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如星是天之驕子,從未受過這等氣,他滿臉的不可置信,震驚至極的瞪著崔鶯鶯,卻因怒極攻心,說不出話來。
“你罵我弟弟什么?”
一個容色絕代的女子風風火火而至,妝容精致,一身紅衣繡著蘭花紋,渾身透著嬌貴艷麗,手里還拿著一根軟皮鞭。
“你是他姊姊啊。”崔鶯鶯斜睨了那女子一眼,轉眸對衛如星呶呶嘴道:“喂,小王八,我剛剛罵你什么,你說一遍給你姊姊聽!
“大膽!”衛如月滿臉怒容。
崔鶯鶯不禁嗤笑,果然是姊弟。
那貴氣美男衛如陽忽然笑了起來,饒富興味的盯著崔鶯鶯看,“有意思,與眾不同,勾起我的興趣了!
“你也想被潑茶嗎?”崔鶯鶯美眸微瞇,要是他想,她是不會跟這種登徒子客氣的!她一臉寒霜地道:“這里是我們的包廂,請你們離開!”
她才下完命令,一個焦急的聲音就傳來:“姑娘、姑娘你別說了,誤會、是一場誤會!”
崔鶯鶯看到品茶居的大掌柜打躬作揖的進來了,他沖著衛如陽、衛如月一揖到底,滿臉誠惶誠恐地道:“請世子爺、郡主恕罪,新來的小二不知道這是幾位貴人專用的雅間,讓給了別人用,都是小店的錯,請世子爺莫要怪罪,小的這就安排幾位客人到別的雅間,把包廂還給世子爺。今日的茶資都算小的的,請世子、郡主大人不計小人過……”
衛如陽似笑非笑的看著崔鶯鶯,抬手打斷了掌柜,“無妨,就一起坐吧!”
崔鶯鶯實在不喜歡衛如陽看自己的眼神,更不喜歡衛如星看歡郎的眼神,她驟然起身,半點不領情的說道:“既然是你們的包廂被我們占用了,自然是我們要離開,互不相識,豈有一起坐的道理。”
衛如陽淡淡一笑,“寧王府世子衛如陽,他們是舍妹隨云郡主衛如月和舍弟衛如星,如此便算是相識了吧?”
崔鶯鶯看著舉手投足都很優雅的衛如陽。
寧王府?皇親國戚,他們不待在長安跑來蒲州做什么?
“二哥這是做什么?為何要留他們?”衛如月不滿地蹙眉道:“本郡主不想與這些下賤的庶民待在同一處,你們快走!
崔鶯鶯嘴角揚起一抹弧度,“本小姐更不想跟幾只井底之蛙待在同一處,歡郎、紅娘,咱們走!
“我撕了你的嘴!”衛如月揚起軟鞭就要落下。
可是她的軟鞭并沒有掃到崔鶯鶯,因為她的手被鉗制住了。
崔鶯鶯抬眸看著那即時制止了衛如月的人——
是杜確。
他和張君瑞來了,后面跟著琴僮。
“放手!”衛如月臉色一白,死死的瞪著杜確。
杜確沒松手,倒是沉聲道:“都嫁人了,大小姐脾氣還不改改?”
衛如月沒好氣的抽回自己的手,“要你管!”
“杜大哥!”衛如星倒是顯得很高興,“你不是在蒲津關嗎?怎么來城里了?”
杜確輕描淡寫地說:“有點事。”
衛如陽搖著羽扇,若有所思的看著杜確,“你在這里,所以那孫飛虎真是你的杰作?”
杜確并沒否認,只道:“孫飛虎作惡多端,死有余辜。”
衛如陽撇撇唇,不甚認同,“他是丁將軍的人!
杜確鷹眸一冷,“叫丁文雅盡管來找我便是,杜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蒲津關等他!
崔鶯鶯很仔細的聽他們說話,照這樣看來,他們是舊識嘍?且打從杜確出現,那衛如月的神情便古古怪怪,跟杜確之間貌似有點什么感情糾紛,可杜確又說她嫁人了……
“杜大哥怎會來此?可是認得這姊弟二人?”衛如星趁隙問道,又告狀道:“這姑娘好生粗野,適才潑了我一臉茶水!
