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音樂聲,是劉守嵐打來的,她甩開視線,急著回房接聽。
“為什么不接?”戚昊威冷冷揚嗓。
“我回房接。”
“你丈夫?”
蔡杉樂遲疑數秒,回道:“對。”
“為什么不敢在我面前講電話?”戚昊威故意激她。
明知這么做只會讓自己難受,他還是想確認她現在過得好不好?和丈夫相處是否融洽?
他到現在才曉得,原來他是個自虐狂。
“沒什么不敢。”這是他自找的。
“請便!逼蓐煌嘈Α
蔡杉樂接起手機,故意劈頭就親密的喊道:“寶貝!痹捯怀隹冢涂吹狡蓐煌羝鹩疫厺饷。
“阿姨,工作順利嗎?我跟老爸都很想你!笔謾C那頭傳來劉守嵐的聲音。
她心頭一軟,顧不得戚昊威在身邊,馬上回道:“我也好想你。”話音落下,她小心翼翼的看了戚昊威一眼,發現他的臉色又鐵青了幾分。
“什么時候回來?”守嵐殷切問道。
“很快就能回去了。”本來是這樣沒錯,現在合約被他撕掉,接下來不知道又要花多久時間和精力收拾善后。
“真的?”守嵐驚喜。
“真的!辈躺紭酚滞得槠蓐煌谎,他的俊臉死白,沒看她,而是注視著窗外璀璨的夜景,宛如一尊沒有生命的英俊雕像。
“阿姨終于要回來了,還是跟你住耳根子比較清靜,都是我念你比較多,你不太念我。對了,別忘了我的香水!眲⑹貚挂婚L串話說得不用換氣。
“好,我不會忘記。”她盡量少講話,避免刺激他太多。
“好好認真工作!
“好!彼尺^身去,松了口氣。
結束通話,她全身發汗,深吸口氣,轉過身,可是已不見他的蹤影……
叩叩叩!
誰在敲門?
蔡杉樂想起還在出差中,陡然瞪大雙眼,跳下床,隨手抓件外套披上,開門前手一頓。
敲門的人是誰?
她深吸口氣,精神緊繃,打開房門,在面前出現的是蔣特助的笑臉。
“早安。”
“早,蔣特助!彼畔戮瘋渚,忽略心底一閃而過的失落。
“我來跟你道別!
“道別?”
“機位只剩一個,我得先回臺灣,你跟老板的班機是明天,這是你跟老板的電子機票,我列印出來了。”蔣特助擔心的看著她。
“明天?”蔡杉樂被動的接過機票,腦袋一早就得接受震撼消息,世上有幾人能受得了?“我能不能跟你換?”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我很想答應你,可惜我負責的加拿大分公司臨時出了狀況,必須馬上先回臺灣一趟,再飛加拿大,萬一沒處理好,我可能會被砍頭。抱歉……”他眼神誠懇。
“我能理解!彼男闹刂爻寥牍鹊。蔣特助這一走,代表她得和戚昊威單獨待在米蘭,怎么想,怎么不妙。
“大致情況我跟老板報告過了!笔Y特助接著又道。
“是嗎?”她還在恍神中。
“老板同意我先回臺灣!
“這樣……”老板都點頭了,她能說什么?
話說到這,蔣特助定定的看著她,不吭氣。
怎么突然一臉沉重?蔡杉樂緊張起來,難道還有壞消息等著宣布?該不會跟合約有關?
“杉樂,你能不能對老板好一點?”蔣特助語重心長的道。
“我對他好一點?”他有沒有說錯?
“老板喝了不少酒,心情很不好,估計從昨晚就開始喝,我從沒看過他這樣。”
他的眼神轉為急切!澳懿荒苷埬愣嚓P心他一點?上司三餐是否正常,也是下屬的職責!
“我盡力而為!泵鎸@種眼神,她最沒招架能力。
“有件事,我始終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蔣特助面露憂郁。
“有話直說沒關系,我心臟很強!辈躺紭放呐男馗,試著緩和氣氛。
“老板曾經和他奶奶攤牌,聊了不少關于你的事。你想知道嗎?”
