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事沒得商量,婉彤是那種一旦認定什么是最好,就會一股腦往前沖的人,動用天皇老子來說都沒用。
“人人都想跟老板攀關系,只有你把這當成倒霉事,順帶一提,那些設備你記得照三餐去用,我可是每月按時付了高額的管理費,不用就是浪費!痹S婉彤知道她屈服了,口氣慢慢緩下來。
“我只想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安靜過日子,級別太高的世界,我怕自己消化不良!
“嗯哼,被我抓到了吧!”許婉彤冷哼一聲,“大學時代我們同是鋼琴社社員,我幾次約你出來玩,你因為這個原因拒絕了我兩次!”
“呃……呵呵呵,有嗎?”津妤尷尬傻笑。這時候裝傻到底才是王道,婉彤翻舊帳就算了,連次數都記得一清二楚,地雷滿布吶。
“李津妤,跟我裝傻沒用,要不是我有點手段,早被你列為拒絕往來戶了!”許婉彤說著說著,火氣又漸漸攀升。
“我哪有……”這廂很是委屈。
“你根本就看不起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大學時代才會耍著我玩,我約你,你還用要打工的名義拒絕我!痹S婉彤越想越不甘心。
“我哪有資格看不起誰……”津妤急忙解釋,“對有些人來說,人生不過是場游戲,金錢不過是幾個數字,可是對我來說,人生是一連串的打擊和奮斗,生活就像打仗一樣,金錢不是數字,是活下去的必要條件,就像電影《鐘點戰》,沒有時間就會活不下去,時間就是金錢!
宛如通訊中斷,偌大的空間頓時鴉雀無聲。
一直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的黑胤睿頓時感到稀奇的挑了挑眉。
“婉彤?”津妤輕聲喚道:“你怎么不說話?”
“津妤……”許婉彤聲音小小的。
“嗯?”
“我被你的話嚇到了!
“我、我說了什么恐怖的話?”津妤有些不解。
“不是恐怖,是……”許婉彤說不下去,停下來,苦思著適當的字眼。
驚艷!腦海里跳出這兩個字,黑胤睿的薄唇微微一勾,頎長身形彈離墻面,雙眼平視正前方,轉身離開,心緒纏上一個名字——李津妤。
隔壁又在練琴?
黑柏恩抬頭看向面前開了一道縫的窗戶,閉上雙眼,專注凝聽著。
《小狗圓舞曲》第二小節又彈錯?他受不了的皺起眉頭,張開眼正打算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課本上,卻發現她接下來彈得不錯,直到最后一個音結束,都相當好聽,比較可惜的是少了點自己的態度。
琴聲不斷,他站起身,將窗戶拉開一點,坐回原位,靜靜凝聽,叛逆的表情隨著飄進窗欞的樂音逐漸軟化。
兩個小時后,琴聲戛然而止,黑柏恩緩緩睜開雙眼,感到有些口渴,起身走到廚房,剛巧遇上下班回來的黑胤睿,他臉色一冷,連招呼都沒打,徑自轉過身倒水,接著就要轉回房里,這時突然聽見身后傳來聲音——“學校方面沒問題吧?”
黑柏恩臉色一沉,慢條斯理的側過身,青澀臉龐盡是嘲諷,挑釁地瞥向他道:“成年當天我會搬出去自立!
“很好!闭驹谛P的黑胤睿用左手拉松深色領帶。
“沒其他事了?”黑柏恩冷冷地問。
“有。”
一大一小姓黑的男人,冷冷的盯視著對方。
“今天你的導師打電話給我!焙谪奉2粠Ц星榈挠值。
黑柏恩沒吭聲,滿臉倔強。
“他說你在音樂課露了一手!
“我要回房間了!焙诎囟鬓D過身背對他。
黑胤睿不讓他閃躲,挑明了道:“他還說你考試成績敬陪末座,要我多盯你念書!
“我自己會看著辦!焙诎囟鞯哪_步一頓,拿水杯的手不自覺握緊。
“成年后,你打算拿什么自立?”
黑柏恩轉過身,與他正面交鋒!安魂P你的事!
