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的人幾乎都跪地了,只有太后、皇帝以及皇后沒跪,但他們沒跪,也沒敢好坐,悼悻然地站起身看著他走進來。
“攝……攝政王日理萬機,不是沒有空過來給哀家賀壽?”太后蕭氏沒想到驀允會來,極力掩住慌張的問,今日壽宴前她專程要人去請他,他明明回沒空過來,這會竟又出現。而他一到,那壓迫人的冰寒之氣立即充斥大殿,直讓她膽寒。
“太后不喜見到我嗎?”他走近,冷冽如冰的瞧著太后,那能洞察一切的眼神讓太后的心不禁顫抖起來。
“怎、怎會,允兒能來,哀家高興都來不及……”
“是嗎?”他表情更冷了,目光不經意轉向了皇帝。
李興立即顫了顫!澳銇淼谜,來人,快給攝政王呈上酒杯!彼琶Φ胤愿。
殿上的太監連忙雙手用玉杯盛酒后呈上,而驀允只是望著,沒伸手去碰,殿上的氣氛再度往下落去,太后朝
媳婦許緹兒使了個眼色讓她說句話。
許緹兒瓜子臉,唇形飽滿動人,是個美人,她吸上一口氣,嬌美的臉蛋露出笑痕,親自接過酒杯再往他面前送去。“既然來了,便給母后一點面子喝杯酒吧!彼龐陕晞竦馈
他瞧著她,眼神略深,片刻后,酒杯到底是接下了。
“太后是長輩,我前來祝賀,壽酒是一定要喝的,只不過,當太后花費巨資大擺壽宴的同時,邊境正因三個月前那場大風雪讓鎮守邊關的軍士們受凍而亡,尸橫遍野,死傷無數,至今仍無法恢復生氣,不知這事是否會掃了太后的興?”他問。
這一瞬,一殿死寂,太后青了臉說不出話。
半晌后兵部尚書急忙起身道:“此事是卑職疏失,沒能妥善安頓受災的將士,卑職即刻回去研議對策,絕不能再讓邊關將士死傷下去!”他匆匆走了。
“邊境寒害嚴重,想必民不聊生,救災要緊,戶部也得立即著人去賑災!睉舨可袝吡恕
“自古有災必有亂,偷擄搶盜隨之而至,刑部為免匪盜趁機橫行,事不宜遲這就派人去治安!毙滩可袝芰。
“邊境發生如此災變,官員卻沒能及時回報,導致軍士死傷慘重,吏部得徹查失職官員,事情要抓緊時機快辦,不宜拖延,卑職這便去了!崩舨可袝Я。
“這、這是天災,禮部得安排祭天祈福不可,這……就去辦!倍Y部尚書硬是想個理由溜了。
轉眼殿上跑得只剩幾個想不出理由離開的人,留下的人眼神惶然,都在心里暗悔不該出席太后壽宴,這會是熱油澆身,燙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太后愕然,老臉垮下。要知道,如今的大禧朝已不是李氏當家,是先皇這個外甥做主,自先皇臨死前任命他做攝政王這一刻起,李氏的大權就旁落了,而這也不能怪先皇引狼入室,實在是因為驀允太強大,手段太狠戾,控制了全國的兵馬,李氏子孫哪是他的對手,就是她自己的娘家,雖有些人馬,對他也不敢有絲毫反抗,否則,難保她這個太后會提早作古。
而今日就是見他不來才廣邀群臣為自己大肆賀壽,想借機收買朝臣的心,也讓朝臣不忘這天下還是李氏皇族的天下,不是驀氏的,怎知他會突然跑來……莫非是察覺了她的意圖,才故意提起邊境受凍的事嚇走朝臣?這下連她也下不了臺了。“邊境傳災,哀家本沒想過壽的,是皇帝有孝心,定要為哀家祝壽才……”
“母后辦壽宴,朕不過受邀而來,怎會是朕籌辦,母后別胡說!”李興為自保居然打臉母后,否認壽宴是他辦的。
“你!”太后咬牙,暗罵這蠢兒!斑馈Ъ矣涘e了,是德照親王唆使哀家辦宴的,是他,就是他!”兒子不幫她擔,她氣得索性點名李央推給他了。
李央正絞盡腦汁在想用什么理由溜,就讓太后給陷害了,臉一綠,說不出話,只能倒霉的認栽。
“太后不過五十多,將來還長命百歲著,何必急著一時交代遺言?”驀允語出驚人。
太后臉色大變,就是李興與許緹兒也白了臉孔。
“你……你何出此言?”太后腿已軟,若非兩側的宮女撐著身體,早已失態的跌坐到地上去了。
“大禧是李氏的天下,太后若是怕人忘記,我可以在太后的墓碑上大大刻上‘蕭太后’的字樣,如此,天下盡知,無人敢忘!
