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前兩天,蔡杉樂出門打工時還是大晴天,下午打工完回家,突然烏云密布,下起滂沱大雨。
嘩啦啦……嘩啦啦……
這哪是下雨,分明是老天爺往地面倒水。
她快跑到騎樓躲雨,才短短幾秒鐘,身體就濕了大半,包在薄長袖上衣底下的右手臂,傷口開始發(fā)熱發(fā)癢。
這幾天為了能正常打工,她都穿著薄長袖掩人耳目,有人問,她就推說怕曬黑,也沒人多加懷疑。
“你怎么在這里?”
低沉微訝的嗓音在她頭上響起,她直覺抬頭一看——
說曹操,曹操就到。
“你又為什么在這里?”她不答反問。
“泳隊練泳。”戚昊威回道。
蔡杉樂點點頭。
也對,過兩天就比賽了,現(xiàn)在是最后沖刺階段,想起社團辦公室內(nèi)一整排的獎杯,泳隊好像滿強的?
猛然醒神,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比賽日期記得一清二楚,難道她真的想去幫他加油?憑什么?他跟她非親又非故……
“比賽那天會來吧?”戚昊威發(fā)現(xiàn)以往負責(zé)找話題聊天的大多都是女生,如果女生自己悶不吭聲,那也不難辦,他隨便編個借口說有事,就能輕松脫身,偏偏遇上她,他就想要跟她多相處一會兒,就算她沒話題沒關(guān)系,話題由他來找,滿腦子都是。
“再看看!辈躺紭饭室獠徽婊卮。
戚昊威看她一眼,問道:“沒帶傘?”接著想起她手臂上的傷應(yīng)該還沒痊愈,不能淋到雨。
“忘了!彼牡馈
“我的給你。”他把傘遞到她眼皮子底下。
“不用了!彼幌肭匪饲。
“剛游泳完全身濕的,淋不淋雨其實沒差!逼蓐煌軋猿。很少人會拒絕他的好意,不管是學(xué)校同學(xué)或奶奶要他認識的社交圈朋友。
“真的不用……”蔡杉樂一改含糊態(tài)度,堅決拒絕。
他二話不說,直接把傘塞入她手中,三步并作兩步跑到雨中,回頭,沖著她大喊,“比賽當(dāng)天再還我!”
“我沒說要去!”她也喊回去。
干么非要她去看比賽?少她一個喊加油的,又不會影響比賽結(jié)果。如果贏了,在社辦直接看獎杯不行嗎?萬一臨時有工作,這不是耽誤她賺錢嗎?
“記得喔!”戚浩威朝氣十足的爽朗大喊。
他有沒有在聽別人講話?
“我沒說——”她想解釋。
“我等你!”他不聽解釋。
一句“我等你”,像顆小石頭落進蔡杉樂的心里,緩緩沉入心底。
比賽那天,蔡杉樂拿著要還給戚昊威的傘要出門,才剛穿好鞋,就接到咖啡店打來的電話,說有人臨時有事請假,問她能不能幫忙代班,薪水是誘人的一點五倍。
經(jīng)過一番掙扎,她最終婉拒。
她踏出家門,為自己拒絕店長一事暗自反省,為什么要跟錢過不去?應(yīng)該答應(yīng)店長的!
她正要關(guān)上門,就聽見外甥放聲大喊——
“媽咪?媽咪!”
等蔡杉樂沖回屋里,赫然驚見地上一只摔破的馬克杯,姊姊終于不敵多年來的病痛折磨,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而那一天,戚昊威遲遲沒有等到蔡杉樂出現(xiàn),金牌掛在脖子上,他的臉上卻毫無笑意。
從那天起,她和他往反方向移動,離對方越來越遠,連雨傘也是徐可楓拿去社辦還給他的。
那把傘,一直放在社辦。
直到他們畢業(yè),都沒有人帶它回家。
第2章(1)
大學(xué)畢業(yè)后,蔡杉樂火速找了份倉管的工作,先有工作比較重要。
接著她花了一年左右的時間累積經(jīng)驗,跳槽到一家頗具規(guī)模的快遞公司,內(nèi)勤人員有五名,快遞人員則約有五十多人。
老板中午和經(jīng)營網(wǎng)路商城的客戶有約,聽說對方也是某大畢業(yè)的,隨口問一句,有誰也是某大畢業(yè)?蔡杉樂中標(biāo),舉手坦承。
此刻,蔡杉樂提著公事包,和老板踏進餐廳。
她看看四周環(huán)境,餐廳在徐可楓的公司附近,如果合約進行順利,老板心情一好,說不定就地下班,她還可以找徐可楓出來吃頓晚餐。
沒多久客戶來了,老板趕緊起身迎接,她也跟著站起來,當(dāng)她的視線與對方四目相交,周遭彷佛在瞬間跟著安靜下來。
戚昊威?!
