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來,她不斷地想起喬利亞諾,菲利尼那張俊偉迷人的瞼,還有他對她說過的那些話。
那個在堤岸邊替她撿回畫紙的男人、那個在市集中稱贊她人比花嬌的男人、那個數她芳心暗動的男人……就是喬利亞諾?菲利尼--帕勒摩黑手黨的領袖,她的殺父仇人。
老天,這真是一個殘忍的玩笑!
“該死!”她暗咒一聲,氣惱自己的心神不寧,意亂情迷。
她該專心一意地完成她的報導,她不該讓那個可恨的仇人迷亂了心智!
起身,她準備幫自己再沖一杯咖啡--
突然,門鈴響起。
“誰?”她走向門口。
“請問這里是喬安?卡納維小姐的家嗎?”門外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是的,有事嗎?”她問。
“我是花店的人,有人要我送花到這個地址來!彼f。
喬安不疑有他,因為她經常收到追求者的花束。
她打開了門,“是誰送……”看見門外站著一名戴著鴨舌帽的十五歲男孩,再看見他身后站著喬利亞諾?菲利尼,她說不出話來。
喬利亞諾手中捧著一束白色的鮮花,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謝謝你!彼麖奈餮b口袋里,掏出一張五千里拉的鈔票交給了男孩。
男孩笑笑,滿意地走了。
喬安沒有立刻關上門,而是冷漠、決絕地直視著他。
“很感謝你沒有關上門!眴汤麃喼Z說。
不愧是個成熟、理智且勇敢的女性,她不但沒有歇斯底里的關上門,更沒有像潑婦罵街似的對著他咆哮。
她冷靜地看著他,眼底卻充滿著敵意、審視及掙扎。
“你為什么知道我的住處?”她冷冷地問。
“所以你該知道你的處境有多危險。”他說。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我不怕!
“我明白。”他蹙眉一笑,“不過我怕!
“咦?”
“我怕你出事!彼钋樽⒁曋。
她心頭一震,眉心一揪!罢媸切υ,你是殺人兇手!
“我沒有殺你父親。”
“當然!彼浜咭挥洠澳悴槐赜H自動手,只需點個頭或給個眼神暗示。”
“你誤會了。”
“黑手黨的每一件謀殺案,都需要地區領袖的首肯,不是嗎?”她惱恨而傷痛地瞪著他。
迎上她傷心又憤怒的美麗眸子,喬利亞諾不知能說些什么。他理當可以為自己辯解到底,但身為領袖的責任心及榮譽感,卻讓他選擇沉默。
皮耶是他的堂弟,而他也打定扛下一切的決心,現在辯解什么都是多余。
“我很抱歉你的父親遭此不幸,但是我不想看到你因此受傷或喪命!彼Z重心長地道。
“為了什么?因為我揭發菲利尼家族邪惡丑陋的一面嗎?”她眼中含淚。
“我說過你的報導并不客觀!彼f。
“你有什么資格為自己狡辯?”
“我想當個生意人,正常、合法的生意人,而我也慢慢的做到了!
她冷笑,“顯然你想當好人的速度還不夠快!
“卡納維,”他眼神真摯地凝視著她,“你惹惱太多人了!
“我知道我惹惱的是誰!彼f。
“你真的知道?”
“就算我惹惱了整個黑手黨又怎樣?”她挑釁地道。
他沉默了幾秒鐘,“我的人不動你,并不代表沒人能動你。”
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以為黑手黨只跟黑手黨交易嗎?”他語帶玄機,“如果你這么想,那你就太天真了!
她一震,“你想說什么?”
“你父親擋了不少人的財路,就算黑手黨沒殺他,他也可能被其他人殺害。”他說。
聽到這樣的話從他口中說出,喬安實在震驚!澳愕降紫氚凳臼裁矗俊
喬利亞諾神情沉重地道:“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是說我父親就是因為知道太多,才會遭到不幸?”
“不只你父親,你也可能!彼f,“你要小心!
她冷冷地看著他,“是的,我會小心你這樣的人!
他早知道她會是這樣的反應,但還是難免焦急懊惱。
“我會特別注意你的!彼凵駵厝崆覠崆榈啬
“我不要你的注意!”她的情緒終于透過聲線爆發。
他沉默而平靜地注視著她,兩人就那么對望著。
久久,他濃眉一糾,“不管你怎么想,總之我不會讓你身陷險境的!痹捔T,他將花束擺在她門口的矮柜上,轉身便要離去。
喬安難忍激動地抓起花束,追到樓梯口!澳米!”
她幾乎是把花束摔在他身上,“我不要你的假慈悲!”
