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非?”
她的目光有些恍惚,“你為何要來?”
“你要救這國家,我幫你;你要守著百姓,我幫你!
“你這是何苦?”
“不苦。”他的眼底有著滿足,“同樣都是救蒼生護天下,高調點與低調些,對我來說并無不同!
看看她這副孤零零的模樣,皇甫遲差點又把她教的那四個字給拋在腦后,想就這么擁她入懷,好讓她不再那么孤單,可他也知道,這樣只會為她帶來麻煩,畢竟宮中的生活與民間不同,他可以不守人間的禮教,但她卻得在這處金碧輝煌的宮檐下低頭繼續過日子。
他不在乎地位,也不在乎她是否已嫁人,只要能陪在她的身邊就好,與其再也見不看她,他不如就融入這座人間,至少,他還能看見她。
所以他來了,他來陪伴她,過她過的日子,就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不要拒絕我!被矢t的語氣里帶看討好的意味。
“你容得凡人拒絕嗎?”她馬上拆穿他。
“不能!北拘匀绱。
“蠢鷹……”
“我知道你喜歡歪頭鷹!
紀非被他給逗樂了,忍不住低聲輕笑;矢t貪婪地看看她面上得來不易的珍貴笑靨,怎么也想不起,這三年來,他是怎么度過沒有她的日子的。
“倘若這是你決意走的唯一一條路,那么,我陪你!彼p輕拉住她的手,見她沒有反對,這才將它握緊。
她搖搖頭,“你知道這些年來我都做了什么嗎?”她早就不是從前那個良善不傷害人的女孩了。
他不以為然,“知道,但那又如何?你以為你能讓我怕些什么?”
“我……”
“我是修啰,不是人!被矢t首次對她吐實,“修羅本就是六界中的殺神,從不論是非不談道理,殺這一字,對修羅而言是本能也是天性,我手中的血腥,怕是你永遠也無法想像!
她?疵髁恋难坳,“可你救了天下的百姓!
“那不過是承諾,并非我所愿!睔w殺,救歸救,這對他來說從來就沒有沖突。
她看看他們兩人交握的雙手,忍不住低聲長嘆。
“我說過,我不要你牽扯進來……”怎么愈是要推他離開這池污水遠點,他偏貼得愈近?那以往她刻意做的一切,豈不白費了?
“可我已在這兒了。”
“你可以走!
鬼使神差的,他忽然對她說了這一句。
“我喜歡你。”
紀非驚愕地愣住眼睛,然后看他又歪看頭,繼續把沒說完的話說完。
“你說過的,你說那就是喜歡,我沒記錯。”既然他沒法解釋他這三年來反常的行為,和一離開她,他就心痛得要命的感覺,那他也只有全都推那兩個字上頭。
原來……只是喜歡啊?
“所以你就留在這陪我?”心被高高的提起卻又再重重摔下,紀非的面上滑過一絲失落。
"我也不明白我為何要來。"他對她綻出練習了好久的笑容,"我只知,你在這兒,我就哪都不能走。"
望看他面上只為她一人而生的溫暖笑容,紀非不知怎地,眼淚就掉了下來。
犯病的皇帝近來始終纏綿病榻,太醫院的太醫卻怎么也查不出,素來龍體康泰且年方過五十的皇帝,究竟是因何而病。
此事太醫院查不出個所以然,皇后便直接命太子妃去查,過了幾日,紀非很痛快地給了皇后一個答案。
銳王潛伏在宮中的手下,早在十年前就對皇帝下了慢性毒,如今不過是到了大功告成結實收果的時候而已。
她之所以能查得那么快,一方面是她始終都在暗地里注意看銳王的動靜,自沁王抄家后,三年來安安靜靜的銳王可不是有了什么兔死狐悲的感觸,銳王之所以能這么安分待在府中韜光養晦,是因他早有毒殺皇帝的這一手計劃,另一方面,他還有條新的后路。
母家遠親本就是西戒人的銳王,兩年前便與西戒國搭上了勾,銳王眼看太子自娶妃后在朝中勢力不可同日而語,加上又有太子妃全力為太子周旋,一再讓他拖太子下馬的計劃擱淺,于是銳王便早早放棄了與太子爭儲位,改由另一方面下手。
處心積慮與西戒國攀上關系,并耗了大筆時間與金錢打通了管道,聯系上西戒國的上位者,在終于有了西戒國的全力支持后,銳王再也不想當什么墨國的太子,他想當在西戒國羽翼下的墨國新君。
尤其是在這兩年來,紀非在朝中不斷鏟除他的黨羽并使計削他王權后,他更是不得不加快篡國的腳步。
當皇后與太子得知皇帝因何而病,大受打擊的皇后,在皇帝的寢宮內昏了幾回,太子更是一蹶不振,而忙看去收抬銳王,恨不能一人分成兩人用的紀非,百忙之余被他們兩人召去未央宮,親耳聽皇后告訴她,希望她能去鐘靈宮走上一遭,懇請國師看在她的情面上,出手救皇帝一命。
叫皇甫遲救他?
