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向……天……”
身著紅色嫁衣的祈雨躺倒在床上,雙眸緊閉,宛如一只染血的白蝴蝶。
“公主!您快別說話了,好好休息吧!他既已對您如此狠心,又何必再念念不忘呢?”貼身服侍的婢女見她傷成這樣,心酸得淚意漣漣。
“父皇……會毀了他的,我要阻……止……”她不要他消失!是她的錯,是她糊涂,明知一定瞞不過,明知一定會是這樣的結局,卻還是想做他的新嫁娘,哪怕只有一天……
“毀了才好呢!您是公主啊!他竟敢下這么重的手!圣醫說掌風若是再偏個一寸,公主可就魂飛魄散了!公主,奴婢求你了,忘了他吧?”
“是我騙……了他,我不該私自送琥珀下凡,不該……化成琥珀的模樣……是我,都是我的錯……”緊閉的睫毛中又涌出淚水,滑過她慘白的臉,“可是,我不后……悔呢。我碰到他……了哦,碰到了……”
他抱緊她,主動地抱緊她,好緊好緊。她不在乎他的口中喊的是誰的名字,她只想接近他。好高興,終于觸到了他的身體。原來,他的身上一點也不冷,那總是冷冰冰的臉,其實也是暖暖的。好想在他懷里就那么睡下去,永遠也不要醒來。是她的罪太深了嗎?否則,為什么要如此懲罰她?幸福是那么短暫,幾乎只有一秒,他就決絕地將她推開。
琥珀,比她好很多嗎?會比她還要愛他?
否則,他為什么要用那么厭惡的眼光看她?!呵,隨他去氣吧。她不會說的。怎樣也不會說將琥珀送去了哪里?伤趺匆蚕氩坏,他竟真的對她打得下手。胸口還在因他那一掌而劇烈地抽痛,提醒著他們至此以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了。
他傻了嗎?在新婚之夜,當著百余神人將她打傷,父皇不震怒才怪。即使她有心獨自忍耐下來,那也是不可能的啊!還是舍不下他,無論如何也舍不下他。她要他活著,即使只剩軀殼,即使內心萬分痛苦,她也要見到他,否則,她根本無法存在下去。
“公主,好好休息,不要再浪費力氣了!
“不,我要知道,他……”
“公主!公主!有消息了!”一名婢女由外莽莽撞撞地沖了進來。
“鬧什么?小聲點!”旁人忙輕斥道。
“我有雷神大人的消息了!彼诺蜕ひ,在祈雨耳旁輕聲道。
祈雨驀地睜開眼,在婢女的扶持下強撐著坐了起來,急問:“他怎樣了?有……沒有被罰?”問著問著,淚水便先掉了下來,看得旁人都不禁替她傷心。
“玉帝大發雷霆,差點直接與雷神大人打起來,最后是無法可使了,便將他囚于靈塔幽境千年,以消大逆不道之罪!”
“靈塔……幽境?千……年?”她知道,那并不是個苦難的地方,只是會失去自由,若是被困者要強行離開,其法力會被迅速抽空,最后元神俱毀。父皇或許真是無計可施了,既不愿痛苦將才,又看不過他盛囂的氣焰,也只有囚禁一途好磨平他的銳氣了。只是他那自負的個性,被困住也許就是最重的責罰了吧?
“也好……”
至少,千年之后還能再見到他。而漫長的歲月,也會磨去一些他對琥珀的愛和對她的恨吧?只是短暫的相逢啊!用千年的時間還會不夠嗎?
祈雨緩緩地閉上眼,終于放寬了心,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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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幾縷幽光透過窗欞照進屋內。
琥珀呆呆地坐在床上,看著仍在熟睡中的尉荀發
愣。
那天之后,他好像一點也不生氣。
她茫然地伸出手,掌心貼上他溫熱的臉頰。只是這樣,都不用他抱她,她就幸福心酸得想哭。他變了。
他那么堅持他叫尉荀,不是流豐。可他的確是,只不過忘了前世的記憶罷了,她知道的?墒,他真的不是流豐。流豐不會抱她,不會心疼她,更不會因她而對別人發脾氣。但是他會。他,好好!
流豐只是一個名字,烙在了她的心坎。而現在,她竟已快記不清流豐的樣貌。所嗅到,所聽到、所撫摸到的,都只有一個人。
他說他叫尉荀。
而她好喜歡他。這一刻,他是不是流豐都不再重復,她只想好好地陪在他身邊,好好記憶現在的每一個瞬間。
天的神跡啊!她頭一次害怕,怕自己會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消失不見,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娘子,為夫的睡相是不是俊逸到令你無法自拔了啊?”尉荀仍是閉著眼,唇角卻帶著一抹壞壞的笑容。
“耶?醒了?”而她竟一點察覺也沒有?