“說的不錯,的確不關我的事!焙谪奉@碇请p眼毫無一絲情緒滲入!耙郧拔乙彩沁@么想的,但你住進我的房子,這又是怎么回事?”
黑柏恩咬牙瞪視著他。“你要我現在搬出去?”
“然后惹出更多麻煩?”黑胤睿微微扯動嘴角,表情和語氣同樣冰冷,彷佛現在談的是一件生意,而非家事。“別忘了,現在我是你的監護人!
“等我成年后你就不是了!焙诎囟鞑粷M冷哼。
“問題是你現在還未成年。”黑胤睿切入此次談話核心。“給你兩條路,自己選,鋼琴或念書!
黑柏恩氣得全身直發抖,大吼道:“我不要你的施舍!”
“少自作多情,這是義務,不是施舍,我做我該做的事,你也成熟點,選條路,別再給我惹麻煩!
“為什么是鋼琴?”
“導師打來只說這兩件事,還是你可以自行提供其他選項?”
“原來是隨便要我選一件事忙!焙诎囟髦S刺的冷笑道:“放心,我不會給你惹麻煩,至少在我獨立前,不會碰毒品那些有的沒的!
“結論是……讀書?”
“你有看過我在念書嗎?”黑柏恩臉上的冷諷更加張揚。
“明天我會找個鋼琴老師,弄個琴室,讓你在家學琴!焙谪奉@溲劭粗で纳袂,似曾相識的畫面沒有勾起心底的一絲同情,眼神反而變得更加冰冷。
“琴室?”黑柏恩尖銳嘲諷道:“我又不是你,一出生就是人人捧在手掌心的大少爺,不需要這種奢侈又嬌滴滴的玩意,反正過幾年我就會搬出去,你也不用浪費精神了,要學我出去學就好。”
“然后在外面混到晚上才回來?當初說好,你下課只能回家,哪里都不許去!备r候父親限制他一樣。
“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也很清楚你點頭答應成為我的監護人有多不情愿!焙诎囟魃形窗l育完全、仍顯得單薄的胸膛急遽起伏,憤怒布滿稚氣未脫的臉龐!颁撉倮蠋煾舯诰陀幸粋,琴室、老師都有,你想監視我,走不到五步,我就在你視線范圍里,這樣還不行?”
又生氣了?黑胤睿冷靜端詳著,不動聲色。
十幾歲的時候,他已經很少為這類事情以及身邊的人浪費自己的情緒,尤其怒氣騰騰發飆,太耗費精神氣力,人生還有其他事要忙,例如,如何冷靜站上金字塔頂端、統御年紀比自己大的老狐貍們。
黑柏恩還能有憤怒,代表以往的生活有人可以讓他撒嬌,那人應該是他的外婆,對黑柏恩來說,這算不上什么好事。
“我為什么要因為你多走這五步?”黑胤睿扯動嘴角。
“你!”黑柏恩瞠大雙眼。
“琴室兩天內準備好,老師自己去請過來,費用我跟她談!币姾诎囟鳉鈶嵉南朐匍_口,黑胤睿搶先一步道:“安分點,我不想再浪費時間處理導師的電話。”
黑柏恩抿緊雙唇,雙眼填滿寄人籬下的憤怒。
兩人對視數秒,黑柏恩不發一語轉身回房。
黑胤睿靜靜的看著他孤冷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接著聽到“砰”的一聲甩上房門的聲響,眼底浮現另一個同樣寂傲的身影。
不過,對他而言,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戴著超大耳機,溫柔男嗓充滿耳朵,盈滿整個腦部,體內的每顆細胞本來應該像小嬰兒般沉浸在舒服圈里,但津妤現在不得不深吸口氣,搞得自己有些緊張兮兮。
她抬頭望向高聳大樓,無聲嘆口氣,快步踏進去,大廳警衛的頭頂彷佛裝有特殊天線,火速察覺有人回來,連忙站起身,一秒鐘之內堆起滿臉笑容,但一見來人是她,嘴角不自覺微微抽搐,微笑點頭就算完事,反倒是她親切說了句“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