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电竞app-中国知名电竞赛事平台

言情小說 >> 古代,大陸 >> 弄假成真,歡喜冤家 >> 公主有難作者:岳盈 | 收藏本站
公主有難 第十一章 作者:岳盈
    最后一抹夕陽余暉終于被夜色完全淹沒,牧場空地因到處燃燒著的熊熊火光而燦若白日,呈現(xiàn)一派歡樂景象。天香被戰(zhàn)云拉到離人群較遠(yuǎn)的角落,仰首凝視仿佛和一望無際的大地連在一起的天宇,感覺到腳踏的地面與滿天星光在眼前旋轉(zhuǎn),天上萬點寒星簇?fù)碇y盤似的圓月,柔柔銀輝遍在歡樂的人兒身上,清涼的風(fēng)自草原處吹來,一切顯得這般完美。她合起眼瞼傻笑。

    “笑什么?笑自己的陰謀得逞?”戰(zhàn)云吻著妻子嬌美的唇瓣低喃。

    “你不高興嗎?”賴在夫婿懷里,天香偷偷揚起一邊眼睫窺視戰(zhàn)云俊俏的臉龐。

    “不高興?”太多的歡快讓他想板起臉也不能,亮晶晶的眼眸里似有無數(shù)星子在閃動,他輕喟一聲,摯愛地?fù)ё∑拮!澳阕龅搅宋遗κ吣甓甲霾坏降氖,我嫉妒死你了!?br />
    “你說什么啊?”她愛嬌地要他講清楚。

    “還不明白嗎?”戰(zhàn)云眼里閃著淘氣的笑意!坝泻脦状挝蚁雴柕恢兰t衣的事,但是每次面對他嚴(yán)肅的表情,話硬是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倒是你好大的膽子,什么時侯瞞著我跟爹說的?”

    天香被他這番似嗔似怨的稱贊,逗得燦然一笑。“爹才不像你說的那樣,這幾日我們處得可融洽呢。我趁他感嘆著沒有女兒時,順口提起紅衣的事,爹聽了沖動地想找紅衣證實,是我擋住他,想出這個主意!

    “你是怕爹和娘起沖突嗎?”

    “難道這不是你遲遲不敢告訴爹的原因?”

    被妻子說中心事,戰(zhàn)云只能苦笑不語,坐在草地上望向遠(yuǎn)方黝暗的天幕。

    天香學(xué)他坐在地上,溫軟的嬌軀緊偎著他。

    “今天是中秋夜,我們應(yīng)該高興一點,F(xiàn)在戰(zhàn)家一家團(tuán)圓,紅衣又認(rèn)祖歸宗,你還有什么好煩心的?”

    戰(zhàn)云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心煩什么,胸臆間的悶濁感似乎暗示著眼前的圓融完美,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平靜的表面下暗藏著一股危險的邪惡力量,隨時都會沖出來反噬他們。他蹙緊眉。

    “不誰你皺眉!碧煜阋灾讣馊嗌⑺o皺的眉頭,那柔嫩的觸感令他一時失魂,暫且將心里的憂悶拋開,摟住她肩膀,俯下唇啄弄那兩片珠圓玉潤般的可愛紅唇。

    狂烈的激情掀得天香如癡如醉,戰(zhàn)云不容她閃避的火熱親吻和愛撫,交替地燃起她心頭熱絡(luò)的情焰,令她銷魂。她嚶嚀出聲,被戰(zhàn)云壓躺在草地上,身下刺刺涼涼的感覺,讓她回過神來。

    “戰(zhàn)云,不可以!”她笑著避開他追過來索求的唇,推著他的胸!拔覀儾豢梢栽谶@里!

    戰(zhàn)云挫折地輕哼一聲,不遠(yuǎn)處的人聲喧嘩斷斷續(xù)續(xù)飄進(jìn)耳里,提醒他此時此處并不適合他放綻欲望,何況天香已有身孕,更受不了這番折騰。

    “生氣了嗎?”嬌軟的手臂纏住他,戰(zhàn)云抵著她的額,輕柔地?fù)u頭。

    “只是好想跟你獨處!蹦锹詭妮p喃,使得他俊挺的臉龐閃現(xiàn)一抹孩子氣,眼中仍灼燒著兩簇欲火,映得天香粉臉暈紅。

    和他距離這么近,甚至可以從那對黑色的瞳仁里清楚瞧見自己的倒影,天香只覺得目眩神迷,好想厚著臉皮央求他帶她到?jīng)]人的角落熱烈纏綿。

    然而這個意念才剛浮上來,便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趕跑。兩人略微分開,一名牧場里的小廝奔到他們面前。

    “少主,西邊羊欄突然起火……”

    “什么?”戰(zhàn)云眼光投向西方,果然見到淡紅色的火光隱現(xiàn)。他虎目一擰,威態(tài)十足地冷靜問道:“情況怎樣?”

