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的主人關上引擎,甩上車門,朝著屋子大門方向走去。
今天臺北特別冷,冷得像要結霜一樣,逼得轎車的主人只得趕緊翻出鑰匙開門,躲進屋內尋求溫暖。
當他用凍僵的手打開門,門縫中倏然掉出一堆信件。他彎腰撿起那堆信件一張張的翻閱,發現除了帳單之外,全是一些諸如百貨公司開始大拍賣之類的垃圾信函。
他一面關上門,一面解開大衣,順手將那些垃圾信件丟進垃圾筒。等他好不容易坐上沙發,手中的信件也丟得差不多了,原本他以為今天又沒指望,不期然讓他在那堆信的最后,挖到一張明信片。
華逸杰先生收。
裝飾著亮麗色彩的明信片上,赫然驚見他的大名。他強壓抑住興奮的心情,翻開明信片的背面,上頭果然寫著他熟悉的字跡。
逸杰,最近好嗎?臺北冷不冷?巴黎冷得半死,我都快凍成姜餅人,差一點就想配著熱茶把自己吞下,看會不會溫暖一點。
看到這里,華逸杰笑了。順勢脫下腳上的鞋子,把腳擱在茶幾上,好讓自己更舒服地閱讀來信。
告訴你一件令人沮喪的事,我來法國已經快一年半了,可是愚笨的我法文還是學不好,時常被同學罵笨蛋。
華逸杰笑得更開心,仿佛看見她噘著嘴抱怨的模樣,不禁為她打抱不平。
不過,我的法文雖然糟,但其他方面倒還算可以,尤其是我的設計圖,經常被同學拿出來討論。
得意洋洋的語氣中藏不住自豪,害他也跟著驕傲起來。
圣誕節快到了,走在街上,到處都可以看見耶誕樹,還有購物的人潮。你知道,我一向好奇,也跟著擠進百貨公司,看見好多漂亮的東西,超吸引人的……對了,你要什么圣誕節禮物?
于優
小小的一張明信片,布滿了字。華逸杰幾乎可以看見她站在巴黎的街頭,歪頭斜望櫥窗內部的模樣。
圣誕節快到了!
他咬住明信片的一角微笑。
她問他要什么禮物,他反倒有個驚喜給她,可憐的姜餅人。
懶懶地起身走進臥室打開五斗柜的抽屜,他拿出一張印著大頭狗的明信片,翻開背面,自西裝口袋抽出筆,開始寫道:
于優,可憐的家伙,你的法文還是這么爛呀……
“我知道你沒有語言天才,但你也實在沒有到過于離譜,居然被罵笨蛋。還有,臺北也很冷,至少在我回信這一天,非常寒冷。我也凍僵了,只可惜沒人幫我泡茶,讓我把自己也吞進去……”
右手忙著倒酒,左手拿著華逸杰寄來的卡片,杜于優大聲念出來自遠方的思念,嘴角泛起微笑。
“薇安,酒都倒好了嗎?外面有一大票酒鬼等著吸食……咦,你在笑什么?”一個留著短發的法國女孩闖進廚房,好奇的問。
“笑這張明信片的內容!倍庞趦灀P揚手中的大頭狗。“我那位死黨笑我沒有語言天才,被你們罵笨蛋……哪,酒在這兒,端出去吧!”
今晚是圣誕夜,大家齊聚在杜于優巴黎的小公寓內歡度圣誕,熱鬧得不得了。
“那是一個月之前的事了吧!你那位朋友一定不知道你進步神速,早就和笨蛋這個名詞說掰掰了。”法國女孩小心翼翼的端起托盤,和她一起走出狹窄的廚房。
“而且,我記得你那位朋友好像是你的前夫不是嗎?你們還保持著友好的關系真好!哪像我和尼古拉兩人搞得像仇人似的,只差沒拿刀互砍對方!狈▏⒈г。
“說到仇人……莉絲,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今天晚上我也邀請了尼古拉!倍庞趦炍⑿νㄖ
“什么?!”
