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毙燧p盈是真的不想。
“走吧。”說完,他走在前,聽著后方跟著的腳步聲,細(xì)碎而煩躁。
她是真的不想往有病人的地方靠近,她不醫(yī)、不治、不診,漠不關(guān)心,不做出頭的事。
可是心頭的那道坎兒過不去,她知道自己做不到見死不救,不論是她的神格,還是這十年來自爹的教導(dǎo),醫(yī)道之心已存在她心底,看到別人有難而不伸援手,她自個兒都會唾棄自己。
“我沒說要救呀!”徐輕盈說服自己,不是她不救,是有人先出手了,或者那人已經(jīng)死了。
柳毅安撫地一笑!跋瓤纯辞樾卧僬f!
走到近處,四周已圍了不少百姓,大多是湖上討生活的船屋人家,也有少部分的游人,大家都十分關(guān)心落水女子的狀況,皆是一臉緊張。
柳毅和徐輕盈出色的容貌和華美的錦衣緞服在人群中特別顯目,由于對權(quán)貴人家天生的敬畏,他們一上前,兩旁干粗活的小老百姓便主動讓開,以利通行。
柳毅定睛一看,疑道:“咦!那不是你爹嗎?”
正在為落水女子施針急救的中年男子,正是徐輕盈的親爹徐賢之。
“爹,你怎么在這里?”徐輕盈趕忙迎上前,笑得訕訕的,不太自在的瞥了自家老爹一眼。
“你又半夜溜出府?!”這孩子比她兩個哥哥還野。
“是……咳!柳毅要科舉了,他怕考不好,心悶,我陪他出來散散心!惫!
多好的理由。
柳毅沒好氣的睨她一眼,又拿他當(dāng)擋箭牌,她這招老是用不膩,但仍是順著她的話道:“是的,徐世叔,小侄一早到府上接得令嬡,想多個人來開解開解。”
“哼!女大不中留!弊詡兒的女兒徐賢之還不清楚嗎?隔壁的柳家小子是個心善的,是她老翻墻過去煩他才是。
“什么留不留的,爹呀,這個人活不成了,你別治了吧!”臉色都紫黑了,不死也傷了腦子,與其養(yǎng)個傻子還不如讓人早早解脫,三千世界自有如來。
“胡說什么,哪有人還有氣卻不治的道理!行醫(yī)之人要視病如親,不可有違醫(yī)道!毙熨t之雖是這么說,但眉頭皺得死緊,額側(cè)也滲出薄汗。這姑娘的脈息越來越微弱,他得趕緊想著該用什么辦法才能不讓人枉送性命。
“爹……”要是人死了,死者家屬不會怪死者自己不小心,只會怪罪沒能把人救回的大夫,救人的人往往會淪為出氣的對象。
“藥呢?”徐賢之看也不看女兒一眼,專心的下針,同時(shí)問道。
“不給!毙燧p盈耍起小性子。
“盈兒。”他加重聲調(diào)。
她冷哼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只薄得透光的白瓷瓶!熬攘怂,若敢恩將仇報(bào),我再毒死她。”
“丫頭,說什么氣話!毙熨t之也不想太引人注目,但情勢所逼,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徐輕盈不將瓷瓶交給父親,反而遞給身旁的柳毅,別扭的提醒道:“先讓她把腹中水吐干凈!