“被看醒的哦!你要負責!”他單手撐著頭,另一手無賴地滑到她的腰間撫摸,神情慵懶地看著她,“昨夜睡得可好?”
“嗯!”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傻氣姑娘!彼L手一伸,將她攬至懷里,寵溺道,
“我有沒有弄傷你?”近來她的身體更不好了,有時低燒,身上的淤青也是久久不化,讓他無心正事,只想好好地守在她身邊。
“弄傷?”她不明所以,憨氣地看他。
他挫敗地吁了口氣,只得狠狠地吻她一記,之后才又捧起她的臉,正色道:“總之有哪兒不舒服要說出來,我吩咐燉的補藥也要吃,嗯?”
“嗯!彼c頭。沒有告訴他,她覺得那些補藥好像對她一點用也沒有。
“這才乖。”他緩和了臉色。
“啊!”她突然驚叫一聲,坐起身來。
“怎么了?一驚一咋的!彼幌朐僖淮,怕她這身子會受不了,便懶懶地靠在床頭,與她保持一定距離。
她翻身下床,從低柜中拿出早已買好的錦囊,又從墻上取下佩劍,再爬上床,將兩樣東西交給他。
“這是什么?”他捏起錦囊,眉峰一蹙。
“平安!彼鹛鹨恍。
“嗯!
“不受傷,不痛了!彼州p撫他的右頰,眸光似水。
他喉間一緊,“幫我系上。”這丫頭,總是不會刻意說些溫情的話,直白得不行。但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卻
都重重地敲著他的心。她,還忘不了他的傷痛嗎?那漫長而痛苦的回憶,是不是也傷到她了?
她點頭,取過劍和錦囊,背對著他開始系上。因為從來沒弄過這東西,所以她的動作有些笨拙,肩膀一抖一抖的。
他心念一動,從身后抱住她,將臉埋人她柔軟的發中,喃道:“虎兒!
“別急,快好了!北凰@一叫,她更是手忙腳亂了。
“答應我,你不會離開我。”他開始因即將發生的事而心虛。太過在乎一個人,真的會令人變得軟弱。
“虎兒要和尉荀在一起!彼胍膊幌氲鼐忘c頭。
“不論發生任何事?”
正要像每次的順從般答應他的任何要求,琥珀卻突然頓了下來。
“你會對別人笑嗎?”她的目光沒有焦距地注視著前方,淡淡地問。
“怎么?”他不解。
“你是我的嗎?我一個人的?”
他的動作突然一僵,好半天才將她扳過來面對他,問道:“你聽誰說什么了?”
她搖頭,低聲道:“沒有。”
“虎兒,你介意嗎?”他憐愛地捧起她的臉,“如果我有難處,你能體諒嗎?”
“嗯。你不要為難。”她只希望他能好好的,不再有人讓他難受。
“乖,相信我,你夫君可是最聰明的,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嗯?”他將她攬人懷里,輕撫她的長發,啞聲道,
“你這傻丫頭,總是不會照顧自己,吃虧了也不說,讓我怎么舍得放你不管?虎兒,乖,不會有人能欺負你的,我一定要好好保護你。相信我。不論發生什么事,都要相信我!
“這樣你會高興嗎?”
他一愣,而后才笑著點頭,“嗯,會很高興!彼膶氊悆喊,有時真像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那虎兒相信。很相信很相信!彼矚g看他笑,這樣她也會想笑。
“我愛你。”他突然深深地吻住她,連喘息的余地都不留。
“早……朝!彼D難地提醒他。
“無妨。”此刻他什么也顧不了了,只想好好地愛她。就像是得了頑疾的病人,發作時只有不斷地服藥才能止痛。
她就是他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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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兒姐,你又去廚房干嗎?二哥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晴娟跟在她身旁,好奇地問。
“尉荀想喝蓮子羹。”
“想喝你就煮?讓張嬤嬤煮也一樣嘛!”
“他吃慣了我煮的。而我覺得很高興!睘樗龅拿考,都是她小小的幸福。琥珀沖著晴娟淡淡一笑。
這一笑,卻令晴娟失神了半晌。
“你……頭一次給我笑耶!
“是嗎?”她從沒想過這么多,也不會刻意對人冷漠。笑,只是因為快樂。
“哪,琥兒姐,你甘心只做二哥的妾嗎?”晴娟試探性地問道。
“妾?”她已不止一次地聽到這個字,卻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不好嗎?”
“也沒什么不好啦!反正二哥疼你,會護著你,再說我們也都站在你這邊,管她公主還是郡主,總不能隨意欺負人吧?”
“欺負淮?”
