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今日似乎不是第一次見到欽差大人?”
謝慕馳微微一笑,“教主好眼力。謝某前日的確曾經上山,與教主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在此先向教主賠個不是。至于為謝某所取得的云夢珠,謝某自當一力保管,待得南疆患平,謝某必將云夢珠雙手奉還,到時,再來向教主負荊請罪!
“這么說,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個人承擔了?”教主緩緩說道,“你可知道擾亂祭天大典,會有何責罰?”
“火焚之刑。”
“你知道就好!”教主聲音低沉,明明像是在笑,可臉上卻殊無半分笑意。
據聞醍摩執掌侍天神教已五十載有余,可是,看他的樣子又實在不似五十高齡之人,就算他從一出生就坐上了教主之位,也不可能如此年輕!
除非,他練就了傳說中的不老神功!
謝慕馳暗中捏了一把冷汗。
不知道自己的武功能不能自教主眼前平安帶走云夢珠?
不過,他既然已打定主意,將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說不得,總要冒死一搏了。
“謝某既已只身前來,向教主道明原委,敢問一聲,教主所頒發的通緝令是否可以撤下了呢?”
醍摩聞言,神色不動,半晌,忽然嘴角牽動,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人都已經來齊了,通緝令還要來何用?”
話音未落,只見他長袖一展,一股激蕩的風力如有形體一般,直抵大門,將兩扇厚重的木門拉了開來,門外,站著身穿男衫的少女。
她靜靜地站在那里,身上還是昨日換上的那件長衫,面色如常。只有在看到謝慕馳的時候,眼里才有了震動的容色。
“你果然在這里。”
“你怎么會來這里?”
二人幾乎是同時發出質疑。
“是我派人在城中發布消息,說已經拿住偷珠之人。為了云夢珠,她一定會來!滨γ媛兜蒙。
謝慕馳怒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云夢珠在我手上,與她毫不相干,為何仍要誘她前來?她不會武功,可以說毫無縛雞之力,難道堂堂侍天神教的教主竟如此心胸狹窄,跟一個小姑娘過不去?”
“小姑娘?”醍摩的唇邊浮出一絲譏諷的笑意,“她可不是普通的小姑娘,難道欽差大人沒瞧見她能召出鳳凰?”
“那又如何?若是她當真擁有如教主一樣的神通,早就離開了密邏城,我想,這樣花哨的法力應當不會對教主構成威脅才對。”
“她怎么可能對我構成威脅?”醍摩嗤之以鼻,“但是,我也不會給她任何機會!彼D而望向門外的少女,“進城的第一天,你就看到陰宗的信徒被城衛追殺,你很高興吧?沒想到五十年后,密邏城里還有陰宗的人。呵呵,你真是太天真了,不及你師傅十分之一!
少女不言不語。
她沒有動,也沒有看醍摩。
于是醍摩自顧自地接下去說:“如我所想,你真的跑去牢中救那些信徒,可惜,他們早已吃了我的爆尸丸,功力大增,失去人性,不過我真沒想到,在那種情況之下,你還能夠安然脫身,不簡單哪。我很想看看,你到底得了你師傅幾分真傳?”
“原來,那些獄卒都是被你害死的!”謝慕馳憤然道。
醍摩淡然一笑。
“是我害死的,那又如何?現在,就算是你們金碧國的皇帝,又能奈我何?只要圣女一死,這天下就再無克制我的力量了,你說是不是?”
最后一句,他問的是門外的男裝少女。
“是!鄙倥従徧,與王座之上的醍摩平視。
醍摩哈哈大笑,“你能夠召喚鳳凰,證明你已繼承圣女之位,那么,你師傅已經死了嗎?她死了,才不過五十年,不需要我自己動手,天神已經將她召回,所以,侍天神教根本不需要克制教主的圣女,這是天神的旨意,誰也不能違背!”
他瘋狂大笑。
這個時候,少女突然對謝慕馳招了招手。
他心念一動,然而,身形才起,卻驀然感覺一股大力將自己扯住了,“想跑?不管是圣女還是云夢珠,今天都得給我留下!”醍摩的聲音冷峭如冰。
謝慕馳只得回身,迎上醍摩的掌風。
然而,腳底卻突然傳來一聲轟響,似是整個大殿都開始搖晃,地板自中間裂開,朝兩邊飛速退去,露出深不見底的黑洞,桌椅燈柱紛紛傾倒,跌落其間,好久,都不曾聽到落地的聲音。
謝慕馳一連在空中幾個轉折,想要奪門而出,可是,眼前別說是門,整座大殿連扇窗戶都不見,更別提一直站在門外的少女了。
一股涼意從頭頂直澆到腳跟。
這是幻覺么?
可是,若眼前所見俱是幻覺,那么,他所以為的落腳之處,會否亦是假相?
謝慕馳人在半空,無處著力,感覺四周俱是黑洞洞的洞口,陰風陣陣,等待著將他吞噬。
“你還想出去嗎?謝慕馳,你就遵守你的承諾,替我好好地保管云夢珠吧!
聲猶未落,一股雄厚的掌力突然從天而落,他躲避不及,整個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直落入腳底深淵!
“謝慕馳!”
模糊中,似是有人大聲喊著他的名字。
是幻覺嗎?
他分辨不清。
然后,是奮力一撲,那人抓住了他的手,與他一同向下墜去。
頭頂“軋軋”有聲,機關緩緩合攏,眼前,是無盡的黑暗,只有那一雙手,牽引著他,緩緩墜落墜落
仿佛沒有盡頭
不知道什么時候落到了洞底,亦不知道什么時候暈過去,又是什么時候醒來。
仿佛過了很久,等到他有足夠的力氣撐起自己的身體時,才神奇地發現,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他居然毫發無傷!
沒有缺胳膊斷腿,甚至,連一處擦痕都沒有。
多么神奇!
偌大的靈山,神秘的侍天神教,這一切,原本就是那樣的不可思議,充滿了人力所不可預知的神奇力量。
能夠召喚鳳凰的圣女、沒有門的神殿、突然裂開的地面還有,這間藏在神殿之下,深入山底的囚室。
不知道在這里等待著自己的又是什么呢?
正胡亂想著,陡然間,眼前一亮,瑩瑩一點紫光從盒中傾瀉而出,光華流轉,吞噬黑暗,慢慢地,紫光越來越亮,籠罩的范圍越來越廣,四周景物一一自黑暗里浮現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蒼白的容色,漆黑的眸子,萬年不變的冷淡的神情。
此刻,她咬著下唇,手持云夢珠,靜靜地看著他。
“是你?你真的跳了下來?”多么不可思議。
方才那一切,居然并不是幻覺。
她真的叫著他的名字,在他身后跳了下來。
心弦似乎被什么輕輕地撥動了,彈出從未有過的陌生的旋律。
他怎么想得到?在自己面臨死亡的那一刻,居然會有人毫不猶豫地陪他一同赴死!
這,究竟是一股什么樣的力量?
在義無反顧地牽引著她?
“云夢珠在你的身上,我怎么可能不跳下來?”她理所當然地說。
內心澎湃激蕩的旋律戛然而止!
思維狠狠撞上墻壁,生生地彈了回來,直如當頭棒喝。
他有些想笑,又有些隱隱的怒意。不知道是在氣著自己的自以為是?還是氣著她的直來直去?
這丫頭,說話可以不要這樣直接嗎?
而且,她做事從來不經過大腦嗎?
因為云夢珠在他的手上!僅僅只是為了云夢珠!
沒錯,她跳下來是可以得到云夢珠,但一個死人拿著云夢珠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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