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姚櫻菲看著窗外翻著火浪的那片楓樹林,神游太虛,連老師在講臺上說了什么,都沒有心思去聽。
自從上次樂團在錄影棚里錄完音后,她親手寄出了那張VCD唱片光碟,現在都過了整整一個禮拜了,王子樂團紅館演唱會的主辦方還沒有給出任何答復,她心中的忐忑與焦慮,日復一日地累積,任何減壓的方式都起不了緩解作用,等待,依舊是一種煎熬!
低頭,悄悄地拿出手機,擱在抽屜下偷看——沒有來電顯示,沒有電子郵件,沒有短信留言,統統沒有!
唉——
N次嘆氣,提不起精神,神情恍惚著,菲菲又盯著窗外的楓葉發呆。
啪!一個紙團凌空拋來,精準無比地落在菲菲那張課桌上,打到了她的手,猛然回神,低頭,看到落在手邊的紙,好奇地打開,紙條上寫的一行字映入眼簾——
[下一堂蹺課,在大門口見。]
字旁還畫了兩根交叉的鼓棒和一張用標點符號制作的怪笑表情。
轉頭往右后方看了看,果不其然,米同學那雙放電的大眼睛正沖她眨巴著,還悄悄地打了個手勢,是她看得懂的手語:大門口,不見不散!
這怪咖,又想做什么?
心中疑惑,菲菲把紙條揉回手心,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耐心坐在課堂上等待,等了二十分鐘,一段舒暢的電子音樂從揚聲器里傳出,下課鈴聲響起,課程結束。
整理了課桌上的文具課本,姚櫻菲站起來,往右后方一看——呀,瘟神走了?真夠神速的!
往紙簍里丟了那張紙條,菲菲走出教室,離開教學樓,往學校大門口走。遠遠地,就看到瘟神就站在校門口,沖她連連招手。陽光下,那張鉆石般閃亮的笑臉,燦爛得讓菲菲一陣頭暈目眩,心跳鼓動得急,不自覺就加快了步伐,走到他身邊。數著越來越快的心跳,她的目光開始左右游移,不知怎地,就是落不到他的臉上,或許是因為那雙大眼睛正盯著她,有種燙人的溫度,竟讓她有些緊張了。
“干嗎蹺課?”蹺課是不對的,可是,她的心思早就不在課堂上了,想必他也看出來了吧!這只笨小豬,有時候腦筋還挺靈光的嘛!扮豬吃老虎,指的不會就是他吧?
“無聊嘛!”其實是因為他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樣子,有些擔心罷了。她的焦慮竟然也能左右他的情緒,搞得他也是心神不寧,索性蹺課,出來透透氣總比獨自悶著好吧?
“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牽住她的手,笑著跑起來。
“喂,不是去廟里吧?”被他牽著跑,迎著風,那一瞬飛揚了心情,她也笑了起來。
“到了就知道,跟緊我!”
好奇怪,每次他牽住她的手時,她竟會失去思考的能力,被他牽著走,不假思索的,跟緊了他!
“你跑慢點啦!”奔跑中,揮灑汗水,菲菲突然感覺壓在心頭的包袱似乎甩開了一些沉甸甸的分量,變得輕松起來。
“你追快點哦!”牽著她的手,他好想就這樣一直跑下去,沒有終點,無限延長的愛情賽跑線,延伸向地平線的彼端。
風在動,展露在風中的兩張年輕笑顏,神采飛揚。
一路飛奔,很快地,他帶著她來到了綠化帶前面的一個廣場。
“來這里做什么?”不是晨練時間,也不是休假日,菲菲沒有看到廣場上打太極或跑步做運動的人,“這里夠冷場的!”左右張望,沒幾個人在廣場散步呢!
“不要問,先跟我來!”拉著她的手跑到廣場門口一家店面,米迦勒·玄燁指著店里鞋柜上陳列的一雙雙溜冰鞋,問:“會溜旱冰嗎?”
“會!”看準了其中一雙紅顏色的溜冰鞋,菲菲來了興致,“要不要比比看?”
“好!”米迦勒·玄燁伸手,準確地指住她想要的那雙紅色溜冰鞋,“老板,幫我拿這雙,還有那雙!”交了押金,租來兩雙溜冰鞋,坐在長凳上換好,他又拉起她的手,“來吧!”
