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不開口,她繼續說道:“你與羅副將同為邊關守將,若他真要插手,兩人交惡,彼此無益。”
戰君澤一笑,低聲說道:“我突然想起,我有一事未向你坦承!
“什么?”
“兩年前羅大人曾委人來說親,要我娶他的閨女,不過被我給拒絕了,所以我們兩年前就已經交惡了。”
張沁玥愣了愣,這男人還真會招蜂引蝶,除了郡主,竟還有羅副將的閨女……
戰君澤看她驀然沉默,輕笑道:“怎么,生氣了?”
她悶悶不樂的搖著頭,總不能說他被太多人惦記,令她心里覺得不安。說到底她畢竟是因為弟弟的關系,才入了他的眼。
“還真來了氣?”
她搖頭,不生氣,只是有些膈應。
戰君澤握住了她的手,“別胡思亂想,只要我喜歡你就成了。”
張沁玥忍不住扯開了嘴角。是!只要他喜歡就成了,既已認定,多想無益,把日子過好才要緊。
戰君澤看她的臉色由陰轉晴,他的心情也跟著好轉。
沒多久,戰君澤將馬車停在甘州城的多寶軒前。
多寶軒賣的東西雜,有文房四寶,也有書畫珍品,還有女兒家喜歡的珠寶、玉器,規模和樣式雖比不上京城,但在甘州城倒是唯一能買些上得了臺面物什的地方。
張沁玥對多寶軒不算陌生,曾上來買過幾次紙墨,但她不解他為何要來這兒,不免疑惑的看著他,可他什么都沒說,直接走進鋪子里,她只好趕緊跟了上去。
戰君澤直接向店東家說明了來意。
店東家一聽是回春堂的韓夫人介紹的,立刻從里屋拿出了個雙層木盒打開來,上層擺的是一對龍鳳手鐲,下層則是一套牡丹花樣式的頭飾、項鏈和吊墜。
映入眼底的一片金黃,張沁玥挑了挑眉,“買這當做什么?”
“我知道這些小東西你看不上眼,但時間匆促,先隨意買些,若有機會進京,到時再補買更好的給你!
她無奈的看他一眼,她曾幾何時說她看不上眼,他這口氣擺明了先發制人的要捂住她的嘴,讓她不好反對。
在多寶軒店東家的面前,她只能看著他爽快的付了銀兩。
幾大張銀票丟出去,她看得眼角忍不住一抽一抽的,這實在太過敗家,她根本就不缺首飾,壓根沒機會用。
戰君澤交代回頭再來取物,便又帶著張沁玥離開了。
雖然他面上淡然,但她能從他的眼底看出他的好心情,所以只能勉為其難忍著不說話,以免壞了他的興致。
可是當馬車來到陳家布莊,她無法忍了。
“我的衣服夠了,”看出這是要給她買布做衣衫,她連忙說道:“不年不節的,不用了。”
“我們要成親了,買布做衣裳理所當然!睉鹁凉蓮阶岳M到鋪子里,他不太懂女人家的東西,但并不妨礙他想要替她購置新衣的決定,見她不說喜歡哪匹布,他索性問起店東家,“我們要成親,拿些上好的料子過來!
店東家陳修認得張沁玥,之前她隔三差五便會送山貨到對面的富林樓,前幾日還被李代海給告上了官府,最后全身而退,還聽說傷人一罪是判了,但她以贖代刑,代刑金不到一個時辰就送到,也讓他驚訝這個小姑娘的財力。
只是他還沒驚訝完,又來了更大的事兒,向來氣勢凌人的李代海因通敵叛國被關進了牢里,李家的鋪子被抄,城里城外不少人都在猜測李家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佛,如今見到護著張沁玥上門的男人,他頓時意會過來了。
他開門做生意最引以為傲的就是懂得看人,縱使只是對上個眼、見過一面,都能有個印象,張沁玥身旁的男人今日雖是一身尋常人裝扮,衣料也不見是上好,但他還是認出他就是前些時候隨著富林樓當家從嘉峪關來的將士,當時那一身戎裝,來歷身分肯定不低。
他立刻神情恭敬的讓人拿了好幾匹上好的布,“公子看看!這幾塊是從蘇杭來的錦緞,大紅喜色,正適合嫁娶!
