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名兒就是個新鮮的,安邑啊,要不等等父王送你回國公府,順便參觀一下你的溫棚?”
于露白牽了牽嘴角,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她哀怨的看著王妃,您怎么就嫁了這種人?
晉王妃似乎看見了于露白不經意流露的女兒態,看向她的眼神這才多了點真切的笑意。
“孩子都說明日給你送來了,有差那半天一會兒的功夫嗎?”
“是是是,不差那半天一會兒的!本退阈募被鹆堑,晉王爺還是強自表現出“自己不急,等得起”,明晃晃就是個懼內的大丈夫。
第二天于露白讓人把用青花瓷盆種的紅舞青猊送到晉王府。
紅舞青猊牡丹花心硬紫堆起,瓣細簇如寶石嫣紅,中抽青瓣,這別說沒人見過,想來還是大鵬朝獨一份,晉王那個高興啊,大方的賞賜給于露白許多貴重的器物,一些連見過牡丹花的人也都嘖嘖稱奇。
于露白能種出奇花的消息像長了翅膀傳遍滿京城,使得高官貴胄們無不想盡辦法,套著層層彎彎曲曲的門路或關系,只求一缽于家花。
于國公府被這求花的人家鬧得頭大,傳到于露白那去,她就很干脆的道:“花嘛,今年沒有了,要嘛,明年四月!
雖然送出去了兩盆花,看似吃虧,但名聲已經傳開,明年還有更好、更特別的在后頭,不愁沒銀子賺,唔,比較困擾的是,看起來她還得再蓋兩座大溫棚才行。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眨眼到了于露白要出閣的日子。
出嫁酒設在中午,邀請的都是女方親朋好友。
吉時到,在邱氏滿是不舍的淚眼里,于露白坐上了八人花轎,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繞了京城大街一圈,滿滿當當的一百多抬嫁妝,最令人矚目的不是那些金銀器具,是從后面數過來兩抬,得到最多人的目光。
一抬是個狗籠,里面趴著毛色油亮,眼神炯炯的大狗吃貨,另外一抬就只是個形式,跟著的是匹昂首闊步的雪羽驄閃電。
百姓在觀看之余,不禁拍手叫絕,這于國公的閨女嫁妝居然捎帶了兩只牲畜,真是個與眾不同的!
經過繁復喜慶的儀式,最后新娘子被送進了新房。
坐在鋪滿紅棗、花生、蓮子,寓意早生貴子的拔步床上,大紅繡被上繡的是兩鴛鴦交頸戲南塘,放眼都是喜氣洋洋的大紅色。
于露白卻覺得成親真是受罪,新娘子自拜完堂,就要在喜床上坐上好幾個時辰,還要不吃不喝,因為吃了喝了,要是想如廁怎么辦,所以她從昨晚起就沒有吃東西了。
不吃其實也還好,可這不喝,誰受得了。
不過說也奇怪,自從新郎官揭了她蓋頭,自去前頭應酬客人,新房里竟然沒有一個男方這邊的女眷過來看新娘子,莫非她很可怕,沒有人敢來?
她摸摸臉,也還好吧。
于露白哪里知道她這身分一端出來,單單頭銜就把一堆人嚇得屁滾尿流,連上前都不敢了。
想想,她可不是那種號稱出身將門的閨秀,實際上可是弓馬嫻熟,真的拿刀砍過人的女子,再說日前還被冊封為郡主,要是一個弄不好在她面前講錯話,脖子上的人頭不知道能不能安得住,鬧洞房什么的能免就免了吧。
如此一來正中于露白下懷,落了個清靜,要她應酬那些壓根沒見過的人,她還真有點不愿意。
這時叩門聲響,門外是微芒的聲音,“少奶奶,奴婢給您送東西來了!
“嗯,進來吧!”于露白揚聲。
門“吱呀”打開,微芒和一個小丫鬟兩人各端著一個漆盤,上頭放著茶盅和點心碟子。
微芒對于露白道:“少爺怕少奶奶不耐餓,讓奴婢給您送紅棗銀耳百合湯和幾樣細點進來!
