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釗下意識地退了退,不知要如何回答。
“因為紀饒昨晚看見我親你了?”聶聞達笑了,直接捅破那層窗戶紙。
聞言,呂釗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聶聞達。
雖然紀饒反復在說自己沒看錯,可是呂釗潛意識里一直沒把這件事當真,沒想到聶聞達卻主動說了出來,著實讓他吃驚不小。
“我幫你不是因為我樂善好施,而是因為你吸引我。”聶聞達又說。
呂釗的腦子徹底短路了,滿臉呆滯。
“我不想掩飾對你的好感,”聶聞達小心地觀察著呂釗的反應,措詞也盡量婉轉,沒有受到呂釗強烈的排斥,讓他感覺小有成就,于是繼續說:“幫助你并不是為了要和你交換什么,只是想找個機會接近你而已。”
“為什么是我?”這點才是呂釗最想不明白的。
“你覺得呢?”聶聞達不答反問。
呂釗突然激動起來,大吼道:“我不是變態,我又不喜歡男人!為什么是我?”
聶聞達沒說話,只是將雙手抱在胸前,靜靜地看著呂釗。
呂釗喘著粗氣,就像剛剛的幾句問話消耗了他全部的體力。
為了減輕他的緊繃感,聶聞達坐回自己先前的座椅上,輕描淡寫地說:“什么都別說了,你既然不想欠我,我也不勉強。你只要記住,如果有什么困難解決不了,隨時歡迎你再來找我!
呂釗沒再說話,只是粗魯地打開門,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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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聞達很守信,隔日就差人送來賬單,而且要下屬轉告呂釗:債款的償還沒有期限,他只須量力而行,用不著把房子賣了。
事實上,呂釗也沒辦法把房子賣了。因為房子是在外婆的名下,他又未成年,根本無權買賣房屋。
可欠下的錢總是要還,在紀饒的鼓動下,呂釗思前想后,決定把房子租出去,而他自己則搬去紀家暫住。
剛開始的時候,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呂釗不但很快找到租客,而且因為對方打算長住,所以一次拿到了整整兩年的房租。這筆錢加上外婆留給他的存款,居然剛好夠還上聶聞達的錢,呂釗高興得差點背過去,可一星期后,他卻開始后悔自己草率的決定。
問題出在紀饒的家人身上。
原來,紀饒慷慨大方的提議根本沒有得到紀家人的認同,呂釗搬入紀家以后,才發現紀饒的父母并不歡迎他,這讓他的處境頗為尷尬。
不過,事已至此,他又不可能收回已經出租的房子,所以只能硬著頭皮在紀饒的家中住下來,然后寄希望于找到薪水高一點的工作再搬出去。
經歷了這么多,呂釗以為自己已經夠強悍了,卻忘了世上有一句成語叫“禍不單行”。外婆二次中風的消息來得很突然,他連超市的工作服都來不及換下就趕去了醫院,可惜看到的只有她冰冷的遺容。
欲哭無淚,大約就是這感覺了。
呂釗幾天幾夜合不上眼睛,整張臉迅速地凹陷下去,像個營養不良的孩子。紀饒看在眼里,不由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想幫呂釗張羅一下葬禮的事情卻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后,紀媽媽實在看不下去,終于幫了呂釗一把,結果卻因為幫呂釗墊付了葬禮的費用,讓紀爸爸大為光火。
“你不知道我失業了嗎?居然拿錢借給他,這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區別?”
紀爸爸的嗓門比紀饒得還大,盡管他壓低了聲音,可房內的呂釗和紀饒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你小聲一點。這孩子已經夠可憐的了……”紀媽媽緊張地安撫丈夫。
“可憐!天下可憐的人多了,你能幫幾個?這馬上就要過年了,過完年紀饒就得交學費,哪樣不要用錢?”
“那我要怎么辦?他現在住我們家,又是兒子最好的朋友,難不成就看著他的外婆連口棺材都沒有?”
紀媽媽也氣了,她一片好心卻換來丈夫如此責難,怎能不生氣?可轉念一想,丈夫說的也有道理。自己的家境如此,拿錢幫了別人,就等于讓自己的生活雪上加霜,她又何嘗想?
