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我!”沈從然丟給他的答案,宣告他再度的失敗。
“好,老板娘勝!”樓上的掌聲稀落落地響起。流風樓中現在分為親老板娘派和親老板派,聽那稀稀拉拉的掌聲也知道,因為太過強勢的緣故,親老板娘派,正在寥落。
拱拱手,沈從然口中不住說:“哪里哪里!”又沖諸葛懷瑾拱手,“承讓承讓!”氣煞人!
諸葛懷瑾哭笑不得,屢戰屢敗,他也只好屢敗屢戰,希望早日與他古靈精怪的娘子修得正果。
“姓周的客官又來了!”春來對兩人擠眉弄眼,春來是鐵桿的擁老板派,對沈從然一往情深的周握瑜自然也不受她的待見。
“你們自行招呼,我與你們家老板,尚有話說。”沈從然又趴了一會缸沿,哪里有什么話說,只是胡亂地找個借口搪塞不識相的某人。
“然兒,同我回念然山莊,好嗎?”諸葛懷瑾仍在一兩個問題上夾雜不清。
“不好,都叫你老板了,我也給了你名分!”流風樓都硬生生地分了他一半了,他怎么還惦記著走?
“我想讓你同我回去嘛!”只要然兒一天不同他回念然山莊,周握瑜便一天不死心,他可不想被別人覬覦著娘子,俗語有云“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那是絕對有道理的。
“那我想給念兒添一個弟弟或者是妹妹,念兒一個人,太過孤單了!”笑吟吟地依偎進諸葛懷瑾的懷抱,一臉的嬌羞可人。
諸葛懷瑾也看見了欄干后的人影,道:“好啊,我們回到江南,生多多的娃娃!”
“好!”
寧愿相信豬能上樹,也不能相信沈從然靠得住,這句話,諸葛懷瑾是聽過的。
“上天真是厚待我,得妻如你,我何求!”
樓上的人影已經離去,好像沒有來過似的,沒有半點的聲息。
城中的白鷺住院,諸葛念正在給孔子牌位行禮。夫子拈著些微的銀須,不露聲色地微笑。
“夫子,念兒先行告退!”諸葛念又是躬身一禮,拎起書箱,和夫子告別。
“去吧去吧!”
不多時,綠珠進了書院,“夫子可曾見過我家的小少爺?”
夫子詫異,“諸葛念早些時候便回去了!”
綠珠微微發怔,行禮道謝后,匆匆趕回了流風樓。
綠珠帶回的消息讓流風樓天翻地覆,諸葛念不曾回流風樓,諸葛念不在書院,兩條消息疊加在一起——諸葛念可能丟了。
小小的身軀臥在床榻上,細心地為他拉高錦被,他望著床上的孩子出神。這孩子的眉目,像極了他的娘親,如果當年他娘選擇了他,那么這個孩子就是他的孩子了。
摩挲著他幼嫩的頭顱,他狂熱地道:“兒子,兒子,我的兒子!”很快地,他們一家三口就會團聚,他一定要讓那個人感受他,那種深切渴望卻永遠得不到的那種絕望。
解下諸葛念胸前的玉佩,他撫摸著玉佩上的然字,默然出神,送信的人也該到了吧!
絡腮胡斯斯文文地敲著門。
“怎么又是你?”正無計可施,等待老板報官歸來的眾人,一致遷怒于不速之客。
“怎么?你還想嘗嘗巴豆的味道?”想死,綠珠都會成全他。
“不不不,姑娘,我是來送信的!”絡腮胡腿抖若篩糠,慌忙地把手中的信送上。
“什么信?”沒有拆開的意思。信封倒是極為雅致。
“是有關于你們小少爺的事!”拭去額上的冷汗,絡腮胡按照事先準備好的說辭道。
“老板娘,老板娘,有小少爺的消息了!”