手牽手,溜著旱冰,穿過廣場,兩個人來到一塊圓型彩磚平地前,彩磚拼湊出幾何圖案,不規則的曲線繞滿整塊平地。
“到了,就是這里!泵族壤铡ば䶮钪钢_階下這塊圓型平地,蹬起溜冰鞋,跳上臺階一側光滑的扶手,鞋底幾個輪子沿扶手滑溜下去,穩穩地跳落在彩磚地面,沿著勾勒出幾何圖案的那些不規則曲線,旋風般溜到平地中央,抬頭,笑著沖菲菲招手,“敢不敢下來?”
“來就來!誰怕誰!”俏皮地皺皺鼻尖,活潑的女孩跳上了扶手前端的平臺上,再沿著扶手滑溜下去,凌空跳落在彩磚地面,筆直往前溜出一步,猝然,彩磚縫隙里嵌入的蓬蓬頭噴射出一支水柱,水花飛濺過來,菲菲還沒驚叫出聲,耳邊就聽到隨著騰空的水柱一同響起的音樂聲,原來,這里是廣場的音樂噴泉池子!
“好玩嗎?”米迦勒·玄燁順著曲線巧妙地避開灑水的蓬蓬頭,溜到她身邊,旋轉一圈,猝然用輪子碰了一下地磚的感應裝置,一溜水花飛濺出來,灑在菲菲裙子上。
“偷襲不算!”跺腳,不依不饒地笑著追打上去,菲菲漸漸掌握了竅門,沿著幾何曲線溜行,巧妙地磕碰一下感應裝置,在蓬蓬頭里的水噴灑出來之前,就旋身躲開,大笑著,繞在一支支水柱之間,旋出冰上舞姿,兩個人開心地追逐打鬧,嬉戲歡笑。
整整一個禮拜,菲菲都沒有像這樣開懷大笑了,跟這個怪咖在一起搞怪,果然不會無聊,時不時的驚喜,感覺玩什么都好開心!
“聽,是《花蝴蝶》的音樂旋律!”
一支支的噴泉射向天空,音樂聲中,菲菲就是那只花蝴蝶,旋轉出冰上舞姿,飛來飛去,吸住了大男孩的目光,照著心動的方向,一直追逐著這只俏麗的花蝴蝶,然后,緊緊牽住她的手,一起飛翔,一遍又一遍地聽著菲菲跟著《花蝴蝶》的音樂唱出的心聲——
[快離開冬眠趕快破繭
別被無聊困在地球表面
像靈魂出竅甩平凡嘴臉
就自創品牌靠自己變臉
當你不刻意特別突然就會變得特別yeah
只要別越描越黑你的眼睛就會放電yeah
你是花花世界里限量版的花花蝴蝶
美女們只是比較豁出去比較敢一點
花蝴蝶的美的艷的炫若沒三審定讞
那些路人甲們憑什么發言惹人討厭
你可以瞬間飛去東京巴黎米蘭紐約
別讓別人嘴里的形容詞左右你的視野
如果有人的魅力足夠為這世紀代言
那是她敢站出來變成蝴蝶飛舞翩翩
……]
“菲菲,你真的……很、很、很……”追逐著夢想的蝴蝶,奮力破繭后的模樣,真的很、很、很——漂亮!
目光深深地被她吸引著,大男孩的眼神中包含著某些東西,道不明說不清。
“很?很什么?”目光和他對視三秒,菲菲突然感覺到了什么,面頰緋紅,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左瞄瞄右瞧瞧,心慌慌地躲避著什么,一個不留神,竟失足跌進了他的懷里。
肌膚相觸,觸摸得到彼此的溫度,聽得到彼此的心跳,那一瞬,心房如遭電擊,強烈的電流穿透腦干,分泌出的特殊物質,催發情愫,兩個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微妙的電流躥過全身。整個人僵了一下,猝然彈跳開來,那一瞬,菲菲有些心慌,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低著頭,忐忑不安。米迦勒·玄燁卻呆在那里,呆呆地看著她。
大男孩可愛的臉上浮出可疑的紅暈,腦子里浮想聯翩,有一種莫名的沖動感,想要再抱抱她,那種抱起來香香軟軟的感覺,比吃漢堡包還要過癮呢!
“笨小豬!老盯著人家看,想干嗎?”被兩道熾熱的視線盯得心口發慌、面頰發燙,菲菲又羞又惱,猛地抬頭瞪了他一眼,轉個身,急急地跑開。
“菲菲!”
急急地去追,踩著溜冰鞋的腳下重心不穩,打了個趔趄,在跌倒之前,他雙手撐地,一個漂亮的后空翻,凌空翻落在她面前,嚇了她一大跳,“喂、喂!我不要你來充電哦!”又來這一招?唇與唇的距離,還是一微米,超級有準頭!
