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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 >> 古代,大陸 >> 復仇,后知后覺 >> 沽嫁作者:蔡小雀 | 收藏本站
沽嫁 第10章(1) 作者:蔡小雀
    在得知他將娶公主的那一瞬間,談珠玉終于領悟到了一個事實——

    她永遠只會是他的小妾,永遠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邊,成為他引以為傲的愛妻。

    “傻子,要不你還以為自己會是個什么?”她的臉龐蒼白得像個褪色的舊布娃娃,雙手緊緊地環住自己,“而且你到他身邊,也就只是為了報仇,現在就快要成功了,你還有什么不心足的?”

    他只管娶他的公主,她自報她的仇,一點也沒有任何干涉妨礙,不是嗎?不是嗎?

    “爺這么好的男人,自然是該娶一個足以和他身分匹配的金枝玉葉,這是他應得的……”盡管心痛如絞,她還是顫抖著擠出了一朵寬慰的笑!暗任覉罅顺,爺也娶了公主,我就可以正式從他的人生退出……對,就是這樣。這樣很好,很公平……”

    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完美的安排了。

    除夕

    靜悄悄的團圓夜,四周掛滿的大紅燈籠仿佛也黯淡失色,這一切,皆因主人未歸。

    談珠玉獨自斟著酒,雪白皓腕襯著血紅的琥珀杯,乍一看,好似飲的是她自己血一般,令人不禁心驚。

    今夜,他該是在鳳舞九天的帝闕之內,和尊貴的公主舉杯共飲,相視而笑,眼底滿溢的都是幸福吧?

    她飲盡滿杯的花雕,酒入愁腸,統統化作苦澀的相思淚。

    “主子,總掌柜求見,大事不好了!”若兒驚慌地沖了進來。

    談珠玉醉眼微睨著若兒,苦笑著反問:“今晚家家戶戶慶團圓,還能有什么事不好?”

    “爺拒絕皇上指婚,皇上龍顏大怒,說、說要砍爺的腦袋啊!”若兒驚心動魄地喊完,見主子霍然起身,臉色刷地慘白了。

    談珠玉酒意瞬間消失無蹤,一把抓住若兒的手,“總掌柜在哪里?他現在在哪里?”

    “正在小書房里焦等主子前去商量……”若兒話還沒說完,她已然沖出門,“主子,主子外頭下雪,你還沒穿上大氅——”

    爺拒絕皇上指婚,皇上龍顏大怒,說、說要砍爺的腦袋……

    不,不可以,不可以!

    談珠玉提著裙擺狂奔往小書房方向,顧不得下雪,顧不得寒冷,顧不得腳下顛簸,滿心滿腦充斥著恐懼與驚慌。

    他為什么要拒婚?他為什么要惹怒皇上?為什么不娶了公主,從此以后安享榮華富貴?

    他……他不可以死,他……

    談珠玉頰上淚水奔流,驚恐擔憂都快破胸而出,她想抹去淚水,想保持冷靜,只有冷靜,才能思索出該怎么救人。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淚水紛紛,越拭越多。

    直到沖進小書房里,她氣喘吁吁,因寒冷和驚懼而瑟瑟發抖,“究竟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爺拒婚?為什么皇上要砍爺的頭?為什么……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玉姑娘,”水月坡努力壓抑下慌亂不安,力圖鎮定道:“屬下都打聽過了,皇上明著是為了爺拒婚而雷霆震怒,其實個中緣由,最主要是因為爺的拒婚,等于拒絕了朝廷將來可任意‘挪借’鳳徽號所擁鉅款的機會!

    談珠玉如遭雷殛,小手要緊緊抓住桌角,才不致癱軟跌坐在地。

    民不與商爭,商不與官斗。

    貪婪眼紅想染指鳳徽號的,竟是當今皇上?

    怎么辦?那爺還有何生機可言?除非真的將鳳徽號拱手送給朝廷……不,鳳徽號是爺畢生的心血,如今交給她守護,無論如何,在他回來之前,她都要代他保護好這一切!

    “玉姑娘,你暫且先別太擔心了,靜王向來與爺交好,方才王府管家來過了,說王爺已經努力在皇上面前為爺求情,總算求得皇上稍稍回心轉意,可是……”水月竣深吸了一口氣,雖是稍定了心神,卻也忍不住沮喪地低嘆。

    “可是什么?”她心急地追問,脯中靈光一閃,“皇上要什么?”

    “皇上……”水月坡不禁咬牙忿忿道:“要鳳徽號捐出六百萬兩銀子做犒軍餉之用!”

    “六百萬兩銀子?!”她倒抽了一口氣。

    皇上好大的胃口!

