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告而別,我才不開心呢。”他說著,又斜瞪了她一眼!跋麓尾辉S!
“成,沒下次。”她咧嘴一笑,暗自松了一口氣!澳憧斐匝,好吃呢!
知道是她親手做的餅,別說難看了,就算是難吃,他都會吃下去。于是他大大的咬了一口,然后咀嚼。
和秀敏仔細瞧著他的表情變化問,“好吃嗎?”
他沒空回答她,一口接著一口,吃完了一塊,又跟她要了一塊,連吃了兩、三塊,他才心滿意足的笑道:“奶娘,這餅太好吃了!雖然樣子不好看,卻很可口!
“是嗎?”看他吃得歡喜,她也相當高興,看來不管是十二歲的他還是二十四歲的他,都喜歡她做的餅!澳悄棠镆院蠖甲鼋o你吃。”
“這是用什么東西做的?”傅文絕問,“餅里一顆顆的是什么?”
“你吃的這個里面和的是麥、糙米,還有腌瓜丁!彼f,“還有別的口味呢!
“長這么丑,居然這么好吃。”他打趣的說,“就跟奶娘一樣,哈哈哈!
他是在說她丑?不知怎地,她覺得好在意。
“我幫奶娘的餅取個名字,就叫丑餅!
和秀敏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隨便你啦!
和秀敏做的餅在傅家深受好評。
一開始是因為傅文儀經常帶著麗心跟蘭心到小苑串門子,吃了她的餅,母女三人吃得欲罷不能,于是央求她再做一些好讓她拿回去給古氏吃。
不知怎地,后來老舒吃了、老張也吃了,然后傅定遠也嘗到了。
傅府的丫頭嬤嬤、護院小廝,老的少的,全都私底下來問她還有沒有得分一點給他們嘗嘗,為了皆大歡喜,她索性花了一天時間在廚房里烤了幾大竹盤的丑餅,好分送給大家。
“姑娘,吃你的餅有一種好溫暖的感覺啊!
“在這冬日里,你的餅再配上一壺熱茶,那真是太幸福了。”
每個吃過她的餅的人,都有著相同的感覺。
從前她也會跟母親做餅到市集上賣,可從沒像現在這般有成就感,聽到大家的鼓勵跟贊美,她打心里覺得歡喜及感激。
過年后,下了一場雪,身體一直沒太大起色、時好時壞的傅定遠又病倒了。
大夫說他年事已高,禁不起天氣驟降,才會臥床不起。
和秀敏記得從前冬天,母親總會煮雜燴給年邁的祖父母吃,雜燴里滿滿的是家里自種的蔬果,還有幾樣在野外才能采到的藥草及果實。每當老人家吃了雜燴,胃暖了、心暖了,身體也暖了,因此,和家在冬日里經常吃雜燴以維持體力。
她自從來到傅府后,傅定遠不只信任她,還待她極好,為了報答他老人家的恩情,她跟傅文絕請了一天假,親自到野外尋找藥草跟果實,順道也回家去要了一些自種的蔬菜。
知道她要為臥病的祖父做雜燴,傅文絕不但一口答應,還滿心期待,因為,她肯定也會幫他做一份。
于是,和秀敏帶著食材,借了廚房,花上兩個時辰慢慢燉煮雜熗。
當她正認真守著灶火,麗心跟蘭心跑到廚房門前來探著。
“奶娘!睘槊飧滴慕^有太多聯想,所以傅文儀不讓她們叫她姊姊,而是跟著喊奶娘。
“麗心,蘭心?你們來這兒做什么?”
“文絕舅舅說你在廚房,所以我們來找你玩!丙愋奶煺娴氐。
“我現在不能玩呢!彼荒槺。
“一下下就好。”麗心跟蘭心懇求著!吧洗文棠锝涛覀兺娴纳w皇樓,我們還想再玩呢!