隨著法國女孩的尖叫,杜于優趕緊接過托盤,免得上頭的二十幾杯酒遭殃。
“你怎么可以邀請他來,你明知道我和他鬧得有多僵——”
“也多愛對方!倍庞趦灲涌!袄蚪z,我認為你和尼古拉只是沒好好坐下來談,何不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解開心結,讓兩人的關系更進一步——”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叮當叮當的聲音,杜于優忙探頭。
“有人接門鈴,大概是尼古拉!彼职淹斜P交回法國女孩的手上!拔胰ラ_門,不過我要先警告你,不準在我的地盤上發生喋血事件!
她朝法國女孩眨眨眼,隨即跑去開門。按鈴的人果然是尼古拉,不過后面還跟著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
“薇安-杜小姐的快遞。”男人拿出一個巨大的包裹交給杜于優。“請在這張收據上簽名,外頭冷死了。”
快遞人員冷得猛搓手,一副凍僵了的樣子。杜于見狀連忙回頭想請莉絲給他一杯酒暖暖身子,才發現她正紅著臉和尼古拉說話。至于她手上的托盤,早就不見了。
杜于優微笑,本來就該這樣。世界上沒有什么事是不能坐下來談的,只要有心,雙方一定都能找到最好的解決方式。
今天晚上果然是圣誕夜。
“喝杯熱茶好嗎?”她將包裹放在墻角,沖一杯熱紅茶請對方喝。
“謝謝!笨爝f人員感激一笑,環顧四周!澳阍谵k宴會?”
“只是個小聚會。”心與心之間的相聚。
“那么你一定是個最成功的女主人。”快遞人員喝完茶放下茶杯!爸x謝你的熱茶,圣誕快樂!
快遞人員走出狹小的公寓,頂著風雪而來,卻帶回一室暖意。
目送快遞人員離去后,杜于優悄悄拉上窗簾,走向墻角,雙手捧起巨大的包裹。
“不打開嗎?大家都很好奇!鄙砗笸蝗粋鱽淼痛嫉哪幸,催促她滿足大伙兒的好奇心。
“好呀,亞蘭,你幫我拆。”她將包裹交給名叫亞蘭的法國男人,結果被退了回來。
“不行。”亞蘭堅決拒絕!岸Y物要自己拆,不能請人代勞!边@是禮貌。
杜于優當然知道這是禮貌,就怕有人故意要整她,到頭來跳出一個整人玩具,把她打向天邊。
“那我只好自己拆嘍。”她嘀嘀咕咕的拆開一層又一層的包裝紙,等拆到最后一層內裝,赫然發現是一件白色的貂皮大衣時,頓時嚇傻了眼睛。
“哇,是貂皮大衣,一定很貴。”
由于大家都是學服裝的內行人,好壞貨看一眼就知道,遂卯起來哇哇叫。
“是上等的貂皮……”
“這毛色白得真美,沒有一點雜色……”
“應該價值個幾萬美金……”
“搞不好有十萬,或是更貴……”畢竟純白到一點雜毛都沒有的貂可遇不可求,可能需要好幾只這種貂的毛,才能裁成這樣一件貊皮大衣。
眾人七嘴八舌討論眼前大衣的價值,杜于優早已嚇到不會說話,誰這么大手筆送上一件價值不菲的貂皮大衣給她?
“大衣下面壓著一張卡片。”眾人眼尖,馬上瞄到純白毛皮底下微露的白色卡片。
她立刻用發抖的手拿起卡片,將它打開。
給我可憐的姜餅人,但愿它能代替我,給你些許溫暖。
沒有署名,完全用中文。杜于優想都不必想,就知道是誰。
鈴鈴鈴!
褲袋中的行動電話恰巧在這個時候響起,她立刻拿起手機按下通話按鈕。
“圣誕快樂,小姜餅人,收到我送給你的圣誕禮物了嗎?”
