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次前去書房,是希望——亦是請求,請求爹將只剩四日的婚事推掉,或者將新娘換人。
大概,他如果這么跟爹說,他必然要勃然大怒了,并且說不定會將他關在他自己的書房,直到成親那大,才放他出來。
笑了笑,鐘莫予的腳步卻未停。
心里是早盤算好了,但是,他卻不能退縮。盡管,長久以來他一件事都沒有件逆過爹,甚至連反對都沒有。但,這回,他不再當個乖順的好兒子,他必須為自己爭取到想要的東西。
而,那葉家小姐卻并非他所要,他要的是——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她的身影,淡然的氣質,蒼白的臉……
還有那罕有的,也是惟一的曼妙的笑意……
啊,他是真的陷入無法自拔的境地了。
收拾好心神,鐘莫予加緊了往前的步伐,他走得很堅定,沒有遲疑。眉字間,也是帶著堅定不動搖的意志!吧贍。”管家如幽靈一般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何事?”鐘莫予像是習慣了他突如其來的現身法,連眉都沒皺一下,如常地道!坝腥藖碚疑贍,現在正在廳里等著呢!
“哦?”鐘莫予想了下,“知道是誰嗎?”其實,他這話是多問了,如果管家知道是何人來見他,早將對方的大名告之于他!袄吓恢,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來的是三個人,一男二女。老奴領他們進來的時候,好像聽到其中一位姑娘稱呼那名男子為司什么……老奴沒聽清,但老奴猜想,他也許就是少爺常提起的司徒少爺。”“司徒?”鐘莫予揚揚眉,“他果然來了!毕氡兀瑏淼膬擅又杏幸晃皇撬就讲辉缸屗龗侇^露面的司徒家未來的少夫人了!吧贍敽退就缴贍敿s好了嗎?”管家斗膽問著。
“是的。”不過,想不到那么快。他猜想,司徒是聽到了他要成親的消息才趕來的吧?順便心不甘情不愿地讓他那位心靈手巧的未婚妻,教吳大廚子幾手拿手絕活。
“那,老奴去請司徒少爺去少爺書房?”管家猜著小主人可能的做法。
“不用了,我去見他!辩娔踊厣,將目標改為迎客廳。
至于爹爹那兒,他先見過司徒再說。
“少爺……”
“又怎么?”鐘莫予頭不回地。
“老爺不在家!
“他去哪里了?”鐘莫予頓了頓。
“好像是去發請貼了。”管家盡忠他說。
“是嗎?”鐘莫予繼續走。爹的動作挺快的,他此時去的,一定是與鐘家世交的幾戶了。而,請貼一旦發出,那就表示他想更改的機會幾乎等于零。
他的臉色不免沉了下來。
“莫予!彼就叫l烈擱下茶盞,迎了上來。
“司徒,你怎么來了?”鐘莫予將司徒衛烈請回椅子,轉向他身旁坐著的女子,“這位,想必就是嫂夫人了!彼暮竺,立了一位貌色中姿,卻身材高挑的女子,應該是她的貼身丫鬟。
“你好!蔽磥淼乃就椒蛉祟h首,并未站起回禮。
鐘莫予笑笑,司徒看上的女子,性子竟也與他一般無二。
“我來,是來送賀禮的!彼就叫l烈觀察著他的反應。果然,他心里嘆氣,莫子果然是讓鐘伯父逼著成親的。
“謝了!辩娔梓鋈坏,在另一首坐下。
“你不開心?”
“你說呢?”鐘莫予反問,迎上司徒夫人奇怪的眼神,他苦笑。
“我想見見她。”司徒衛烈道。
“誰?”他可真莫名其妙啊,說是送禮,開口卻要見人。
“自然是讓你心神不寧的人!彼就叫l烈眼里寫著了然。如果他沒猜錯,莫予成親的對象并非他的意中人,而他那意中人,應該是那日他在酒樓上所見到的女子,是莫予突然冒出來的表妹。他倒是很想見見能打動莫予平靜無求的心的女子,是怎樣一副樣貌!澳愕降资歉墒裁磥淼?”鐘莫予低低咕噥。
“什么?”司徒衛烈湊過耳,問。
“沒!彼酒鹕恚澳闳粽嫦胍娝,就隨我來吧!辩娔瓒⒅就叫l烈,沒有拒絕他的要求。因為,他知道,若是他此刻沒有讓他見到表妹,那么,從來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司徒,可是會自己想辦法見她的。到時,他可沒那么有禮!吧┓蛉艘獊韱?”
