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丫頭,后宮之事你就難得糊涂吧!宮里的女人拚得你死我活,不過是想要圣寵和龍子,而這兩樣注定是屬于你的,其他的你就看開點吧!”
言少輕聽得有些懵懂!白婺,您究竟在說什么?”
言老夫人瞪圓了眼睛,“怎么?你都入宮多久了,那傻小子還沒向你表白嗎?”
言少輕微蹙眉心,咽了咽唾沫,“祖母,您說的傻小子,不會是在說皇上吧?”
“不是他是誰?”言老夫人眉頭也皺了起來。“難道你現在不是寵冠后宮?”
言少輕一楞。寵冠后宮?皇上對她有寵嗎?但想想自她入宮后,皇上不再翻牌子卻是事實,她算是最后一個承寵的,這樣能算是寵冠六宮嗎?
她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的說道:“祖母,您恐怕是有所誤會了,我和皇上只有大婚那夜……”
“這怎么可能?”言老夫人忍不住嘀咕道:“難道說,他有了你還碰別的女人?”
一夫多妻,這種事她至今還是無法接受。
以她自己為例,做為言涵的妻子醒來后,反正她對他也沒有感情,便不斷的為他安排美姬小妾,讓他沒有心思碰她,如此一來,他滿意,她也能盡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想納多少姨娘,她通通點頭,夫妻井水不犯河水,相處得很融洽。
她也是后來才知道,她這副身子的原主是個性子剛烈的,不讓言涵納妾,言涵一直頗有微詞,待她“轉性”之后,他終于得償宿愿,可以盡情的納妾了,不知有多高興。
她能這么做是因為她對言涵沒感情,可輕丫頭和皇上這一對跟她不一樣,皇上打小就把輕丫頭放在心里了,她看得清清楚楚,才會明知道皇后難為,卻沒攔著太上皇賜婚。
大婚前,皇上明明來向她保證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從此只有輕丫頭一個,要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言猶在耳,怎么才大婚幾個月,他就失信了?那小子可不要以為他現在是皇帝,她就不敢揍他了,要是讓她的孫女掉一滴淚,她不會善罷甘休!
“咳!祖母——”言少輕不得不說句公道話!盎噬想m然沒碰我,但也沒碰別的嬪妃就是!
這下,換言老夫人傻了。“丫頭,你現在是說,大婚之后皇上就沒再召人侍寢了?”
言少輕面露窘意的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聞言,言老夫人放聲笑了起來,笑得十分開懷,頻頻點頭笑道:“原來還有這種方法啊,我怎么沒想到?看來皇上對你可是用上了真心啊!
言少輕實在困惑,“祖母,您到底在說什么?”
言老夫人笑咪咪的看著她,“你告訴祖母,你究竟喜不喜歡皇上?”
“我……我也不知道!毖陨佥p垂著眸,下意識的把玩著手里的糕餅,對于祖母如此直白的詢問,她的心跳微微加快了些!罢劜簧舷矚g,就是心中會一直想到他……罷了!
每當她的人生產生變化,她都想知道他會做何反應。
她考上仵作的時候、她參加科舉,考中了文狀元時、她成了女相時、太上皇賜婚時……
他肯定不會知道,她之所以拚了命的苦讀,就是想得到功名,走上仕途,如此,便可天天進宮,進了宮就可能見到他。
她嘴上說答應這樁婚事是為了進宮給他添堵,給他找不痛快,事實上,知道太上皇賜了婚,自己要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時,她嘴角整晚都上揚著。
可她高興得太早了,因為進宮后,他對她太冷淡了,他的身邊又有他那青梅竹馬的表妹夢妃在,她頓時覺得自己是多余的……
“傻丫頭。”言老夫人笑道:“什么只是會一直想到他罷了,你這分明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在至親至愛的祖母面前,言少輕也不掩飾自己的心意了,她垂著眸苦澀地道:“有什么用?皇上不喜歡我,甚至,因為我遵旨嫁給了他,恨我恨得牙癢癢的,要不是我占了皇后的位置,他就能封夢妃為皇后了……”
言老夫人看著她搖頭嘆氣。“我這是養了塊木頭啊,養了塊木頭!”
第十一章我養了塊木頭(2)
晚上,言少輕自然是留下吃飯了,晚飯擺在言老夫人住的鏡花院。
府里的院落眾多,言少輕最喜歡鏡花院,她記得小時候,她祖母就嘆息著說過,很希望一朝醒來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是鏡花水月一場,她還在她原本的世界里,所以她把院子命名為鏡花院。
她是不明白祖母在說什么,不過祖母命名,總有其道理,她的名字也是祖母所取,說是有句話叫“人不輕狂枉少年”,所以給她起名少輕。
“廚房那知道大姑奶奶回來了,也沒人吩咐就做了嗆芹芯,姑奶奶快嘗嘗,這嗆芹芯還是咱們府里的廚子做得好,饒是在宮里也吃不到這么道地的嗆芹芯!彼{嬤嬤笑著說道,一邊殷勤的為大小兩個主子布菜。
她是言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后來嫁給言府的管事,前幾年丈夫死了,兒子接手了管事的位置,媳婦也是府里掌事的,她年紀大了,輩分也高,平時不必干活,就專門張羅言老夫人的起居。
“嬤嬤說得對,宮里的嗆芹芯確實做得沒有咱們府里的好!毖陨佥p頻頻點頭,又添了小半碗飯。
藍嬤嬤見她吃得香,一時興起道:“要不,給大姑奶奶打包些帶走?”
言老夫人啐了一口,笑罵,“說那什么話?皇后娘娘還打包外食帶進宮里,給人看到了以為皇后娘娘多貪吃!
藍嬤嬤抿嘴笑道:“小姐說得是,是我想得不夠周到了!彼饺缃駴]外人的時候,還會喚言老夫人為小姐。
“祖母,我這打包若是給人看到,應該會以為宮里膳食有多差,以至于我要回自個兒家打包吃的回宮吧!”
言少輕笑吟吟的說道。
藍嬤嬤掩著嘴笑!鞍,大姑奶奶這話兒給人聽到可不得了,宮里吃的那可都是山珍海味!
三個人說說笑笑,外頭傳來了動靜,一個丫鬟打起簾子,進來稟道:“大人回來了。”
一個聲音同時響起,“母親,兒子來給您請安了。”
聽到言禾的聲音,原本談天說笑的三個人,臉上頓時都不約而同的斂起了笑容,言老夫人皺起了眉,藍嬤嬤則退到主子身后低眉順眼、目不斜視地杵著,而言少輕可說是在瞬間便凝了面容。
她爹的聲音讓她微感緊繃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從她有記憶開始,便沒有看他笑過,他總是嚴肅著一張過于削瘦蒼白的臉,像個兩袖清風吃不飽的寒門儒士。
事實上,她爹從未對她疾言厲色過,連大聲一點說話都不曾,所以她并非是懼怕他,是他身上清冷和不可侵犯的氣質讓她有疏離感,他是國之棟梁,但之于她,卻只是個相當陌生的爹。
一直以來,無論她是跟隨祖母的腳步去考仵作,或是去參加科舉,她爹的反應都是平平,外人看來可能是寵辱不驚,只有她知道,那是漠不關心,就像她祖母說的,她爹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們就是跟他有血緣關系而已,其實跟外人沒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