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過去她總是忙著四處尋找寶物,沒空也無心參加一些千金小姐的聚會,反正她們也不會找她。
“我……”她既想參加又害怕,萬一她們談的都是一些她不懂的話題,或是根本不喜歡她那該怎么辦?不就顯得很尷尬?
“走吧,我們一起進屋去!眿D人看出閔斯琳心里其實很想參加聚會,只是嘴巴不曉得怎么回事一直說不出口,干脆替她決定。
閔斯琳半推半就地跟在婦人的身后進到小屋,小小的屋子里面早已人滿為患,大家都忙著嚼舌根,談家里事。
婦人簡單地跟大家介紹了一下閔斯琳以后,便到廚房去弄點心。其他人忙著幫她倒茶端點心,問她的茶要不要多加一點花椒?她連忙搖搖手說不需要,一邊還額冒冷汗,怕極了花椒茶。
從沒參加過女性聚會的閔斯琳,由起初的不習慣,到后面的仔細聆聽,越聽越有趣。
雖然這些婦女談的不外乎是自己的丈夫和小孩,或是別人家的閑話,乍聽之下沒有什么特別,但由于閔斯琳缺乏這方面的經驗,因此特別覺得新鮮有趣。
婦人東家長,西家短,凈談些瑣事。
閔斯琳靜靜在一旁看著婦人你一言、我一句,心想她們看起來都沒幾歲,卻已嫁做人婦,還生了小孩,漢朝人真的很早婚。但閔斯琳忘了一點,其實明朝人也早婚,是她太特立獨行,她爹又太不負責任,才能放任她自由掌控婚姻大事。
婦人七嘴八舌,忽地把話轉到閔斯琳身上。
“姑娘,你成親了嗎?”
害她差點被芝麻餅噎到,連喝了好幾口茶,才勉強咽下去。
“還——成親了。”她直覺地想說還沒成親,但后來一想到她和皇甫淵在這里是扮演夫妻,又馬上點頭,省得他難做人。
“我想也是。”大伙兒打量閔斯琳,心想她真是個美人,能娶到她的人真有福氣。
“你有孩子嗎?”
“孩子多大了?”
“有幾個孩子?”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她都快招架不住。
“我還沒有生小孩!彼突矢Y根本沒上床,哪來的小孩?她們的問題未免也太多了吧!
“還沒生呀!”大伙兒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她,猜測她的身體是不是哪個地方出毛病,至今還生不了孩子。
這些女人……
“你丈夫是做什么的?”
更尖銳的問題隨之而來,閔斯琳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答應婦人的邀約?簡直是自找麻煩!
“他,呃……”該怎么說?“他是做古玩買賣的!
“古玩買賣?”這是做啥的?她們聽都沒聽過。
看著滿屋子女人一張張癡呆的臉孔,閔斯琳才驚覺她說錯話了,漢朝尚未有古玩鋪。
“就是到處找一些前人留下的東西,轉手賣給需要這些東西的人,這就叫古玩買賣。”她盡可能挑些容易懂的話講,未料竟引來更大的疑問。
“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會想要買死人用過的東西,想起來心里就發毛!
閔斯琳明明說“前人”,這些婦人硬是扯到死人上頭,著實教人莞爾。
她表面上笑笑,心里其實恨不得一頭撞死,現在她是真的很后悔來參加這個勞什子聚會。
“你一定很寂寞吧?”丈夫不在身邊。
“咦?”她們在說什么……
“你丈夫外出做買賣的時候,你一個人獨守空閨,日子一定很難熬!笨蓱z。
“不,我也去做買賣!彼膫性才不可能乖乖待在家里,一定是到處亂跑的啦!
“跟你丈夫一起去?”大伙兒皆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她。
“不,我自己去……”她越解釋越亂,不該提起這個話題的,她慘了……
“自己去?!”
