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接你的……”她咬了咬下唇,強壓情緒。
“是啦,我找她來的,誰教你剛才怎么叫都叫不醒!焙雾嶈肆藞A場。
“不需要!彼闷饎偛藕纫话氲木票,又飲了一口。
“你喝成這樣,開車很危險。”
關苡潔是真的擔心他,然而她的關心卻像幾百支細針,扎在他身上。
跟別的男人相好就不要來關心他!他差點兒這樣吼出,但他沒有,他只是重重擺下酒杯,發出了巨響——幸好店里本來就不是什么安靜的地方。
關苡潔僵在那兒,不知道該怎么辦,他從來沒有對她發過脾氣,甚至連大聲說話都不曾有過。
連何韻璇都愣在那里久久。
半晌,何韻璇回過了神,尷尬地笑了一笑,伸手按住他的手臂,意思意思地搖了一下,道:“噯,好了啦,你也別這樣。好歹人家是三更半夜過來要送你回家,你怎么對人家這么——”
話未說完,語尾被吻進唇里。
他吻了她?
關苡潔像是被甩了一巴掌,很痛的一巴掌。她差點兒就要轉身跑開,如果不是那個男人沖出來,她一定早就跑開了——
“你干什么?”
在關苡潔來不及回神之際,不知從哪沖出來一個男人,二話不說就推開了任宇唇。
毫無預警被推了這么一把,他摔了出去,酒杯碎裂。
所有事情的發生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
像是本能反應,關苡急沖上前,蹲在他身旁,“你有沒有怎么樣?有沒有撞到頭?”
“志鴻!”何韻璇驚叫一聲。
“你!”男人怒不可遏,指著女人興師問罪,“你這個女人!才分手一天你就搭上別的男人,這才是你跟我分手的原因吧?”
“我?我跟你分手?”何韻璇也不甘示弱,“你腦殘了嗎?我記得提分手的人好像是你吧?”
莫名其妙上演了一場談判秀,眾人紛紛聚上來圍觀,但關苡潔顧不了看別人的鬧劇,她使勁了些,試著將他攙扶離地。
“別過來,有碎玻璃……”他卻一副要把她擋開的樣子。
“先顧你自己!”她斥責了他一聲。
突然,她摸到了他手臂上的濕滑。她先是愣住,隨后立刻知道了那觸感是什么東西來著。
“你流血了?傷口在哪?”她慌了,那摸起來的感覺簡直就像是流了半公升的血。
“沒關系,應該是小傷!彼酒鹕恚杏X頭好暈。
“小傷”她終于忍不住怒火飆漲,也許是氣他剛才吻了別人,“我帶你去醫院!闭f完,她攙著他就要走。
“沒那個必要……”他甩甩頭,試圖甩去暈眩感。
“你給我閉嘴!”
關苡潔罵他,埋了他的單,板著一張臉硬帶著他走出夜店,站在路邊等著攔車。
冷風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點,只是一點點……
“你來干什么?”他問。
“你剛才問過來!
“你不該來的!
“這你剛才也說過了。”
“我真的不需要去醫院……”
“醉成這樣的人有什么判斷力?”她睨了他一眼,別過頭去,“至少我還比你清醒!
聽了,他嗤笑,最后還是乖乖一了嘴。
到醫院后他縫了十二針。
折騰了一整個晚上,她終于把他年進家門——他的家,不是她的。
她讓他躺上床,拉好棉被,本想直接離開,卻見他皺著眉,好像很難過的樣子。于是她私心地又多留了一會兒——“擔心”似乎變成了一個很好的借口,“想陪著他”才是真的。
他不停地出著冷汗,她則不停地以溫熱的毛巾輻他輕拭著額頭、頸部。
“好痛……”他突然低呼一聲,像在呻吟。
“怎么了?”她坐在床邊,趴在他身旁,憂心地看著他。
氣他是真的,可是心系于他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頭好痛……”他眉頭緊鎖。
“可是你喝了好多酒,現在不能吃止痛藥吧?”她覺得自己好像白癡,干嘛跟一個喝醉的人解釋這么多?“手痛……”換了個名目。
“誰教你要親別人的女朋友。”她嘆了口氣。
“女朋友……”他翻了個身,側臥著,“女朋友……我女朋友是別人的女朋友……”
她皺了眉。他是在胡說八道什么?