這家伙的功夫了得,當他的女朋友,不容易被人欺負吧?唉、唉?她在胡思亂想些什么?
捂著唇,菲菲轉身就跑,飛一般滑溜著旱冰鞋的輪子,“吱溜”一下出了廣場,回到那家租鞋店面,換好鞋子,沖著另一個方向跑,不怕他追不上,憑那家伙的能耐,瞬間移動不是難事。
跑了十分鐘,菲菲停下來稍稍歇口氣,轉個頭,果不其然,這怪咖就站在她身后,臉不紅氣不喘,照樣笑著咧出一口白牙,還有興致沖她打招呼:“你好,姚同學!咱們又碰頭咯,好巧哦!”
“巧你個頭啦!”裝傻充愣,敢來這一招,這家伙絕對是扮豬吃老虎的類型!
“好了,別生氣了!”女孩生氣是沒有理由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先牽住她的手再說,“前面是花鳥市場,要不要去逛一逛?”
“咦?有鳥叫聲哦!”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喜歡長翅膀的小精靈,菲菲又來了興致,和他手拉手,往前走。
閑逛著,不著邊際地轉到了花鳥市場,聞得到花香,聽得到各式各樣的鳥叫聲,鳥聲如洗,青草嫩綠。
平日里只顧著悶頭學習,居然忘記這城市里竟還有這樣一方天地。
兩個人順著花鳥市場里鵝卵石鋪墊的小路瀏覽,這邊是賣瓷器的鋪子,晶瑩剔透,奶白色的、象牙白色的各種各樣精致花紋的容器,讓人愛不釋手。那邊是賣小金魚的,五彩繽紛的,靈動,游來蕩去,一副不知人間悲喜的表情。還有前面,一盆一盆的金菊,月季,丹桂,芳香馥郁,簡直是美不勝收!
菲菲走走停停,揀起這樣看看,放下,又揀起那樣瞧瞧,女孩子對小物件的喜愛,流露無遺,趕集一樣,湊著熱鬧,看著新鮮,心情曬著陽光,明朗而愉悅!
“看這些!好漂亮!”在賣藏飾的小小鋪面前,被一抹藍色擊中,突然窒息在那里,菲菲發誓她從來沒有看見過那樣好看的首飾——一對小小的藍珠耳墜,被能工巧匠費盡心思地雕琢,藍珠之中竟有一點透明的淚滴瑩瑩流轉,還有那紫色水晶串成的項鏈,一小串玉佩丁當,玲瓏精致,孔雀羽形的翻黃銀質墜子,碎碎的水鉆,湛藍、明凈。
“喜歡哪個,挑一樣出來!笨此齼裳郯l光,一件件地拿到手里,都愛不釋手,米迦勒·玄燁把手伸進口袋里,摸摸錢包,心里頭打個突。即使是仿真首飾,賣得也相當貴呢!他口袋里的錢,只買得起一樣首飾,不能統統滿足她唉!
“就挑、挑……”菲菲拎起了那對藍色的淚狀耳墜,猝然又放下,伸手指向了掛在架子上的一個毛茸玩具的背包墜飾,“就挑這個!”
“這個?”米迦勒·玄燁愣了愣,她挑中的是背包上的掛飾,小小的一只粉紅豬,卡通式的造型,有點傻乎乎的可愛,“你確定?”
“啰嗦什么,就要它啦!”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那只卡通造型的小豬,就好像看到這怪咖搞怪的模樣,超級無厘頭的搞笑表情,菲菲看著它,忍不住就要笑。
“老板,多少錢?”
這個掛飾不算貴,付了錢,摘下那只小豬,親手送給她,大男孩竟也笑得格外開心。原來,給喜歡的人送禮物,看她收到禮物后開心的表情,他也會有相當大的滿足感哦!
“謝謝!”收到禮物,女孩子通常會笑得微微臉紅,然后,把禮物小心地放到包包里,收藏起來,“走,咱們到那邊看看!边@一次,菲菲主動地拉住他的手,笑著跑起來。
兜兜轉轉,就遛到花鳥市場的東門,那里都是賣花卉苗木的鋪子,在花圃深處有一家玻璃花房,真是一處桃淵。
“那里有賣冷飲!”大太陽底下走得冒汗,他眼尖地瞄到花圃中臨時搭起的桌子,在玻璃花房正中還設有提供冷飲的冰柜,就急忙拉著她跑過去,一進花房,哇,空調吹著風,好涼快!
