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二皇子,如今是朝中的嘉康皇帝,已然年邁,眼看幾個皇子明爭暗斗,又有了當年自己與大皇子奪權之相。
老皇帝自然有其屬意的皇子,卻偏偏少了玉璽傳位。若是能尋回玉璽,任何皇子欲上位自是更加四平八穩,無口實可落。
于是,這傳國玉璽可說是兵家必爭之物,甚且有“得傳國玉璽者得天下”的說法。
雖然他不知傳國玉璽是怎地藏在玉雪峰上,但若傳國玉璽在此處的消息傳出去,那已經不是秘境不秘境的問題了,朝中甚至直接派大軍攻伐都有可能。積仙族武功再高強,又如何抵抗千軍萬馬?
云仰驚得呆了,從頭到尾作聲不得。
“現在你明白了,血羽翎內藏有藥方是真,但老夫忝為一介醫者,那藥方再如何神妙又有何為難?”天無痕臉上微露出傲色。“其中有秘境地圖亦是真,但積仙族人世居此處,又何須地圖方能進入秘境?
“這第三樣的‘絕世武學’,卻是四十年前才封進去的。嘿!”天無痕笑了一聲,神色殊無喜意!拔鋵W非真,絕世卻非假。得傳國玉璽者得天下,又豈止是‘絕世’二字?”
血羽翎之內的密件既然流落出去,總有一天會有人不怕死的尋上山來。
雖然上山的人以為自己是來找奇花異鳥武學,一旦闖入秘境后,只怕有更大的驚喜等在眼前。傳國玉璽若落入錯誤的人手中,那是天下大亂之始。
云仰心頭亂糟糟的,最后終于抬頭看柳沁和天無痕二人。
“此事與晚輩入山,又有何干?”
“這禍是我闖的,須得由我收拾才行?唯今之計,只有將傳國玉璽起出,另藏他處,方為上策。積仙族世代立下重誓,絕不私入秘境,而老夫年邁體衰,卻是無力勝任。于是我和徒兒商量,須得找個心術良正、身手高強之人,才能委以大任。
然而講歸講,大利當前,談何容易?我心中是有兩個人選……”
天無痕說到此處,頓了一頓!霸蒲,大還丹好吃嗎?清靈補虛丹好用嗎?”
由于云仰的表情太過精彩,柳沁忍不住格的一聲笑了出來。
天無痕撫須一笑!袄戏蚨昵坝惺氯腙P,有幸識得尊師云清虛,雖然兩人只短暫交游數月,我對尊師的心性為人卻是相當贊佩。實不相瞞,老夫其中一個欲求之人,便是尊師!
所以,原來應該要上山的人是他師父?云仰對于這個無論有心無意、老是把一堆麻煩過到他身上的師父真是又敬又怕。
“誰知途中沁兒卻遇上了你,她暗中傳訊紿我,認為托付紿你或許可行。然而此事非同小可,我不敢貿然應允,便要她多方試試你的為人品行!
云仰看她一眼。
原來他以為他們只是萍水相逢,她卻是背地里把他的底都摸清了。以她什么雪雀、鳥笛一身古怪東西,背后又有古怪幫等雄厚勢力,要背著他傳訊下去做這些“偷雞摸狗”
的事真正是容易之至。
柳泌對他吐吐舌頭,做個鬼臉。
“前輩,你們的第二個人選是誰?”他無法不好奇。
“你不是見過她了嗎?”柳沁接口道!拔覀兟窙]走到一半,她已私下通知鐵血門的人前來埋伏,我順手料理了她!