她果真很慘,因為接下來大家都在等待她下一個答案,她只得汗流浹背地解釋。
“因為我也喜歡古玩,只要有什么上等的古玩出現,我就會馬上趕過去,這個時候就沒辦法和我丈夫一起出門了……”閔斯琳真想哭,為什么她得向這些婦人解釋這么多不可?都怪她好奇的個性……
“你一個人獨自出門,你丈夫都不會說話嗎?”大伙兒的驚訝沒停過,疑問也沒停過,卯起來問個不停。
“他管不到我!遍h斯琳很自然地回道,大伙兒更驚訝了。
“怎么這么好!”大伙兒除了驚訝以外,還有更多不平!拔艺煞蚨及盐夜艿盟浪赖,動不動就拳打腳踢!”
“這怎么可以!”閔斯琳堅決反對暴力!捌鋵嵟说男量嗖幌掠谀腥耍賱诩覄,還要養兒育女。而且有的事情男人不見得比女人做得好,像我的古玩買賣,就做得比皇甫淵——比我丈夫還要好,誰說咱們女人一定要認輸?”
閔斯琳此話一出,所有的婦女皆嘩然。在這個女性地位只比畜牲高一點的漢代社會,閔斯琳這種想法無疑是給她們一記當頭棒喝。
“真的、真的是這樣嗎?”
“當然!
“可是、可是我丈夫成天威脅著要休妻……”
“別理他,男人就是嘴賤,實際上不靠女人便活不下去,你叫他們自個兒煮飯洗衣看看,包準哭出來!
“可是、可是!”
大家都覺得閔斯琳說得有理,可是要她們一下子把既有的認知推翻,委實不容易。大伙兒只好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央求閔斯琳多說一點她外出做買賣的事,要知道在漢朝一個女人家獨自旅行,簡直匪夷所思,她們聽都沒聽過。
不得已,閔斯琳只好把她的冒險故事搬出一小部分與這婦人分享。她很小心不提起朝代,只提有趣的部分,她天生就是個說書人,盡管她的故事經過篩選,大伙兒還是聽得津津有味,中間笑聲不斷,大家都聽得十分盡興。
“結果呢?”
她正說到聽說某個村子挖到一批遠古時代的彩陶,她聞風而至,結果證實只是村子里面的人自己放出來的假消息,根本沒這回事兒,都是一些他們自己燒制再加工后的陶器。
“結果我就要他們把那些彩陶再埋回土里,等過了千百年后,我重新投胎,再同他們買賣!遍h斯琳得意地回道。
“你真的這么說了?”眾人倒抽一口氣,她好有勇氣。
“當然!”想欺騙她閔斯琳,門兒都沒有,她那雙眼睛可比什么都利。
“真想看看那些男人當時臉上的表情!币欢ê茈y看。
“一定灰頭土臉!”一想到平日欺侮她們的男人,被閔斯琳踩在腳下的狼狽模樣,大家都感到開心,總算有人出面教訓那些臭男人了。
“聊什么聊得這么開心?”
就在大家聊得正盡興的時候,皇甫淵突然出現在門口,嚇了所有人一跳。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閔斯琳呆呆地看著皇甫淵走進屋內,她好不容易才可以出來透透氣,又要被他抓回榻上。
“這小娃兒帶我來的。”跟在皇甫淵身后的,正是婦人的兒子,他正帶著靦觍的笑容跟她打招呼。
“姑娘,這位是誰。俊痹谧膵D人皆看傻了眼,這個男人的外表實在太出色,相較之下,自己家里的那口子就連幫他提鞋都不配。
“他是——”在皇甫淵猛然揚高的眉毛下,她臨時改口。
“他是我丈夫。”然后又在他捏她的手心時,對著一屋子的女人微笑。
“你丈夫?!”所有人聽了她的介紹以后都張大嘴,好羨慕她的另一半居然這么出色。
閔斯琳眼眶含淚地干笑了兩聲,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