“不!彼淅浞駴Q。
“青,去見見吧,難得莫予肯讓我們見他的……”他瞄眼鐘莫予,“他的心上人!惫豢吹侥栉丈鹊氖钟行┙┯。
“如此……”她停了下“也好……云兒,咱們走!
來到司徒衛烈身側,跟著鐘莫予往外走。
不多久,眾人來到花園。
“很不錯的景致。”稱贊。
“是不錯,可惜也不過是精致的籠而已。”司徒衛烈淡淡嘲諷。
“籠?”青疑惑地看司徒衛烈,后者給她一個搖頭的回答。
鐘莫予不理會他們夫妻間的對話,朝湖邊涼亭一指:“她就在亭內!倍齾s是依然維持著那個不變的姿勢。他就不懂,那湖,真有那么吸引人嗎?她總是百看不厭?
司徒衛烈極目望過去,“可否替我引見?”
鐘莫予咬牙,他可真是會說!
“你可別得寸進尺!彼。
“哼。”司徒衛烈沒理他,給他一個冷哼算是他的回答。意思就是,到時再說。
青好笑地看著兩人近乎孩子氣的舉止,有些理解為何司徒會將鐘莫予當成最好的朋友,并且執意要見那涼亭中的女子:他是想幫他啊。當鐘家傳來消息說鐘莫予即將成親之時,司徒幾乎是立刻想要來鐘府見一見鐘莫予,現在,當他知道他將娶的是葉家最小的女子時,他也幾乎是立刻要來看那——據說是——令鐘莫予神志不清的女子。那種感情,不是她所能體會的。
眾人隨著鐘莫予走進涼亭。
“表妹。”鐘莫予喚道夕炎冬回頭,見到憑空多出的幾個人時,神態并未有所改變。她淺淺點頭,隨后漠然看著他們,沒有說話。司徒衛烈愣住,他沒想到鐘莫予喜歡的女子竟然是這個樣子的——或者該說,他因為莫予喜歡的女子會是溫柔嫻靜,知書達禮的,就與他自己一般。而眼前的女子,態度冷然,臉色蒼白得很不正常,渾身散發的氣息也不同與常人,怎么看,莫予也不會喜歡這類的女子啊。青冷眼看著夕炎冬,心里有著激賞。果然是與眾不同的女子!卓絕的氣質,冷淡的態度,簡直可與自己媲美了。正沉浸在初次見面的驚訝和贊嘆中的兩個人,包括立與夕炎冬身側,一直眈眈注視司徒衛烈的鐘莫予,并沒有發覺到現場的另一名女子,在看到夕炎冬時的表情是如何的怨恨。
那種眼神,簡直有種要將夕炎冬生吞活剝的感覺!
夕炎冬默默瞧著眼前不住打量她的兩個人,不明白他們探索的眼要表達怎樣的感覺。而看來他們是鐘莫予的朋友。
她站起身,準備離開——
突然,她的身子軟了下來,鐘莫子驚呼一聲,忙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關心的眼沒有片刻離開她的臉。
“冬,”他忘情叫道,“你怎么了?!”他審視著她忽而青忽而白的臉色,擔心地問。
“沒。”夕炎冬抬手按住額角,揉著,要退開。
“你別亂動,”鐘莫子將她扶到護欄邊坐好,手探上她的額,“怎么突然發虛了?”壓根未將在場的幾個人放在眼里。
司徒衛烈與青對望一眼,同時搖頭:鐘莫予看來陷得很深,怕是沒救了。可憐即將成為他新娘的女子,恐怕一生都無法得到他的半點關心了——如果新娘子不是此刻捂著頭發暈的女子的話。
夕炎冬略略調整呼吸,將警戒的目光放向其他三位。然后,她看到了——
司徒衛烈走近一步,“莫予,她沒事吧?”
“你走開!”夕炎冬虛弱叫道。
司徒衛烈愣了愣,指著自己,“你是說我?”
“表妹,他是我朋友。”鐘莫予也很奇怪,她怎么一開口就讓司徒走?難道他們以前認識不成?他懷疑地看向司徒衛烈。
“你那是什么表情?!”司徒衛烈將青有些挑釁的眼給瞪了回去,對鐘莫予說。
“司徒!
“哼!”果然是見色忘友的家伙,司徒衛烈冷哼一聲。
“玉扳指。”夕炎冬虛弱地指著司徒衛烈尾指上戴著的鮮翠欲滴的玉扳指。
“玉扳指?”眾人的眼光掃向司徒衛烈的手,面面相覷。她突然虛弱不支幾乎倒地的原因是這個?!
太玄了吧?
