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鶯鶯看著穆芷。
她記得穆芷,當(dāng)日對她便態(tài)度不佳,稍早聽紅娘說,穆芷還干涉了元帕之事,所以紅娘斬釘截鐵的說穆芷肯定是喜歡杜確,要她小心穆芷給她穿小鞋。
看來他桃花挺旺,先有衛(wèi)如月,后有穆芷……慢著!她這是在不高興嗎?她一定是昏頭了吧?還是月老對她下了什么咒語,不然她怎么會因為杜確有女人緣而不高興?
“這冷颼颼的氣氛是怎么回事?”蕭探月嘴里依然吊兒郎當(dāng)?shù)牡笾刹,唯恐天下不亂地笑道:“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山不容二虎嗎?我可不是在說誰是母老虎哦,就是個形容罷了,可千萬別誤會。”
穆芷瞪了蕭探月一眼,眼里寫著你閉嘴!
崔鶯鶯這才想到自己該說幾句場面話,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表面上可不能失了將軍夫人的身分。
她看著穆芷,落落大方地道:“穆將軍巾幗不讓須眉,鶯鶯實在敬佩!
“過獎了!蹦萝埔膊环Q她大嫂,也不稱夫人,她的表情十分生硬,任誰都知道她不歡迎崔鶯鶯這位將軍府的新成員。
是啊,沒錯,她心里覺得很不舒服,讓她笑她也笑不出來,更不想勉強(qiáng)自己應(yīng)酬崔鶯鶯。
正確來說,她討厭崔鶯鶯不是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她寧可崔鶯鶯是嬌生慣養(yǎng)的千金小姐,寧可崔鶯鶯是個擺著好看的花瓶。
她不想面對杜確對崔鶯鶯心動是因為崔鶯鶯與官家千金不同的特質(zhì),而不是因為美色,她不想面對崔鶯鶯是小崔。
其實她心里很亂,她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杜確真是因為美色而娶崔鶯鶯,她心里會不會好過一點?若是杜確重視美色,也或許她會更難過……
崔鶯鶯將穆芷不友善的回應(yīng)看在眼里,看來穆芷確實對杜確存有愛慕之心,而自己成了杜確的妻子,自然別想贏得穆芷的友誼了。
不過,她并不是來交朋友的,穆芷怎么想她并不重要,只要能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處就行。
她挺從容的對所有人展顏一笑,“我是崔鶯鶯,日后要同住一個屋檐下,就請各位多多指教了!
蕭探月首先爆出笑聲。
雖然她說的也沒有哪里不對,但就是有種好笑的感覺。
耿云也莞爾一笑,他倒是正經(jīng)回道:“大嫂客氣了,若有需要的,盡管跟我說!
崔鶯鶯忙道:“我確實有需要的,現(xiàn)在能跟你說嗎?”
耿云面露微笑,“當(dāng)然,大嫂但說無妨。”
大家都好奇她需要什么,杜確則是瞪著她,她需要什么,為何不跟他說,卻要跟耿云說?
崔鶯鶯半點都不知道杜確正在不悅,她指著穆芷,“穆將軍穿的那種衣服,能給我也做幾身嗎?”
所有人紛紛看向穆芷,她身上的不過是尋常粗布衣裳,怎么就入了崔鶯鶯的眼?
崔鶯鶯對布料沒啥想法,主要是穆芷身上的衣裳做成了俐落的男裝款式,裙子里有長褲,也就是現(xiàn)代的長褲裙,做什么都會方便許多。
再說了,穿上那樣的衣裳,跟珠寶首飾也不相配,只要扎個馬尾就行了,不必費(fèi)神再梳什么發(fā)型,又是步搖又是珠花的插個滿頭,浪費(fèi)時間又不好看。
“原來大嫂喜歡那樣的衣裳!惫⒃莆⑽⒁恍,“給大嫂做幾身那樣的衣裳自然是行的,我下午便讓繡娘去為大嫂量身!
崔鶯鶯想要對耿云拱手,可于禮不合,她又不想做那“盈盈一福”讓自己起雞皮疙瘩,索性露齒一笑,“多謝了云……對了,我聽將軍叫你云,我也可以叫你云吧?”
耿云微微一笑,“自然可以!
杜確看在眼里,不悅從一升到了十。
云?她叫他杜確,卻叫耿云為云?