她猛地一楞。
蔣特助把她驚愕的反應自動解讀為肯定的答案,于是他說了戚昊威為什么誤會她劈腿,她又怎么誤會他跟別人訂婚的事全盤托出。
“說出來好多了,老板一直誤會你已經結婚,請抽空告訴他實情吧!
“你怎么知道?”
“問公司的人的,很多人似乎都知道是跟你姊姊有關,聽說是可楓告訴大家的,她好像希望你能談戀愛!
蔣特助笑開!袄习迨莻很驕傲的人,他不太會問這些事,身為特助的我,只好東拼西湊還原真相。”
“我會盡量找機會說!辈殴!
以他強勢的性格,一旦說了,他們大約會重修舊好,可是她已經沒有和他談戀愛的自信了……
九年前兩人最后一次碰面的記憶,有時候還會不請自來進入她的夢中,頭幾年,只要夢到,她都會哭著醒過來。
“老板交給你了,臺灣見!笔Y特助點頭致意。“如果你沒機會說明,回臺灣后我會代勞!
老板交給她?他會代勞?腦袋像被敲了一下,蔡杉樂強撐起笑臉!芭_灣見!
和蔣特助道別后,她一直關在房里,她看著手中的機票,她和戚昊威是隔天中午的班機,但離開之前,得先把合約的事處理好吧?
可是她等了一上午,戚昊威那邊毫無動靜。
中午,蔡杉樂向飯店訂了兩份餐點,餐點很快就送來了,她把一份送進自己房間,另一份送到他房門口,敲了兩下門。
起初里頭沒回應,她持續敲了一會兒,才聽見他的聲音,告知午餐就在他房門口后,一溜煙沖回自己房間。
吃完午餐,她先上網處理例行公事,確認機票,安排老板后天的行程,忙完手邊工作已經下午了。
不讓自己有空閑胡思亂想,她開始動手打包行李,意外的,從行李箱翻出一包面條,連筷子都有?真齊全,八成是劉伯母放的。
整理完東西,已經傍晚,只需要再熬個幾小時,晚上睡一覺,明天早早出發去機場,就能也無風雨也無晴,安全回到臺灣溫暖的家。
機場?
想起路克的交代,她拿出手機,很是猶豫。
這通電話到底要不要打?還是不要找他來添亂,反正她也沒正面答應他,只說“如果你堅持”。
連續多天沒有睡過一場好覺,腦袋又亂七八糟想了一堆,蔡杉樂突然覺得有些疲憊,決定先瞇一下,補個小眠,等等起來訂晚餐……
等蔡杉樂醒來,已經半夜了。
她打開房間的燈,沖出房門,發現除了她的房間,其余房間全是暗的。
她看了眼時鐘,半夜兩點多,飯店這時候還有提供餐點嗎?
蔡杉樂輕手輕腳走到戚昊威的房門前,看到絲毫未動的午餐。他沒吃嗎?還是出去吃了?人在房間里嗎?
她抬起手正想敲門,但突然又覺得還是算了,萬一他出去用餐,回來后就睡了,她現在敲門,不就單純把老板吵醒,卻沒有半點公事要報告?
繼續保持“三不政策”,不碰面、不互動、不溝通,直到明天上飛機,所有對話回歸到安全的工作范圍。
蔡杉樂摸摸肚子,覺得有些餓,但現在出去覓食,肯定什么也沒有,米蘭不比臺北,三步一個小夜市,五步一座大夜市,在臺北,多走幾步,等于多吃幾攤,肚子只會越來越飽,在米蘭,管你走幾步,純粹屬于散步,只怕越走越餓。
回房簡單梳洗,她倒下就睡。
不過,饑餓感就是這么討人厭的東西,不想沒事,一旦想吃的念頭鉆進腦子,沒滿足這點口腹之欲,肚子只會越來越餓,睡不成覺還是小事,整晚滿腦子食物縈繞比較摧毀意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