長長地嘆了口氣,紀媽媽小心翼翼地說:“幫都幫了,也只能這樣了。反正呂釗那孩子現在有工作,說不定馬上就能還上,沒關系的!
“還?他要拿什么還?那工作掙的錢還不夠塞牙縫,他要是有錢也不用來我們家住了,還要我們給他出喪葬費!”
紀爸爸臉色發黑,家中拮據的經濟狀況早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如今妻子還擅自充好人,他不惱火才怪。“紀饒這孩子也真是不象話,完全不知道為家里考慮,就知道講孩子義氣!
“他和呂釗從小玩到大,當然……”
“當然什么?少根筋的家伙!”
再也聽不下去了,紀饒走到呂釗的面前,伸手捂住他的耳朵,難過地說:“你什么也沒聽見,什么也沒聽見!”
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呂釗握住紀饒的手。他很想說他什么也沒聽見,可之前的每字每句都像用刀子刻進了他的心里,他要如何假裝?
再一次體會到走投無路的絕望,呂釗從麻木中陡然清醒,他可以對不起自己,卻不能連累紀饒。
第二天,當呂釗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到宏達公司的門口,卻還是有點猶豫不決。
一直沒有時間好好來思考聶聞達所說的好感,這種明目張膽地對同性表示喜歡的行為,已經大大超過了呂釗的承受范圍。
他不會天真的以為聶聞達確實如他所說只是想接近他,如果只是單純的想接近,又怎么會吻他?
這次跑去求助,一定會被要求付出報酬吧?聶聞達會拿走什么?
呂釗苦笑。用自己來換錢,這樣的想法讓他一陣惡心,惡心的墮落。
“他走了。”看著呂釗離去的背影,羅躍奇露出了微笑。
“他會回來的!甭櫬勥_把百葉窗合上,面無表情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呂釗的來訪在他的預料之中,雖然他并沒有如他所愿踏入他的辦公室,不過聶聞達還是充滿自信。
“他外婆已經去世了,他需要依靠!
“他有紀饒,那個傻小子可是很護著他的!绷_躍奇不以為然。
“那就要看他有沒有這個能力了!甭櫬勥_嗤鼻。隨后拿起電話,撥通了財務室的號碼。
“吳經理,幫我通知一下育才中學的校長,上次砸壞我車子的人其實是呂釗的同學紀饒,就說我至今沒有收到他的賠款。拜托校長跟他的父母聯系一下!
沒想到聶聞達會這么做,羅躍奇有些不敢相信,“不用這么狠吧?”
“我只是在爭取合理的賠償!
聶聞達自若的神色讓羅躍奇搖頭不止,“呂釗真有這么好嗎?讓你費這么多心思!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這不是你的名言嗎?”聶聞達笑。
“呂釗真可憐。”羅躍奇嘆了口氣,說:“他一定以為你是一段能救他出苦海的浮木,卻不知道抱住的原來是條鱷魚!
聶聞達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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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了向聶聞達求助的想法,呂釗不得不另謀出路。
快餐店服務生——以工讀身分應聘的工讀生,工作時間統一在晚上八點到凌晨兩點。很合適的工作,這樣呂釗就能兼顧白天那份工,兩份薪水加起來很快就能還上欠紀家的錢。
天無絕人之路。呂釗站在快餐店的大廳里,腦子里轉來轉去都是這句話。一切都會好起來,他可以撐過去的。
得知呂釗又找了一份工作,紀饒當下就紅了眼睛。
“你吃不吃得消呀?”
“沒關系,快餐店的工作比超市輕松!眳吾撔χ参考o饒,讓他寬心。其實哪有那么輕松,超市八小時基本上全是體力活,快餐店雖不及那個累,卻要一直站著,算下來一天工作十四小時,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紀饒雖不知道呂釗的工作強度到底如何,可看他每天回來倒頭就睡,連根手指都懶得動一動的樣子,如果不辛苦就有鬼了。
“我也去快餐店打工好了,我們兩個人一起打工,很快就能把錢還上了!
“那怎么行!”呂釗想都沒想,直接否定了紀饒的提議!榜R上就要考試了,你哪來的時間打工。何況是我欠了你家的錢,怎么可能叫你幫我還!