嘖,那位國師大人,他可是巴不得墨氏一族最好全都死光好不再拖著她,指望他會有什么菩薩心腸?還要他去煉顆什么可以起死回生的仙丹給皇帝用?那還不如叫她去相信,皇甫遲他這輩子再也不會跑去欺負那些他老看不順眼的龍類算了。
當紀非不抱期望地來到鐘靈宮,轉告皇后與太子的請求后,皇甫遲果然嘲弄地對她兩手一攤,對她說:“是你不要我插手的,那個皇帝老頭是生是死與我何關?”
她就知道……
因銳王所用之毒太過兇狠,再加上皇甫遲的刻意袖手旁觀,皇帝沒能熬過這年的春日。
當宮中的喪鐘敲響了整座皇城時,銳王亦突破了紀非所派去的重兵重重包圍,逃出皇城后,銳王隨即與西戒國聯系好的人馬接頭,一舉逃出墨國。
等待時機己久的西戒國,早已積聚了糧草和大軍,準備隨時進發兩國國境,當紀非收到撫遠將軍紀尚義的急報,西戒國已發兵來至日暮關外。
很好。
現下她不是要拔掉一個王爺,而是要拔掉一個覬覦她墨國已久的國家?這銳皇可還真是會給她找事做。
墨國新皇墨池登基當日,亦是西戒國宣戰之日,墨國上下全無歡慶新皇登基的心情,全國處處一片愁云慘霧。
聽到這消息,新任的太后在未央宮內又昏了好幾回,紀非則與墨池連夜召來百官急商,泰半的官員在考量過兩國懸殊的軍力,主張議和,偏偏西戎國開給他們的議和條件是,新皇退位,墨國納入西戎國版圖,改國號為西戒,屆時西戒會為他們另派新主協治。
另一半不主張議和的官員,雖主戰,但他們也同時提出良諫,若是墨軍真敵不過西戒襲來的大軍,不妨就割讓領土,以免墨國覆亡在戰火之下。
吵嚷不休的承元殿上,皇后獨排眾議以戰止戰,且皇后愿披甲代夫親征。
為此殿上一片震蕩,百官雖知紀皇后是出了名的九命怪貓,但他們可不敢讓長期就為皇帝掌舵朝政的皇后輕易遠赴沙場冒險,就連新皇也不允許皇后離宮力挽狂瀾。
可在這緊要關頭,宰相紀尚恩與戶部尚書紀尚德,紛紛上享支持皇后提議,朝中紀氏一黨也緊接著人人跟進,轉眼間,主導朝政多年的紀皇后,在皇帝不得不妥協的目光下,自皇帝手中接過了大軍銅魚。
“你瘋了?”接獲消息的皇甫遲,在她一回她的鳳藻宮后,馬上就隱身來到了她的寢宮里,并在外頭布上了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