方把手機貼近耳朵,華逸杰低沉悅耳的聲音立刻通過線路愉快的響起,讓人好不快樂。
“收到了!彼迩搴韲!俺袆拥,你怎么會想到送大衣給我?”而且還是件貴得嚇死人的貂皮大衣。
“因為你說你冷得想把自己吞下去,我怕你一時想不開,只好趕快派人送一件大衣過去。”他笑。
“那也用不著送貂皮大衣啊!”她的雙頰泛著紅暈!捌胀ǖ拇笠戮涂梢粤,干嘛這么浪費?”害她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你不喜歡?”電話那頭有明顯的笑意,背景也有點吵。
“喜歡!只是太夸張了,我可能不敢穿出去……”她拿著電話偷偷看周圍的朋友,其他人雖然很有禮貌的假裝互相談話,但她還是大家的目標。
“膽小鬼!比A逸杰在電話那頭笑罵!袄渚鸵,要是再凍成姜餅人,我可不管你……你那邊很吵,有人?”
“嗯,我請了一些朋友到我家作客,歡度耶誕!彼卣f。
“是嗎?”電話那頭頓了一下!胺▏沁叺囊Q氣氛如何?”
“還好!彼恼Z氣好像刻意愉快?“歐洲這邊的耶誕氣氛很濃,但比較不像美國那邊……”
“薇安,我無意打擾你,但酒沒了,莉絲說不曉得你放在哪兒,能不能麻煩你過來找一下?”
正當他們聊到圣誕節的氣氛之際,一位法國男子突然出現打斷他們的談話。
“好的,亞蘭,我馬上過去!彼纛^跟亞蘭說了幾句話,又再度接起電話。
“你在忙?”電話那頭馬上傳來疑問的聲音。
“對!彼龑χ欢芽腿说谋澈笞龉砟!翱峙挛覜]辦法再和你聊下去了,我家里有一群吸血鬼等著吸干我的酒窖,我怕如果我再不給他們酒喝,他們會來吸我的血,只好掛電話了!
“我了解!比A逸杰低笑!俺媚氵沒有遭受攻擊之前,趕快去倒酒吧!我只是想跟你說一聲‘圣誕快樂’,順便告訴你,我已經收到你送的禮物!
“真的?你已經收到我寄去的禮物了!喜不喜歡……”
“薇安!”
客廳那頭有人喊她的名字。
“嗯,現正穿在我身上。我——”
“薇安,酒!”
“馬上來了!”她回頭大叫。
“你說什么?”她盡可能專心和他談話!澳阏f你現在正穿在身上——”
“薇安!”
這次是大家一起喊。
電話那頭莞爾,力勸她放棄談話!八懔,于優,你去忙你的,我們下次再談!
“好,掰掰!
匆匆忙忙掛上電話,杜于優火速趕去搜出預藏的不管紅酒白酒或是香檳,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酒喂飽那群恐怖份子,倒是臺灣這頭的華逸杰還對著已斷線的手機發呆,半響還回不了神。
亞蘭?
聽起來就像是法國男人的名字,而后發出的聲音也證實。
“凱撒,干嘛一個人待在這兒呀,為什么不到前面去?”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笑著問華逸杰。
“前面太吵了,無法講電話!比A逸杰將行動電話收進外套的口袋內,心里還惦念著同樣問題。
“又打給你前妻?”那人摟住他的肩膀,兩人一路搭肩往更里面的酒吧前進。
華逸杰聳聳肩,沒有回答,那人低笑。
“你跟你前妻也真好玩耶,離婚了以后感情反而更熱絡!边M入人潮洶涌的酒吧大廳后,兩人隨便在吧臺找了兩個座位坐下,開始聊起來。
“我們沒離婚之前,原本就是很好的朋友,沒什么好稀奇的!比A逸杰舉手跟酒保要了兩杯馬丁尼,不過他懷疑他有空調給他們,這里的人簡直多到一塌糊涂。
“很不習慣吧,現在!笨创┧男氖拢侨苏{侃他。“以前這種地方對你來說有如家常便飯,現在卻難得看到你幾回。”要不是因為圣誕節的關系,恐怕還見不到他。
“我正在學習如何重新做人。”華逸杰一副洗心革面的誠懇模樣。
“哈雷露亞!”那人果然虔誠懺悔!靶液梦覜]有你那樣的前妻,要不然我也得和這個地方說再見。”唉,可憐。
“那樣的話Joe一定會哭死,你可是他的?!比A逸杰利嘴回道。
曾經,他們都是這個地方的?,號稱“永遠打不死的蟑螂”——任何一個女人都妄想用婚姻打死他們。
可惜,蟑螂頭子這回不知道被哪罐特效藥噴到,不但主動翻肚投降,還癡癡巴望那罐特效藥回國噴他,看得他們其他這些蟑螂直冒冷汗,大喊阿彌陀佛。
“不過說實在的,你說你和她從很早開始就是好朋友,為何我們都沒有見過她?”藏得好好的。
“因為她和你們是不同國的,不適合放在一起!比A逸杰接過酒保遞過來的酒,拿一杯給隔壁。
“怕被我們帶壞?”那人接過馬丁尼,啜了一口。
“嗯哼。”他也跟著淺嘗了一下。
“原來你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喜歡她,真是失敬失敬!蹦侨藳]想到他們的頭子居然這么純情,不禁肅然起敬。
“你說什么?”華逸杰的酒杯霎時停在空中,不可思議的看著那人!拔夷菚r候沒喜歡她,只把她當成哥兒們。”
“少來!”那人用手肘掃了華逸杰一下!拔覀円彩悄愕母鐑簜,你怎么從來沒有保護過我們,還跟我們一起使壞?”