“你……你……”太后張嘴指著他,驚嚇不已!霸蕛赫`會了,哀、哀家辦壽宴,請朝臣過來只是圖熱鬧,沒其他意思、沒其他意思……”她抖聲解釋,就怕他真給她立了墓碑。
他陰寒冷煞的一笑!澳蔷妥詈昧。”
他酒杯擲地后,轉身離去,留下一殿的人嚇得膽破汁流了。
“殿下,請留步!彼匠龅钔夂螅粋人悄悄追出來。
“徐侍郎還有事?”他聞聲停下腳步。
心急追出來的人是徐橫寬,在他的長官戶部尚書走時他沒跟著走,刻意留下來等時機要與驀允說上話。
“這個……殿下,卑職雖與太后娘家人稍有往來,偶也會依太后吩咐做點小事,但卑職對您是絕對忠誠,您交辦的事無不盡心盡力去做!彼婚_口就先投誠。
他之所以會說這些,是因為近來受太后所逼,私下替太后的人在江西弄了幾個要職,讓太后得以掌握江西勢力,可怎知那些人不爭氣,有了權后就得意忘形的大肆在江西撈錢,撈到驚動驀允,那幾個蠢蛋立即讓驀允給斬了,這事雖還沒向上查到他這來,但也是早晚的事,他為此擔心到夜不成眠,就怕自己丟官事小,小命可能不保,私下找太后商量此事,可太后也怕火燒到自己,那態度擺明斷尾求生,不可能替他擔下什么,他被逼急了,只得大膽找上驀允表明忠貞。
驀允望著明顯因寢食難安而消瘦不少的徐橫寬,笑得又寒又涼!靶鞕M寬,你那點破事本王不是不知,不辦你只不過是近來忙,等過些時候本王有心思了再算這筆帳!
徐橫寬老臉慘白無比,攝政王果然知道他都干了什么,不馬上辦他,就是存心看他提心吊膽到日子過不下去,主動找上門來求死。
溫水煮蛙是這人常干的事,他最喜歡一步步地、慢慢地整死人!
徐橫寬老臉驚顫,趕緊跪下。“殿下,卑職該死,但求您網開一面……”他趁水還沒完全煮沸之前,還想求生。
“徐橫寬,你長子近來可好?”驀允突然問起徐業停。
徐橫寬不解他為何問起兒子?“敢問,小……兒可是犯了錯?”
“你不如回去問問他!彬囋市Φ靡馕恫幻。
徐橫寬愕然,本想再問幾句,可來不及張口,蘇槽已走了過來,他立即讓驀允揮退了,無法再留,只好惴惴不安的先回去問過兒子再說。
“殿下,春蕓姝有麻煩了!”徐橫寬離去后,蘇槽沉著臉上前稟報。
驀允立即蹙了眉!笆裁绰闊俊
“春開平殺了人!”
“殺了誰?”
“德照親王世子李表。”
“李表?那可是舅父的獨子。”他訝然。
“是啊,消息才剛剛傳來,王爺此刻還不知情……”蘇槽話剛說完,殿里頭即傳出驚嚎聲,不一會留在殿內還沒走的李央已昏厥地讓人抬了出來。
蘇槽見狀,同情的搖了搖頭!巴鯛斶@會知道噩耗了!
第七章開平殺人了(1)
大理寺辦的皆是重大刑案或皇親貴胄的案子,而今著名的云沐書院發生命案,死的是親王世子,茲事體大,不能等閑視之,案子不能由一般刑部審理,立刻移交大理寺,而此刻驗尸的工作交由大理寺經驗最豐富的宋今來執行,大理寺卿亦親自到場監看,以示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