他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耿云這么討厭?
第8章(1)
三朝回門,崔鶯鶯完全沒去想要給娘家送什么禮,腦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把嫁妝現(xiàn)銀還給杜確,自己真的花他太多錢了。
她原是想著成婚翌日便將銀子還給杜確,但兩人弄假成真之后,她反而不知如何開口,明明跟他做了真夫妻,卻要還他嫁妝,他會怎么想?
如此思前想后,匆匆就到了回門之日。
天還未亮,她就被紅娘喚起,梳妝打扮之后,杜確也起來了,兩人一道用過早膳,在天色還灰蒙蒙時便要出發(fā)往普救寺去。
車駕已備好,總共三輛大馬車,崔鶯鶯見到幾個婆子不斷往一輛馬車上迭大盒子,好奇起來。
“這都是什么?”
一個婆子笑道:“是夫人的回門禮!
“回門禮?”崔鶯鶯頗為訝異。
紅娘感嘆道:“小姐想都沒想過吧?幸好將軍想到了,若是兩手空空去見夫人,夫人的臉要往哪里擱?”
崔鶯鶯打起車簾,看著快滿出來的禮品,“就算是回門禮,這也太多了!
“哪有人嫌禮太多的?”紅娘又嘆了口氣,“將軍這還不是為了小姐著想,要給小姐長臉,才把銀子當(dāng)流水似的花出去,誰想得到小姐還不領(lǐng)情,嫌多!
崔鶯鶯蹙著眉,“你這丫頭懂什么?我是不想他為我多花銀子,聘禮、嫁妝,他已經(jīng)花太多銀子了!
紅娘不以為然地道:“將軍的銀子就是小姐的銀子,當(dāng)使則使,小姐這么說可太見外了,難不成小姐還沒把將軍當(dāng)夫君?”
說到這個,崔鶯鶯就來氣,“你閉嘴,若不是你搞鬼,如今也不會這般進(jìn)退兩難!
“在說何事?”
兩人身后突然傳來杜確的聲音,兩人都嚇一跳,有種被逮個正著的感覺。
崔鶯鶯連忙回身,眼前正是杜確。
她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他聽見了沒?若聽見了,是聽見了多少?要是他知道洞房花燭夜是被下藥才會像吃了人參果似的,他還能這么平靜嗎?
“無事!贝搡L鶯心里波濤洶涌,卻是有口難言。
她真的不想欺瞞他,但那件事真的太難啟齒。
“上車吧,不要誤了時辰。”杜確沒事人一般地催她們上車。
崔鶯鶯與紅娘坐馬車,杜確自然是騎他的雪飛瀑,另外還有兩輛裝滿禮品的馬車和二十來名隨從。
馬車走得算快,落日之前到了普救寺,崔夫人理應(yīng)會來相迎,但梨花別院之前卻半個人都沒有,令崔鶯鶯和紅娘都好生奇怪。
“夫人難道不知道小姐今日回門?”紅娘滿是問號。
“已派人送過信來,岳母一定知曉。”杜確打量著四周,看到一輛馬車停在前方圍墻邊,他劍眉微挑,但沒說什么,只招來一名手下,低聲吩咐了幾句,那手下點點頭,飛快的去了。
“進(jìn)去再說吧。”崔鶯鶯是行動派,與其在這里猜測,不如進(jìn)去看個究竟,況且一路風(fēng)塵仆仆,車夫和馬都累了,也該讓他們吃喝休息了。
三人踏進(jìn)了大門,進(jìn)了廳堂,就見一個外貌猥瑣的男子正在和崔夫人理論,廳里站著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臉色難看。
崔夫人見了杜確幾人如見救兵,松了口氣道:“你們可來了!”
那男子聽到動靜看過去,立即面露喜色,“表妹!”
這不是崔鶯鶯穿來后第一次見到鄭恒,在崔相國尚未過世前,鄭恒算得上是崔家?。
當(dāng)時,她是越看鄭恒越討厭,也很同情原主,這么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小鱉三,原主的父母竟要將她許配給他,真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也難怪在她知道的西廂記中,原主看到張生會愿意以身相許,冒險與張生私訂終身了。
而如今,她已嫁給杜確為妻,鄭恒對她已沒有威脅性,他也不能再拿婚約逼她嫁他,她自然沒有好臉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