不過徐賢之用銀針催吐的效果不佳,眼看女子胸口的起伏將停,柳毅和徐賢之同時(shí)看向糾結(jié)不已的徐輕盈,他們眼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把某人氣得直跳腳。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大夫!”可惡,早知道就不學(xué)醫(yī)了,醫(yī)道害人,看看她的下場。
男子不宜碰觸女子的身體,所以只能她來了。
“哼!哼!哼!待會我要到廟里過火,祛祛霉運(yùn)。”算她倒霉,沒事到洞庭湖找什么龍宮,自找晦氣。
徐輕盈從背后抱著女子,用力推擠其腹部,她一次一次的使勁,神態(tài)狼狽的女子便一次一次吐出少量的水,最后女子似乎恢復(fù)一點(diǎn)神智,大口嘔出一地的湖水,人像軟泥般癱軟在地,只有幾根白得沒有血色的手指微微抽動著。
“藥,快給她吃下去!毙燧p盈喊道。
然而女子的嘴巴咬得死緊,幾乎是僵硬了,徐家父女一個下針,一個診脈,合作無間的讓女子的牙根微微松動。
此時(shí)柳毅以扇柄撬開女子的嘴,將一粒黃豆大小的藥丸塞入她口中,藥入口即化,不用以水送服。
“這藥……咳,有點(diǎn)藥性,會引發(fā)胸口劇烈疼痛,你要壓緊她。”這是她的一點(diǎn)小趣味,救人也玩人。
“什么?”她說得太晚了,柳毅還沒反應(yīng)過來,忽覺虎口一痛,他低頭一看,就見女子狠狠咬住他。
女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覺得胸口痛得彷佛就要撕裂開來,不狠狠咬住什么她會承受不住,朦眬間,她看見一只晃動的手,想都沒想便一口咬住,腥甜的血流入口中,她頓感心中一舒坦,痛感漸消。
慢慢地,她恢復(fù)神智。
田月荷清醒后,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清逸如玉的俊雅面容,她的心撲通撲通的直跳,雙頰霞紅一片。
“你的嘴可以放開了吧,想咬下他一塊肉當(dāng)下酒菜嗎?”徐輕盈沒好氣的道。
聞言,田月荷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咬著一個大男人的手,羞得整張臉好似要滴出血來,連忙松口!拔摇也皇怯幸獾模@位公子,是你……呃,救了我嗎?小女子無以為報(bào)……”
在以身相許這種陳腔濫調(diào)的對白還沒出來前,有些小火氣的徐輕盈小手一伸。
“診金五十兩,再加上一百兩的藥費(fèi),總共一百五十兩,請送到和春堂藥鋪。”
“什、什么五十兩?”田月荷一臉困惑的反問。
“你不會以為你這條命是白撿回來的吧!”徐輕盈指了指自家老爹,沒好氣的道:“看到了沒,是和春堂的大夫?yàn)槟闶┽,你才能保住一條小命!辈灰瓷闲〉木屯死系模J(rèn)錯了恩人報(bào)錯了恩。
“可公子他……”田月荷看了看正在收拾藥箱的中年大夫,又瞧了瞧容色俊逸的男了,一顆芳心噗通噗通拍著小翅膀。
“他不過是路過而已,就被神智不清的你給咬了,可憐喲!流年不利,好好游個湖,居然遇到瘋婆子,他還真夠倒霉的!毙燧p盈已經(jīng)把他當(dāng)成私有物,不許任何女人覬覦。
“是我的不是,我該向公子道歉……”田月荷虛弱地想起身,怎料一起身又跌坐在地,瞬間紅了眼眶,她睜著如夢似幻的迷蒙雙眼看著柳毅,希望他能拉她一把,并且送她回家。
“你本末倒置了吧,救你的人是徐大夫,你該道謝的人是他,而不是發(fā)花癡的找男人!彼抉R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倏地漲紅了臉。“我咬傷了公子……”
“你擔(dān)心什么,大夫在這里,連同他的診金和賠償費(fèi)一共兩百兩,請付清!
有冤大頭不敲,敲誰?
“我、我沒帶銀子……”田月荷羞赧地看了柳毅一眼,好似是在問,公子怎無動于衷?
“你不會是指望他幫你付診金吧,你也太不要臉了,他又不認(rèn)識你,干么苦主變事主,被人咬了還要倒貼。你放心,你還沒美到傾國傾城,他看不上你!毙燧p盈越說越來氣,真是的,多看幾眼就能勾得郎心大動嗎?她也不瞧瞧她那副鬼樣子。
“盈兒……”女兒話說得太粗了,徐賢之輕喚一聲以示提醒。
“爹,我說的是實(shí)話,哪有人大難不死,不先感謝救她的大夫,反而兩顆眼珠子直盯著男人瞧,不就皮相生得好,真是膚淺,她欠了我們診金,我是一定要討回的。”還有有錢還沒處買的神奇藥丸,她一年煉不到五顆,一瓶藥里才二十顆,要不是怕引起有心人關(guān)注,她還真敢喊出高價(jià),就算千金,高官巨賈也肯定搶著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