    “火勢已經(jīng)控制住了,正在安撫羊群,總管要屬下請少主過去看一下。”

    “嗯,我知道了。”怎會起火的?戰(zhàn)云想不通,急著想趕到羊欄,卻放心不下天香一人,眼光遲疑地飄向她。

    “你去吧。我會去找宮冰、宮玎陪我!

    烤肉的營地就在不遠(yuǎn)處,極目望去,還可以看到宮冰、宮玎姐妹坐在最外圍的營火品嘗肉食,戰(zhàn)云放下心,囑咐天香小心,便跟著小廝離開。

    等到戰(zhàn)云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見后,天香才往營地走去,走不到三步,便聽見左后方的騎馬場傳來嘶嘶怪響,她好奇地走過去瞧,發(fā)現(xiàn)柵欄門不知被誰打開。

    她在門口遲疑,這里離營地稍遠(yuǎn),除了天上的星月光輝外,再無其他光線,騎馬場里顯得陰沉沉,只約略辨認(rèn)出里頭十?dāng)?shù)匹馬不安地噴著鼻息。

    大部分的馬匹都被安置在旁邊的馬區(qū),這些馬全是尚未馴服的野馬。

    仿佛意識到一抹危險,天香朝后急退,憑她之力是可能關(guān)上柵門的,唯有回去喚人來處理。身形才剛往外移去,便聽到數(shù)聲震得人耳聵的長鳴聲,她還來不及轉(zhuǎn)過頭去瞧發(fā)生什么事,一陣健馬疾馳的蹄聲轟然響起,迅如疾雷般直迫她而來。

    天香呆在原地,被嚇得雙腿發(fā)軟,無法移動腳步。黑暗間只見一匹龐然怪物,朝她疾奔而來,驚起的馬蹄踢得塵土飛揚,帶著一股旋風(fēng)般的力量朝她卷掠而來……

    “危險!”一聲嬌吼掠過天香耳畔,她想移動,卻無力移動,正當(dāng)馬蹄逼到她面前,直踹向她時,纖細(xì)弱腰被一雙臂膀抱住,往旁邊撲去。

    她驚恐地瞪住越來越近、鋪著粗葉的地面,等待著驚人的疼痛襲身,卻聽見耳畔傳來一聲吃痛的嬌呼,身子跌在一具軟柔的身軀上。

    天香驚魂未定,仍趴在對方身上,月光下一張蒼白、沒有血色的痛苦容顏出現(xiàn)在眼前,赫然是白霜。

    她嚇了一跳,笨拙地想從她身上爬起,無奈雙手雙腳都發(fā)軟,好在立刻有人趕來將她攙起,交代給隨后趕到的宮氏姐妹,蹲下身檢視白霜的傷勢。

    “霜姐!敝钡铰犚娔菨M含憂慮、驚恐的聲音,天香才認(rèn)出那人是紅衣,心里雖然擔(dān)心白霜情況,仍一個暈眩陷入昏迷中。

    天香再度醒來時,從宮冰嘴里得知白霜為了救她,被馬蹄踹了一下,讓她跌在地上時,又承受了大部分的撞擊力量,以致身受重傷。

    白霜為什么救她?那匹馬為何會突然狂奔而出?這兩個問題,天香一時間也想不明白。她想起身去看白霜,卻被宮氏姐妹勸阻。

    “公主,您險些流產(chǎn),大夫吩咐您一定要躺在床上休息!

    “什么?”天香聽見兩姐妹之一這么說,不由得著急地抱住小腹。若不是白霜護(hù)著她,孩子一定保不住。她要好好謝謝人家才行。

    “什么時侯了?”她問。

    “快天亮了,公主。”

    “駙馬呢?”

    “他去看白霜的傷勢,一會兒就回來!

