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高傲的自介,肯定很難被人給遺忘。
沐向旸站起身,收下了對方的名片,兩個人禮貌上握了握手之后,他才報以一抹客套的微笑。
“我不記得我有向黨部要過人才!
“我知道。”唐穎仍是握著他的手,毫無松手的打算,“是我主動向黨部毛遂自薦!
“但我不需要形象秘書!
唐穎揚起菱唇,露出了一抹淺淡的笑容,慢條斯理地從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本雜志。
“話別說得太早!彼央s志扔到桌上。
那是最新一期的八卦雜志,今天早上才出版,還熱騰騰的,封面印著斗大聳動的標題——
型男立委沐向旸驚傳拜陰神保官位
正當沐向旸與張秀娟都還在錯愕之際,唐穎突然伸出手,“啪”地按住封面。
“現在你需要了!
低氣壓再度籠罩整棟房子,躺在光線不佳的臥室里,墨殤盯著兩片窗簾間的小小縫隙,雙目無神、腦袋一片空白。
她又頹廢喪志了好幾天。
沐向旸的吻無疑是場風暴,在她安逸靜謐的內心卷起了驚濤駭浪。
他不費吹灰之力地吻碎了她的堡壘、搗碎了她的尊嚴。她不敢相信,為何在經歷了那么多之后,她居然還是如此陶醉于他的吻?
不不……不該是這樣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經失去了愛與恨的能力,那是她主動放棄的,是她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終于割舍,她不可能會忘記這一點。
但那男人所激起的劇烈情緒令她不解,也令她恐慌,她苦思了三天,卻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索性什么也不想了。不再想著那個人的事、不再理會什么見鬼的交換禮物、更不想……
“這樣不行哦!蓖蝗,一道溫和醇雅的男人嗓音就這么冒出。
墨殤楞了下,隨即朝著聲音來處望去。
那是小路。瞧他悠閑自在地坐在書桌上,翹著二郎腿,仿佛他已經坐在那兒很久了。
“你這個騙子!蹦珰憪灪咭宦,撇開臉。
“唉?”小路輕笑了聲,道:“你膽子肥啦,居然敢說我是騙子?”
“你明明說過要把我的七情六欲給保管好,可是為什么我還是——”話未說完,她像一口氣卡在喉頭,無法繼續。
“還是會心疼、會不舍、會心動,”小路替她接話,一臉幸災樂禍,“甚至因為在乎他而對自己生氣,是不是?”
他全都說對了。
墨殤啞口無言,只能忿忿不滿地瞪著對方。
小路卻揚起一抹不以為意的笑容,跳下桌、走向她,從容地在床邊坐下,然后他手掌一翻,掌心冒出了一條系著墜子的項鏈。
她見了,忍不住撐起身,目不轉睛地直盯他掌心里的墜子。
“這墜子里的就是我當年拿走的東西!彼f。
那墜子像是透明,也像是彩色,五顏六色的絲流在墜子里交錯、相纏,緩慢而優雅地流動著,簡直就像是充滿生命力的心臟。
墨殤被那絢爛七彩給吸引了,情不自禁地伸手去碰了下墜子,“這就是我的七情與六欲?”
小路眉一挑,只是聳聳肩,沒有正面回應。
“那么,既然都在這兒了……”她揚睫,望入對方的眼,“為什么我還是會喜、會怒、會憂心、會惶恐?”
“這答案,你得自己去找。不過這東西本來就是你的,你有權決定什么時候釋放它!闭f完,他拉起墨殤的手,作勢要將墜子放到她的掌心里。
她卻當它是顆燙手鐵石,急忙抽手!拔也灰!”
“怎么?你連留在身邊的勇氣都沒有?”他嗤笑了聲,道:“妖丹要還你,你不敢收,你的情欲要交給你自己保管,你也不敢留,如此明顯的懼怕,你還能說自己已經舍下了人性?”
墨殤眉頭一蹙,先是質疑,而后是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你從來就沒拿走過我的情欲?”
小路仍是沒有正面回答!澳闳绻麘岩晌业脑,隨時可以捏碎這顆墜子,到時候你就能知道我到底有沒有拿。”
“我才不要!焙撸胝T她上當,門都沒有,“到時候通通回到身上,豈不又要再嘗一次那種痛不欲生的滋味,你當我傻瓜?”
“是有道理,不過,”小路又一翻掌,墜子消失了。他撫著下巴,故作苦思的模樣,“你懼怕感情我可以理解,畢竟誰都會怕痛;但是,妖丹你怎么說?拿回妖丹是你一直掛在嘴邊叨念的陳年舊事,如今機會來了,你也幾乎已經把它給拿到手,為什么臨陣退縮?”
墨殤悶不吭聲,說不出話。是啊,他說的一點也沒錯,可偏偏她也弄不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小路!
“嗯?”
“我不想再繼續那個莫名其妙的交換游戲了!边@話脫口而出的時候,她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不論小路要怎么惡整她、怎么折磨她、怎么蹂躪她,她都無所謂,只要別再逼她去討回那個該死的妖丹,只要不用再面對那個男人。
“好啊,隨便你。”小路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干脆,“反正那是你修了幾百年才擁有的東西,你自己都不要了,我湊什么熱鬧?”
她楞了楞,有種復雜的矛盾感在心里蔓延開。
是慶幸嗎?不,比較像是被人愚弄的感覺。
“可是,你不是說過,要是不按規則來的話,你就要……”
“唉,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狠話我都是說說而已!”
“……”最好是,她記憶里的可不是這樣。
“我真的可以不去討回來?”為求保險,她又確認了一次。
“我說了,隨便你!
語畢,他站起身,一副就要走人的樣子。
事實上,小路這回并沒有胡亂借用別人的肉體,很難得地以原形現身。雖然機會少有,可惜,此刻墨殤沒心情欣賞他的本尊。
“不過,有件事我還是得讓你知道,”他又道。
果然有但書。她就知道,事情若是經過小路的雙手,就絕對不可能簡單平靜地落幕。
“哪件事?”她起了點戒心。
“今天你不拿回來,它總有一點會變成別人的。”
“欸?”她頓了下,有了不好的預感,追問道:“等等、你這句話是什么意……”
小路消失了。
“……喂!”搞什么呀?哪有人把話說一半的?“小路!回來把話說清楚呀?小路!”
聲聲呼喚沒喚回小路,手機倒是收到了一封簡訊,墨殤拿起置于床頭柜上的手機一看。
情場失意跟罵我騙子是兩回事,你覺悟吧,很多處罰等著你。
“馬的,這男人!”讀完,她直想捏碎手機。
不過,她氣憤的不是仍要被罰,而是“情場失意”四個字。
沖著那四個字,墨殤不再意志消沉,她立刻跳下床,梳妝打扮一番,硬是要光鮮亮麗出門去扳回顏面。
然而,她前腳才出門,隨后便想到自己似乎沒什么地方能去。
她的活動空間向來只有住家與公司,就算中間去了其他地點,那多半也是因為工作。
想想這無可厚非,她會來到人間,一開始就是為了替小路工作,向來對這個世界的人事物不抱熱情、不感興趣,她就像是只懂得聽命行事的機器人——工作命令下達,她照辦,工作完成了,她便回家睡她的大頭覺。
思及阿渡曾經問過她——
“既然這樣,你留在地府繼續當勾魂使者就好了,干么那么累?當人類多麻煩,要吃飯、要洗澡、要睡覺,被揍了會痛、被刀割了會流血,一不小心還會把自己搞死,而且多半都不是什么太輕松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