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賢暗喜。安儀這是有備而來啊,好,真好!“這……”她故意表現得很無措委屈。“姊姊現在跟了太上皇,這輩分是由太上皇那亂起的,我也不好……”
“皇嫂真是太無用了,就是因為如此才會讓一個小姬爬到頭上撒野的,本公主聽說三哥已許久未到后宮了,可真是如此?”
“這……”高玉賢一副汗顏的模樣。
“三哥也真是的,放著后宮一堆年輕貌美的女人不理,偏偏寵幸一個老女人,待會我就去見他,把這事對他提提——”
“不,不可以!”高玉賢突然大喊。
“不要提!”就連謝紅花也阻止了。
安儀愕然的瞪向兩人。謝紅花爭寵,不愿三哥到后宮她能理解,可高玉賢為什么也怕三哥臨幸?
“皇嫂,你這是怎么了?”安儀臭臉問,一副她不識好歹的模樣。
高玉賢連唇色都變白了!岸嘀x公主的美意,只是太上皇近來忙于建造新宮之事,精神耗支不少,后宮之事小,就暫時別去煩他了!彼φf,表現得體恤,但事實是,她才死里逃生,可不愿意再經歷每夜李三重前來抽簽報喪的惡夢。
“是啊、是啊,別讓他再去了!”謝紅花也緊張的說。她以死要脅,好不容易才阻止他再去殘殺后宮,倘若安儀公主再去提,那家伙逮到機會一定會欣然答應,那不知又會害死多少后宮女人。
安儀不明就里,只當高玉賢是不敢得罪謝紅花,對謝紅花更加的不諒解!斑@離宮里出了妖孽,真不敢相信三哥會受你這樣的女人擺布!這事本公主管定了,皇嫂,你放心,三哥縱然不好溝通,但我是他妹子,這事還是說得上話的,我會幫你的。”
高玉賢聽了,臉都綠了。以為是幫手到了,哪知這女人越幫越忙,反成了自己的災星了!
太監放行讓安儀進到御書房時,南宮策并不在里頭。
安儀閑來無事,便隨意瞧了瞧書一房里的陳設。這離宮本來不如京城皇宮的,可明顯的是,只要三哥所在之處,好似就變得比任何一處都顯貴了。
她東摸摸西摸摸,好生羨慕,忽然瞧見御案上有只雕龍玉盤,上頭擱了塊四方帕子,不過是塊普通帕子卻這般貴重的置于玉盤上,她一時好奇,將帕子拿起,攤開看了幾眼,蹙蹙眉。
這帕上繡了條龍,繡工并不怎么樣,完全不是三哥平日會用的精品。她不屑地隨手扔回玉盤上去了。
東西才扔下,就聽到有人入內的足聲,她轉身,南宮策已經站在她身前了。
一見到他,她立刻忐忑的朝他福身!鞍矁x叩見三哥!彼鋵嵑芘滤,雖然他對她的態度相較起二哥或其他人,似乎稍微親近一點,有時也會召她到跟前閑談個幾句,即使說的話不多,可她至少是他偶爾肯主動召見的人。
就憑這一點,她才敢在謝紅花面前說大話,保證能說動三哥到后宮去,但事實上,僅憑著三哥對她的這么一丁點微薄情分,要說動他……
她吞吞口水。光和三哥說話,她雙腳就抖了,真要要求什么,可得提膽再提膽才行。
“起來吧!彼娝谟鶗績,臉上并無訝異,顯然早知道她在等他,待她站起身后又問:“見過水兒了嗎?”
水兒?那女人的小名?!“見過了!彼馔馑_口就先問起這個,這引起她的不滿了。
“嗯,這回就算了,下回別再去煩她。”他直接吩咐。
什么?她臉色立刻漲紫。“三哥對她未免寵過頭了,竟然連安儀也得避她?”
她氣惱。以前她在他的后宮是橫著走路的,任意對他的嬪妃頤指氣使也沒見他說上一句,這會竟為了一個謝紅花要她走避,這可讓她忍不住了。
他冷睨著她。“朕說的就照做吧!”意思就是要她別啰唆。
想不到三哥竟寵溺一個女人到這種地步?!“是……那安儀就盡量別去見她!