    “玉姑娘,坦白說,咱們鳳徽號不是出不起這筆銀子,”水月坡真正頭痛的另有別事,“但是屬下素知爺的脾氣,若屈服于皇上淫威之下,當真動用這六百萬兩去‘贖’回他,爺必定、必定——”

    她低聲喃喃:“他最是心高氣傲的,如何會接受這等屈辱?”

    水月坡苦澀長嘆。

    談珠玉內心強烈掙扎著,半晌后,沉聲道:“給他!”

    “什么?”水月坡一呆。

    “皇上既然獅子大開口要六百萬兩銀子,咱們就給他!”

    “真給?”水月坡遲疑。

    “當然給,怎么不給?咱們還要敲鑼打鼓,運銀兩的船隊上頭張燈結彩,寫上‘為朝廷犒軍,鳳徽號敬獻’這幾個大字,一路由南北上,教全國百姓人人瞧見聞知……”她冷冷一笑,“那才叫風光,皇上若知道了,想來也不好意思‘不高興’吧?”

    水月坡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由得笑了出來。

    “好!就這么辦!”他重重點頭,“可是萬一爺知道——”

    “不必動用鳳徽號的銀子!彼钌钗艘豢跉,堅定不悔地道:“自談家挖來的大半商號地盤和貨銀,算算也有五百九十幾萬兩,我那兒的私房銀兩再添一些,便足夠了。”

    “太好了!”水月坡歡喜地一拍掌,又突然想起,“可是賺自談家的那近六百萬兩,玉姑娘不是原打算要補當初損失之用?如果全部都給了皇上,那該如何向爺交代?這、這太為難您了!

    “顧不得那么多了!”她果決地道:“爺那兒我自會擔待,就這么辦吧!”

    “是。”水月坡躬身恭應。

    談珠玉心知肚明,交出了那六百萬兩銀子,她往后還得再費更多的心力和時間才能賺回來,補足當初她害鳳徽號遭受的巨大損失,而且她被迫得暫時放過茍延殘喘的談家一馬。

    回想這半年來的辛苦,本以為可以一舉三得,既能完成對他的承諾,還能藉以迫得談家破產,她也能復仇成功。

    可就算只剩下一步即能徹底擊垮談家,但是她將因此永遠失去他——

    就算大仇終于得報,她還剩下什么?

    失去了他,她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談珠玉跌坐在地,雙手緊緊合十,拚命祈求上蒼,讓他平安無恙歸來。

    “我什么都不求了,我只要你能回來……請你……一定要回來!”她哽咽著,無比虔誠地懇求。

    皇城大內天牢

    刮骨刺寒的冰冷凝結在石床里,一個高大的影子盤腿坐在其上,閉目養神不發一語。

    靜王一身雪白織錦王袍,笑吟吟地望著天牢內的男子。

    “唉!彼従徥掌鹦θ,無比真誠地嘆了一口氣!吧檀髺|家,商兄,你這又是何苦呢?”

    商岐鳳靜靜地盯著靜王,臉龐消瘦而陰郁,卻絲毫不減懾人的霸氣。

    靜王被他冷冷的目光看得有一絲不自在,只得又露齒一笑,試圖讓氣氛輕松些。

    “說到底,本王也有千百個不愿意,誰教本王的頂頭上司便是咱們萬歲爺,萬歲爺都發話了,本王縱然有心扛起也無力擔待呀!”他一攤手,神情好不無奈。

    商岐鳳嘴角微微往上勾,終于開口:“皇上開金口,王爺設圈套,商某豈有不乖乖上當之理?”他嘲諷地笑了,“事已至此,夫復何言?”

    靜王有一剎那的尷尬,隨即坦然道:“商兄,功高震主,自古皆然,此番你又抵死不答應和皇家結親,如此一來,又如何教圣上不更加驚疑三分?”

    “商某一介凡夫俗子,何德何能配當公主下降以嫁?”他冷冷地道。

    “商東家又何必自謙?”

    商岐鳳不作聲,不愿再多做解釋。

    “本王想,這并非商兄大膽違抗圣命的真正原因?”靜王盯著他。

    他面無表情,黑眸深邃幽然不可測。

    “堅持抗旨不娶,顯然是府中早有所愛?”靜王一挑眉,笑得像只老狐貍。

    商岐鳳臉色驟沉,眼底殺氣一閃而逝。

    明知他已身在囚籠之中,靜王還是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莫氣莫氣,本王提起‘她’,并無他意!膘o王趕緊笑道,“本王也是個多情人兒,自然明自商東家的心情,唉,想本王當年苦苦暗戀——”

    “王爺話說完了嗎?”他冷冰冰開口。

    “商兄,你這是叫本王可以滾了嗎?”靜王訕訕然了一下,又復露出笑容!鞍,明知是豬八戒照鏡子,兩面不是人,可一邊是皇家兄長,一方是民間友人,本王無論如何都得做這個魯仲連,好生為你們兩邊排解個皆大歡喜的結局才行。”

    “王爺客氣了。若非王爺從中籌劃,穿針引線,朝廷又怎能如此光明正大假借五船私鹽一事,插旗鳳徽號,理所當然地獲取那三成股利?”