“虧他想到了!庇诼栋滓膊豢蜌,先喝了紅棗銀耳百合湯,又拈了塊茯苓糕咬了一口,這才覺得人重新活了過來。
也不知道鳳訣何時會進新房,不好吃得太多,萬一想如廁就不好,于露白也就吃了兩塊糕,紅棗銀耳百合湯倒是喝了個干凈,用小丫頭遞來的軟巾子擦過手,漱口,又回到大床上坐好。
才岡坐定呢,夕面的騷動,淡淡的酒味兒飄過來,鳳訣穿著一身大紅袍,目露神采的走了進來。
“都出去!”
先前用秤桿揭開她蓋頭時,于露白那眉眼瀲濡,風華絕代的模樣就烙印在他心坎里,在外面敬酒時只覺得度日如年,這會兒回到新房,見著了她嫻靜溫馴的坐在床沿上,他以為自己會激動得不能自已。
然而他只是大步走過來,直視于露白那雙比月光還要明媚動人的眼眸,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詫異!拔覀儯群蠋劸瓢!
旋即在兩只描金白玉小杯里倒上果子酒,兩人胳臂交著喝了。
“芽芽?”
寂靜中,只聽見雙方清淺的呼吸,鳳訣比于露白重了那么一分。
“欸.”她的美眸氤氳著鳳訣看不懂的東西,輕柔的似乎要纏繞住他的心。
這讓他更加忐忑了,他困難的舔著唇,“你不問我怎么會知道你的閨中小字?”
芽,初萌,新綠,表示著無盡的希望。
“知道我小字的人沒有幾個,除了我爹娘和家人,再來只有一個人!彼淖质怯趪畬W堂的先生替她取的,當初她向如墨哥哥抱怨過這名字聽起來別扭,如墨哥哥卻細細的解釋給她聽,芽,初萌,新綠,表示著無盡的希望,也是先生對她的期望。
鳳訣下意識的屏息,心狂跳起來。
此刻的于露白穿著大紅的新娘喜服,她仰著頭,那樣專注的看著他,一雙美眸比天上寒星還要明亮美麗,純真中混合著美艷,眉眼皆是雅致,令人別不開眼。
“九爺,你得告訴我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他連吞咽都覺得困難了。
“我知道我嫁的人是誰,”她頓了下,“不過,我在等你告訴我。”
“如果我說不出原由呢?”他幾乎噎住了,從來他都不知道自己會那么笨拙,笨拙得連話都不知要如何措詞。
第十三章我知道我嫁的人是誰(2)
于露白嘴角含著一抹幾乎隨時會消失的笑容,可眼珠卻眨也不眨的瞪著鳳訣!拔抑坏饶氵@一晚!
今晚是他們要成為夫妻的第一天,如果不能坦誠以對,那么過了今晚,以后就更不可能了。
那么,只好退回世人盲婚啞嫁的位置,把他當作一個比陌生人還好一點的人,各過各的日子。
“我能問你為什么會懷疑我是、我是……”重生的沈如墨?伤^不去那個坎、說不出口,倘若他說了,她會不會把他當作妖魔鬼怪?
“很簡單,西北羊肉卷子、蜜紅棗,還有閃電它認得你。”經過蜜漬后略偏酸甜的滋味,是她每回癸水就會去找來吃的甜食,如墨哥哥知道她那小毛病,也會算她小日子來的時日,只要見她臉色發白,脾氣暴躁,就會讓兵營煮食的婆子給她買這個。
搭船回京那時,他居然一到小鎮碼頭就讓船工去給她買了三大包的蜜紅棗,好似怕她吃不夠,當她拿到手時,她心里那個別扭啊,恨不得扭了他的脖子。
這兩樣吃食和閃電是他們共同擁有的記憶。
鳳訣啼笑皆非,原來在她面前的他全然忘記了遮掩,他哪里知道于露白身為軍人,養出了她縝密的心思和冷靜,她再三反復思考琢磨,鳳訣的破綻呼之欲出,直到他來求親,她才決定要賭這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