    這個回答不知為什么讓天香感到有絲不快。她蹙眉告訴自己,不該為這種小事胡亂吃醋。白霜為她受傷,戰(zhàn)云去看她合乎人情,她不該這么心胸狹窄。

    宮氏姐妹喂她喝下安胎藥,疲累感席卷向天香亟須休養(yǎng)的身軀,直睡到隔天中午時才醒來。

    梳洗過后,由戰(zhàn)云陪她吃午膳,她問及白霜的情況。

    “幸好她功夫了得,傷勢雖重卻無生命之憂,休養(yǎng)半個月便可以痊愈!睉(zhàn)云弓起俊眉,眼神陰郁地瞅著天香!白蛲淼降资窃趺椿厥?”

    “我不知道!毕肫甬(dāng)時的危急,天香便感到害怕!拔艺フ覍m冰、宮玎時,聽見騎馬場方向有怪聲音,走過去一瞧,發(fā)現(xiàn)柵門被打開,正想找人幫忙時,那匹馬便朝我沖撞過來,若不是白霜……”

    “別說了!”戰(zhàn)云暴躁地喊住她,將她緊摟在懷。老天爺,他不敢想像若天香被那匹失控的馬踹個正著,會發(fā)生什么事?不,他不能允許這種事發(fā)生!

    “戰(zhàn)云……”天香呆在他懷里微微顫抖,戰(zhàn)云立刻收斂住心中的憤怒,溫言安慰她。

    “天香,我不是故意要兇你,只是擔(dān)心!

    “我曉得我害白霜受傷,可是我并非故意……”

    “誰管白霜了?”他粗聲喊道!拔沂菗(dān)心你!你現(xiàn)在有了身孕,稍不小心,不僅胎兒保不住,連你都有性命之憂。以后若沒宮冰、宮玎陪你,不準(zhǔn)你離開房門一步!”

    “是!泵鎸λ缘赖臏厝幔煜阈睦锾鹱巫蔚赝。她聽從戰(zhàn)云的話,乖乖在房里躺了三天,直到待煩了,才央著宮冰、宮玎陪她去看白霜。

    “白霜移居到明月樓西的苔枝玉館!睂m冰說。

    太好了,天香笑咪咪地想。不知為什么,她特別不喜歡婆婆居住的明月樓,總覺得里面陰森森。

    在宮氏姐妹的陪伴下,天香離開所住的跨院。這時侯大約是未時兩刻,主屋里的人大都在休息,三人來到苔枝翠玉館卻不見有人來招呼,天香心生納悶,喚宮冰、宮玎在外廳等侯,自己繞過多寶格,進(jìn)入布置優(yōu)雅的書房,正打算朝里走去,熟悉的淳厚嗓音傳來。

    天香一怔,一抹酸澀的不安跌撞在心頭,戰(zhàn)云怎么會在這里?他今天忙得連午飯時都沒回來看她,卻有空到白霜房里探視?

    懷著一份忐忑,天香屏氣凝神地越過書回后的小廳,走進(jìn)井口紋樣的落地飛罩,站在淺色布簾之后往里窺視,這一看,把她五臟六腑都翻轉(zhuǎn)了。

    只見戰(zhàn)云坐在床沿,側(cè)臉盈滿輕憐呵惜的情緒,將投向他的白霜抱個正著。天香的心直往下沉,他怎么可以抱她?那有力的臂膀、溫厚的胸膛,都是屬于她的,他怎么可以去抱另一個女人?

    白霜凝脂般的雪頰,依偎在戰(zhàn)云頸窩,泛上一層淡淡的暈紅,濕濡的眼眸里泛著一抹幸福的光彩,紅梅瓣般柔軟的朱唇掀著一朵淺笑,好像花兒在水池里漾起漣漪。

    天香的眼睛也是濕漉漉,卻不是幸福光彩,而是凄涼酸楚。過往和戰(zhàn)云的依傍、親昵、纏綿,在這刻全成了近于憤怒、毀滅的恨意。

    他背叛了她!所有的甜言蜜語全是虛假,她的深情被他的無情狠狠捅了一刀!

