講好不往外傳,可總是有幾個嘴上不帶把的,暗地里到處傳,老公告訴老婆、老婆告訴娘家,一講二講,傳遍秀水村上下,恐怕連鄰近幾個村也都知道這樁八卦。
這會兒粗漢張口就說,把王氏一張老臉憋成豬肝色,卻是不敢有半句反駁,于是有些原本對謠言心存疑慮的,全認定這件事是事實,鐘家二房果然圖謀三房,害人不成反害己,果真是天理昭彰啊。
“錢不在家里,咱們要用也動不得,你們就是把我們逼死也逼不出半文錢,有本事到鐘家大房去榨銀子啊,找我們一屋子窮人做什么?”幾句話,王氏把火引到大房頭上。
這件事她也不滿,憑什么自家銀子要掌在別人手里,口口聲聲為他們好,說到底還不是想拿她家的錢去放利息,有利息她干么不自己賺留給別人賺?
這話聽得張氏火冒三丈,手一甩就要上前理論。
鐘凌連忙拉她一把,在她耳畔低聲道:“大伯母別擔心,先聽聽他們還有什么話說!
“錢是你家的,你去拿啊,爺就坐在這里等你把銀子要回來,除非你寧可把閨女賣到那見不得人的下作地方!贝譂h一把推開鐘子華,勾起鐘子薇的下巴,笑得讓人作嘔。
“錢進了人家口袋,哪還要得回來?難不成你們吞了銀子還會吐出來?”王氏豁出去了,雖沒明說,卻是句句指控,指控大房昧了二房的錢。
這話說得好沒良心,也不想想他們現在有屋子住、有田收糧,是誰的功勞?要是沒有大房幫著,他們現在全要進城當乞丐去。這群忘恩負義的家伙,張氏越聽越鬧心,要不是鐘凌緊緊握住她的手,她老早就沖出去。
“話說成這樣,你是打定主意不要你家男人的命了嗎?也行,他欠下六百兩,一根手指頭抵五十兩,直接砍了便是!贝譂h晃了兩下手上的借據。
“大哥,那還差一百兩。”一個流著口水的漢子,討好地對粗漢道。
“啪”!一巴掌甩來,他被打得滿頭星。“缺一百兩不會砍腳指頭!
鐘理見兒女妻子聽到他們的恐嚇卻沒半分表情,難不成他被砍了也沒關系?這會兒波瀾不興的臉上出現忿忿不平,兒子女兒全白生了,早知道養大會變成這樣,不如一生下就捏死算了。
“還杵在這里做什么?快去大房要錢啊,難道你們心里只想著銀子,不管老子的死活了?”
鐘子華、鐘子蘭、鐘子薇說什么也不肯松口,兀自低著頭啜泣抹淚,誰也不愿意去大房要錢。
鐘理見狀真的火了,推開架在脖子上的刀,沖上前推倒王氏,往她心窩子狠狠踹一腳。
“他媽的,你生養的好畜生,老子有難還一心想著銀錢,那可是我的錢,我賣老婆的錢!”他啥都不顧了,一嗓子嚷嚷出來。
王氏被踹得狠了,抹掉嘴邊的唾沫星子,豁出去怒道:“你在這里發什么橫,賣我?你想賣的是三房那個狐貍精吧!你好意思說,我還不好意思聽呢。
“你的錢?我呸!不要臉,那是我的皮肉錢,吃虧的是我,難不成是你躺在床上讓那個死胖子折騰?兒子女兒都是我的,他們再壞、好歹是個人,不像你,誰都能算計、誰都能賣,老婆算啥?兒子女兒算啥?你這黑心肝爛腸肚的賤貨,被剁成七、八十塊才好,誰耐煩拿銀子救你這條爛命!”
狐貍精?鐘凌翻白眼,她真想轉身回去,不理會這攤子爛事,要不是怕那筆錢沒了,大房、二房的眼睛又齊齊往三房盯,她真是不想管。
不光她想跑,便是二房幾個子女見父母這樣鬧,也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給埋起來,只當自己從來沒有存在過。
“我爛命一條,好!今天我這條爛命就換了你們這四條貴命!”
“啪”的一聲,鐘理一個巴掌往王氏呼去,眨眼工夫她的臉腫成大豬頭,但她豈是個好欺負的,一頭往鐘理撞去,指甲不斷往他身上撓,要不了多久,鐘理臉上就多上幾道血痕,王氏又撕扯拉咬,把所有的潑辣勁全往他身上發作。
第十章狼虎般的惡親戚(2)
鐘理哪能容許她撒潑,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將她整個人往后拽。
王氏重心不穩,仰頭倒去,“叩”的一聲,頭撞上臺階,鮮血從腦門滑下,王氏伸手一摸,看見滿掌心的鮮紅熱血,慘叫一聲,坐在地上,再不顧形象地扯衣服、抓頭發,撒潑哭號。
“你這個死王八,當初,我爹娘把我嫁進鐘家,還以為嫁的是會念書、會掙錢的鐘老三,歡歡喜喜嫁過來,才發現嫁的竟是你這破爛貨色,跟著你,我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你賭博喝酒,回到家里不是打就是罵,哪里像個男人?
“你偷走三房的地契,氣死公婆,還賴到我身上,為了賭,你想盡法子弄錢,你偷大房家的豬,偷三房的銀子,自家人不跟你計較,你還越發上癮,竟勾結李大戶,想把盧氏給賣掉,再謀奪小叔子留下來的東西。
“你還說,阿芳、阿靜兩姐弟長得一副好模樣,養個幾年就能賣到好價錢,現在沒本事賣別人家的孩子,就想賣我肚子里爬出來的……老天爺,禰睜睜眼啊,該死的是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不是我那個好小叔子啊……”
弄明白了!鐘凌終于懂了,為什么王氏那樣記恨她娘,原來是嫉妒。
之前她老是搞不清楚,沒道理王氏老趁著他爹在家的時候往三房跑,想借錢、借糧,不是應該私底下向弟妹開口嗎?女人對女人不是比較好講話?
她還以為,是因為自家爹爹性子好,有求必應,誰想得到爹竟是王氏的夢中情人。
鐘凌聽不下去,決定挺身結束這場鬧劇。
可這時,卻聽見鐘理對著粗漢大叫,“去把鐘子薇、鐘子蘭抓起來,他們什么時候把房契、銀子送過來,你們什么時候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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