“那是因為性別不同,你們是男的,她卻是女的——”
“海倫也是女的,你怎么從來沒有想到要保護她,還跟她上床?”那人迅速提出反證,提得他一愣一愣。
“那是因為……因為……”他居然想不出原因。
“因為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很獨特,所以你才會下意識把她隔離,兜在只有你和她的小圈圈內。”不愿與人分享,了解。
那人隨口一說,即把華逸杰長久以來阻塞的任督二脈瞬間打通,助他及時頓悟。
原來,他之所以從不把于優介紹給他這些狐群狗黨,不是因為他們的生活習慣不合,或是品味不對頭,這些都是他用來搪塞自己的借口,他會這么小器,只因為自己想獨占她。
他想和她單獨坐下,面對面、靜靜地聽她說未來的夢想。想和她討論他將來的野心。在她面前,他不需要刻意吹噓自己,就能得到該有的尊重和了解。在他失意的時候,她會安靜的攪動咖啡,聽他發泄對人生的不滿,再拿起湯匙敲他的頭,罵他已經夠幸運了,不要再自艾自憐。
這就是他的于優,他的安琪兒。他竟幸運的擁有她這個天使這么多年,卻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他早已將她囚禁在自己的天堂,直到她自我放逐。
“哈哈哈……”他趴在吧臺上悶笑,覺得自己真像白癡。
那人被他嚇了一跳,高聲抗議。
“喂,你不要突然間發出怪聲好不好?別人還以為我欺侮你!毙Φ酶傋記]兩樣。
“沒事。”他霍然抬頭。“我只是在笑自己有多白癡!
“或是怎么到現在才覺悟!蹦侨伺屡滤募,表示了解!安贿^,我記得你和你前妻之間的關系倒是有如倒吃甘蔗,越來越好了,不是嗎?”
說到這,每個人都知道他這一年多以來勤于收集卡片,說要寄給他前妻,癡情得可以。
“是越來越好了!比A逸杰承認。“說來可笑,我和她從國中開始就是死黨,卻在她出國后,才開始真正互相了解!睗M滿一抽屜的卡片,都是他們溝通的證據。
“這有什么稀奇!”那人揮手!拔液透舯卩従訌男⊥娴酱,到現在才知道她的右眼上方有一顆小小的痣!毙〉綆缀蹩床灰。
“所以?”
“所以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沒用心,就不可能有所發現。尤其對方和你越熟,你就越視為理所當然。等到有一天你突然發覺她不一樣了,她卻跑了,這就是現實!卑。
“這是你的經驗之談嗎,霍爾?”華逸杰有趣的看著他的好友。
“算是吧!”霍爾聳肩!胺凑惚任液,至少你的她還在,而且還送你一個非常棒的圣誕禮物……這是她設計的沒錯吧?該死,我就沒有你的好運道!敝宦涞脿人的臭名。
“沒錯,這的確是于優設計的!彼扉_雙臂,展示身上的服裝!拔掖蛩愕确b公司成立后,立刻將它量產,一定很暢銷!
