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漢宇這才記起了自己一身戎裝,而戰君澤一身常服,若是他們倆對戰君澤行禮,這就捅破了身分,所以他也不遲疑,大步流星的跟在田仁青身后走了。
戰君澤也沒多留,拉著張沁玥就要往外走。
他的不耐顯而易見,張沁玥心中一嘆,輕扯了扯他的手,他意會的停下腳步。
“這幾年多虧了溫叔和嬸子照應,”她的語調輕柔,“終是長上,相識一場!
戰君澤聽出她的言下之意,瞥了溫富林夫妻一眼,臉色稍緩,“多謝溫老爺與夫人對玥兒多年的照拂。”
溫富林受寵若驚,連忙擺手,“不敢當。”
呂氏見戰君澤開口,臉色也溫和了些許,立刻把握機會,趕緊說道:“我們待玥姊兒就如同一家人似的,看時候也不早了,不如吃點東西再回去!
張沁玥還未回應,呂氏已經叫來店小二,徑自交代,清間雅房,再派人送些點心。
“玥姊兒,”呂氏熱絡的拉著張沁玥,“我等會兒讓你湘妹妹出來陪你說些話,吃點東西再走。”
張沁玥看著呂氏,先不提早先明明聽聞溫湘的身子不利索,單就平時她與溫湘話不投機半句多,讓她作陪,這不存心給彼此添堵?呂氏向來是個聰明人,真沒想到也有糊涂的時候。
突地,她想起溫湘不顧禮數也要往大堂來偷瞧戰君澤的事,她的嘴一抿,不想去猜測呂氏的用意,婉拒道:“謝嬸子好意,但時候不早,得趕回張家屯,家里還有很多活兒等著做!
被張沁玥拒絕,呂氏有些意外,繼續勸道:“不差這么些時候,嬸子還打算跟你商量商量你的親事,你家里沒個長輩,在村子里的房子又小又破,所以嬸子想,不如從酒樓里風光出嫁吧!
呂氏的算盤打得好,自以為讓張沁玥嫁得風光便是賣戰君澤一個人情,卻壓根不知戰君澤根本不看重。
張沁玥實誠的說道:“村子里的房子確實舊了些,但我們倆都無父無母,親事也就兩人說了算,簡單辦了就完事,重要的是我們以后好好過日子便好!
“這可不成,你不放在心上,卻也不能委屈了大人,以大人的身分……”
“時候不早,走了!睉鹁凉纱驍嗔藚问系脑,他能留下來多聽了幾句,已經夠給面子了,他拉著張沁玥,這次可不管她如何,他就是要將人給帶走。
張沁玥并未多言,轉身點了下頭示意,便跟著離開了。
可不知怎地,戰君澤突然停下腳步,張沁玥也連忙停住,不解的抬頭看他。
就見他轉身,目光看著神情各異的溫家夫婦,“玥兒敬你們為長上,夫妻一體,我自然與她亦同。只是我不過就一介武夫,不看重繁文褥節,不論親事或是日后他事,我與玥兒的事,無須旁人指手劃腳。這些話,溫當家、溫夫人可要牢記于心才好!彼y得對外人說上一長串話,但一字一句都是明晃晃的警告。
溫富林心中一冷,回過神,連忙點頭稱是,再用眼神示意要妻子別再多言。
張沁玥也沒出聲緩頰,任由戰君澤拉著離去。
待再也看不見兩人身影,呂氏委屈的道:“這是什么玩意兒?我不過是看玥姊兒可憐想要幫上一把,好心被當成驢肝肺!
“你少說兩句,”溫富林想的可比自家娘子通透,戰君澤的態度已經擺明了,以后不要妄想藉由張沁玥跟他攀上關系,“總之玥姊兒的親事你多備些禮過去即可,切記別再亂出主意!