“啊?”晴娟見她一臉的迷惑,尷尬地笑了兩聲,“沒有啦!反正不是欺負二哥!
琥珀這才放寬了心,不再多問。
最近身邊的人都有點奇怪,尉荀是,晴娟是,連張嬤嬤的態度也與以往不同,對她格外地小心翼翼。但她一點也不想多問。只要與尉荀無關,她并不想知道別人的事。
“琥兒姐!
“嗯?”
“你從來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嗎?一點也不會猶豫?”
“為什么要猶豫?”
“因為.怕會有不好的結果,怕受傷。”
“不要想太多,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去做,再不好的結果又能不好到哪里去?不怕!”錯過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事情沒有這么簡單!彼趾螄L不想那么率性?但有太多的放不開。父母,家族,還有別人異樣的眼光。
“愛還不簡單!庇谒齺碚f,如果很愛的話,沒有什么選擇是不簡單的。
“啊?不,不是的!鼻缇晔癜愕負u了搖頭,“是明知不適合!
琥珀不語。
“琥兒姐,你和以前不一樣了哦。對人和善多了!
晴娟釋然一笑,而后又垂下了頭,黯然道,“我也不一樣了。”為了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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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屋宇,東廂竟沒有幾個人走動。
琥珀靜靜地坐在房里,繡著那件未完的披風。刺繡是晴娟教給她的,她還不甚熟練,但仍是想為他做些什么。
今天好像很忙,聽張嬤嬤她們說是有什么貴客來訪,排場才會大一些。而尉荀自早朝后便不見回來,只
叮嚀她不要隨意出屋走動。
可是她很想見他。
她能聽見主屋那邊熱鬧的聲音,也嗅到了一絲他的氣息。他已經回來了,為什么不見她呢?她想看他,想趴在他的腿上入睡。他一不在,她就睡不著覺。
那她就去找找看他吧。只小心地偷看他一眼,不被他發現就好了?赐暝倩貋砝^續等,那樣才會覺得踏實,
放下手中的針線,琥珀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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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一子!
“將軍。”
尉府的延華亭內燈火通明,幾名婢女服侍在側,琴聲悠揚入耳。但沉心于對弈的兩人,絲毫不為周圍所累。
“郡主好棋藝!蔽拒鬏p啜一口香茗,淡道。
“那還不是輸你了。五嘗敗績,我可從沒這么慘過!崩罘际|小嘴一嘟,繞到尉荀身邊,撒嬌道,“我們玩別的吧?”
“改日吧,今天太遲了!彼络暌粋人在房中等
太久。
“想你那寶貝的小妾啦?”她嬌媚一笑,旁若無人地
坐在他的腿上,如蛇般潤滑的手臂繞至他的頸后,挑逗地輕輕撫摸,“傳說她美得不似凡間女子,那比起我又如何?”
“郡主不是不屑與平民女子相提并論嗎?”他漫不經心地挑起她一絲碎發,眼神冷淡。
“那不一樣。”她輕吻他的唇角,呢喃道,“她是你喜歡的人。告訴我,荀,你都是怎樣抱她的,輕輕的?還是與對我一樣那么粗暴廠她輕笑起來,一只手探人他的衣襟內,“真是的,我就喜歡你這張冷冰冰的臉!
“我沒心情!彼话牙滤氖郑斑@不是你家王府!
“怕被她知道?”
“與你無關!
“她可是我以后的姐妹,怎會與我無關?”她輕撫他冷俊的臉,“你知道,娶我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七公主的氣焰太高,你不怕她受委屈嗎?我們早有婚約,于情于理都該在一起的。荀,不要迷失了自己。你是天,她是地,你們有著云泥之別,這樣的感情又能持續多久呢?她會懂你嗎?她能與你品茶對弈嗎?她能了解你對書畫的賞析嗎?荀,只有我才是能站在你身邊的人,別讓我失去你!
“是嗎?”從未擁有過,又何來的失去?他根本就不屑與她深談,若非她是郡主,而他們又曾有過幾夜之情,他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會。了解?他才不會懦弱到去女人的懷里尋找知音。他想要的,自會索。欢灰,再好也沒有價值。
“別這么冷淡嘛!聽說你很寵她,在她面前也從來都不笑嗎?還是只這樣對我?”她跨坐在他身上,柔媚萬分地睇著他,“我不信你會對我沒興趣。”
“郡主,請自重!
“自重?尉大人說笑了,令父讓我們‘獨處’,難道他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我不‘自重’才好呢,誰都希望我們成其好事,你難道不這么想嗎?總不至于娶你那小妾為正室吧?那在家族里是不可能的。”她輕蔑一笑。
“好好對她!彼咳痪o握住她的手腕,冷道,“否則,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知道他等于是已同意成婚了,她欣喜地笑開了顏,偎入他的懷中,道:“明日我來煮你愛喝的香臘粥?”