“你是要司徒將玉扳指拿開?”鐘莫予猜測著她話中的意思。
夕炎冬靠在鐘莫予懷里的頭點了點,證實了他的猜測。
“司徒?”鐘莫予朝司徒衛烈挑挑眉,意思再明顯不過。
“哼!”盡管對她的話不屑一顧,司徒衛烈還是站到了涼亭外面。怎么可能有人會對一枚小小的玉扳指敏感呢?他見過見了花朵會打噴嚏的人;見過吃了魚會臉上長東西的人;也見過看到水會暈的人……就是沒見過連見了玉扳指都頭暈的,她甚至連碰都沒碰到,何況,他與她的距離可足足有一兩丈遠。
奇怪!
他出去,青自然跟著他走。
同樣的,將全副注意力都用在夕炎冬身上的他們,也是沒注意到在夕炎冬指著那枚玉扳指時,青身后掩藏著身形的丫鬟,是怎生的一副志得意滿和愿望即將達成的期待。
充滿怨恨的眼,須臾未曾離開過夕炎冬。
慢慢調整呼吸,夕炎冬終于恢復了力氣,然而,當她注意到自己竟然靠在鐘莫予懷里時,紅暈,頓時飛上她的頰,看呆了鐘莫予。
又是一項驚奇啊!
她從對他冷眼看待不理不睬,到稍微回答他幾句,再到不期然展露的笑容,到現在會臉紅……
每一個進步,他都是滿懷驚喜和期待的。那表示,她將他們之間原本行同陌路的距離,又拉近了一點。
他處于呆愣狀態,夕炎冬卻是迅速跳起,望通往涼亭的另一條道沖去。心,不穩地跳著。
“喂,人都走遠了。”司徒衛烈提醒鐘莫予。這小子,中毒也太深了吧?!
“司徒,留下來用膳吧?”鐘莫予眼見夕炎冬消失在他視線里,才轉口頭,對司徒衛烈說。
“你是想青幫你的忙吧?!”司徒衛烈斜脫他。
“你想大多了!辩娔栊πΑ
“哼!”
原來,她怕的是這個!
她看著躺在她手心的翡翠玉扳指,露出冷酷的笑。
很快,她就可以為石郎報仇了!
云兒握緊了玉扳指,躡手躡腳地往夕炎冬房間摸去。
盡管,此刻她心里充滿了一股即將達成夙愿的興奮感,仿佛連手腳都快控制不住地想要快些親手解決掉那個讓她失去了幸福的,從此陷人生不如死境地的女子!但,她必須控制,必須小心地不發出一點聲音。因為,機會只有一次,上天不可能再一次將好運帶到她手上,她決不能親手毀了這大好的機會。
這的確是上天賜子的機會!
原本,在石郎被那個女人殺了之后,她是想結束自己的生命,追隨石郎下黃泉,相伴地下。但,一股不甘的力量支撐著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司徒府,繼續當未來司徒少奶奶的貼身丫鬟。
天知道,要在他們面前強顏歡笑有多么得難!
未來少奶奶頻頻關照的眼神讓她撐得好辛苦。但,如果她知道她要去報仇的話,一定不會讓她自由地行動,少奶奶雖然人比較獨來獨往,心卻是很熱的。所隊她沒有將石郎不幸的消息告訴他們。
而,她白天當著好丫鬟,晚上想著該如何報仇。
也許老天聽到了她的企求,在少爺要來鐘府看望鐘少爺時,硬是拖了少奶奶一起,而她本來是不打算來的。
為此,她將終生感謝少爺,盡管今生無法報答,來世必做犬馬,以報大恩。
一陣咳嗽聲傳了過來,云兒急忙藏好身形。
此刻,少爺正和鐘少爺在偏廳商談,少奶奶已經入睡,所以她才有機會出來。
過了一會,并沒有人經過,云兒才從隱身處走出繼續摸向夕炎冬房。手,下意識地更加握緊了玉扳指。
那是她惟一可以對付她的辦法。從日問她見了這玉扳指虛弱的模樣,她就知道,她怕的是這個。因此,她使盡了辦法,才讓少爺將這玉扳指“借”她瞧上一瞧。
從她殺石郎的手法上,她看不出她使用的是什么東西,只是小小一枚銅錢就要了石郎的命?她可不相信。
她必是個妖魔!