“想喝什么?”站在冰柜前,他看著里面的瓶瓶罐罐,問,“冰紅茶?”
“我不想喝冷飲!背隽撕梗衷诳照{房里吹風,還喝冷飲,爽是夠爽,可是爽過之后,例假來時會痛唉!
“這里還有別的好吃的東西哦!”小豬的食欲一向很旺盛,坐到吹著冷氣的花圃圓桌旁,看了看桌上放的食譜單子,“居然……居然有巧克力火鍋?!”巧克力的濃情香味讓兩個人的眼睛同時一亮,打了個手勢叫來店里的服務員,“來雙份巧克力火鍋!”
服務生有些驚訝,“現在點火鍋,不會太熱嗎?”
“加十杯冰水!”有了冰水,就不怕燙了吧?小豬歪著頭笑,傻乎乎得可愛。
“要快哦!”菲菲催促服務生,對于巧克力的香甜味,絕對讓人無法抗拒。
一陣熱騰騰的霧氣彌漫過來,火鍋很快地端上了桌,巧克力在鍋里融化成醬的樣子,水果跳進去一滾,成了黑人皮膚,吃到嘴里又滑又甜,菲菲一下子愛上了這種感覺。
“味道超棒!”像只滿足了的貓咪,菲菲笑瞇了眼,舔著手指上沾到的巧克力汁。
一流的味蕾享受,這一回反倒引不起小豬多大的興趣,他只是好玩地看著她舔手指,一顰一笑,讓目光緊緊纏繞,面前的她,讓他更覺得食欲大開、秀色可餐!
“我們來玩個游戲!”看著服務生端來的十杯冰水,米迦勒·玄燁興致盎然,大眼睛里亮亮地發光。
“游戲?”和他相處久了,菲菲才發覺,這個漂亮而且單純的大男孩,玩癮很大、童心不泯,很容易就能讓人感染到快樂的氛圍哦!
“游戲規則——誰輸誰喝水。”在桌子上排好十杯冰水,他開始講解游戲規則——輸了游戲的人,要喝完滿滿一大杯的水,還不許上廁所。
游戲很簡單——英雄怕美人,美人怕色狼,色狼怕英雄。兩個人一起喊,平時總是傻乎乎笑個不停的小豬玩起游戲來,卻總比菲菲反應快,她做英雄時他就是美人,她做美人時他就是色狼,到最后,菲菲喝光了十杯水,抱著肚子求饒。
“不行了,我憋不住了!”十杯水唉,她都有點佩服自己的“肚量”。肚子都快漲爆了,滋潤得兩眼都開始冒淚花花,KAO!這怪咖玩游戲闖關的本領也太高竿了吧!
米同學嘻嘻笑,“放你去方便也可以,但是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看吧看吧,她就知道這家伙扮豬吃老虎,不是省油的燈,這不又擺了她一道!
“今天晚上,你能不能、能不能……”好緊張哦,這個時候,他一定要加把勁,不能錯失良機!吸氣,抬頭,大眼睛緊緊盯住她,有所意圖地開始放電,“今晚,陪我去看電影!”
什么?!看電影吶!他這是在向她提出約會的請求嗎?心頭一亂,菲菲盯著他,發了呆。
“是、是這樣的啦——”被她盯得同樣心頭發慌,米同學開始胡亂找借口,“其實,是班長給了我兩張票,約好今晚一起去看電影的,可他臨時有事,去不了,我又不想浪費了那兩張電影票,所以、所以……只好找你陪我去看咯!”說這樣的話,被師父聽到一定會叨叨:出家人不打誑語。不過,幸好他現在不是小和尚了,幸好下山得早,沒有浪費掉太多的青春懵懂期!
“哦——”菲菲很嚴肅地板著臉點點頭,嘴角卻一抽一抽的,早就在肚子里笑翻了天。拜托,扯謊也得扯得像樣一點,扯到班長身上,不是太瞎了嗎?他會約他看電影,讓那兩個人搞BL,除非老K神經錯亂,“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今晚陪你,讓你不必浪費那兩張電影票!苯裢砩嫌车氖恰斗奂t豹Ⅱ》,偵探+喜劇片,剛好對她的胃口哦!當然,會答應會妥協的關鍵在于——她實在是憋不住了啊啊啊——“服務生,W.C在哪邊?”
百米沖刺,飛速方便完畢,噔噔噔地跑回來,菲菲的臉開始紅,“我不是怕你跑掉哦,我是怕、是怕……沒人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