“那我去跟媽媽說,不要你還錢了,這樣你就不用打兩份工了!毖垡妳吾撨@么拼命,紀饒卻只能站在一旁束手無策,他心里難過。
知道紀饒維護自己,呂釗露出真心的微笑,假裝輕松地說:“別開玩笑了。我在你家又吃又住的,如果欠的錢都不還,那還有沒有天理?”
“那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明明就是辦不到的事情,為什么還要去嘗試?呂釗不想紀饒難堪,更不想他因為自己與家人失和。
匆匆道過晚安,飛快地鉆進被窩里,呂釗結束了今晚的對話。耳邊傳來紀饒懊惱的嘆息聲,他覺得自己的鼻子一陣發酸。
這是一張行軍床,很窄,睡覺時翻身會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墒撬_在紀饒的房間,就在紀饒的床邊。如此近的距離,讓呂釗心中有說不清的歡喜。
失去了太多,紀饒成了他精神上唯一的慰藉,就算前路仍然困難不斷,為了紀饒他也要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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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是探望母親的日子,呂釗特地請了假。
見面才五分鐘,就整整冷場了五分鐘。周霞唯一說的一句話就是:“張律師為什么不來了?”
也許在她的眼里,張律師才是可以給她提供幫助的人,兒子……不過是苦難的見證人,只會讓她記起所有的不快。
呂釗強迫自己從這種自我譴責中抽離出來。他不敢向母親言明,張律師不來的原因是因為他沒錢支付律師費,但外婆的死訊卻是不得不說。
于是,他猶猶豫豫地開了口。
聽到兒子帶來的消息,周霞鼓瞪著雙眼,像一條瀕死的魚類。呂釗以為會看見她的眼淚,結果什么都沒有,周霞只是神情木訥地要求獄警帶她回牢房。
“外婆走得很快,沒有什么痛苦!葬禮也很順利!”
呂釗緊緊地抓住隔離他與母親的鐵欄桿,高喊著,他是那么期待母親能夠回頭看他一眼,可惜……什么都沒有。母親走得緩慢,卻一直沒有回頭。
失魂落魄地在外面走了大半天,差不多到下午五點呂釗才回到紀家。
剛開門,里面的情景就將呂釗嚇得面色煞白。只見紀爸爸正手握皮帶,對兒子上演全武行。
“紀叔叔!”呂釗本能地沖過去,想去搶下那條皮帶,阻止紀爸爸對紀饒的施暴。
“你讓開!”
紀饒的父親打紅了眼,哪管來人是誰,反手就是一皮帶抽了過去,正好抽中呂釗的脖子。從頰邊一直到鎖骨,鉆心的疼痛讓呂釗一下就跪倒在地上。
“呂釗!”
早就被打得蜷在地上的紀饒連忙撲過去,一把將呂釗抱住,看到他臉上觸目的紅痕,感覺比自己受傷還要疼痛。
“你干什么?禍是我闖的,你打我就是了!干什么打他呀!”紀饒從來不曾這么大聲對父親說話,可他現在已經顧不得了。
呂釗那么可憐,怎么還能再傷害他!就算父親是無意的也不行!
一直站在一旁沒有出聲的紀媽媽此時也跟著蹲下去,緊張地察看呂釗的傷勢。
“呂釗!有沒有事?”
一手遮住自己臉上火灼般的傷處,呂釗拼命地搖頭,連連說:“沒事、沒事!”
原本正處在雷霆暴怒中的紀爸爸,此時不得不收斂了氣焰,一臉陰郁地坐到椅子上。呂釗畢竟是別人家的孩子,要是在自己家里出了個好歹,他可負責不起。
呂釗偷偷地看著他,顧不得臉上的傷,低聲問紀饒:“怎么了?”
“校長剛才來家里了,催我還清欠聶聞達的修車費。”
“修車費?不是說不急著還嗎?”
“那是你那筆。校長說聶聞達是給學校捐了款的,我打壞他的車子不賠錢是給學校丟臉!奔o饒咧了咧嘴,分不清為了背上的傷,還是被這窩囊事給鬧的。
紀爸爸一聽這話火氣又上來了,怒道:“你這個小畜生!好好的書不讀,惹了這么多事回來!我看你要怎么賠這兩萬塊!”