    一聲啜泣逸出扭曲的嘴唇,戰(zhàn)云扭頭轉(zhuǎn)向她,隔著被微風(fēng)拂動的布簾和天香對個正著,只見悲傷在那雙交織著絕望的陰霾眼眸里飄墜,他的心往下沉。

    “天香……”他匆忙地起身欲走向她,天香已轉(zhuǎn)身跑開。白霜被他的猛然推開震動傷口,發(fā)出一聲悶哼,他無奈地留下來安置她,等到從廚房端藥進(jìn)來的丫環(huán)回來后,才離開前去尋找天香。

    ***************

    天香頭也不回地沖離苔枝翠玉館,宮氏姐妹怔了一下,隨即在后追趕。

    不曉得跑了多久,在模糊的視線下,居住的跨院近在眼前,天香掩臉低泣,才要沖進(jìn)居處時,另一條小徑行來喧鬧的一群人。

    “……放開我,讓我見公主……”一名女子和身后的戰(zhàn)家婢仆拉拉扯扯,天香不自覺地停下腳步,那名女子抱住手中的“包袱”沖到天香面前。

    “……不得無禮!”幾名家仆氣急敗壞地攔住她!肮魃矸葑鹳F,你不能冒犯!

    “啊,您就是公主!秀秀給您磕頭……”

    “怎么回事?”盡管滿臉都是淚,仍不減天香尊貴的皇家氣質(zhì),她只是輕輕說了一句,眾人便靜了下來,只有跪在地上嬌媚的女子眼光亂轉(zhuǎn),低低哭訴起來。

    “落難女子秀秀,懇求公主看在這孩子是戰(zhàn)家的骨肉份上,收留秀秀!

    “你說什么?”天香只覺得頭暈?zāi)垦#路鹄咸鞝斶嫌剛才對她的打擊不夠,又飛來另一場橫禍。五臟六腑全攪翻在一塊,陣陣絕望感席卷向她。

    “這孩子是戰(zhàn)云的,請公主成全!”秀秀咬字清晰的回答,像一記悶雷徹底打碎了天香的心。

    她只覺得身眼前一暗,昏厥在宮冰、宮玎的懷里,把一切的混亂拋棄在意識之外。

    ***************

    再醒來時,戰(zhàn)云在她床前守侯;杳郧暗挠洃,似驚濤巨浪般涌來,陣陣生疼地折騰天香的心。淚泉涌而出,冷冷落在頰邊,她腦海里依稀有兩人床榻的耳語,如火的誓言,風(fēng)一吹即滅,燃后的灰燼,只是傷心。

    “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戰(zhàn)云低嗄的嗓音,帶著一份急切,天香困倦地閉上眼,覺得好累好累,什么話也聽不進(jìn)去。

    “天香,你聽我說好嗎?你不要這樣……”戰(zhàn)云充滿挫折地一再嘗試,無奈天香無動于衷。屋里沉寂的氣氛,像巨石般壓住他胸口,心頭一陣冰涼,被層層憂郁緊裹,喉頭干澀的生疼。

    該怎么做,才能讓天香回心轉(zhuǎn)意?

    寂靜回蕩在兩人之間,任憑時間的風(fēng)起潮落,靜夜無語。

    “天香,你真的誤會了。事實是……”

    “出去,出去,我再也不要見你!”仿佛再也受不了他呶呶不休的辯解,天香轉(zhuǎn)向他冷冷地瞪視。

    誤會?他竟有臉說這種話!她氣極反笑,如炬的憤恨從眼睛里射向他。“你是指哪樁?”

    天香冷若寒霜的臉龐被一層恨意透浸的寒酷所籠罩,眼里的不屑和譏刺令戰(zhàn)云打起寒顫,她此刻的表情像極了他母親。

    “滾!”她撇開臉,不理會他。戰(zhàn)云被她冰冷無情的話,刺得心頭空洞地發(fā)疼。

    “駙馬,您還是先出去,等公主氣消后再說!睂m氏姐妹之一出聲勸他。

    戰(zhàn)云無奈之下,只好離開。然天香的怒火一發(fā)不可收拾,整整五天的時間,連一面都不肯見他,戰(zhàn)云陷入深痛的絕望中,紅衣暗暗觀察這一切,決定該是自己出面排解的時侯。