“那個丫鬟?”云仰眼珠子突了出來。
“你以為她真是小姑娘?錯了,她是‘峨嵋仙庵’的執事宋凈姑!師父讓我去找她回來一敘,誰知她原來竟是鐵血門的暗樁,一聽我提到是跟血羽翎有關的事,馬上就肥水不落外人田的聯絡同門了!绷擢q然有些忿忿。
“所以鐵血門圍捕你是真?”起碼有一頂是真的。
柳泌怯怯看他一眼!昂美玻∥依蠈嵏嬖V你,從你們師兄妹三人一下山,我便要人叮著你們了,我原先是想弄清楚清虛派的人都是些什么底細,免得再一次宋凈姑事件,后來就覺得……覺得你挺不錯的……”她俏臉微紅!拔冶愀鷰煾刚f了你。
“古怪幫抓住我們之事,確實是我央哥哥設計的,幫我調查你們師兄妹三人的也是他。他和我是兄妹的事情并沒有太多人知道,陳銅也是不曉得的。他們只是依著少主的意思行事而已!
說到這里,她突然生氣起來,兩眼冒火地看向她師父。
“師父,我那哥哥好沒道義!竟然跟我說,幫我可以,血羽翎他卻是志在必得。他竟然真的綁了我,就在他那幾個狐群狗黨面前審起我來了!若不是云仰在,我真要被他欺負到底!
天無痕嘴巴開開,最后決定什么都不好說,于是閉上。
“他自己要什么有什么,哪里還差那些秘藥武學?分明就是好事而已!幸好沒讓他知道所謂的‘絕世武學’是什么,不然豈不天下大亂?你要是跟我爹爹通信,定要幫我跟他告狀。”
云仰頭有點痛。
“后來呢?”
柳沁這才想到自己正在真心話大冒險,趕快繼續冒險說真心話下去。
“后來也沒什么。我們一路遇到險關,你對我不離不棄,”她的臉又是一紅。
“我就知道你是好人啦!毛頭子它……”
“毛頭子?”
“唆,就是那狼。”天無痕咳嗽一聲。
當一只狼都來算計他時,云仰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了。
“毛頭子不敢真的吃人啦!它就是帶著幾只孤狼在北境上作點小亂,傳點風聲出來而已……”她越說越小聲。
“我都陪著你到了葛魯庫司,你還要再算計一次?”云仰突然又惱怒起來。
“我……就……想……”她頭越來越低,不敢說話。
她這輩子沒有這么做小伏低過,想想自己也滿委屈的,頭低低的眼眶紅了。
云仰看她一張快哭的臉,又好氣又好笑。
“唆!是老夫堅持要試試你的人品,怪不得沁兒,怪不得沁兒!碧鞜o痕出來打圓場。
“云仰……”柳泌突然輕輕地開口:“我們在山道之前,你對我說,你要做俯仰無愧的事,你可知道我當時聽了有多歡喜?我知道你就是這樣的男子!
一個女子衷心想望的夫婧,不過如此。
云仰低頭看著她,心頭復雜無比。
最后,他只是長嘆一聲,輕輕牽住她的手。
“這傳國玉璽取出之后,不能送回朝廷手中嗎?”他問。
天無痕搖了搖頭!爱斀窕实蹚s兄逆父,如何能讓他名正言順?無論當時是何人又是如何將傳國玉璽送至積仙族手中,該怎么處置它不是我們幾人能決定的。須得取了出來,讓積仙族人自己做決定。若他們不欲再與皇室有所瓜葛,將玉璽另藏他處是最好的做法!
天無痕嚴肅地看著他!叭缃衲阋呀浿浪械氖铝。老夫原也不能強人所難,云公子,進入秘境取出玉璽一事,你可愿幫忙?若是不愿,老夫也只能另想他法,只盼你不要將這樁秘密傳與他人!
雖然江湖中人只知來秘境找異寶武學,然而,只要有朝一日,傳國玉璽之事傳了開來,任何參與藏寶一事的人終生都不得安寧。
他承擔得起如此的重責大任嗎?
云仰突然直直走向屋外。
他仰頭看著天空,無論千百年已過,千百年將未來,這一輪明月永遠高掛天上,笑對人世間的紛紛擾擾。
明月可以清高,人間卻無太平。
他今夜知曉了一個天大的秘密,若這秘密傳出去,天下間又要生多少橫禍,死多少蒼生?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天際漸漸泛白,露水沾了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