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來從小在無菌環境底下長大的人,是真的比較純……也比較蠢!澳愀纱喔嬖V我,你為什么突然想買這些?”
“那是因為……”
關苡潔啟口,卻瞥見專柜小姐杵在一旁,雖然面無表情,但關苡潔知道對方正在努力憋笑。
“……等一下我再告訴你。”
“好啊。”原來是口不能說的秘密,“那你這兩套還買不買?”
“要,當然要。”
像是在搶購僅剩的特價珍品,關苡潔連眉頭也不皺一下,豪邁地拿出信用卡。
一起遞交給旁邊的專柜人員。
“就這兩套,謝謝!
“原來是這樣……”
坐在百貨公司的戶外長椅上,關苡潔把來龍去脈給交代完畢。
其實一切都很單純,就只是“他從來不做到最后”這八個字而已。
“這很奇怪,對不對?你也覺得很奇怪吧?”像是在尋求認同,關苡潔露出了既可憐又期盼的眼神。
那讓李書伶覺得很逗趣。“是有點奇怪啦,可是一樣米養百樣人,搞不好他本來就是那種比較……保守的個性!彪m然看起來不像。
“……可能嗎?”
李書伶聳聳肩道:“我跟他又不熟,問我有屁用?你為什么不直接問他?”
“我怎么敢問這種事……”再次把頭垂下。
“所以呢?你打算靠那兩套性感內扳回女性的尊嚴嗎?”李書伶突然往后仰躺,望入夜空里。
“不知道,就……試試看吧!标P苡潔聳聳肩,其實她根本就不喜歡那兩套內衣,一點兒都不喜歡,“你說,我是不是太沖動了?”
“嗯?”李書伶側頭瞥了她一眼,“你是指什么?”
“沖動就買下……性感內衣。”光是想像就覺得很別扭了。
聞言,李書伶噗哧笑了出聲。“還好啦,只是兩套內衣而已,哪有什么沖動、后悔的。再說,你不也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嗎?”
關苡潔不語,視線落在遠方的車陣當中。
去年的夏天,她和宇辰就在這個百貨公司里巧遇,那時,他倆還稱不上是“相識”,頂多只能算是有過一面之緣。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和宇辰就是在這里認識的?”她平靜道。
“是這里嗎?”李書伶有些意外,“我怎么記得是在whiteStone?”
“酒吧那次只是因為工作上有交集,”關苡潔露出了微笑,道:“真正認識他,應該算是在這里!
初識任宇辰的時候,關苡潔只是個廣告公司里的小助理,跑場地、租道具,這種下班之后的雜活她早已見怪不怪了,而且適應得很好。
那天,她下了班之后立刻趕到百貨公司,是為了租借隔天要用的幾樣精品道具,卻在忙亂之中認出了他的身影。
她年著大包小包,氣息稍喘,手上還拿著被揉得稀巴爛的備忘字條,然而她卻怔怔地望著玻璃門外。
任宇辰,這個她僅僅見過一面的男人,就坐在外頭的長椅上,他的臉上沒什么特別的表情,只是安靜地望著遠方,獨自一個人。
他僵在那兒半晌,也許有三分鐘,也許是五分鐘,她不曉得。
最后,她不知道自己哪根筋出了毛病,她竟走上前,推開那扇擦得晶亮的玻璃門,朝著他走去。
“任先生?”她啟口,輕輕喚了他。
對方隨即回神,目光循著聲音的來處看過去。
“啊、你是……”他記得她。
“我姓關,”她尷尬地笑一笑,道:“謬思奇廣告的員工,你還記得嗎?我們上星期見過面!
“記得,當然!彼麚P起唇角,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不知怎么的,這笑顏認關苡潔莫名緊張了起來,她這輩子從沒搭訕過男人,更別說是搭訕長得帥的男人。
“那個……”不找個話題不行,她歪著頭,試著讓自己的態度自然些,“上星期借了你們的場地,受你們的照顧了,真的很謝謝。”
“哪里。”反正只是出借場地拍攝廣告,他根本沒放在心上。他摸了摸鼻子,視線落在她手上大大小小的紙袋上,便隨口問道:“下班來血拼?”
“血拼?”她一愣,笑了出聲,“哪有那么好命?這些都是明天拍廣告要用到的東西,我來借貨而已!
這笑聲清爽得讓他幾乎一掃前刻的陰霾。
那是他對她的第一印象,聲音很美、笑容很甜。
“原來如此,”他抬手輕拍了下膝蓋,站了起來,“需要我幫你提嗎?我看你一副……”好像快被壓扁的樣子。
她不高,差不多一百五十五公分,也不胖,可能只有四十二公手。哪個狠心的老板會叫一個小個子來做這種粗工?
“欸?”她詫異了下,連忙搖頭,“不不不不,不用了啦,我自己應付得來,而且你不也是在等人?”
聽了,他皺了皺眉,笑道:“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在等人?”
語方歇,他便擅自取走了她肩上的兩大袋、以及手上的三小袋。
“呃……不是嗎?”她為自己的判斷錯誤而感到難為情,“不好意思,因為我看你一個人坐在那,你應該是在等人來……”
對于她動不動就道歉的個性,他很不習慣,也很不順眼。
“我說你啊,干什么不是對我道謝就是對我道歉,我真的沒那么偉大,值得你一再對我鞠躬哈腰。”
被一個陌生人如此糾正,關苡潔愣了愣,頓時不知道該怎么反應。
“對不起,我只是——”
果然。
“啊、對不起,我又道歉了。”像是本能般地,她又鞠了個躬。
面對她這一連串的反應,任宇辰先是閉上眼嘆息,隨后卻忍不住笑道:“你真的是很莫名其妙。”
她聽不出來這是褒還是貶,也只能跟著傻傻地笑開。
“也罷,你還差哪些東西?”突然,他轉了話題。
“欸?什么東西?”關苡潔瞠著眼,先是困惑了幾秒,而后才回神過來,“啊、你說租借道具嗎?我還差……”她拿起字條,從上方順著往下瞧了一遍,道:“還差兩支墨鏡,一套英式格子套裝,還有兩雙學生鞋。”
“那先去五樓吧。”說完,他轉了身,回頭看了她一眼,“KinghtsBridge,專賣英式格紋的衣服,有指定哪個品牌嗎?”
她杵在那兒呆了一陣,才連忙搖頭。
“那好,走吧。”語落,他對她伸出了手,即使隔著十步之距,卻像是要牽她似的。
那令她的雙頰微微發熱。
“你……對這里很熟?”她抿抿唇,低下頭,跟上他的腳步。
“嗯,常來!
并肩走著,他高了她整整一個頭。
“原來男人也喜歡逛百貨公司啊……”這倒是令她意外。
“陪女朋友來的!彼蝗贿@么補充,“啊、更正,應該是說諸位‘前’女朋友們。”
這話讓她瑟縮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好像提了什么不該觸碰的話題。
她不敢多問什么,只好亂聊一些不痛不癢的事物。例如天氣,例如別人家的狗、別人家的貓……
最后,他們在百貨公司里逛了兩、三圈,他還請她吃了一杯Hargen-Dazs冰淇淋。說也奇怪,東西明明都是他在提、路是他在帶,甚至專柜也是他在找,可是掏錢請客的人卻還是他。
他們回到了一小時前邂逅的長椅上。
他坐在左側,她則坐在另一端。她手上的那杯冰淇淋已經吃了一半,他的則是任其融化在紙杯里。其實,她注意到了,注意到他不時會望向遠方某個點,好像他的心思從來就不曾存在于此地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