    靜王的笑容一僵,眸底掠過一絲警覺。“商兄這話說得奇,本王怎么半句都聽不懂呢?”

    商岐鳳突然笑了,卻是笑得一絲暖意也無,揶揄道:“王爺如此不居功,當真是皇上之幸,國家之福了。此計瞞天過海、借刀殺人,用得甚妙……原來作賊和捉賊的都是同一個人,又有誰能想得到呢?”

    靜王沉默了半晌,再開口,聲音平板而冷淡,“你是如何知道的?”

    “王爺計畫得半點痕跡不留,一切都合理得令人無法懷疑!彼Z氣淡然,像是在說什么微不足道的傳聞小事一般!暗撬械牟襟E都太完整太順理成章了,這才叫人起疑!

    “有何可疑?”靜王劍眉緊皺,面露不悅。

    明明,他都讓人處置好了……

    “在我查出原來收賄走私之人,就是我鳳徽號蘇州的大掌柜后,急收細軟往北逃逸的他,偏偏在半路上被強盔斬殺奪財……”商岐鳳皮笑肉不笑地盯著靜王,“天下就有那么多巧合之事?”

    “你只為這一點,便識破我計?未免也太輕率!

    “王爺破綻自然不止這點!

    “何以這么說?”靜王不服氣。

    “其一,海衙關總兵昔日由靜王府出身,王爺是他的正主,面授機宜,自然方便行事!

    “關京自我府中所出,此事素來機密,你又是如何得知?”靜王臉色變了。

    “王爺有王爺的情報網,商某雖是一介商人,自然也有自己的門道!

    靜王臉上神情七分氣惱又帶三分佩服,最后長長吁了一口氣,無奈地笑了。

    “南方商業霸王,果然不容小覷!彼麚u了搖頭,隨即好奇地問,“還有呢?本王又遺漏了什么?”

    “其二,鹽乃由朝廷包辦通運售賣之利,例往民間走販私鹽,一次至多兩船即屬大宗危險進貨,蘇州大掌柜有何能耐,可以一次就弄得到五大船的鹽貨?那自然是從官中鹽庫取出的!鄙提P冷靜地分析,“而且商某也親自上船檢查了漏留在艙底木板夾縫間的鹽粒,雪白精細,非一般坊間粗制私鹽可比——若說不是官鹽,恐怕王爺也不信吧?”

    “嘖,那幫子蠢貨,連幾粒鹽也掃不好!膘o王懊惱。

    “其三,私鹽雖茲事體大,以王爺之權,當然能輕易壓下,但是官股插旗民股,商某提出要皇上的金印記為信,王爺卻眼也不眨便慨然答應。萬歲爺的金印,若非萬歲爺事先應允蓋這個印,就算位高權重如王爺,恐怕也不敢擅自作主!

    此計環環相扣,只要想通了其中一環,如此順藤摸瓜,也就不難拆穿背后真正圖諜之人,真正圖諜何事。

    “夠了夠了,本王生平還從沒聽商兄開口說過這么長的一番話,說得本王頭都痛了!膘o王支著頭,好似不勝苦惱。

    “這一切都指向銀子,皇上想將公主下嫁給我,看中的不外是鳳徽號每年比國庫還可觀的收益!

    “商兄是聰明人,”靜王終于又笑得出來了!凹热蝗绱耍尾痪痛饝寺撨@份親?從此后皇家有勢有財,你商家有財有勢,何樂不為也?”

    “不。”他似笑非笑地道:“我想和王爺談的,是另外一種交易!

    靜王含笑的眸光倏然斂止,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他,“哦?商兄倒是說說看!

    “魚幫水,水幫魚!鄙提P眼神銳利地盯著靜王,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拔沂巧倘耍辉敢夂褪熘螒蛞巹t的人‘談生意’!

    靜王陷入沉思,沉默了很久很久,突然轉移話題道:“皇上此次是不惜一切,勢在必得!

    “可想而知!彼庥娜,微微牽動嘴角。

    “商兄真決定了?”靜王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奇怪,“不后悔?”

    “富貴險中求,有何后悔?”他的語氣輕描淡寫極了!皳Q作是王爺,您會后悔嗎?”

    靜王驀然笑了,笑得好似頑童般狡猾有趣。

    “唉,弄得不好,是會殺頭的呢……”

    他默不作聲地盯著靜王。

    “好吧好吧,看在本王和商兄這么合拍的份上,那敢問商兄這頭一步想怎么做?”靜王笑嘻嘻地問。

    “請王爺盡全力……”商岐鳳淡淡地開口,“痛毆商某!

    靜王頓時張口結舌,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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