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虛應之詞,雖說只是在禮數上招呼一聲,三皇子倒也沒再遣人來找她。不過,姬紅身子不適,確是實情,因此她這些天,也就安心地在小屋里靜養。
天已破曉,窗外穿入一片清湛的藍意,姬紅半倚在床頭上,輕輕舒展胸中一口氣,一雙美眸妙目轉視著房間的陳設,唇角淡漾出一抹笑。
她喜歡這里,單純干凈,可就是一個踏實的家。
嘎地一聲,她聽到有人推門,視線自然別轉。
‘今天這么早起?’來的是仇煞,還端了一盆冒煙的熱水,見姬紅已經起身,有些詫異。
‘啊!’姬紅也覺奇怪!阆騺矶歼@么早端熱水來嗎?’這些天,她雖不是一起床就能見到仇煞,可梳妝臺上,總有一盆溫熱的水。她還在想,他怎么每回都能算準她起身的時間。
‘我會來巡你幾次,替你更換熱水!p描淡寫。
聽他這么說,她心上是一陣暖。‘哎呀!’她噘嘟了嘴!@些天,奴家都不曉得你來來回回這么多次。’
她翻身下床,挪步向他!f,你有沒有乘機占奴家便宜?’站在他面前,故意展露風情似地望著他。
由于來得匆促,她身上穿的是柳弱水的衣物,那偏小的衣衫,緊裹著她,更顯她身段豐腴。初醒的眼,水蒙蒙地泛媚。
他喉頭縮緊,轉了視線!覍δ憬^無半分輕薄!紶査麜此欠袼冒卜。不否認,她甜軟的睡顏,會讓他忍不住多看。他曾輕觸她的面頰,端想她到底是怎樣的姑娘;不過,他對她沒有過非分的念頭。
‘討厭!侈D身子,賴在他胸前!疫以為人家沉睡中那堪憐柔弱的樣態,會惹得將軍意亂情迷呢!
他知道她在作弄他,自重逢以來,她總會弄得他困窘;不過,話說回來,她半嬌半嗔的模樣,也撩起他從未有的異樣感受。
他思量半晌,忽地一笑。‘你會磨牙、流口水和打呼!
她眉頭頓揚!畞y說。’一反身,捶著他的胸膛。
他輕握她的手,俊容笑意擴大,心里有股子醺甜流過,忽然他有些明白為何她總愛戲弄他。
她翻眼睨他,見他笑得這樣暢懷,眼眉一轉,身子忽低,往他手上嚙去。
‘啊!’她只是輕啃,咬得并不深,卻嚇了他一跳。
她軟甜甜地笑著,拋了一句話。‘奴家夜里磨了牙,現在來看看利不利嘍!’
她這是在耍賴,他無奈地皺眉,看著手上淡淡的齒痕,再看看她無辜的神情,最后只是一笑,吐了一個字。‘利。’
一個字中包藏的是他對她的寬容和溺愛。
她滿滿地笑開眼眉,側身向他胸前窩去。
她知道自己是漂泊的人,若要靠岸,那終點必是他英偉的胸襟。
仇煞不自覺中,順勢將她攬了進來。
這不是她對他做過最親匿的舉動,可是她窩過來的時候,好像有什么撞入他的胸懷,暖蕩在胸前的是她的幽香。
‘答應奴家一件事!Ъt低語。
他眉眼端凝。‘什么事?’她從不曾主動開口跟他要過什么,他很認真看待。
她握緊他的手!氵@輩子永遠不要讓別的女人咬你!
這要求聽來也許無理又可笑,可那是她的心啊!她想獨占他,她想私霸他,不論他心底最終愛的是不是她。
他果然逸笑。‘除了你之外,還會有姑娘家咬我嗎?’
‘那好!谒麑⒌凝X痕上摩挲!憔驮柿伺野伞!缘乃懿涣耍删瓦@件事,只許她做。
他不知道,她為何這般堅持?墒撬吹贸鰜恚@次沒有說笑的意味!,我答應你!
那一刻,她在他懷前,跌入被全心寵護的感覺里。她沉靜地拈放笑容,難得的少語。
他主動問她:‘餓了嗎?我去準備飯菜!