“好啦!好啦!罵也罵了,打也打了,還是快想想辦法吧!”紀媽媽打斷丈夫的話,觀察兒子背上的傷,不由得傷心地哭起來。“真把孩子打廢了,我看你怎么辦!”
呂釗呆呆地看著這一家三口,內疚感幾乎戳穿他的五臟六腑。
全是他引起的,如果他不去吻紀饒,紀饒根本不會把水桶撞下去;如果不是為了他,紀饒也不會沖到聶聞達面前把事情都扛過來。
他才是事情的起因,他才是罪魁禍首!
“對不起!”呂釗抓住紀饒的手,面色灰敗。
“干嘛跟我道歉?”紀饒想假裝沒事,可惜效果不彰。
呂釗苦苦地笑了笑,然后從地上爬起來,彎腰給紀家所有人鞠了一躬,接著對紀爸爸說:“紀叔叔,聶聞達的車子其實是我砸的,我這就去和他說清楚。連累紀饒,真對不起!
一聽呂釗說這話,紀饒急得從地上跳起來,嚷道:“你在胡說什么!車子明明是我砸的……”
不等紀饒說完,呂釗一聲不吭地就往門外沖。
“聶聞達不是好人,不準你去找他!”紀饒要追,卻扯到了傷口,踉蹌著差點摔到地上,幸好紀媽媽眼捷手快地扶住他。
牢牢地抓住兒子的手臂,紀媽媽逼他看著自己,皺眉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冒傻氣想幫他是不是?”
“不是!”
紀饒想辯解,卻看著父親突然站起來,不由得害怕地往母親身后一躲。
紀爸爸黑著一張臉,惡狠狠地看著兒子,說:“你要是敢走出這個門口,我就打斷你的腿。從今天起,不準你再管呂釗任何事!”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呂釗根本就是個禍胎,如果再讓他跟紀饒在一起,說不定還會弄出什么事情來。
短短一句話,斬釘截鐵。紀饒不服氣地想反駁,卻被媽媽強行拉住。
“什么也不準說!這次你一定得聽你爸的!”
媽媽滿臉的淚水看得紀饒難過極了,想頂撞也沒了力氣,可是呂釗那邊他實在是放心不下。
“那個聶聞達不是好人!呂釗再欠他的……”
“閉嘴!”紀爸爸也不多說,突然沖上前抓著兒子就往臥室里推。
紀饒一時沒有防備,整個人摔在了地板上,回過神來已經被父親反鎖在房間里。
“爸!你干什么?開門啦!”
“你就老實給我待著!不準出來!”
……
不知道折騰了多久,紀饒感覺筋疲力盡了,可仍然沒能讓父親打開房間的門。
這時,呂釗已與聶聞達通過電話,正按著他給的地址尋了過去。
聶聞達的家位于市中心的一棟高級公寓內。呂釗沒費什么勁就找到他家的大門,盯著那厚重的深褐色木門看了好一會兒,呂釗才憋著一口氣,按下門鈴。
沒等門鈴響過第二聲,聶聞達就把門打開,感覺像是早等在了門旁。
呂釗懶得想,只是習慣地低著頭,劈里啪啦地說了一串:“你的車其實是我砸的,修理費應該我來賠。請不要再去找紀饒了!”
