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恒也目不轉睛看著柳九九,心口突突地跳,激動得無以復加,以至于事先準備了許久的話都忘得一干二凈。
柳九九頭一次見到這么漂亮的姑娘,心情一好,小肉手一揮,說道:「漂亮姊姊,這盤糖醋排骨我就不收你錢了,以后常來!
周凌恒心中淌過一陣暖流,鏟鏟姑娘可真是溫柔大方……
第三章男扮女裝見九九(2)
這會兒九歌館的客人已經散得七七八八了,不多久,就只剩周凌恒他們這一桌,也就在這個時候,門口的土豆大喊一聲——
「小姐,有故人造訪!」
「故人?」柳九九蹙著眉頭想了想,嘀咕道:「難不成是……排骨大哥?」
周凌恒正往嘴里送水喝,一聽「排骨大哥」,一口茶水噴在了小安子臉上。
眾人全望著門口,就見一個白衣翩翩的俊朗男子走了進來。
小安子用手絹將臉擦干凈,當他看清楚那白衣勝雪的男人是誰時,指著門口顫顫巍巍道:「鄧鄧鄧……鄧大人!
柳九九疑惑地望著小安子,「你們認識鄧少俠?原來鄧少俠叫鄧大仁?」
周凌恒用團扇遮住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雙眼睛。他望著一襲白衣翩翩而來的鄧琰,聲音冷冷,「何止認識!
何止認識而已,這個不要臉的還學他穿白衣耍帥!
眼看著鄧琰離他們越來越近,周凌恒用團扇擋住自己整張臉,這下可慘,這副模樣若被鄧琰認出,他還要不要繼續當高冷英俊的皇帝了?
鄧琰是鎮國大將軍鄧煜的第三子,他曾是叱咤邊疆的飛云將軍,半年前擅離職守闖下一個不大不小的禍,被撤了職,因他跟周凌恒情同手足,兩人穿過一條褲子,一起偷過雞打過牛,即便丞相那邊變著法子想要打壓鄧家勢力,周凌恒還是想方設法讓鄧琰留在身邊做事。
從門口到周凌恒他們所在的位置,要上一個六階木梯,只見鄧琰帥氣俐落的翻過木梯扶手,穩穩落在他們面前。
周凌恒露出半只眼睛打量鄧琰,這一細看,嘖,這不是他的衣服嗎?
這個不要臉的,在他的鏟鏟姑娘面前耍帥,還不知廉恥地穿他的衣服!
鄧琰一屁股在小安子旁邊坐下,兩只胳膊擱在桌子上,望著柳九九說:「九九姑娘,我總算找到你了……」
柳九九心底一驚,難不成鄧少俠反悔了,不想買她柳州城的酒樓了?
可他們已經簽字畫押,哪里還有反悔的理?哪怕是他用功夫威脅,她也不會把銀子退給他!柳九九手里緊緊攥著楠木托盤,準備跟鄧琰「大戰一場」,她誓死不會交還那三千兩。
鄧琰眼珠子轉得溜圓兒,說道:「九九姑娘,你低價將酒樓賣給我,我娘子高興,待我也溫柔了不少,你的大恩大德在下無以為報……對了,糖醋排骨還有嗎?」
柳九九嘴角一抽,其實「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都是屁話,重點是某人想吃排骨吧?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鄧琰已經轉過臉,目光死死盯在了桌上盤中最后一塊糖醋排骨上。
只露出一雙眼睛的周凌恒跟鄧琰那雙賊兮兮的眸子對上,兩人眼神交鋒,開始了一場眼神和眼神的無聲廝殺,兩人不動聲色間抓起筷子,同一時刻夾住盤中最后一塊排骨。
緊接著就見兩人抓著筷子當劍使,兩雙筷子「劈里啪啦」在空中交鋒,柳九九目瞪口呆地捧著臉,她……似乎看見了刀光劍影,火花四射?
不不不,幻覺,一定是幻覺……
柳九九望著周凌恒握筷子的手,揉了揉眼睛。這手怎么那么大?有點像男人啊……她又看了眼不搶到排骨誓不罷休的鄧琰,攥緊兩個小拳頭,抵著下巴將鄧琰給鄙視了一番。
鄧少俠夠不要臉的啊,跟女人搶排骨!