她難掩驚愕的瞠大雙眼。
她沒想到還會遇見他,而且是在這種逃不開的場面……
戚昊威眼底快速閃過一抹訝異,但他隨即收斂心神,和老板客套問候幾句,雙方坐下后,才正式把焦點移到她身上,他擺出老朋友的姿態(tài)問候,“嗨,杉樂,好久不見!
“你們認識?”老板驚訝。
“何止認識!逼蓐煌⒅樕系牟蛔栽凇!按髮W(xué)時期我們參加同一個社團!
“認識就好、認識就好。戚老板,只要你把生意交給我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崩习搴呛切﹂_。
蔡杉樂緊張的吞咽數(shù)下,看著戚昊威說話時露出潔白迷人的牙齒,不知怎么聯(lián)想到迅猛的鯊魚?
印象中,他在水活社時有個綽號——鯊子。
鯊魚是海中霸主,而他只要參加游泳比賽,就一定拿冠軍,聽說還有另一層意義,情海中的鯊魚;至于子嘛,是類似孔子、孟子之類的尊稱。
替他取這個外號的同學(xué),真不知該說他有創(chuàng)意好呢,還是吃飽太閑?
蔡杉樂下意識閃避戚昊威炙熱的視線,心情七上八下的。如果老板知道她曾經(jīng)爽他約,恐怕很難笑出來。
“失望一次就夠了,我沒興趣再來第二次!逼蓐煌洱X一笑。
蔡杉樂的心猛地一縮,果然是鯊子,咬人必見血。
“戚老板,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老板愣了愣,傻傻追問。
“杉樂,你說這是什么意思呢?”戚昊威把球撥到她眼前。
“戚老板……”蔡杉樂鼓起勇氣直視他。
“我喊你杉樂,你卻喊我戚老板?”戚昊威又是一笑!瓣P(guān)系似乎不太對等!
看著眼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她深吸一口氣,解釋道:“那次爽約沒去看你比賽,是家里臨時有事!辈皇枪室馑s。
“不是故意不來?”戚昊威臉色一沉。
“不是。”她沒躲開他審視的目光。
空氣凝結(jié),兩人視線交會產(chǎn)生的電流,不斷發(fā)出恐怖的滋滋聲。
戚昊威率先移開視線,若有似無的點點頭,似乎接受了她的說法。
看見他的反應(yīng),蔡杉樂松了口氣,放心了。
幸好他愿意相信……
“原來你們以前是情侶?”老板總結(jié)出滿懷個人希望的結(jié)論!斑@就好辦了。”
“老板,你誤會了,我們沒有交往過。”她趕緊跳出來澄清。
戚昊威再次沉下臉。
“啊,戚老板,抱歉抱歉,我沒搞清楚……”老板見狀,連忙低頭道歉。合約都還沒開始談呢,他就已經(jīng)被這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搞得團團轉(zhuǎn),而且氣氛還有些僵凝,這該如何是好?
“不完全是誤會,杉樂是我第一次主動追求的女生,不是沒交往過,是還沒正式交往!逼蓐煌粗
“難得再次相遇,就說明了我們有緣,不是嗎?”
蔡杉樂這才發(fā)現(xiàn),在他技巧絕倫的引導(dǎo)下,所有矛頭統(tǒng)統(tǒng)指向她,他是怎么辦到的?
“對對對!有情人終成眷屬!崩习迕Σ坏母胶。
她低頭看向桌面上的合約,赫然驚覺自己并非坐在椅子上,而是站在下方是萬丈深淵的懸崖邊。
“這份合約我會簽!逼蓐煌⒁獾剿春霞s的動作。
“多謝多謝!”老板臉上堆滿笑意。
“不過……”戚昊威又道。
蔡杉樂看著他那帶著幾分邪氣的笑容,心中閃過不妙預(y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