    趁著天香午后睡醒,她前來請安,天香看在公公戰(zhàn)雄份上,只好接見她。

    “紅衣一直找不到機(jī)會謝謝公主幫助紅衣和父親團(tuán)圓!彼栽~懇切,楚楚垂下的眼睫間,滿溢著深深的期待,很難教人拒于千里之外。

    “那只是樁小事,你不用放在心里!碧煜惆牒现鄄斜躺在堆高的枕頭上,睫毛下的陰影猶濃,憂郁的眸底是股驅(qū)之不散的悲愴,心情如枕上的亂發(fā),紊亂得難以整理。

    “對公主是小事,對我們父女卻是樁大事,這份恩情,紅衣難以為報。”

    “我們是一家人……”話到嘴邊,化為一道涼颯的喘息。一家人?一朵朵苦笑自天香唇邊開起墜落。讓她們成為一家人的男人,如今和她形同陌路。往日的恩愛,都如燈花落盡,除了銘刻在心的傷痛之外——

    “公主既然認(rèn)定我們是一家人,紅衣便大膽地……”

    “如果你想說的是你哥哥的事,那就甭提了!碧煜憧嚲o臉打斷她的話。

    “紅衣想說的是一樁和公主有關(guān)的陰謀!彼记尚缘赜鼗氐。

    “陰謀?”這話果然引起天香的好奇心,眸光凝聚向她,仿佛是無聲的催促。

    “是。”紅衣聲音清脆、堅定地往下道!皬闹星锕(jié)前兩天公主險些在觀音祠跌下階梯受傷,到中秋節(jié)當(dāng)天差點喪命于馬蹄之下,及至長春樓的名妓秀秀跑來找公主,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夫人陰謀。”

    天香怔愣著,對這番話驚愕莫名。

    “公主應(yīng)該知道夫人始終怨恨父親迷戀賀心憐的事吧?”紅衣臉上泛出一抹凄迷的笑容!拔覐男【透蛉,對于她的那份恨意可謂了若指掌,端看她當(dāng)年如何對付我母親便知道!

    “你知道你娘……”天香欲言又止,雖懷疑過紅衣的母親是被婆婆所害,卻礙于無憑無據(jù),不敢多言。

    “當(dāng)年我只有兩歲,只記得滿眼的火光,一切緣由是將我救出火場的奶娘后來告訴我的。夫人似乎不怕我知道,反而用這點來折磨我,只要我犯上一丁點小錯,便一面打我,一面辱罵我娘,說我娘是個婊子,說我是雜種,甚至將我當(dāng)做賀心憐般打罵……”屈辱的淚水紛紛自紅衣的眼中泄出,天香沉默著,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總之燒死我娘的那場火,是夫人下的手!奔t衣收拾淚水,轉(zhuǎn)到正題。“爹去年決定要大哥到江南迎娶賀家小姐,夫人為此大發(fā)雷霆,在阻止無效后,命令銀袖和白霜協(xié)助綠枝前去江南謀害賀家小姐,結(jié)果誤傷到武威親王。爹接到這消息時,怒不可遏,又跟夫人大吵一架,若不是大哥化解了此事,還不知要鬧到什么地步!

    身為這連串事件的受害者之一,天香自然印象深刻,對于婆婆這般無理性的恨意,不禁寒意直冒。

    “后來得知大哥迎娶公主,夫人心里十分開心,還向父親示威。她熱絡(luò)地重新布置大哥居住的院落,一心討好公主,可是在見到公主的容貌之后……”紅衣停了下來,眼光看向天香。

    一朵朵苦笑自天香唇角泛開,看來連她也擺脫不了賀心憐的夢魘。為什么會像賀心憐?對于命運是這樣的安排,天香感到無奈和悲哀。如果沒有這些巧合,她和戰(zhàn)云的命運會糾結(jié)在一起嗎?

    “夫人當(dāng)夜便發(fā)了脾氣。”紅衣接著往下道:“大哥去跟他攤牌,警告她若仍讓過去的怨恨纏身,為了保證公主和牧場,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做個不孝之人,帶公主回北京。我還記得夫人當(dāng)時的眼神,從她身上射出的寒酷氣息,嚇得我和白霜她們噤寒蟬,直到快四更天,才伺侯她回房安歇!