“知道了!眳问铣读讼伦旖牵瑦瀽灥幕卮!熬退悴皇强丛趹鸫笕说拿嫔,玥姊兒也算是咱倆看著長大,還能虧了她不成?只是可沒料到,原以為是個命苦的最后卻翻了身。玥姊兒出息了,用自己弟弟的一條命換來了個前程似錦的夫君,也不知良心是否安穩?”
溫富林難以置信的雙眼一瞪,“外人也就算了,怎么連你也這么說?”
“怎么,現在連話都不讓人說了嗎?”想到方才戰君澤的警告和張沁玥離去時沒替他們夫妻美言幾句,呂氏有些惱,“這本就是事實,還怕人說!
“事實如何未必如外人所見,”他忍不住嘆息,“方才你也見到戰大人的態度了,你以為以戰大人的性子,容許旁人左右?”
呂氏這下子有些遲疑了,戰君澤不單生得人高馬大,氣勢更是凌人,尋常人連直視的勇氣都沒有,又怎么可能任人左右。
溫富林看著妻子神情轉變,進一步說道:“他既不會任人左右,自然就不可能只因為救命之恩就娶了玥姊兒!
呂氏的嘴撇了撇,咕噥著道:“如果不是因為洛哥兒,戰大人又何苦委屈自己娶玥姊兒?”
“愚昧!”溫富林斥了一聲,自己的娘子這是走入了死胡同,“一般人看戰大人都說他是少年英雄,羨慕他處于高位,可是這一路走來,他肯定經歷了不少苦處,見識也不比常人。阿洛救了他一命是真,但要感恩,自有旁的法子,未必要娶玥姊兒為妻!
“但如令他確實要娶玥姊兒!
“是!他娶,所以那是因為他看上了玥姊兒。”
呂氏有些不敢置信,卻驀然想到戰君澤同意在張家屯成親,不知情的都會認為他是上門女婚,這樣失顏面的事,他竟完全不以為意,難不成真如丈夫所言,他是真對張沁玥上了心?
“只是以戰大人的身分,要什么樣的官家小姐沒有,玥姊兒再好,不過就是個村姑,任誰看了都會說聲身分不配。要我說,玥姊兒的條件還不如咱們湘兒……”
“閉嘴!”溫富林實在不知道平時腦子精明的妻子,怎么會有這么犯渾的時候,他的閨女他也疼,但清楚除了父母雙全、家里有點錢之外,溫湘根本沒一星半點比得上張沁玥,“這話不許再提,也不要生出旁的心思,以免惹禍上身。”
見丈夫真的動怒了,呂氏也只能悻悻然的點頭服軟。
抱著從多寶軒拿來的木盒,張沁玥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思緒有些飄忽。
“外人看來,你像是入贅!瘪R車出了城沒多久,她突然開口打破沉默。今日與呂氏一席話,她更加覺得這親事真的結得太匆促。
戰君澤挑了下眉,見她小臉糾結的樣子,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富林樓聽了閑言閑語,心中對溫氏夫婦更不喜幾分。
“我與您無父無母,如今唯一有的也只剩彼此,是你嫁我或是我入贅,你我不放在心上便好,與旁人何干?”
明白他是真的不上心,顏面之于他如浮云,他更在意的是心里痛快,可她真不想讓人誤會了他,她的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想起了田忻說過嘉峪關附近有個小城鎮,人口不多,但大多是軍戶,便又道:“不如我們別趕著在張家屯成親,等過些日子,你在嘉峪關找個房,我們再成親!
他巴不得明日就成親,怎么可能還由著她胡鬧,他冷著臉道:“不行!”管他張家屯還是嘉峪關,只要能盡早成親,地點他根本不在乎。
看他冷下臉,張沁玥識趣的不再多言。他不以為意,她也只能不放在心上,反正日子是他們在過,實情如何,彼此心知肚明便好,想到這里,她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自己也是魔怔了,怎么會被呂氏的幾句話就給繞進了死胡同。
“做什么?”他一把捉下她的手,“自己打自己,蠢不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