周凌恒跟鄧琰搶排骨搶得太歡,所有力氣都灌入了一雙筷子里,不知不覺放下手中團扇,而鄧琰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筷子和排骨上,他咬著牙感嘆——這女人力氣怎么那么大,今兒個遇上練家子了?
他的目光移到周凌恒那張上了妝的精致面容上,猛地楞住,然后手一抖,筷子「啪答」一聲落在桌子上。
一旁憋著氣不敢喘的小安子捂著臉,心口似被重重一捶,看樣子……鄧大人已經認出了陛下。
周凌恒得意洋洋咬了半口排骨,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露餡,他側過臉躲著鄧琰的視線,但為時已晚。
鄧琰望著周凌恒這一身打扮,若是再來一個刺激,他一準能噴出一口血來。他一拍桌子,指著周凌恒結結巴巴,「娘……」后面跟著的那個「哎」字還沒吐出來,柳九九就捂著嘴一臉不可思議的插話——
「不會這么巧吧?姊姊是鄧少俠的娘子?」
怪不得漂亮姊姊方才看見鄧少俠,意味深長的說了句「何止認識」,原來兩人不僅認識,還是夫妻。
「哈哈哈……」鄧琰終于破功,捂著肚子扭過身拽著小安子的胳膊一陣狂笑,不過當他看清楚小安子的樣貌時,笑聲又響亮了幾分,最后趴在桌上捶桌狂笑,將桌子捶得發出「咚咚咚」的巨響。
柳九九一臉疑惑的看了眼周凌恒,指著鄧琰說:「姊姊,鄧少俠這是怎么了?」
周凌恒板著臉,「他羊癲瘋發作了!雇纷揽裥Φ泥囩薏坏靡荒_把他踹出去。
然而他一氣之下竟忘了偽裝聲音,低沉的男音讓柳九九怔住。
柳九九捂著嘴,打量怪物似的看了眼周凌恒,繼而又瞧了眼還在捶桌狂笑……不是,是癲瘋發作的鄧琰,登時明白了鄧少俠為何如此懼內,敢情鄧少俠的娘子是個外表溫柔,內里粗獷的女壯士?只是這聲音為什么聽起來還有幾分耳熟,她是在哪里聽過?
看著笑不停的鄧琰,柳九九十分同情地看了眼鄧少俠,又十分同情地看了眼周凌恒,同情后者,是因為「她」有個羊癲瘋的相公,同情鄧琰,是因為他有羊癲瘋。
「姊姊,羊癲瘋這病能治的,你帶他找個好一點的大夫瞧瞧!沽啪派锣囩虬d瘋發作傷及無辜,特意拉著凳子坐得老遠,不是她嫌棄鄧琰有病,而是她實在怕被傳染,她還得迎娶俊俏兒郎好延續柳家香火呢,萬萬不能染了這種病。
周凌恒沉著臉,手掌聚力,「不用,他這羊癲瘋拍一下就好了。」說罷,一巴掌拍在鄧琰背上。
鄧琰被周凌恒這一掌震得差點沒把心肺給吐出來,陛下下手也忒狠了。
見那一掌下去,柳九九都覺得疼,她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周凌恒一把將鄧琰給拎起來,沖著柳九九說:「老板娘,今兒個我就先吃到這里了,我改日再來!
一行人匆匆出了九歌館,周凌恒拎著鄧琰走過三條街,找了條沒人的小巷子,一把將鄧琰摁在墻上,模樣兇橫,「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說出去,朕就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不說不說,您是陛下,我有十個腦袋也不夠你剃的!」鄧琰揉了揉胸口,他的小心臟都快被周凌恒給拍出來!副菹拢啪诺降资鞘裁慈?您讓我千里迢迢跑去柳州城查她,你自己還……穿成這樣過來見她?」
周凌恒扯著他的白衣服,白眼一翻,「你管得著嗎?誰允許你穿朕的衣服了?給朕脫下來!」
鄧琰雙手捂住自己的胸,「我這不是沒衣服穿嘛,媳婦兒不給做新衣裳,我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