她搖頭!火I!Z氣中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她慣流媚態,所以他有些迷惘,不知她這次是否專對他撒嬌。他靜了片刻!蚁热托∶蒙稹!土跛∫黄穑置孟喾Q。
她好像是從夢里醒來,恍惚了一下,才勾唇笑起。‘你要去幫柳妹子啊。’
‘嗯!滤嘈,補了一句。‘小妹有孕在身,我應當多照顧她的!
‘奴家明白!⑿Γ暰飄往他端來的熱水!蚁耄阍缤硪欢ㄒ灿袔退郎蕚錈崴。’
‘嗯。于情于理,這都是當作應為之事!切貞烟故帯
‘是啊──’她反身睇著他。‘奴家也是這么想呢。’給了他一張燦放的笑顏,順手推著他!憧烊グ桑t了,哪幫得上柳妹子什么忙。’
他安心展顏!俏胰チ!
‘慢走哪!’她又一副平素迎客送客的笑臉,還快步走在他的前面,為他開了門。
他讓她弄得啼笑皆非,盼了她一眼。‘我等會兒再回來看你!
‘哎喲!好耳熟的話哪!’她掩嘴一笑!畬④娬f話,和奴家的客人,竟也同一德行了,看來將軍是可造之才嘛!’
他臉上又現尷尬,半晌才通:‘你知道我和他們不同。’
她倩笑,哄小孩似地說著:‘奴家當然知道嘍。’順手把門帶上,將他隔在門外。
關上門后,她身子輕貼門板,隔著薄木聽他腳步離去的聲音,臉上笑容逐漸消褪。她旋身移至梳妝臺前,搓揉著毛巾。
水盆還氤氳著熱氣,不過,水不再燙人,而是溫溫的熱度。
她拿起毛巾擦拭,而后攬鏡,看著自己,好半天,她有幾分失神。
她明白很多男子百般討好她,是為了她那張絕麗容顏;可是仇煞不同,他對她好,是因為他是一個好人,對誰都會好。
她突然凄凄地勾唇,她寧可他貪愛她的美色啊,至少那皮相是她的。
可是他對她的種種好,只是為了履踐一紙約定,那對她沒有意義。
她──還是不要!她──怎么能要?
※※※
陽光都曬在姬紅身上,可她還端坐在梳妝臺前,半分未動。
仇煞敲了兩聲門,沒聽到她回應,便自己開了門?此腥ьU,呆愣的模樣,他不覺失笑!阍谙胧裁?’走到她身邊喚醒她的神思。
過了一會兒,那話才真正傳入姬紅耳中,她恍然回神,對著他綻顏。‘奴家在想,世上怎么會有像奴家這樣美貌的女子?’
他先是一怔,而后朗笑出聲,難得的縱情豪放。
‘笑什么?’她也難得粗野地踩他一腳。
他終于收止笑聲。
她有些哀怨地瞅他!銖臎]稱贊過奴家好看。’
他眉頭斂皺!@很重要嗎?’他搞不懂她這層心事。
像他這樣的人,怎么能明白,別人說這話她不稀罕,可她就是想聽他說出口,想他把她納在眼底,藏入心頭。
她霍地站起。‘呆頭,我要回去了!
他脫口,連忙抓住她!愫芎每吹。’他以為她是惱他,沒說過她漂亮,才負氣離開。
她莞爾逸笑!趺,現在知道奴家是寶了吧,不過──來不及了,以后有空到“姬紅居”來看奴家吧!f著,還拍拍他的臉。
他臉上一僵!疄槭裁匆亍凹Ъt居”?’這些天,她明明與他處得極好,他以為她會回心轉意,與他共結連理。
她信口謅道:‘聽說三皇子圖孽真要回“多屠國”了,眼下奴家已經不必躲人了,作啥不回去?’
其實最主要理由,是因為這里不是她的家,至少不是仇煞為她布置的家。
她微一扯唇。‘對了,呆頭。奴家見他們“多屠王國”來的人,極是傲慢,咱們自個兒的官,對他們又是卑躬屈膝的,你說,他們會不會有興兵的念頭?’
談到這事,仇煞的神情立時端肅。‘這很難說,依我判斷,圖孽真表面是來恭;噬鲜フQ,實則是來探查我國力強弱。古今以來,為官之人中,必有趨炎附勢者,這批小人雖是有損國顏,但還不至于動搖國體,單這一點,或可見兩國勢力消長之端倪,但尚不足下兩國交鋒之論斷。此外,我以為,皇上雖是年少,倒非全然可欺,圖孽真見過皇上后,必會再作盤量。況且,守衛北疆的馮老將軍軍令嚴明,邊塞若有動靜,“多屠國”也不見得討得到便宜!