他眼睫低垂地凝視著她,而她正悲憤地瞪視著他。她的眼中閃動淚光,教人不忍。
一種不知名的激動在他胸口醞釀,然后在幾秒鐘后……爆發。
伸出手,他猛地將她緊擁入懷。低下頭,吻住了她驚悸的唇辦--
那唇是那么的火熱,擁抱是那么的熾烈,她幾乎招架不住,也忘了如何反應。
多熱情又誘惑的吻啊,她沉淪在那幾秒鐘的激情里,然后……驚醒。
她使勁地推開了他,羞惱地甩了他一耳光,“我不想再看見你!”
他濃眉微微一皺,臉上卻沒有太多的表情,須臾,他輕嘆一記,旋身步下樓去。
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處,眼淚自她眼眶中狂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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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達街,瑪西摩劇院。
臺上正上演著莎翁名劇哈姆雷特,而在劇院樓上的包廂里,帕勒摩市的市長帕歐洛正與尼奇,波爾檢察宮低聲交談著。
“卡納維的事處理得怎么樣了?”帕歐洛問。
“你放心,都在我掌握之中!
帕歐洛睇著他,“我不希望行什么意外發生,那可是會影響你我的前途!
波爾戰戰兢兢地道:“不會的,我在卡納維的辦公室里并沒有發現什么!
“他家呢?”
“喬安說他從不在家里工作!
“你相信?”帕歐洛瞥了他一眼,將視線移回舞臺上正在唱歌的演員。
“我是看著喬安長大的,她不會騙我!辈栒f。
“是嗎?”帕歐洛哼地一笑,語帶調侃地道:“如果她知道你做的事,不知道還會不會敬你如父?”
“帕歐洛先生……”
“別忘了這次要不是皮耶?菲利尼那個沖動的小子,得親手干掉卡納維的就是你!
尼奇,波爾神情凝重地低下了頭,“其實……他也不是非死不可……”
“哼!迸翚W洛一邊欣賞著歌劇,一邊低聲說著:“卡納維那老小子是出名的正直及死硬,金錢可收買不了他!
波爾沉默,算是同意他的說法。是的,卡納維是個正直的人,他不被權利所誘惑,是個嫉惡如仇、剛正不阿的人。
他跟卡納維是舊識,兩家人的感情也一直不錯。但他知道,如果卡納維手上掌握了他違法的證據,他是絕不會循私或放他一馬的。
他實在不愿意看見卡納維出事,但不可否認地,卡納維的死讓他得以脫罪。
“波爾,”帕歐洛沉聲說道:“密切注意卡納維他女兒的一舉一動!
“帕歐洛先生……”
“我可不想聽你說什么‘她沒有危險性’那樣的鬼話!迸翚W洛打斷他,“她最近在報上發表的報導,讓我很擔心!
“她寫的都是菲利尼家族的事!
“是嗎?”帕歐洛斜睇著他,“別忘了我們跟菲利尼家族的關系!
波爾一震,心情越來越沉重。
“那件工程,我跟你都拿了他們不少好處!迸翚W洛說,“你抽不了身!
“我知道。”
“知道就好,”帕歐洛又將視線移回舞臺上,而舞臺上飾演哈姆雷特的演員正悲憤地唱著歌,“老虎的女兒還是老虎,我可不希望卡納維的女兒,像哈姆雷特一樣上演復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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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尼先生,針對最近總匯報對你家族所做的一些報導,你有什么樣的想法?請問你會訴諸法律嗎?”
“我只想說,他們的報導并不公平,也不客觀。”正定出自由銀行門口的喬利亞諾平靜地道,“我跟我的家族做的是合法生意,并沒有什么違法之處!
“那么關于卡納維檢察宮被暗殺的事,菲利尼家族接受這樣的指控嗎?”一名記者問道。
喬利亞諾濃眉一糾,直視著正拍攝著他的攝影機!拔覜]殺人!闭f罷,他在隨扈的開路下,坐上了他的車。
喬安拿起遙控器關掉了電視,神情凝重。
當剛才喬利亞諾正視著鏡頭說話的時候,她感覺他像是在說給她聽的一樣。
他神情嚴肅,眼神澄澈而清亮,不像在說謊,但是……她如何能相信他所說的?