就在春來、綠珠喊沈從然的時候,絡腮胡把隨身攜帶的酒囊中的酒,倒了幾滴在手心,奇異的香便在房中散開。
綠珠和春來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聞訊而來的沈從然,剛剛意識到這是迷迭香,身子也倒了下去。
等報官歸來的諸葛懷瑾看到的就是,流風樓中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人,而沈從然不知所終?諝庵猩星伊糁鴰卓|殘香。迷迭香?吃過虧的諸葛懷瑾牢牢記住了這個的味道。難道是紅綾去而復返,但是紅綾服用了洗塵緣,早已經動身回到了江南。
如果不是紅綾的話,大概還有一個人有迷迭香!
然兒,我來了。
沈從然悠悠轉醒,明晃晃的燭光刺得她雙眼生疼,急忙用袖子遮擋,手腕的疼痛提醒她身上的束縛。
令她驚疑不定的是,她身上的大紅色的衣裳,栩栩如生的鴛鴦繡樣告訴她,這分明是嫁裳,明晃晃的燭光緣自龍鳳雙燭,披紅掛綠的明明是喜堂。
第9章(2)
“娘娘!
沈從然這才發現她躺在床上,而床側還有她朝思暮想的兒子,“念兒,你怎么會在這?”
“娘娘。”諸葛念癟著嘴。
“乖,不哭,告訴娘娘發生了什么?”
諸葛念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緊緊地抱著他的娘娘,沈從然從他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拼湊個大概出來。
原來諸葛念剛離開學堂,便人事不知,等醒來時又被人灌下難吃的湯藥,再度醒來,才看見他至愛的娘娘。
沈從然氣白了臉,敢這么對待她兒子,她一定要讓那人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念兒,幫娘解開繩索!”諸葛念胡亂地揩盡臉上的淚痕,依言努力地和沈從然的繩索作斗爭,好不容易,有點松動。
門,在這個時候響起。
繩索還是老樣子,沈從然看諸葛念實在解不開這個繩索,急聲命令道:“念兒,快把娘頭上的釵拔下!”
諸葛念迅速地把母親頭上的釵拔下,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周握瑜推門而入,一進門,便愣在了那里。
沈從然與諸葛念相依相偎,如果不是手被束縛住,怎么也看不出兩個人都是被掠來。
小巧的釵正縮在寬大的衣袖里,努力地撥開繩索的結頭。
諸葛念小小的身形瑟縮了下,在母親的懷抱中也蜷成了一團,毫無疑問,灌他湯藥的必定是這個人無疑。沈從然心中的寒意更甚,但是面上仍舊沒有絲毫憤怒的痕跡,笑吟吟地道:“不知周先生深夜邀我母子來此處有何貴干。俊
“然兒!”周握瑜被那絲笑意震懾住,思緒又被拉回初見她時。那時,沈從然穿了件淡綠色的衣衫,裙裾的下擺有幾片碧綠的葉,慢慢地攀繞上來,在腰際綻放了淡粉色的花,在往上移,那樣動人的一雙眉眼,也是笑吟吟,如眼前般。只是可恨,那諸葛懷瑾,在他還沒有敢出聲前,便故意失足落水,占據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然兒——”周握瑜一時忘情,大步上前;貞氖遣幻魑矬w的襲擊。周握瑜連忙躲過,卻原來是根繩索。
“你以為卸下這個便能離開我嗎?”周握瑜并不追究她是如何將束縛解下,反而臉上泛起了難以言喻的興奮,如同獵手發現來了最難捕獲的獵物。
孤注一擲的背后往往是勝券在握,沈從然在不明了對方深淺前不敢貿然地行動。
“只要你吃下這個,必定會再度地忘卻諸葛懷瑾!”周握瑜手中抓著錦囊,裝洗塵緣的錦囊。
“你怎么知道?”沈從然驚問。
“我怎么不知道,紅綾便是吃了這個吧!”那日他躲在他們的房間外偷窺,眼睜睜地看著紅綾吃下了這個錦囊里的東西。
周握瑜捧著錦囊,像捧著十世單傳的嬰孩。紅綾對諸葛懷瑾的癡念,他是最清楚不過,但是只不過用了幾日不到的光景,紅綾便把諸葛懷瑾忘了個干干凈凈,原本的狂野也變成了清澄。若非這個東西能化腐朽為神奇,紅綾怎么會對前塵往事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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