“這倒是!被魻柨纯此砩系囊路!胺▏拇虬婢褪遣灰粯,打出來的版型特別漂亮!
“是啊!比A逸杰附和。“于優告訴我,這是她特別請她的法國朋友幫忙打出來的版子,那人是個打版高手,時常幫她!
“幫是好,只要不要幫出興趣就行!被魻栭_玩笑的說!拔衣犝f法國男人對東方女子特別感興趣,小心你的于優被人拐走!
霍爾只是開玩笑,華逸杰的心中卻浮現出亞蘭這個名字,升起些許不安。
“你的服裝公司什么時候成立?”霍爾本身是有名的廣告天才,專搞行銷。
“下個月!彼稹!暗綍r候我會舉行成立酒會,屆時再請你幫忙!
“沒問題。”霍爾爽快答應。“你的前妻一定會很高興,你終于要進軍服裝界!
“這是我們的約定,我非做不可!比A逸杰微笑。
“就看你的了,大情圣!被魻栂菜。“在她回來之前,你可有許多工作待做,不能偷懶!
是啊,在等待她的期間,他必須做很多事情,才能完成當初的約定。
于是,他賣命似的找場地、設專柜,舉行一場又一場的服裝發表會,過了整整一年,終于將L’amour這支服裝品牌做起來,成功打入市場。
對于他空前的成功,服裝界除了給予高度評價之外,更紛紛轉而詢問幫他做行銷的廣告公司,讓霍爾大大地賺了一票。
在霍爾忙著數鈔票的同時,華逸杰也沒有閑著,無論工作上有多累,一定按時給杜于優寫明信片。
于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成功了。我所創立的服裝公司,不但擁有自己的品牌,而且還取得空前的勝利,只等著你回來與我分享。
逸杰
一個月后,華逸杰拖著疲備的身體回到家,接到自巴黎發出的明信片。
逸杰,回報你一件同樣令人興奮的事,我在最新一季的服裝設計新人獎上,捧回冠軍杯。換句話說,我即將站上國際的舞臺,和人一較長短!學校和伙伴們都覺得與有榮焉,決定幫我舉行一場服裝發表會。但我想回臺灣發表,你覺得呢?
于優
老天,他的安琪兒居然在最競爭的環境之下,取得如此良好的成績,他真以她為榮!
他立刻跑回房間打開抽屜,拿出一張印有睡眼貓咪的明信片寫著:
于優,你當然應該回來臺灣舉行服裝發表會,我遵守了我們的約定,你當然也該遵守你的。
逸杰
再一個月后,他又收到另一張不同圖案的卡片。
逸杰,我決定回臺灣召開服裝發表會,但眼前有個問題,回去后,我要住哪兒?我家已搬去南部,好煩哦!
于優
華逸杰馬上抽出一張印著一只打呵欠的大象明信片回道:
有什么好煩的?當然是住在我家,你的房間還空著,只等著你進駐。
逸杰
又一個月后,他收到一只斑馬點頭的明信片,上面寫著:
那就,麻煩你嘍,室友。我會先把行李寄回臺灣,但不會直接回家。由于服裝發表會之前有太多事情要忙,我們可能得在會場碰面。別擔心,我會寄邀請函給你,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分享我的榮耀。
于優
華逸杰看著手中的明信片發愣,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神。他打起精神,回顧卡片上用的字眼。
室友,不是老公,更不是情人……
唉!
他用明信片把整個臉遮住,完全失去力氣。
是他期望太深,以為這三年來,她會被他的殷勤所感動,至少承認他是很努力在巴結她,在稱謂上給他好過一點兒。
華太太……
她曾經是他的老婆,現在他們卻什么都不是,只是相識很久的朋友,有著比普通朋友更深一層的關系——哥兒們。
他曾經那么放心的使用這名詞,以為這是支最好的保護傘,萬萬沒想到這支保護傘到最后會成為他們之間的障礙。
至少,她還肯住在他家,不是嗎?
他安慰自己。
不管怎么樣,她終于要回來了,這才是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