她咬牙,不敢沖撞他,只能忍氣吞聲!安贿^,后宮那,安儀就要拜托三哥了!
“后宮的事?”他起了興味之色。
說起正事了,她有些緊張,不知他會不會答應!笆前,后宮那,總不好長期忽略吧?尤其是太皇后那,不過一陣子不見,安儀發現皇嫂形銷骨立,消瘦得教人心疼,定是為您神傷所致。”她刻意將高玉賢說得極其可憐。
“喔?太皇后為朕如此消瘦傷神?”他樂了,眼神甚至散發出某種興奮的光芒來。
“這是自然的事,她孤枕難眠,是那么盼您過去,今晚您不如就——”
“安儀,別說了,我……我并不想為難太上皇!”此時高玉賢等不及通報,便面無血色的奔進來了,驚惶失措的阻止她說下去。
“皇嫂,你來得正好,我正在為你向三哥說說,三哥聽到你為他憔悴不堪,似乎很不舍呢!”安儀見到她高興的道。
高玉賢大氣一抽,往南宮策望去。他正盯著她,那雙有神的黑眸綻放的訊息確實是不舍——不舍她即將尸骨無存!
“我……我很好,身子健朗,請太上皇不用擔心臣妾!”她馬上說。
“我說皇嫂,我勸你就別太矜持了,再這么含蓄下去,男人是會乏味的!卑矁x以為她強作莊重,冷聲提醒。她可是專程為她開這個口,這女人可別不知趣的扯她后腿。
“不是的!我、我只是……只是……”高玉賢萬分驚恐的搖頭。
南宮策已是笑得猶如鮫鱷了。“既然太皇后如此盼朕過去,那朕今晚就如你的意吧!”
“太、太上皇……”她癱軟跌地了,全身居然還強烈的顫起抖來。
安儀見狀,不禁大驚!盎噬,你這是怎么了?”
“我……我……”她懼怕得連唇瓣都打哆嗦了。
“朕瞧她是太高興了,而朕也是,知曉原來太皇后這般‘大無畏’,朕感到很欣慰,非常的好!”他神采飛揚地笑著。
“大無畏?這是什么意思?”安儀不知太上皇之前對付后宮的手段,不明所以的問。
他繼續笑著,但卻笑得就連她都忍不住背脊發涼。
“朕今日心情極好,這都多虧了你,安儀,你真不愧是朕的好妹子,也不枉朕疼了你一場!彼麜橙淮笮α。
安儀沒留意到高玉賢那嚇得魂不附體的模樣,見到他大笑,又這般贊揚她,忖著:這應該是真心歡欣吧?想不到自己真能說動三哥。她正得意揚揚之際,總算看見高玉賢抖得骨頭都快散了,不禁笑容一凍。
“皇嫂,這可都是本公主幫你向三哥討來的恩寵,你還不快對三哥謝恩!彼粷M的開口。
這笨蛋到底是怎么了?三哥愿意過去,她竟露出這副畏縮德行,三哥見了不倒胃口才怪!
“我不、不……”高玉賢一句話也吐不全了。
“罷了,甭謝恩了,只要今夜好生伺候朕就得了!彼φf,轉身后立即喚,“李三重!
“奴才在!庇鶗客夂蛑睦钊貞暼雰。
“將太皇后請回鳳殿里去吧,今晚準備一下,朕要夜宿鳳殿!闭Z氣里飽含期盼,心緒當真不錯。
“是!彼松锨凹芷鹪缫淹溶、無法行走的太皇后,將她架離了御書房。
李三重心想,主子上回費了工夫沒能除了她,沒料到安儀公主一來,卻幫了大忙,瞧主子此刻臉龐上的笑痕,根本是深刻到藏也藏不住了。
高玉賢被“押”回鳳殿待宰后,安儀不禁皺起眉頭。皇嫂這是怎么回事?以前不是這么沒用的人,為什么一到長沙后全變了樣,莫非是教那個謝紅花給壓的?那女人真有這么恐怖,讓她連爭寵都不敢?
若是如此,簡直荒唐!
“安儀,你幫朕做了件好事,令朕非常歡快,你說說,要朕賞你什么?”他龍心大悅。
安儀喜極。難得他如此和顏悅色,還想賞她,只不過,他既有寵幸皇嫂之意,何必要她開口說項才去,這事不太對?