衛如月板著臉道:“杜確,你真認得那沒教養的丫頭?”
杜確不緊不慢地說:“已故崔相國的千金,何來沒教養之說?”
能只身夜闖軍營,崔鶯鶯的教養確實不像一般的官家小姐,但在衛家兄妹面前,他選擇了維護崔鶯鶯。
說來他也不知自己為何如此做,偏偏見她受衛如月輕鄙,他就是不太舒服。
“崔相國?”聞言,衛家三兄妹各有吃驚。
杜確簡單說明崔家要扶柩回故鄉河南,順便介紹張君瑞是他義弟,以及兩人與崔家姊弟相識的過程。
知道了崔鶯鶯和崔歡是已故崔相國的兒女之后,衛家兄妹的態度明顯不同,尤其是衛如星,他本來想把崔歡捉回去當男寵的,現在自然不敢放肆,但一雙眼睛還是不停在崔歡身上打轉,試圖引起崔歡注意,而衛如陽則是對崔鶯鶯更感興趣了。
他閱女無數,絕對不會錯看,崔鶯鶯完全不似一般養在深閨的官家小姐,她的神態與言談舉止都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拘謹模樣,倒像個俠女。
可是,若說她是冒充的,那也萬不可能,杜確說同行的還有崔夫人,崔夫人不可能不認得自己女兒,就是崔歡也不可能不認得自己的姊姊吧?
瞥見衛如陽的眼神,崔鶯鶯暗自心驚。
穿來之后,在人前她一向扮演著中規中矩的大家閨秀,只有在紅娘面前會露出前生本性,而適才與衛家兄妹三人發生沖突時,她篤定他們不知道她是誰,那屁孩衛如星又特別張狂,她便也率性待之,沒想到杜確同張君瑞一道來了,而衛家三兄妹竟和杜確是舊識,這就罷了,偏偏杜確還說破了她的身分。
天!這環環相扣也扣得太巧了吧?想到她還往衛如星臉上潑茶,行徑與潑婦沒兩樣,人家還能相信她是千金小姐才奇怪。
不過做都做了,后悔也沒用,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來個抵死不認,若是他們起疑,她只要堅稱自己就是崔鶯鶯,任何人也拿她沒辦法,反正她的軀體就是如假包換的崔鶯鶯,至于性子的轉變,說自己經歷喪父和家道中落的打擊而轉性也是說得過去。
“原來是前相國家的小姐與少爺!币荒柡钜獾男澾^衛如陽眼底,“崔小姐,我們這也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識吧?”
三人之中,態度沒變的是衛如月,也可以說是變了,變得更加敵視崔鶯鶯,更加地想要將她踩在腳下。
“當真是崔相國府的小姐嗎?”衛如月語氣尖銳,“都說崔相國家的小姐生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性子端莊沉靜,溫柔敦厚,多才多藝,號稱才女,今日一見,只覺得名不符實!
崔鶯鶯也不生氣,淡淡地說:“所以說傳聞只是傳聞,若是有人信了十成十,那才真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你——”衛如月瞪著崔鶯鶯,揚起皮鞭又想發威,只是杜確一個銳利的眼神瞪向她,她咬著牙,硬是把手放了下來,心中卻是燒起漫天大火。
為什么杜確要護著崔鶯鶯?他這是喜歡崔鶯鶯的意思嗎?
“崔小姐當真會說笑。”衛如陽勾唇一笑。
試問當今世上,有幾個人敢這樣同驕蠻的隨云郡主說話?
以前怎么沒聽說崔小姐是如此有趣的女子?絕世美貌之外,她的性格才是吸引人之處,與那些個乏味的千金小姐和唯唯諾諾的小家碧玉截然不同。
“世子等又是為了何事而來蒲州?”杜確看著衛如陽問。
衛如陽這是把崔鶯鶯當獵物的眼神,杜確有原主的記憶,自然知曉不管什么絕代名花落入衛如陽的手里,就只有被摧殘的命運,這種人,死后自有無極煉獄等著他,不必他動手收拾,但若他膽敢動崔鶯鶯,他絕不會坐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