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西邪谷的少宮主宗雅卻率一行人突兀地進了中原,準備與各大門派聯誼,第一個,就是中原聲望最大的龍嘯幫。
昔日就聞龍嘯幫幫主景凡乃中原英雄,今日一見果然好客。于是,西邪谷一行便先在響龍鎮暫時住了下來。
清晨的佛心小筑沉浸在薄薄的迷霧中,露珠兒凝在葉子上,閃著光芒。
“少辛,你看啊,這個地方多漂亮啊!”一個身穿西北服飾的女子在龍嘯山上轉著,笑容迷人,明艷招搖。
“果然漂亮。∫贿@樣,我和龍嘯幫商量商量,買下來給你住,在這里也建一個西邪宮殿如何?”一個身材頎長,英俊秀美的少年從后面走了上來,輕輕說道。
“你又跟我油腔滑調!只要你不迷上中原女子,我就放心了。”
“宗雅,你別疑神疑鬼,也不要胡思亂想了,我不會喜歡別人的!鄙傩磷叩脚由磉叄。
“看你,又看我,我不理你了!”宗雅不好意思地推了少辛一下,飛快地跑開
“宗雅,小心!”
“你追我啊!”宗雅在竹林中穿梭,格格地笑著。
“我還以為是什么呢。兩只兔子在這里亂躥。 笨燔淮笄逶绫怀承,出門,就見兩個身影在竹林中跑來跑去,一陣陣的歡笑聲也傳了過來。
宗雅停了下來,見是一個俏麗的女孩在佛心小筑不屑地望著他們,嘴不由得噘了起來。
“什么兔子?少辛,你看,有人嫌我們煩呢!”宗雅不悅地拉著少辛的胳膊道。
“我去看看,是什么人敢嫌我們的少宮主煩!”少辛微笑著走了下來。
“是我們不好,吵醒小姐了,在下給您賠個不是,可否煩請小姐向我家宮主道個歉?”少辛走到快茗的面前,滿臉的歉意。
“好笑啊,我被吵起來了還要給她賠不是?你們……”快茗冷笑,待看清眼前的人,卻一下子愣住。
那種不羈、英俊的容顏——是快劍!快茗心中一陣激蕩,心“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見快茗不再說話,少辛又躬拳道:“都是我不對,只要小姐能幫在下把少宮主哄開心了,在下愿意聽小姐吩咐。”
少辛的微笑是那樣讓人難以拒絕,那種微笑,和當初的快劍像極了?燔[隱覺得,他——就是快劍。
望著遠遠站著的女孩,他就是為了她來向她委曲求全嗎?
快茗心中突然一陣揪心的疼,“哼,我可沒有時間陪你家宮主玩!彼D身回房。
少辛揚揚手想再說什么,卻看快茗絲毫沒有要回轉的意思,只好作罷。
“我不依!你說你來是保護我的,為什么解決不了一個女人?你明明就是喜歡她,不喜歡我!
“是咱們先不對,吵到人家了,人家生氣也是應該的!鄙傩两忉尅
“哼,我不理你了。”宗雅撒嬌地捶著少辛,任憑他怎么哄,她就是不依。
“宮主,剛才是我唐突了,在下給你賠個不是,希望宮主不要生氣。”不知何時,快茗出現在兩人身后,向宮主抱拳道歉。
道歉?對于快茗來說,打從娘胎里出來,還是頭一遭。難道為了他?
“哦,姑娘,我和少辛是鬧著玩的,其實我們也擾了姑娘,對不住了!弊谘诺靡獾匦πΓ瑩ё×松傩,一臉的幸福。
“看,還是人家比你懂事!鄙傩拎凉值赝谘拧
“小姐,在下謝過了!睂⒆谘诺氖滞屏讼氯ィD過身來,少辛抱拳向快茗道謝。
“不用客氣!笨燔銖姷匦π,徑自走了。
“少辛,我知道你疼我,讓她來道歉不容易吧?”后面傳來了宗雅嬌滴滴的聲音。
“是啊。以后不要給我鬧事才好,這里不是家中,總要小心一點……”
快茗感到一陣鉆心的疼痛,捂住了胸口,突然喘不過氣來,不停地咳嗽著。
淚水不聽使喚地淌了下來。
☆☆☆
快茗回到佛心小筑,呆呆地坐著,望著已經收拾好的包袱,離開這里?