在他來過之后,她對他的事情做了一些調查。她知道他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兩年前才接管帕勒摩區領袖的位置,更知道他僅僅用了兩年的時間,就成為自由銀行的總裁,更是一家海運公司的老板。
他的企業合法凡受到一致的贊揚及推崇,在所有人眼中,他是個成功的企業家。
可是……不管他的事業多么輝煌,仍掩蓋不了他是黑手黨領袖的事實。
起身,她走到了窗口,朝外頭一看。
“咦?”她赫然發現樓下有個陌生男人正往上看,而且看的就是她家。
當那男人發現她看著他時,他故意左顧右盼,然后旋身離去。
要是平常,她會認為那只是個正在找尋地址的人,但現在的情況特殊,她絕不會那么想。
“喬利亞諾?菲利尼……”是的,一定是他。
她不聽他的勸阻,繼續在報上發表文章,他一定很火大吧!
如果他派人到她樓下站崗,故意以行動威嚇她、阻止她,她一點都不意外。
“菲利尼,你嚇不了我的!彼忝家粩Q,喃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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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大道,自由銀行。
“小姐你好,請問需要什么服務嗎?”柜臺美麗的服務人員,笑容燦爛而迷人地問。
“我找喬利亞諾?菲利尼先生!币荒槆烂C而冷漠的喬安說。
柜臺人員微微一怔,“請問你有預約嗎?”
“沒有。”她說。
柜臺人員微笑著,“那么請你先預約,行嗎?”
“不行!彼龍猿值氐溃拔沂菃贪?卡納維,請你轉達一聲!
“可是……”
“小姐,”她打斷了柜臺人員,直視著她,“我想你沒弄清楚,我現在就要見他,如果沒見到他,我不會走!
柜臺人員一愣,猶豫了一會兒。
喬安抓起柜臺上的電話,遞給了她,“打電話給他!
柜臺人員見她堅持,而且神情冷肅認真,于是接過了電話,撥了幾個號碼……
“魯吉歐小姐,有位喬安,卡納維小姐要見菲利尼先生,請你轉達……是的,我知道,可是她十分堅持……好的!
她放下電話,看著喬安,“秘書小姐說她要請示非利尼先生!
“謝謝。”喬安點了點頭。
半分鐘不到,電話響了。
柜臺人員接起電話,“是,是,我知道了!闭Z畢,她擱下了話筒。
“卡納維小姐,請你搭乘那邊的直達電梯至十三樓!惫衽_人員手指著左側的電梯。
“謝謝你!眴贪蚕蛩懒寺曋x,轉身就走向電梯。
搭上電梯來到十三樓,一出電梯,喬安就看見一名身著白色套裝的美麗女子站在電梯口。
“卡納維小姐嗎?”她禮貌地點頭,“我是秘書魯吉歐,請你跟我來。”
魯吉歐轉身走向長廊的另一頭,喬安尾隨在后。
在一扇白色雕花大門前,她停下腳步。
“菲利尼先生,卡納維小姐到了。”
“請她進來。”里面傳來喬利亞諾低沉又迷人的聲音。
“是!濒敿獨W打開了門,“卡納維小姐,請!
喬安跨出一步,進入了他的辦公室中--
偌大的辦公室里鋪滿了米色的長毛地毯,整片的落地窗外有一個露天的陽臺,寬敞的空間,簡潔舒適的擺設,咖啡色的麂皮沙發……他的辦公室給人一種很有品味的感覺。
“真是意外!蓖蝗唬穆曇糇赞k公室的另一頭傳來。
她望了過去,看見他正坐在辦公桌前。
他起身,將挽起的袖子放下,并扣上袖扣,然后朝她走了過來。
“請請坐!彼f,“有什么事嗎?”
她并沒有坐下,只是憤怒地直視著他。
你停止無聊的行為!彼f。
他微怔,“我不明白!
“我不會退縮,也不會因為你那無聊的小手段而害怕!
喬利亞諾敏銳地察覺到她話中的意思,“發生什么事了嗎?”
“別跟我裝糊涂!彼藓薜氐,“你叫人在我的住處附近監視我,就以為能阻止我繼續報導嗎?”
監視她?不,他從不曾那么做。難道是皮耶那個不聽話的小子?
“我沒那么做!彼f。
“你憑什么要我相信你?”她冷漠地看著他。
“因為我是最不希望你出事的人!彼币曋,眼底充滿深情。
迎上他熱情且毫不掩藏的眸子,她的心竟發燙著。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開始不規律,急促而紊亂……
“那個人對你有惡意嗎?”他問,“或者他有沒有什么不尋常的舉動?”
她眉心一擰,瞪視著他,眼中交雜著各種情緒。
他微怔,“卡納維?”
“你想玩什么花樣?”她冷冷地問。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是帕勒摩的領袖,我爸爸在準備起訴你叔叔之前慘死,他的死跟你脫不了干系……”她聲線顫抖著:“我揭發許多菲刊尼家族的事情,你卻說你不希望我受傷或發生意外,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不氣你寫那些報導,雖然它對我是一種困擾……”他平心靜氣地道,“你父親的死,我真的很遺憾,但除了遺憾,我不知道還能對你做哪些補償,所以我才不希望你出事!