    雖然只是幾句輕描淡寫,天香卻能體會到紅衣過去幾年來所受的精神折磨。戰(zhàn)云的母親表面對她和善,可是每當(dāng)她不注意時,總能隱隱察覺到她帶著恨意的眼光。

    “前些日子她從父親所住的院落回來時,不知為什么大發(fā)脾氣。那天只有綠枝陪著她,所以我們都不知道原因。接著便發(fā)生了公主險些在觀音祠受傷之事。當(dāng)大伙為公主有身孕的事大肆慶祝時,夫人卻是陰沉沉的一語不發(fā)。紅衣可以感覺到,夫人對這事并不……”

    天香機(jī)伶伶地打起冷顫,無法相信婆婆會如此狠心。她腹中的孩子可是她嫡親的孫子啊。

    “公主大概難以想像夫人會有這種想法,只有從小跟在她身邊的白霜、銀袖、綠枝和我才會明白。二十幾年的獨守空閨,這份寂寞換成任何女人都會受不了,夫人心里的怨恨可見一斑。她恨父親,更恨始終占據(jù)住父親的心的賀心憐。這種仇恨,讓她把公主當(dāng)做是賀心憐的轉(zhuǎn)世投胎。她恨你,也怕你,因為公主才不到兩個月,便將戰(zhàn)家父子的心牢牢抓住,她怕你像賀心憐一樣迷惑住父親和大哥,更怕你搶去她在牧場的地位——而這是她僅所擁有的。所以她開始計劃對付公主……”

    天香蹙起眉,“紅衣,你怎會知道這些?”

    “我原本只是懷疑而已!奔t衣苦澀地一笑!澳翘煸谟^音祠,我瞧見夫人的手指往你的方向一彈。你定然不曉夫人的武藝甚高,她出身一個頗為神秘的門派,不但精通武藝,還擅長施毒。綠枝傳承了她的毒門秘技,白霜算是她最得意的門下弟子!

    天香那日的確感到右膝一痛,整個身子便傾倒,卻不曉得是婆婆搞的鬼。想起那天的驚險,若不是宮冰、宮玎及時扶住她,后果便不堪設(shè)想。她忍不住顫抖起來。

    “那你跟銀袖呢?”

    “銀袖的身手當(dāng)然不弱,不過比起白霜遜色不少。至于我……”紅衣凄然一笑,“所學(xué)只是淺薄之道,她從來沒想過要教我,倒是在白霜她們練武時,看到些皮毛而已。”

    那段童年往事是那般不堪,紅衣不愿再回想。她收斂心中的悲戚,言歸正傳!爸星锕(jié)那夜,爹要我去向你道謝。我尋到馬廝附近,看到白霜的身影,一時好奇便跟了過去。后來的事,公主比我還清楚。只是在我救治白霜時,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意,往黑暗處看過去時,發(fā)現(xiàn)夫人憤恨地站在一角瞪我們,那時侯我的心情……”

    紅衣的手抖了起來,天香連忙喚侍女替她換了杯熱茶。她捧著茶杯,一口口吞下,直到胃暖和了,才有力量往下說。

    “我按兵不動,沒對任何人提起這事。是大哥先懷疑,前來問我。我擔(dān)心夫人還會對你不利,將知道的部分告訴大哥,并找白霜證實。白霜當(dāng)然什么話都不肯講,倒是在我不斷暗中查問下,銀袖主動托出!

    “銀袖?”天香顯得十分訝異。

    “嗯。”紅衣扯了一下唇角!袄蠈嵳f,銀袖是咱們姐妹里最為現(xiàn)實、聰明的人。在當(dāng)了夫人近二十年的奴仆,從小受到的鞭打、辱罵雖沒我多,可也不少。最受不了的是夫人反復(fù)無常的脾氣,現(xiàn)在好不容易當(dāng)上戰(zhàn)家的小姐,她哪里愿意過回從前的日子?一方面也是念在公主說服爹收她為義女,故而將事情真相托出。她說那日夫人命綠枝前去羊欄放火,引開大哥,后來公主無恙,又另生歹毒伎倆,說服大哥婚前相好的青樓名妓吳秀秀,隨便抱了個男嬰,前來認(rèn)親,企圖破壞你們夫妻的感情!

    聽到這里后,天香心里的怒氣去了一半,然白霜投進(jìn)戰(zhàn)云懷里的幸福笑臉,卻自記憶里淺淺飛起,蜂刺般的嫉妒撥弄著她脆弱的心房,針針有穿心的痛。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彼隣科鹨荒ㄆv笑意,合起眼瞼。

    紅衣自幼便因鐵嬋娟的反復(fù)無常,而訓(xùn)練出善于察言觀色,見到天香這副表情,便知她對戰(zhàn)云的氣還沒消。

    “哥哥和吳秀秀之間純?yōu)榉陥鲎鲬颍质窃诤凸鞒苫橹,公主心胸寬厚,?yīng)該不會將這事放在心上吧?”