索性橫下一條心,快茗拎著包袱向山下走去。
“茗兒——”身后傳來景凡的聲音。
快茗站在了那里,臉上還有淚痕。
“真要不辭而別嗎?”景凡走到了她的身邊。
壓抑的辛酸、痛苦、委屈再也撐不住了,快茗撲到景凡的懷中哭著,任憑淚水流淌。她不知道前路要怎樣走。
“茗兒,有什么委屈,和我說啊!
“沒有,我哭一會兒就好了。”快茗抽泣著,緊緊地拽著景凡的衣襟。
少辛和宗雅也從后山走了下來,看到此景,只能遠遠地站著。
等快茗稍稍安靜,景凡向遠處的少辛和宗雅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茗兒,還要走嗎?”
“是的。景凡,對不起,你一定會等到一個好妻子的。”快茗擦了擦眼睛,強作歡笑地說
“我派人送你!本胺膊⒉蛔钄r。
“不用了,送到何時才算是送到頭呢!”
“那,保重!”
“你也一樣。”
快茗默默地走了,帶著憂傷、帶著疼痛,不知道將要漂泊到什么地方。
“景幫主?”少辛望著快茗的身影向景凡問道。
“一個朋友,有些不順心,出去走走!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景幫主內院失火,哈哈……”
“哦?哈哈……”
兩人爽朗地笑了起來,心照不宣。
“景幫主,鬼賭門什么時候會讓鎮天印重現天下?”少辛突然問道。
看來連大漠的幫派都對鎮天印感興趣,景凡望向少辛,“我也不太清楚,現在應該在金一笑手中,至于他什么時候把鎮天印示天下,就不得而知了!
少辛陷入沉思,望了望宗雅。她就是為鎮天印而來中原的,她和她的家族對執掌中原武林十分的熱衷。
“聽說鎮天印是有主人的,鷹子山快云山莊不是一直守衛鎮天印嗎?”
“是啊。不過,現在鷹子山上的快云山莊已經荒無人煙了,快家現在只剩一個素面賭圣快茗了。”
“快茗?聽龍嘯幫上下說,快茗就在龍嘯幫里。景幫主得到鎮天印的守衛傳人,可謂得天時地利!”
“她剛剛已經走了。”景凡苦笑一下。
“就是那個女子嗎?我們打過交道!彼m然美麗動人,卻是滿腹心事的樣子。
“她已經走了,不過,即使她在幫內,景某也并不打算通過她得到鎮天印!本胺怖湫,他深愛著快茗,用這么骯臟的東西來玷污他們之間的情感,他受不了。
“景幫主說的是!鄙傩烈沧杂X唐突,一臉歉意。
“宮主和少副使一路辛苦,好好休息吧,景某還有些事務在身!
“景幫主自便。”少辛和宗雅回去了。
景凡望著他們的身影,少辛面善心深、伸縮自如,是個對手啊!
“少辛——”宗雅不高興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怎么了?”少辛轉身望著她。
“你們剛才談論快茗的時候,眼神都不對!弊谘培僦欤媾鴺渲ι系娜~子。
“怎么不對了?”少辛無奈地笑笑。
“你們都對那個女人有意思,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我也是女人,最明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那我是怎么想的?”少辛故意問宗雅。
“你在想,那個女人倒是很有意思,對不對?”宗雅指著少辛的鼻子問,一臉的不悅。
“好!既然你懷疑我,那我回去好了!鄙傩恋拇_被宗雅說中了,不過,他怎么能承認?轉身欲走。
宗雅立即拉住他,跺了跺腳,“我和你鬧著玩的嘛!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我想現在就去鷹子山快云山莊,雖然快家沒人了,但誰到快云山莊,誰就多幾分得到鎮天印的把握。”
“對啊,還是少辛聰明!弊谘艙ё∩傩粒瑡舌恋。
少辛將宗雅的手拿開,“你先回去吧,我馬上去快云山莊!
“好,早去早回。”
“知道了!