張沁玥沒碰,單用眼瞧就知緞面光滑,就算不是來自蘇杭,這樣的面料價格也不低。在這邊疆一帶,就算不下田,家里的活兒也得上手,買這些好布料做衣裳,只怕沒多少機會穿上,倒不如買些耐臟、耐穿的棉布。
“過來看看,我知道你的針線活兒好,但咱們成親在即,你定是來不及親手做,多找幾個繡娘幫你!
看著陳修帶著笑意的看著他倆,她的臉微紅,“你我都已無高堂,這婚事就簡單些!
“幾匹布、幾身衣裳,還不簡單?”戰君澤好笑的反問。
張沁玥不太認同的道:“這些布,用不上!
“買了自然就用上了!彼p描淡寫的回了一句。
陳修一雙火眼金睛看著,原以為被李代?瓷系膹埱攉h,在張洛死了之后,這輩子就這么完了,卻沒料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竟憑空出現了這么一個男人,雖然面上沒有太多表情,但舉手投足間,對她的疼愛完全藏不住。
如今看來,張沁玥就要飛上枝頭,不再是個可以任人揉捏的村婦。
戰君澤低頭看著兀自糾結的張沁玥,揚了下嘴角,抬起大掌揉了揉她的頭,直接發了話,“全包起來吧!
陳修聞言眉開眼笑,連忙將布給包起。
張沁玥一愣,猛然抬頭看他。
“不過幾匹布罷了。”
財大氣粗的口吻令她再次啞口無言。
陳修極力的想要與戰君澤套近乎,但又不知道對方名姓,只能跟張沁玥道:“玥姊兒,這婚期訂在什么時候?可別忘了讓我去喝杯喜酒,討個吉利!
戰君澤聞言,輕皺了下眉頭。
張沁玥知道陳修是想要討好,但她又明白戰君澤的脾性,只能應付地道:“日子訂得急,只是簡辦,不請外人!
軟糯的口氣,擺明了拒絕,陳修表情有些尷尬,但依然掛著笑,“既是如此,就先祝兩位百年好合!
戰君澤付了銀子拿了布,大步的走了出去。
張沁玥跟陳修點了個頭,連忙跟出去。
“照你這花法,”她不由得咕噥,“再多軍餉都不夠!
“我的軍餉是不多,但肯定養得起媳婦,你不用擔心!彼目戳怂谎,“怎么,急著知道我的家底?好吧!我也不能攔著,趕明兒我讓人收拾好,交到你手里!
她沒好氣的瞋著他,瞧他說得像是她迫不及待要持家掌權似的,“你忘了你已經將身家都給了我嗎?”
戰君澤先是一愣,隨即揚首一笑,“你是說那兩百兩?”
她點點頭。
“那不過是給你安家的!彼镫m然只是軒轅家的庶女,他爹可還是個大將軍,雖逝去多年,但留下來的家產也夠他們兩口子用幾輩子了,“我上富林樓找仁青,你是在外頭等我,還是與我一同?”
張沁玥沒有考慮的與他一同進了富林樓。她不好奇戰君澤要與屬下談些什么,只是她要成親之事,于禮是該跟溫富林一提,畢竟這些年他也算是照應著自己。
這個時間,酒樓正熱鬧,巧的是大堂的說書人還在比手劃腳熱絡的說著少年副將的事跡。
她帶笑的看了戰君澤一眼,戰君澤嘴一撇,看得出臉上沒有得意,甚至有些不耐。“被當成英雄吹捧,別人求之不得。”
“一將功成萬骨枯,英雄萬不可能一人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