然而,不管怎樣,如今她有了對付她的辦法。
門,無聲無息地敞開,沒有驚醒床上熟睡的人。
云兒將握著玉扳指的手湊近夕炎冬——
“是你?”夕炎冬突然睜開眼。
云兒驚了驚,握著玉扳指的手也忍不住抖了下,卻未移開。想不到,她的知覺是如此敏銳,她才走近,她便醒了。
“是我,你還記得我嗎?”云兒怨毒的眼像要將夕炎冬殺死在眼下。
“記得!毕ρ锥硐麓。
“那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什么而來!痹苾盒睦镉悬c膽懼,卻未曾退縮一步。她連命都可以不要,怎會怕她。
“為什么?”夕炎冬問。
“你不知道?!”該死,為何她還沒有暈倒?
“不知,你……”夕炎冬望著她的眼,“你恨我?”她解讀她眼里透出的情緒。
“對,我恨你!”云兒狠狠地瞪她。她居然還有臉以一副無辜未知的表情對她問著?!
“為什么?”她身上強烈的怨毒氣息從那天以來好似都沒有消退過,是什么力量讓她懷著這份怨恨如此之久?
“你!”云兒差點給她氣死。
“你為何恨我?”夕炎冬真的不明白,可惜對方當她是故意氣她。
“為什么?呵呵,為什么?!”云兒仰起頭,將即將奪眶而出的淚逼回眼中,她就要報仇了,無須再流淚,“你問我為什么?好!”云兒走近一步:“我就告訴你為什么……”深吸口氣,云兒將心中的所有情緒發泄出來,天知道她忍得好辛苦!“因為你奪走了我的幸福!因為你親手殺了我愛的人!因為你讓我生不如死!”聲聲控訴,沖擊著夕炎冬的心。
“愛?”她喃喃他說。愛會讓一個人變得如此嗎?她抬眼望著云兒。她記得,在那晚,她的臉是圓潤的,充滿光澤,笑,掛在她的眼角眉梢唇邊。而今,她的容貌依舊,卻是像老了幾百年,像是,心已死!
心已死?
因為她所愛的人已死?
這是怎樣的感覺?
夕炎冬不理解,她也無從理解。而,內心卻泛出酸澀的東西,讓她的眼也染上濕意。她捂著額角,幾乎睜不開眼。
“所以,你說,我為什么恨你?那就是我恨你的原因!”云兒朝她吼完,覺得心中輕松不少,如果,能將她殺死,她一定會了無牽掛了吧?露出笑,她自懷中抽出暗藏已久的匕首。上首,本是她用來了解自己生命的,現在,她將用它為石郎報仇,再親手結束自己的命。她看起來像是開始頭暈了,那么,她完成任務的時刻到了。她揚起匕首,朝夕炎冬刺去一頭,好暈,全身像失了力氣,好像白天在涼亭時的感覺。
她倏然一驚,抬頭——啊一一一
鐘莫子搓著雙手,急匆匆地想去找夕炎冬。方才,他與司徒說話時,說著說著,司徒就將話題轉向了表妹。心思縝密如司徒,自然很輕易就猜到他的心思。
冷嘲熱諷中,司徒提醒他,若想要活得開心,無須去管別人對他是如何期待,只要自己覺得好就行。畢竟活著可不是為了別人。他自然知道司徒是在說他遵從父命,要娶葉家小姐。司徒當然不知道他已經打算請求爹爹將這門婚事退了。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說罷了。
而,司徒的下一句話卻是他即便人夜了也要趕著來找表妹的原因。
司徒對他講了個故事。故事的內容只有兩句話一一一有個人心里愛著一名女子卻沒告訴她。
他想說時,她卻死在他面前。
這兩句話,讓他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所以,現在他的目的地是表妹的房,他不要像司徒口中的那個人一樣,等到來不及時才后悔!
夕炎冬的房門,就在眼前。
鐘莫予來到門前,卻停住了前行的腳步。
該怎么跟她說呢?
鐘莫予抓抓頭發,自言自語:“表妹,其實我心里……我心里其實……哎呀,怎么開口啊……”真應該先問問司徒是怎么對嫂夫人表示的?烧媸,難以啟齒啊!
正徘徊著,突然,一聲尖叫驚動了鐘莫予——那是夕炎冬的叫聲!
他想也未想地就一腳踢開門,沖了進去——“冬!”他叫,心驚肉跳地看著夕炎冬虛弱地躲著匕首。
夕炎冬聽到叫聲,在危險之中擠出機會來朝鐘莫予看了一眼,“你來了?”她的聲音有些顫。鐘莫予的叫聲讓云兒的手頓了頓,但,下一刻她繼續未完的攻擊。
“你是誰?!”鐘莫予沖上前,想要幫助夕炎冬,無奈,他連插進一腳的機會也沒有!澳阈菹胩拥!”