看他一口氣說上這許多話,姬紅嫣露淺笑。
‘怎么了?’仇煞以為他說得有不妥當的地方。
姬紅凝盼他!@會兒看你,才真有像將軍的模樣。’這些天他待她太溫柔了,叫她幾乎忘了他是個叱吒風云、剽悍勇猛的大將軍。
他一笑,不卑不亢,可煥然的神采中,有股飛揚是專屬男子的。
姬紅的目光讓他勾去,她不能否認那一瞬他是亮眼的!髁_三杰’中,她看過斐冷,那是俊美無儔的男子;她聽過索羅烈焰,據聞他狂魅野霸;可這一刻,她只覺得最英挺昂然的,莫過仇煞了。
她輕騰一抹笑。‘大將軍,經您這么說,咱們兩國之間還可維持太平無事嘍!
‘不見得。’仇煞眉峰又起。‘多屠人生性好勇善斗,不大顧慮倫常綱紀,以強者為王,政權常有更迭。我們雖極力拉攏多屠國新王,可他是否能掌軍權,能擁民心,實還有待觀察。聽說,我們送上的財寶美女,使他耽溺酒色之中,倘若主戰派,不滿意他近來的表現,這皇位他未必坐得穩當。’
‘要是……’姬紅眉心一緊。‘奴家是說要是……要是發生戰事的話,你會回去打仗嗎?’她心底隱約知曉答案,不安地跳動。
看她的模樣,他知道她在為他擔心。心里有種暖熱,他說不出口。
遲疑了好一會兒,他伸出手來探撫她的發。
她的心怦怦地鼓動,為他那釀蓄情意的小動作。
卻聽得他以再溫柔不過的聲音說:‘我是御賜的將軍,就是馬革裹尸,也不能背棄沙場!
‘那好!哪樛坏爻亮。‘奴家是京城的花魁,就是春老花落,終也是要回妓院的。我們兩個,一個赴戰場送死,一個回妓院養老,倒真成了一對無緣的夫妻。這樣看來,我連等你休了我都不必!
她旋身,那發一把甩在肩后。
他拉住她!趺戳?’沒見過她這樣動怒。
她咬唇平撫心緒,這是第一次她在人前失控發火。平素她是作態的人,向來嗔笑由她,可是一想到,有朝一日他會丟下她奔赴戰場,她的怒意就無從收斂──他必定沒有真把她掛在心上,至少不像她這樣掛他。
他柔聲!巯挛矣植皇钦嬉蠎饒觯悴槐貫槲覔鷳n。’
‘為將軍擔憂?!’她嗤笑!畬④娬`會了!
兩道劍眉微鎖!悄銥楹紊鷼猓俊
‘為何生氣?’她看看他,眼底突涌酸悲,卻只是一笑!覇枌④娨患漏ぉ笮С⑦@是全忠,履踐婚約那是盡義。要是有一天,奴家只愿意在那一天與將軍成親,可那一大朝廷要征調將軍率師北征,將軍要擇何而為?’
那是當頭棒喝,他被她問得無語,那樣的慧黠玲瓏猶在他想像之外。
姬紅勾唇。‘將軍要是想到答案,再來“姬紅居”找奴家吧。’
不過,仇煞大概料想不到,姬紅真正要的,并不是他在忠與義之間所作的選擇,而是他的選擇中,能存有一分對她的私心與偏愛。
※※※更深露重,‘姬紅居’里燈火正明。此時姬紅埋首撫琴,為幾名飲酒的中年男子助興。音律琮琮,似水石相激,卻戛然一聲,讓其中一名男子給喚停。‘停!停!停!’
姬紅強打起一抹笑!畲笕耍趺戳,奴家彈得不好嗎?’
‘不是的。’那名男子打了一聲嗝,有幾分醉意!Ъt姑娘這一陣子不在,咱們幾個人可是盼了好多天,才盼到你回來。怎么回來的頭一天,就低著頭猛彈著琴,一首接一首,也不跟我們說話解悶。’
解悶?姬紅自己心頭才悶,還要她為他們解什么悶?
盡管心里不快,姬紅還是嗲軟聲音!畲笕耍肼犈艺f什么呢?’