☆☆☆
少辛來到快云山莊。
正廳橫著亂七八糟的木板,像是遭人洗劫過,匾額還在,卻落了厚重的塵土,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字。轉手經過游廊向里走,幾進院落氣勢還在,但空曠的樣子讓人覺得很可憐。
過亭子,走小橋,后院的花園破敗不堪。
“咳、咳……”一陣老人的咳嗽聲傳來,少辛嚇了一跳。
接著,一個老頭從一間破舊的屋子中走出來。
“老伯——”少辛趕緊招呼。
透著院落中昏暗的光,老人抬頭打量著少辛。
“少爺、少爺,是你嗎?你回來了!”老人突然激動起來,握緊了少辛的手臂。
“少爺?”少辛一臉迷惑。
“少爺啊,你可回來啦!老太君去啦,少夫人也走了。老奴還能見到少爺,真是、真是……”老人激動得不能言語,眼角帶著淚花。
“我叫少辛,是從西北來的,老伯是不是認錯人了?”少辛望著老人,不知所措地回道。
“西北?西北?”老人后退了幾步,哆嗦著雙手。
“是啊。”
“不可能!少爺在逗老奴吧?”老人不愿意相信。
“老伯,我真是西北西邪谷的。”少辛趕緊解釋。
“啊?人家都說我家少爺死了,三年前就死了……”老人顫巍巍地轉身離開,嘴里不停地叨念著,死了、死了……
“老伯——”少辛趕緊上前攙扶,“跟我說說快家的事好嗎?”
“快家?我在快家都已經四十多年了……”
☆☆☆
一盞昏黃的燈光,兩人對坐在破舊的桌子旁。
“那,就沒有快少爺的消息嗎?”聽在老人嘮嘮叨叨的回憶,少辛問道。
“沒有,少爺一走,老太君也去了。我們少夫人也走了,聽說是找少爺去了。一個大美人啊,卻跟我們少爺合不來,嫁過來十年,都沒有同過房……”
老人嘆了口氣,拿了一個沾滿油污的碗,倒了些水,遞給了少辛。
少辛謝了老人,一邊喝水一邊問:“少夫人叫什么?”
“叫茗苒,少爺卻總是笨丫頭、笨丫頭地叫。”老人說著笑了起來。
“不叫快茗嗎?”
“快茗?不是,就叫茗苒。唉,少夫人走得也對啊,連個孩子都沒有,在快家也沒有什么好留的……”
聊了半天,老人覺得有點累,少辛把他扶到床上,關好門,下了鷹子山。
看來,快家真的敗亡了!如果能好好地利用快云山莊,那么,很容易就能拿到鎮天印。
那個叫快茗的女子,或許就是快家失蹤的少夫人,如過能得到她的一臂之力,事情就更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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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茗走進一家酒樓,沉沉地坐下來,腿像灌了鉛般,邁也邁不動。
一壺,又一壺,想把自己灌醉,可怎么也喝不醉;想忘記什么,卻什么都忘不了。
“怎么?一個人喝酒?”驀地,一臉疲憊的快劍出現在眼前。
快茗一陣興奮,但很快意識到,他是少辛,快茗并不理他。
“小二,再上幾壺酒!鄙傩梁暗馈K麆倧目煸粕角f出來,路行大半見有家酒樓,便進來打尖,不想遇到了快茗。
“客官,請稍等!
“快茗姑娘是嗎?你和快家是什么關系?”少辛問。
“沒什么關系,不過都姓快而已。怎么?難道少副使認為同姓的就是一家子?”快茗不喜歡別人問起她的往事。
“不是。既然快姑娘不愿意說,少某就不多嘴了!鄙傩涟丫葡蚩燔木票隽伺,自個兒喝了起來。
“你一直在大漠?”快茗忽然抬頭。
“嗯,一直——”
“哦,你們宮主對你很好啊!”這話顯得醋味十足,但她憋不住,不說出來心里不舒服。
“哈哈,宮主她不過是個孩子而已。”少辛笑,又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少副使可有兄弟姐妹?”
“沒有,父母都不在了!
“少副使早些休息吧!痹拞柫艘话耄燔鴽]了興致,起身走了。
“快——”少辛想說些什么,終究沒有說出來。
☆☆☆
快劍現在在何處?
少辛望著已經荒涼不堪的天越府。
十五年前,這里曾是各大門派聚會之地,顯赫一時。自從鎮天印消失后,這里也就人跡罕至了。
不遠處有一座墳全塋,走近一看,卻是快云山莊圣劍快劍的墓碑,那墓碑的落款題——
快家不肖孫快茗泣立
她果然是快家的人!少辛正想離開,卻見一堆厚厚的泥土下,似乎壓了一張紙。撿起看時,紙張陳舊得快碎了,但字跡還清晰可辨,字體清秀。
“休書?”少辛不覺一笑,看那落款時,字跡卻不一樣——
快劍?!