“隨便!彼F在對她要做的一切事情都不敢興趣,只想早早擺脫這個黏人的麻煩,好回房去抱抱虎兒,,
“不早了,郡主請回!彼恢圹E地拉開她,站起身來。
“好,都依你!彼灰詾橐馑睦涞Σ[瞇地吻了一記他的臉頰,“夫君?”
正待她要帶著婢女離開,忽然聽到了幾聲吵嚷o
“琥珀?大晚上你站這兒干……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是一名婢女的聲音。
尉荀心下一沉,走近聲源處,只見琥珀一臉茫然地站在回廊的轉角。
“虎兒?”她看見了嗎?看見他與李芳蕓那么親密地在一起。明知她遲早都要接受這一切,明知自己并沒有做錯什么,可是看見她這模樣,他還是好心痛!
“就是她了嗎?”李芳蕓高傲地走了過來,“果然傾國傾城,不愧是茍看中的東西!
“滾。”他收緊了拳頭,目光森冷。
“聽見了嗎?叫你回去呢!別在晚上到處逛哦!”李芳蕓一臉炫耀地對著琥珀道。
尉荀一把拉過琥珀來抱在懷里,側過頭對李芳蕓道:“滾回去!”語畢,頭也不回地抱著琥珀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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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他冷聲問道。
琥珀坐在床沿,目光平淡地注視著前方,一言不發。
“說話!”
她仍沒有反應,甚至沒有看他一眼。
“那罵我!什么都好。就是不要這樣!你聽到沒?!”
他發狠似的一拳砸上床柱,震得床搖晃不止,“該死的!不許這樣對我!”
她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她沒有話說。腦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來。;
“你在生氣嗎?在怨我嗎?你以為我想這樣?!你來歷不明,又是異國人,是不可能立為正室的!看著我!”他猛地扳正她,令她面對他,“你是我的人。我會疼你、寵你,但不會只有你一個女人。我有我該背負的責任!
別任性!”
她張口欲言,最終仍是無力地合上。
“你要什么?”她越是不說話,他的心就越慌,說出來的話就越過分,到最后連自己都不知道說過些什么了,“這就是你的目的嗎?假裝認錯人,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以為我對你動心后便什么都手到擒來了嗎?結果還不是和那些愛慕虛榮的女人一樣引你真的愛我嗎?關心我的感受嗎?說過要相信我,結果也只是說說而已嗎?!為什么不愿體諒我!除了正室的名分,我什么都可以給你!我甚至可以不去碰她!只要你開口……和我說說話……”
他無力地倒在她身上,一手輕柔地撫她的發,低喃道:“虎兒,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怎會不知她是哪種人?她甚至不知道何謂妾室,是慌亂,是太怕失去她,才會將所有的責任推到她身上。
“不要……難過。”她幽幽地道。
“虎兒……”她終于肯說話了,卻還是只在乎他的感受!他不禁眼眶濡濕,緊緊地抱住她,沙啞道:“傻瓜,難過的是你啊!睆膩聿恢浪茉诤跻粋人到這種程度。她只是不理他,就像活生生把心都撕裂了一樣。
“告訴我,你要什么?”他只在乎她的感受。
她只是搖頭。心里空蕩蕩的,她什么也不想說,什么也不想做了。
“愛我嗎?”他輕問。
她像是麻木般地點了點頭。
“我也愛你!彼麌@息,小心翼翼地抱她上床,將她圈在自己懷里。
“尉荀!
“嗯?”
“香臘粥很好喝嗎?”
“……還好!彼嗳嗨念^,安撫道,“別多想。”
“虎兒不會煮!币矎哪局浪矚g喝。
“沒關系!彼p柔地吻她。
“尉荀!
“嗯?”
“虎兒是你的;簳。會一直一直地等下去……”
“傻丫頭。不用等,我在這兒啊!彼麗蹜z地抱緊她。
“好久……”她埋人他懷中,模糊地喃道,“真的好久……”
她是等累了、等怕了,才又能夠再感受到他的體溫。這漫長的等待,難到還要再繼續下去嗎?
“什么‘好久’?”他不解。
“有一種鳥,”她已不記得那鳥叫什么名字了,“只在一種樹上棲息。如果找不到那棵樹,它便累死在天上,直至墜落!
“虎兒?”他發覺到她的語調有些不對,但低頭一看,卻發現她已閉上了眼睛,像是已睡著了,他只得在她額間烙下一吻,也沉沉地睡去。
黑暗中,一雙瞳眸悄悄地睜開,散發出不屬于人類的、詭異的綠光。
她,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