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靖立刻轉醒,看著趴在身上的傾城佳麗,先是吃驚,而后露出了寵溺的淺笑。
“墨兒,你這是在干什么?”
“將軍認為呢?”她揚起了一抹嫵媚的嬌笑,俯首以吻牢封他的唇。
他始終以為,那只是男女之間情投意合的纏綿細吻,殊不知她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悄悄把妖丹給了他。
早上七點二十分,沐向旸準時下樓,乘上了座車,并立刻認出了駕駛座上的年輕人。
“……又是你?”那個叫作什么靈什么杜的年輕小伙子。
“是的,又是我,”阿渡回頭,沖著對方微笑,“沐先生今天的行程是去立法院嗎?”
他的態度大方自然,好像他才是這個職位上的正式員工。
“老陳呢?”他現在開始擔心老司機的生命安全了,“你該不會是把他綁到山上去,關在小木屋里吧?”
“嗯?”阿渡眨眨眼,“我昨天就說過了呀,老陳胸悶心痛,掛病號了,現在還住在醫院里呢,你忘了嗎?”
“那不是你掰出來唬我的?”
“沒這回事!卑⒍尚α诵Γ瑒e過頭去,發動引擎,“老陳病倒是事實,我只是藉了這個機會而已!
聽了,沐向旸點點頭,不再言語,待車子開上路之后,他低下頭,開始翻閱著自己的行事歷,從容自若。
“今天也是莫桑要你來的?”
“不是!彼麖暮笠曠R里看了對方一眼,“還有,她其實不叫莫桑,而是叫墨殤。”
沐向旸實在是聽不出來有什么差異。“你是指寫法不同?”
“是的。她的名字是水墨的墨,國殤的殤。”
國殤?
沐向旸皺眉,誰會用這種字眼去介紹別人的名字?
“嗯……很特別的名字,”他點點頭,也只能發表這樣的看法。然后,他抬起頭來,對上了后視鏡里那雙銳利的眼,“這真的是本名?”
“半分不假!
“那你呢?你的本名是什么?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靈犀?”
聞言,阿渡大笑出聲,忍不住回頭睞了他一眼。
“心有靈犀?這我還真的沒想過。”他又別過頭去,目視前方路況,“聽起來好像不錯,有一種靈性很強的感覺,你也這樣認為嗎?”
“別鬧了!便逑驎D送去一個白眼。
“好啦好啦,我不鬧了。是孤伶伶的伶,熙來攘往的熙,伶熙,不過其實大多人都喊我的外號阿渡,超渡的渡。”
他真是服了這個年輕人,又是孤伶伶的、又是熙來攘往、又是超渡。他用來介紹人名的詞句,似乎都帶有一絲弦外之音。
“伶熙、阿渡,”他復誦了一遍,而后道:“我記住了,F在,你不如坦白告訴我,今天來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他直接切入了話題的核心,其氣氛轉變有如夏季時的山區——這端,尚是萬里無云,下一個彎道過后卻是傾盆大雨。
阿渡一笑,暗忖這男人果然不是蓋的,還是一樣擅長奪回主控權,而且不論哪一世都是如此,怪不得墨殤拿他沒轍。
“沐先生既然這么直接,那我也不好繼續拐彎!
沐向旸等著接招,“正好,我就在等你這句話!
“我聽墨殤說,你開出來的交換條件是找回妖丹的主人?”他從后視鏡里看去,不放過對方臉上的任何表情變化。
可惜,沐向旸的臉上毫無波瀾,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沒回答,突兀地,沐向旸岔了話題,“你和她,是同一種人嗎?”
“嗯?什么意思?”
“就是——”他一時辭窮,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跟一般常人比較起來……不太一樣的意思!
“哦,我懂了。算是!
很明顯地,沐向旸轉移了話題,阿渡卻不急著拉回話鋒。反正嘛,擺渡人的工作不就是這樣?船上的乘客永遠都是老大,他們想聊什么、想說什么,他不會干擾,亦不會打岔。
“所以你也知道狐妖與妖丹的事?”
“大概知道一些。”
“知道多少?”
阿渡眉一挑,思忖了幾秒,才道:“不多也不少,就差不多跟你了解自己的鞋柜里有幾雙皮鞋那樣!
這什么比喻?算了,不重要。
“你認識那狐妖嗎?”這才是他想知道的。
“認識,也不認識!边@是實話,墨殤還是狐妖時,兩人的確不相識,他不算騙對方。
沐向旸聽了,眉一挑、瞇起眼,心想這小伙子真會避重就輕,來找他的目的可以聊,其他的全都打太極,真應該勸他去從政才對。
“到底認不認識?”
“沐先生,在問我這句話之前,你必須里,不只是單純的一個人,有一個概念。”阿渡以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一個人在我的腦子而是好幾個人的重迭。”他是擺渡人,可以認識到一個人的好幾世。
聽了這句,沐向旸已經開始頭痛了!啊惝斘覜]問吧!
他倆不再交談,卻各懷心思,直到車子開進了立法院前的臨停車道,沐向旸闔上了厚厚的行事歷,準備要下車的時候——
“等等。”阿渡叫住了他。
“還有事?”沐向旸的右腳都已經跨出了車外。
“不是還沒聊到我來的目的嗎?”只見阿渡在身上東摸西找了好一會兒,最后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遞向他,“這給你,也許會有點幫助。”
他接過手,只見紙上是詭異的符文!斑@什么?”
“召狐符。”
“?”沐向旸楞住,“什么符?”
“召狐妖用的!
“有這種東西?!”此時只有震驚可以形容他的心情。
“有是有,但我自己沒用過!
“……”聽起來好像不怎么可靠,不過,既然要他用這種東西來召狐的話,這是否代表著——“你的意思是,她那世死了之后,這世還是狐妖?”
阿渡沒答話,只是聳聳肩。
最后,沐向旸簡單問了召狐的方法便下了車,看著阿渡把車子開走,他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轉身,抬頭望著熟悉的立院大門。
真是不可思議,只是隔了短短兩天、僅是相隔一扇車門,竟讓他有種“從月亮上回到地球”的不真實感。
他不自覺地抬起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心窩處。昨日,那冷硬的刀鋒刺進胸膛里的感覺依然清晰鮮明……
真糟糕,他已經快要無法分辨真假了。
第5章(1)
當晚,沐向旸讓管家提早下班,自己則依阿渡所指示的,準備了水沉香、生水、紅蠘燭,以及一些女人用的胭脂。
胭脂?現在還有誰會用這樣的字眼?
不過他沒想太多,反正那家伙本來就怪里怪氣、沒一刻正常。
接著他將水沉香點燃,用以熏香滿室?,再關閉了室內所有照明,僅留燭火,阿渡甚至還強調,燭火數量隨意,但必須得是單數。
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他都照辦了,最后,他燒了那張皺巴巴的符紙、制成了符水,輕灑在廳堂的四個角落,然后開始等。
他忍不住猜測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
是一陣煙霧竄出、從白煙里冒出一只狐貍?或者更華麗一點的,他將會看見一個身著古裝的女人,穿透墻壁來到他面前?
然而,五十分鐘之后,客廳內仍然什么動靜也沒有。
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阿渡給愚弄了,可是轉念想想,對方似乎沒有什么惡整他的動機。
在那一刀之前,也許他會把阿渡當成普通的年輕人。
但在那一刀之后呢?不,他不認為對方會那么無聊,做什么都是有用意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