語畢,卻半天無人響應,呂釗這才不知所措地抬起頭。
穿著居家服的聶聞達抱臂而立,目光正落在呂釗的脖子上,有些陰森。呂釗下意識地伸手擋住脖子,上面麻辣火燒的痛感正提醒他,那個皮帶抽出來的痕跡絕不會太秀氣。
意外地,聶聞達什么也沒問,只是側著身為呂釗讓出一條路,說:“進來說吧。”
呂釗小心翼翼地邁進房內,表情就像一只向狼獻祭的綿羊。
聶聞達看出他的緊張,倒了杯溫水送到他面前,呂釗捧在手里,沒敢喝。聶聞達也不在意,只是盡量放柔表情,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還是呂釗先沉不住氣,說:“你說過只要我求你,你就會幫我的。”
聶聞達點點頭,繼續沉默。
“紀饒是想幫我,才說車子是他弄壞的。我……我之前已經把其它錢都還了,這筆錢暫時要等等,請你……”
呂釗沒忘記之前是為了什么才拒絕眼前人的幫助,如今轉了一圈,居然又回到原點,這讓他原本就薄得像紙一樣的面皮變得更加脆弱?墒,他不能連累紀饒,即使來求聶聞達是下下策中的下下策,他也不能退縮。
察覺到呂釗每說一個字都會牽扯到脖子上的傷口,聶聞達的臉色不由得又沉了幾分,倒是沒太注意呂釗究竟說了些什么。
見聶聞達一直不說話,呂釗有些急了,以為他記恨紀饒之前對他態度不好,于是忍不住哀求道:“你的錢我會還的,請你讓校長不要再去紀家了。校長他去幫你要錢,結果害紀饒他被他爸打得很慘,真的很慘……”
“這個,是紀饒的父親打的?”聶聞達終于有了反應,卻是伸手摸了摸呂釗脖子上那條觸目驚心的紅痕。
傷口上被摸得微微發癢,嚇得呂釗連退了好幾步。
“你怕我?”聶聞達收回手,有些不悅。見過呂釗這么多回,聶聞達還是第一次見呂釗怕他。
“我……”當然怕!站在他面前的是個曾經對他表示好感的男人,這樣禁忌的表白叫他如何不怕?
不對,他不能怕!他如果怕了,紀饒要怎么辦?
呂釗努力拉回差不多已經分崩離析的勇氣,說:“只要你不追這筆債,我什么都答應!
“答應什么?”聶聞達不明白。
“你的要求……你所有的要求……只要你說,我什么都做。”哪怕聶聞達真如紀饒所說是個卑鄙小人,呂釗也認了。反正他已經楣到了極點,也不介意再多一、兩樁倒霉事了,只要紀饒沒事就好。
弄懂呂釗所指何事,聶聞達露出了一個怪異的微笑,讓他看起來像只狡滑的狐貍。沒等呂釗再往下說,就聽他冷冷地命令道:“脫衣服!
“?”呂釗傻了。
聶聞達不耐煩地反問:“要我說第二遍嗎?”
這也……太直接了。這么赤裸裸地提出要求……
呂釗咬緊自己的雙唇,順從地抬手,慢慢拉開衣服的拉煉。這就是聶聞達要的,他還以為不會這么快,原來人真的都很現實。他真的把自己賣了,這么可恥地把自己給賣了。
酸澀一股股地涌上來,統統堵在了呂釗的鼻腔,卻無法宣泄出來。
“呵呵……”聶聞達的笑聲并不猥瑣,只是單純的笑聲而已。
等等!
呂釗抬起頭,看到聶聞達真的笑到肩都抖了起來,腦子瞬間糊成一團。
聶聞達就這么目中無人地笑著,就像看到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好不容易等他恢復了常態,收住笑意,才聽他說了句:“傻瓜!”
拉開呂釗還放在衣襟上的雙手,聶聞達伸手揉了揉他極軟的頭發,問:“我看起來像是急著要把你往床上帶嗎?”
呂釗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臉上頓時泛起了大片紅霞。
“只是錢而已,我什么時候催過你?”見呂釗紅著臉的可愛樣子,聶聞達忍不住在他臉掐了掐,“我會跟你們校長說,讓他不要再去找紀饒的麻煩!
“嗯!眳吾摰拖骂^,鼻頭的酸澀一下退了下去,卻又全部涌進眼睛里。
手背一潤,聶聞達看見了呂釗的眼淚。一大顆接著一大顆,紛紛落下來。
“傻瓜!”
微微嘆了口氣,聶聞達輕輕地將呂釗擁入懷中。
前額抵上聶聞達的肩頭,呂釗抗拒了一下,沒能掙脫。
顧不得那許多了,連日的委屈已經如火山爆發般無可阻擋,呂釗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痛痛快快哭一場,哭碎那些偽裝的堅強,哭塌那些隱忍的悲傷。
聽著那愈演愈烈的哭聲,聶聞達不由得收緊了雙臂。
不知怎地,見獵物踏入他布好的圈套里,竟不是那么得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