“補償?”她撇唇一笑,冷冷地道,“你說我爸爸不是你殺的,既然不是你殺的,你補償什么?你不覺得你的話很矛盾嗎?”
他凝視著她,沉默了幾秒鐘。
“我沒殺他,但他的死,我必須扛起責任!彼欢惚芩摀摰呢熑。
喬安心情一陣激動,胸口不知名的滾燙。
“你能扛起什么責任?我爸爸死了,他……”她激動地淌下眼淚,“他再也不能回到我身邊了!”
睇見她的眼淚,他的心一陣揪緊。
“卡納維……”
“你能補償什么?你能把我爸爸還給我嗎?”她尖叫著。
這些日子以來,她裝出堅強的模樣,即使在面對威脅的時候,她也沒有露出半點懼色。
只是……不該是在他面前……
為什么?為什么在他面前,她反而爆發了最真實的情緒?
“卡納維……”他本能地伸出手,想抹去她臉上的淚。
“別碰我!”她憤怒地撥開他的手,撲上前去撾打著他的胸膛!鞍盐野职诌來!把他還給我!兇手!兇手!”
他直挺挺地站著,任由她在他身上發泄著怒氣。
“裝什么好人?你……”她打累了,手使不上力,幾乎黏在他胸口上。
“我沒裝好人!彼卣f。
她拾眼看他,眼神迷茫。
“我不逃避責任,一點都不想逃避責任!彼钌畹啬曋,“你父親的死是我的責任,你……也是我的責任!
她眉心一揪,眼淚再度潰堤。
看見她那令人不忍的淚眼,他的胸口一陣抽緊。
“卡納維……”他忍不住地將她擁入懷中,“我到底能為你做些什么?”
喬安全身顫抖,無助的偎在他懷中。
她該推開他,但她沒那么做。因為……他給她一種可以依靠的感覺,
這是多么殘忍又可悲的事!讓她感到安心且想依靠的人,竟是殺她父親的幕后黑手。
“我真的沒殺你父親!彼f。
“如果不是你,是誰?”
他微頓,“我不能說。”
“是跟菲利尼家族有勾結的人?還是你菲利尼家族的成員?”她問。
他正視著她的目光,卻保持緘默。
“你說!”她激動地吼道,“你說啊!是誰?”
“不管是誰,總之這個責任我扛了!彼届o地凝視著她。
她秀眉顰蹙,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他說他沒殺她父親,她真的幾乎相信。但……是誰?
他明明知情,為什么不說?如果他不說,她又怎么能相信他的話?
“卡納維,”他抹去她眼角的淚,“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你會讓自己喪命的。”
“那你救我?”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直視著他,“如果我是你的責任,你就告訴我實情!
“我不能。”他毫不猶豫地道。
卡納維之所以被皮耶暗殺,是因為他起訴艾爾叔叔,而他叔叔之所以遭到起訴,就是因為那件工程,護利高達五兆七億七千五百萬里拉的市府工程。
這件工程案在他父親任世時進行,父親去世后由叔叔接手,其中涉及不法的部分,他比誰都清楚。
雖然他極力使家族事業走上合法化,但過往的種種卻也抹滅不了。
他想彌補她,但是他不能說出實情,因為那將使他叔叔銀鐺入獄。
“所以說……你其實也補償不了什么?”她睇著他,冷然一笑。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障你的安全!
“我不需要你的保障!”她推開了他,“你不說,我會去查!
“卡納維!”她再查下去,只會讓自己一步步地走向死亡。而他,不容許她那樣危害自己的生命。
他直視著她,神情嚴肅地道:“你會害死自己!
“那是我的事!”話罷,她轉身就要走。
“卡納維!”他猛地拉住她的手,將她扯了回來。
她幾乎跌進他懷里,“你……”
“你就是不明白嗎?”他的聲線嘶啞,“我不希望你出事,我要你活蹦亂跳的在我眼前,因為我愛上了你,從第一次相遇就被你所吸引!
喬安陡地一震,震驚地凝望著他。
他愛她?天啊,她不是幻聽吧?
瞪著大大的眼睛,她驚愕地看著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愛上了你。”他深情地凝視著她,神情及聲音是那么的真摯。
她發覺自己在顫抖,從頭到腳,由內而外地顫抖著。
突然,她發現他的臉靠得很近、很近。她有預感并警覺到他又要吻她,可是……她躲不開也沒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