眼看匕首就要刺中夕炎冬,鐘莫予連一刻的考慮都沒有,直接沖上前去,狠狠抱住云兒拿著匕首的手,他朝夕炎冬喊道:“你快走!”盡管他是名男子,而對方卻是女子,但是,他也感到力不從心。一方面,他因為擔心著夕炎冬的安危;另一方面,她好像會武功的樣子!慘了!
汗,劃下鐘莫予有些慘白的臉。
“我……”夕炎冬看著他的舉止,不明白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而一來就抓了云兒的手。難道,他沒有看到她手里的東西嗎?“我什么我,還不快走!”他從未用過那么嚴厲的口氣對別的人說過話。可見他心里的擔心。“你……”夕炎冬沒有走,因為她看到云兒擺脫了鐘莫予的手,甚至,她還將鐘莫予甩到一邊,“你沒事吧?”撞到椅角,一定很痛了,凡人的能力有限,沒辦法消痛。哦,頭暈得要命!“你!”痛得齜牙咧嘴的鐘莫予狼狽地爬起來,看到夕炎冬仍然處于危險之中,“你怎么不走?!”她想死也該找時間呀——
等一下!
“你是司徒家的丫鬟?”因為夕炎冬正隔著桌子打拉鋸戰,所以他打算分散她的注意力。
而,一心要置夕炎冬于死地的云兒壓根不想去理那個不要命卻沒用的家伙,“呀……想逃,可沒那么容易。
“我……”從來沒有被人追殺過的夕炎冬自然不曉得該如何對付別人的追殺,她只是捧著暈得要命的頭,在那里發怔。
“要死了!”鐘莫予心驚地看著心上人全然沒注意身處危險,只好拼了老命——
“哦……”痛,痛啊!
“你?!”甩著頭,夕炎冬正好接到鐘莫予倒下來的身子,而,他的身上不知何事多了個窟窿,正往外冒著鮮紅的血,“你,受傷了?”怎么會這樣?
“沒……沒事……”是嘴硬了,要命,很痛啊!
“活該!”殺紅了眼的云兒只是冷冷拋出一句,手卻未停——
“為什么?”夕炎冬迷惑地問。
“我……”她可真會挑時間問問題,鐘莫予眼盯著亦步亦欺朝他們揚著匕首的云兒,一邊拖著夕炎冬往后退,“要命——”他翻轉身子,將夕炎冬壓在身下,背上又吃了幾刀。
天,他可真笨死了,為何……哦,為何不……不叫人……
被壓住動彈不得的夕炎冬迷惑地看著手上的血。
那樣的鮮紅,就像云兒的眼中透映著的紅一般——
“啊……”慘叫,發自云兒的口。
“嘎?”鐘莫予困難地轉頭,一動背就生裂得痛,“人呢?”他四下一瞧,那個舉著匕首將他砍了兩下的人呢?到哪里去了?而,身下的人似乎動了動——
“冬?”她怎么了?鐘莫予愣愣地瞧著夕炎冬微微泛著銀光的眼眸。她的眸,從無色到微染塵色,相距不過數日,而今——銀色?怎么可能?!“你……沒事……
怎……怎么樣?”原來,被匕首刺中的味道是這樣的。肯麓嗡僖膊徽f司徒了。
夕炎冬瞪著自己的雙手,那上面不再只沾上了鐘莫予的血,現在,它還沾上了一條命,而,這條命根本還沒有到該收的時候!
她做了什么?!
“冬?”
在鐘莫予的呼喚下,夕炎冬緩緩拉回自己的神志。眼前的鐘莫予怎么如此陌生?好歹與他相處了幾日,現在的他,為何給她不一樣的感覺?
“你為什么……”她呆呆開口。
“你又想……想問我為什么要、替你挨這一下?”抽過緊捂著傷口的手,鐘莫予撫著她略顯消瘦的頰,“因為,我愛你!沒有為什么!”壓根忘了自己快流血流光的鐘莫予,只顧著將心中的感情說出。
“愛……”夕炎冬細細嚼著這個字。
愛?
云兒為了愛人而要為那男子報仇。鐘莫予那么做,也是為了愛?
什么,又是愛?
“冬?!”鐘莫予驚叫,她,她的身子——夕炎冬低頭朝自己看了看,露出笑——她的身子漸漸地淡去,漸漸地……淡去……
“冬?!”鐘莫予伸出手,卻只抓住夕炎冬模糊的身影……
閉了閉眼,鐘莫予俯下頭——難道,司徒有預知能力,竟然知道了他的結局?
怎么會這樣?
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