“前女前……”他努力睜開眼,看見了關苡潔的臉龐,仍然不知所云,“前女友嗎?是前女友吧?”
“你到底在說什么?”她苦笑一聲。
“我不知道!彼约阂残α顺鰜。
“那就乖乖睡吧,別耐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了。我聽得很累——”
突然,他伸手撫上她的臉頰。
她怔住。
“唔——”她嚇了一跳。
他吻她?還是他把她當成了別人?
這樣不對,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她應該推開他、不該利用他神智不清醒的時候……但他這個吻來得好溫柔。
他在她的唇上淺嘗、輕吮、細啄、舔舐,反覆不止,難分難舍。這家伙為什么連喝醉了都還擁有這好的吻技?
她好吃味,一想到有那么多女人都被他這樣子吻過,她的心就好像被敲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唇上的滋味是甜的,沉到胸口的時候變成了苦的。
好矛盾。
突然,他放開了她的唇。她緩緩睜開眼,從他的吻里醒了過來。
而他卻睡著了。
“你……”這可惡的男人。
她吁了口氣,算了,是她自己不好,是她沒骨氣。
可是,她就是愛他這么多。
因為愛這么多,所以她無法忍受他只當她是個義務;她無法忍受永遠是她追著他的身影;她無法忍受他當她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她無法忍受他對她連一丁點兒的欲望都沒有。
她無法承受那一切,那是蝕骨穿心的折磨。
直到至今她才明白,為什么有些人明明相愛,卻還是必須忍痛分手。然而她也忍不住想,如果當初她再堅持一下呢?如果她再多忍耐一天呢……
罷了,都過去了,她嘆了口氣,不自覺地搖搖頭。如今想那些都已經太遲了,不是嗎?那條名為“后悔”的道路太難走,她不該走。
她坐在床邊的地板上,看著他的睡臉,看了好久好久。然后,她輕輕趴了下來,靠在他的胸膛前。
她想,以后是否還能這樣靠在他的胸口上、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她情不自禁伸出手,輕輕握著他的,貪戀這即將不屬于她的溫暖。
第8章(1)
終于是最后一天了。
過了今天,關苡潔就正式揮別她的廣播生涯,然后上新聞界。
最后的上班日,她不需要上節目,只需要在白天來公司跑一趟離職的行政流程,不過夜班的同事打了通電話過來,說要替她辦歡送會,她拗不過,只好答應。
于是一伙人訂了公司適邊的錢柜包廂,唱歌歉吃飯,像瘋了似的在包廂里盡情吵鬧。看來美其名是歡送會,或許只是想找個由狂歡吧。
她陪著大伙一起笑,一起喝了幾杯。
偶爾在恍神之際,她還是習慣想起那個人。想他起床了沒有,吃飯了沒有,傷口有沒有好一些,或是最近天氣變冷了,他是不是依然只穿一件高領T恤……
不該想的,她不該再想那些,分開是她自己做的決定,是她自己提出來的,想再多也只是傷了自己而已。
“我聽廖姊說你要去電視臺?”
坐在左邊的方紹偉靠向她,突然大聲吼了一句。
她回神,看著對方,為了蓋過音響的聲音,也高聲喊道:“是啊,怎么了?”
“為什么會會想去電視臺?有人介紹?”
“對呀,有朋友在那里!彼隽它c小謊。
從以前開始,她就不太喜歡讓別人知道關苡薰是她的親姊姊。從小到大,關苡薰就是比她出色、比她有人,所以很多人會刻意接近她,真正的目的卻是想接近關以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