“三哥之前不去皇嫂那,可是有什么顧慮?”她忍不住試探的問。
“是啊,還不是朕的水兒,她對這事可是意見多多。 蓖砩嫌写蟛涂上碛,他心情正好,她問什么,他便答。
可這話聽進安儀耳里,可怒著。
“又是這女人!憑她如何敢阻止您去后宮,這妒婦該斬!”她沖口而出。
倏地,某人變臉了。
“你說什么?”他聲音生冷了起來。
她霎時心驚起來!拔、我是說,這女子不識大體,三哥不該姑息……”說到后頭,聲音益發驚駭,因為面前男人的臉色已沉如深淵,恐怖嚇人。
“朕念你方才的貢獻,這回就不與你計較了,出去吧!”他冷聲驅人。
她張口想再說些什么,瞧著他已然鐵青的面容,是一個字也不敢再提,按著驚悸劇跳的胸口,快步要走出去。
“等等,回來!”南宮策忽然喝道。
安儀一驚,屏息回頭!叭?”
“是你碰了這帕子的?”他指著御案上被她扔下攤開的四方帕子。
“呃……安儀好奇,瞧了一下!彼姓J。
“該死!”他震怒了。
她嚇得整個人彈起!斑@、這不過是一條繡工粗劣的帕子不是嗎?”為何不能碰?
“住口,你敢臟污此物!”
雖說他有潔癖,但僅是塊尋常帕子,她碰了下,怎就臟污了?他鮮少對她如此疾言厲色,她嚇壞了!鞍矁x不是故意要碰的,這就要人拿去洗!”她趕上前去,伸手要再碰那帕子。
“誰許你再碰的?!”他簡直暴跳如雷了。
她嚇得縮了手。
“李三重,李三重!”他大喊。
不一會,一名太監驚惶的入內!皢⒎A太上皇,李公公親自送太皇后回去,剛走,您忘了嗎?”
他怒目瞪人。“是啊,好你個兔崽子提醒了朕的健忘,這嘴了得,來人,將這奴才拖下去賞嘴,滾!”
太監大驚。方才李公公離開時,不是才道主子今日心情極好,大伙當班可輕松些,怎么才一會工夫就豬羊變色?
眼見那太監被拖出去,安儀驚得張大了眼,這下明白自己闖下大禍了。
“三哥……對、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東西不能碰,要不,我親自繡一個賠您,保證繡得比這個好!”她忙補救的說。
“你繡一個賠?”南宮策冷笑!澳憷C的能比得上朕的水兒所做的嗎?”他表情充滿不屑。
她愕然。原來那帕子是謝紅花所做,而他卻寶貝得對她大發雷霆?!“這帕子手工并不怎么樣,安儀的如何比不上她?”她也是驕傲之人,隱忍不住的惱道。
此時李三重正好趕回,得知太上皇發怒的原因后,暗自叫糟。那塊帕子主子從不讓人碰,直可比擬他贈給小姐的環佩鈴鐺上的那塊懷玉,若是有人不長眼睛碰了它,非死即傷,看來這位平時頗受太上皇喜愛的公主,這回也要倒大楣了。
南宮策瞄見貼身太監回來,立即吩咐,“把人帶下去,哪只手碰的,就打哪只手板子,打到見血為止!”
安儀駭然!叭纭
“帶下去!”他雙眼盯著那被弄臟的方帕,不耐煩的揮手,原本的好心情已被破壞飴盡。
“公主,咱們走吧!”李三重無奈的朝她道。
但她已跪在地上哭崩長城了!叭珉y道要廢了安儀的手?您好狠的心。
南宮策怒目朝她望去,逐漸的,他眼神竟復雜起來,怔了半晌后,嘆了口氣。
“李三重,帶下去吧,不用見血,打個五板成了!
“是!彼灰馔膺@個轉變。主子對安儀公主比平常人寬容,而這應該跟某樣東西有關吧……
安儀保住雙手,僅受薄懲,這哭聲小了,不過怒意卻更深了。
都是謝紅花那女人招來的禍,這一筆筆的帳,她不會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