蓋皇樓是一種游戲,規則是在地上畫出固定的格子,層層迭迭,然后每次以不同的、越來越具難度的步伐跳躍前進,然后抵達最上層的格子,這是她教兩個女孩玩的,如今她們玩上了癮。
拗不過她們,又想距離開鍋的時間未到,于是她便帶著她們到附近的花園里玩。
陪她們玩了一會兒,她又返回廚房,正是起鍋的時間。
于是,趕在晚膳時間之前,她將熱騰騰的雜燴送到傅定遠房里,然后再盛了一盅回小苑給傅文絕嘗嘗。
“哇!”打開盅蓋,竄出的濃郁香氣讓傅文絕忍不住驚嘆,他驚奇的看著她。
“奶娘,你現在不只會吃,還會做了呢!
“你可別又給我的雜燴起個什么丑燴之類的名字,不然以后不給吃!焙托忝艄首鲀春莸木。
他一點也不害怕,反倒開心的笑了!胺判陌,我會重新起個名字!
“別了,你肯定沒給好名字,還是趁熱快吃吧!
“嗯!备滴慕^點點頭,拿起調羹舀了一口吹了吹,然后放進嘴里,隨即,他眉開眼笑。
看著他那心滿意足的笑容,和秀敏有種說不上來的安慰及歡喜,也想起娘親常說的話
女人洗手做羹湯,為的是心愛男人跟孩子們那臉上幸福滿足的笑容,那笑容看著,自己的人生彷佛也圓滿了。
以前她不完全懂得那是什么樣的感覺,但現在……想著,一條警覺的神經將她歡喜的心思拉回。
不對,一切都不對,她怎會對傅文絕有這種感覺?別說他現在是個心智只有十二歲的男人,就算不是,他可是傅文絕啊。
他是大地主,而她是窮佃農的女兒,要不是他傷了腦,莫名其妙沖著她叫奶娘,她根本不會有機會接近他這樣的人。
跟他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她肯定是過得太開心了,才會一時胡涂,忘了現實。
“趕緊趁熱吃一吃,我去整理書齋!闭f罷,她走了出去。
在他的書齋里,和秀敏在心里不斷提醒自己,不要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她只是個過客,而他也僅僅只是她生命里的一頁,翻過去,就只剩記憶了。
突然,她聽見他房里傳來一串聲響,好似有什么東西摔碎碰翻了,緊接著是砰的一聲,她陡地心驚,立刻丟下手里的抹布,奪門而出,沖到房門口,只見盅碎了一地,椅子翻倒,而傅文絕仰倒,后腦著地,昏迷不醒。
她上前,驚急的扶抱起他,卻見他嘴唇發紫,她忍不住渾身顫抖,放聲尖叫——
下雪了。
和秀敏蜷縮著身軀,不斷發抖。這大牢,太冷太靜。
在傅文絕倒下的同時,傅定遠也倒下了,而他們都吃了她做的雜熗。
大夫緊急趕來為兩人救治,發現兩人都中了毒,才會因而昏迷不醒。
傅文豪跟古氏一口咬定是她毒害了他們爺孫倆,并排除眾議,硬是將她送官。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佃農之女,也都知道之前傅文絕想賣地毀租,引起佃農不滿之事。官老爺找了相關人等前來查問,更從佃租管事口中得知她跟傅文絕曾有過爭執,因而認定她嫌疑重大,將她收押獄中。
這事,很快就傳回和家,她爹娘急著來探訪她,可官老爺卻不準見。
她想,這么大的事一定已經滿城皆知,她可以想見外面的人會如何批判她、咒罵她,說她是不知感恩、蛇蝎心腸的女人。
背負罵名,甚至是罪名,已經不是現在的她所在意掛心的事了,她擔心的是傅文絕跟傅定遠,不曉得他們現在可好?
入獄五日后,有人來探望和秀敏,這不是第一次有人要來探視,卻是官老爺第一次準許,她想,此人肯定有點分量,當她引頸期盼著,看見的是傅文儀。
“文儀小姐……”見著傅文儀,她難掩激動地快步上前。
傅文儀謝過送她進來的獄卒,緩步到牢欄前,她沒說話,只是神情凝肅的看著和秀敏。
和秀敏并沒有急著為自己辯駁,而是急問:“老爺子跟大少爺無恙吧?他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