姓李的搔搔頭,和旁邊的男子互看了幾眼,突然嘿嘿地笑起!犝f姬紅姑娘服侍過多屠國的三皇子,你告訴我們,他“能耐”如何?多屠國來的,真的有比較“強”嗎?’他一說完,幾個男人都發出邪邪的浪笑聲。
這幾個男人,雖說是當官的,這黃湯下肚,一樣斯文掃地。姬紅早知道他們狗嘴吐不出象牙,也不動怒,只是嘻笑如常。‘那位皇子要是沒有“能耐”,奴家哪里需要“調養”這么多天。在座的幾位大人,奴家也不知“招待”過幾回了,可從來沒喊過一聲累的。’
由于姬紅能使‘攝魂術’,叫人產生幻覺,所以這幾個男人都以為曾和姬紅云雨共歡過。聽她這句話里,有反過來譏嘲他們‘無能’的意味,臉上馬上一陣青白,偏偏又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終于其中一名方臉的男子,干笑兩聲。‘姬紅姑娘真是妙人巧語,難怪……’
‘叩!叩!’兩聲急切的敲門聲,打斷男人的話,也不等姬紅開口,敲門的小姑娘就逕自開門,飛快地奔到姬紅身邊,在她耳朵旁邊低語。
也不知她說了什么,姬紅愀然變臉,面色益發沉重。過一會兒,她才再度牽起笑臉!T位大人,臨時出了些事兒,奴家去處理一下,還望大人稍候!
幾個人面面相覷之后,那姓李的才開口:‘姬紅姑娘先去忙吧!
姬紅斂拜之后,旋即離去。這幾個人本來是要坐著等姬紅,卻隱約聽到門外有爭斗的聲音,交換了意見之后,也決定跟出去。
一出去之后,才知道外面的院子里已經圍了許多人,‘姬紅居’里一些姑娘生意也不做了,攬著客人兜成圈子,剛好擋住這些人的視線,他們踮高腳尖,也看不到什么,不過倒是聽到老鴇哭訴的聲音。
‘姬紅姑娘,就是這個人。也不知道他發了什么瘋、吃了什么膽,來這里鬧事,凡是要找您的客人,都讓他擋在門外。咱們幾個護院跟他評理,也讓他弄成這副不能行動的怪樣!哮d拉著姬紅的袖子,說到激動的地方,老臉都變了樣。
姬紅視線一掃,那些個護衛是讓人點穴了。點他們穴的,不是別人,正是一身玄色的仇煞。
玉容冰沈,姬紅一扯袖,大步邁向仇煞!氵@是什么意思,來鬧我生意!
仇煞溫言!也皇莵眙[你生意,我是來迎你入門。’這話一出,立刻引起四下嘩然。
姬紅顰蹙雙眉,壓下聲音!愀业酵忸^說去!鸵庾,卻倏地停下腳步!畡邒撸鞖饫,別叫客人們受寒。你吩咐好姊妹們,將客人帶回屋里,好生伺候!
姬紅這么一說,阻絕了旁人跟過來。他們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姬紅和那名男子走到外頭。
離了人群,姬紅便怒瞪仇煞!鹕罚@件事情,你好好給奴家一個交代!窃囍鴫旱鸵袅浚瑓s沒有抑遏火氣。
仇煞看著她!沂钦J認真真要來迎娶你的。你今天早上不是問我──若出征與迎親是同一天,我該如何抉選!
都怪他,每次看她的眼神都這般誠懇,害她很難對他狠下心來,害她一顆心又讓他懸提上來。
姬紅吐了一口氣!阕詈媚苷f出個讓奴家滿意的答案!
他篤定地說:‘我想過了,我要在出征前迎娶你。’他不作選擇,他兩個都要。下了這決定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來尋她。
他這什么爛答案,害她剛才還抱了點希望。‘哇!’姬紅嘴唇一撇,斜睨著他!阌惺裁窗盐,叫我點頭嫁你;況且,奴家若是嫁你,你要是為國捐軀,光榮戰死,那奴家能撈到什么好處?一個現成寡婦?一塊貞節牌坊?那奴家寧可當妓女,至少是一堆男人死守著奴家,而不是奴家守著一個死男人。’
她一口氣,說了這么些旁人聽來刻薄的話,他卻沒動怒,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沒人比他更了解她的純善,他明白她激他,其實是不要他有朝一日踏赴戰場尋死。
月色下,他的眼神溫柔得一如矢志亙守,叫姬紅見了,心又軟下。她嘟嘴,捂蓋住他的眼睛!粶誓阍倏磁伊恕!