    天香哪里不明白她心小翼翼的試探?她張開無神的眼眸,嘲弄地弓起秀眉,從鼻孔輕哼,“他和吳秀秀或是過去的事,但是和白霜又怎么說?”

    “白霜姐?”紅衣驚異地睜圓眼眸!拔抑腊姿阋恢睂Ω绺缜橛歇氱,可是哥哥始終避著她。我知道哥哥不喜歡她的原因,是因為他覺得白霜姐像夫人一般冷酷,這想法當(dāng)然是誤解了她,白霜姐外冷心熱,只是哥哥不明白而已。倒是笑臉迎人的綠枝,跟夫人一樣鐵石心腸。”

    “或許他現(xiàn)在明白了!碧煜汴幱舻氐馈

    “公主會不會誤會了哥哥?”紅衣恍然大悟,明白兄嫂這幾日來的冷戰(zhàn)關(guān)鍵是為了白霜。

    “我親眼所見……”蒼白的唇瓣吐出糾結(jié)痛苦的字句,每道劃在心上的傷口都在淌血,天香委實不愿再想起那令她心碎的回憶。

    “這……紅衣不敢說是公主看錯了,但哥哥應(yīng)該不是這種人。我看得出他對公主一往情深,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會接受白霜。況且,這些年來他都不曾為白霜動過心,沒理由在這種關(guān)頭和白霜相好。所以,會不會是公主誤解了什么?”

    天香心里一動,想起那日在琴歌坊,她和夢依都分別見到名妓柳鶯鶯狀甚親熱的傾向麒哥,事后證明柳鶯鶯只是在替麒哥擦拭灑在他身上的酒液,難道白霜和戰(zhàn)云也是這樣?

    可是,她看到的明明不像誤會。

    她沉默地氣鼓雙頰,倒想知道戰(zhàn)云對這事會怎么辯白!可給她捉到小辮子了,看她怎么治他!

    “公主,撇開這事是否為誤解不談,不管如何,你總是嫁給了哥哥,不能一輩子這樣不理他吧?哥哥心里不好受,你也不見得快活。看在孩子的份上,先聽聽他的解釋,若讓你不滿意,可以再做打算,總好過現(xiàn)在形同陌路、活像仇人似的。這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公主是聰明人,該知道如何取舍!

    紅衣的每一句勸解,都懇切地打動天香的心。她遲疑地看向眉目如畫的少女,在那雙仿佛被暮霜籠罩住的眼瞳里,看到的盡是楚楚關(guān)懷,憂郁的心情不禁漸漸開朗起來。

    老實說,這幾日的憂愁,固然是為了承受不住接連而來的打擊,對戰(zhàn)云感到絕望,一小半?yún)s是因為無人在旁開解,讓她感覺自己是那樣無助,有苦無處訴。紅衣的一席話,沖散了她心間的郁結(jié),心里不由得興起期盼,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誤會。再說,她也不能稱了那個老太婆的心,好歹得打起精神來應(yīng)付,等到兩夫妻獨處時,再來跟戰(zhàn)云算個清楚。

    這么一想,糾結(jié)的眉宇也松開了,紅衣正感安慰時,宮玎興奮地上前稟報。

    “公主,武威親王和王妃來了!

    天香精神一振,什么恨啊怨的都被暫時拋在一邊,堂哥和堂嫂的到來,帶給她精神上更大的支撐。有他們當(dāng)靠山,往日的公主威儀又重回她身上,不再覺得自己像個棄婦,而是金枝玉葉的公主。該是她大發(fā)雌威的時侯,從里向外輻射出的自信心,照亮了她的臉。

    她命令侍女扶她起身,服侍她打扮。面對鏡里粉妝玉琢的嬌顏,天香滿意地抿了抿宜嗔宜喜的朱唇,眼里充滿強(qiáng)大的戰(zhàn)斗意志。

    等著吧,婆婆。天香公主沒這么容易被打你敗!

(快捷鍵:←)上一章  公主有難  下一章(快捷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