少辛心中一驚。
☆☆☆
“少辛,你終于回來啦!”少辛剛進門,宗雅就奔了過來,一把摟住他,“累不累。俊
“不累,見到你就什么都好了!鄙傩镣现@鄣纳碥|,故作歡笑地應付著宗雅。
“真的嗎?那你現在陪我出去玩。”宗雅幸福地一笑。
“真的。”少辛無奈地點點頭,“但我現在很累,我想先去休息一下。”
“臭少辛你騙我!”宗雅嬌嗔地說?吹缴傩恋臉幼诱媸呛芾郏昂冒,你睡醒在陪我玩吧!
☆☆☆
“幫主,他是先是去了快云山莊,然后到了天越府,在天越府好像揀到了什么東西,就匆匆忙忙地回來了!
“揀到什么?”
“不知道,像是一張紙!
“行了,你先下去吧!
“對了,幫主,還有一件事情!蹦侨擞终哿嘶貋。
“什么事?”
“快茗姑娘又回來了。”
“什么?”景凡一驚,抓了那人的手,緊張起來。
“幫主,她剛前來,就在響龍鎮的客棧里!
☆☆☆
“茗兒——”景凡出現在快茗面前,望著默默坐著的快茗,她顯得有些疲憊。
“景幫主!笨燔戳艘谎郏闶菓。
“回來怎么不找我?”
“怕給你添麻煩。
“有什么麻煩?出去了幾天,遇到什么問題沒有?”景凡坐到快茗身邊。
“沒有。”快茗似乎懶得回答任何問題。
“回龍嘯幫住吧!
“不了,謝謝景幫主,在這里也很好!
看著快茗顯得很頹廢的樣子,景凡不好再說什么,走到了門外,“茗兒,好好休息。”
“知道了!笨燔膊幌嗨,她實在是疲于應付。
自從少辛出現,把她的生活完全打亂。少辛讓她的心不能平靜,每每想去完成快家的使命,都會浮現少辛和宗雅的影子,快茗便沒了本意。酒不醉人,那么賭,應該能忘記一切吧。
☆☆☆
龍笑賭坊,還是吸引著南北的客人,熱鬧非常。
“快姑娘,稀客啊,今天怎么有空來這里坐?”老板趕緊跑過來招呼。
“怎么,不歡迎我嗎?”快茗微微一笑。
“哪里,小廟想請姑娘還請不來呢!”
“好,你去忙吧,我自己玩就行了。”
“那快姑娘隨意。招呼好快姑娘!崩习鍑诟劳昊镉,去忙別的了。
快茗在賭場里晃悠著,樓上樓下都滿是人,果然是個喧嘩之地,她覺得心里舒服了許多。
“我壓這個,鷹子山快家的地契。”一聲喊叫傳入了快茗的耳朵,也傳到了另一個人的耳中。
快茗向那張桌子走去,一個尖嘴猴腮的小混混拿著一張契約押在了賭案上。
“快家的地契,你是怎么得的?”周圍的人問道。
“當年快家一哄而散,我乘機順手拿了這個。”
“那個陰宅子!不要不要。”周遭的人都不讓小混混押注,眼看小混混就要被趕出賭桌,快茗正想上前和他賭,一個身影卻先于她到。
“我買了,你開個價吧。”少辛對小混混道。
“開價?我不賣,我是來玩的,不是來賣東西的。要不,你跟我賭,贏了,你拿去!毙』旎祛H有脾氣,死活不賣。
少辛抬頭看到了快茗,雙目相碰,快茗想躲。
“快姑娘,在下賭技實在不佳,可否幫少某賭一局,事后相謝。”少辛在趕緊邀請道。
“我還有……”快茗剛想借事推脫,卻看到少辛一雙期待的眼睛,快劍!“承少副使信任快某,就賭一局。”
一局定輸贏。
“你是……素面賭圣快茗?”小混混驚疑問道。
快茗點點頭。
“今天能敗在素面賭圣手下,我也不枉在這賭場一回,地契就給快姑娘了,在下走了!
“請!”快茗接過地契,轉手給了少辛,徑自向龍笑賭坊外走去。
“快姑娘,如何相謝?”少辛連忙問道。
“好好看管快云山莊!笨燔鹜辏г陂T外。
一個酷似快劍的人重新執掌快家山莊,也算是對得起快家了,快茗想著,走出了響龍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