‘我若是現在不看你,往后要真出什么意外,就再也看不見你了。’他不是個滑嘴的人,這么說,只是因為他心上轉過的念頭,就是這般單純。
那話叫姬紅聽了,說不出萬般感受。她靜悄悄地撤下手來。
仇煞對著她笑!蚁脒^了,我們成親之后,立刻領養一名義子,將來你才有個保障。若你名正言順成了我的妻子,也是個誥命夫人,而我們的義子,日后還可承襲爵位。天下未平,倘我戰死沙場,我相信皇上會厚待你們……’
姬紅捂了耳朵,堵了他的話!畡e說了,奴家不想聽你交代后事。’他說得像是戰事就要發生,聽得她心慌。
她放下手,眉頭蹙得更緊了。‘你今天是怎么了?不是做些惹人生厭的事,就是說些招人心煩的話!
仇煞笑笑!苍S那些話,你不樂意聽,可是我卻不能不說,不能不為你思量,你是蘇家唯一的后人,我總要為你設想周全,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可以歡喜地與我成親。我想依你的性子,要你委屈嫁一個你不喜歡的人,是斷無可能之事,若我們有時間相處,說不定能叫你接受我;不過,你的時間,都叫那些登徒子給占了。你不愛受拘束,我不能阻止你接客,只好把他們擋在外面!
仇煞并沒發現,他原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可最近在姬紅面前,話其實已經越說越多。姬紅也沒注意這點,她留意的是他話底的意思。
他竟以為她不喜歡他,唉!她不愿嫁,是因為他最喜愛的不是她哪!
‘呆頭。’姬紅輕咒。‘你礙著奴家接客,能改變的事情恐怕不多!挥X得這樣能使他喜歡上她。
‘我總要一試。’他的堅持,在她的料想之中。
那就試著喜歡我啊──姬紅幾乎脫口就要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她沒說,她終歸是個傲性的人。多少男人賴著她,她都不要,今天說這話,不成了她賴他嗎?
她咬一咬唇,才輕吐道:‘你要怎么做,奴家懶得理了。可至少,你今晚先走,留給奴家安靜的一個晚上!D了身,把他拋在腦后。
等姬紅一腳踏入院子中,仇煞是沒跟來,可她招呼的那堆客人還在。本來他們還在嘰嘰喳喳的,一見姬紅馬上安靜下來。
其中一人問道:‘姬紅姑娘,這是怎么回事?’
‘沒事,不過就是又一個男人想娶奴家罷了。’姬紅虛應笑笑。‘唉!奴家這一生,最大的困擾就是戀慕奴家的男子太多了。處理爭風吃醋的事情這么多,也是很教奴家為難的!
那姓李的盯著她瞧。‘姬紅姑娘,我看那個戀慕你的男子,來歷好像不小!
姬紅怕人認出仇煞,不敢皺眉,只好打哈哈過去!皇怯蓄^有臉的男人,奴家會有機會招呼他嗎?奴家看,幾位大人今天虛驚一場,待奴家入內,好好招呼。’
‘不急。’那姓李的又冒了一句話。‘我總覺得那男子面善得很,好像是三杰中的仇煞!赃叺娜思娂婞c頭附和!前。∈前。
‘哎喲!’姬紅眉頭一鎖,揪著心口。‘諸位大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傳聞中那索羅烈焰的未婚妻,是跟著仇煞跑了,索羅烈焰的脾氣暴烈,誰不曉得,這話要是傳了出去,他來找人,卻撲了個空,不是叫他顏面更加無光。那到時候是幾位大人要負責呢,還是叫奴家一人擔待。看笕税。∧銈兙蛣e嚇奴家了。’
‘可……’姓李的遲疑了一下。‘可是我看他,真的很像仇煞!
姬紅白了他一眼。‘如果他是仇煞,他哪里敢來這人多的地方?’
‘也是!赃叺娜它c頭,反過來勸姓李的。‘李大人,我們可能認錯人了!
姬紅松了一口氣,心中卻怨怪起仇煞了?此侵斏鞯娜,這會兒做事竟然如此沖動。她并沒察覺到,那是他第一次這么任性;他的任性,是因為不知覺中那奔逸出去的情感使然,他──沒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