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紜熹沒讓易寬衡失望,賞給他一個大大的笑臉。
太好了,戰事終于結束了!“上頭可還有提到南叔叔?”
“有,上頭說是你南叔叔以奇襲戰術,一舉攻入敵軍陣營,拿下大將首級,才能一鼓作氣的乘勝追擊,這事我非得上稟皇上不可,一定給他討個一官半職!币讓捄庹f著,帶著幾分與有榮焉的驕傲,只因南安廉是他獨排眾議,破格拔擢的。
得知南安廉安然無恙,周紜熹高懸的心總算是可以放下,滿心期待大軍歸營。
如易寬衡所料,翌日大軍總算是歸營了。
由于長期作戰,傷兵不少,所以易寬衡忙著調度軍醫,囑咐她在房里待著就好,然而她怎么可能坐得住。
她跑出房外,拾級而下,卻見通堂那頭早已經擠得人滿為患,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漫開來,教她不禁搗著口鼻,不敢多看戰爭的殘酷景象。
她知道她不該再往前走,因為她根本幫不上忙,出現在通堂也只是阻礙軍醫救人,可是當她瞧見后頭被抬進的傷員恁地眼熟,那蓄滿整個下巴的落腮胡、那依舊面無表情的容顏——
“叔叔!”她拔腿朝他跑去。
嘈雜的通堂里,南安廉像是聽見她的呼喚,抬眼望去,卻什么都沒瞧見,下意識的尋找易寬衡,心想她是否跟在易寬衡身邊,卻突地瞥見一抹小小的身影正企圖跑過通堂,眼看著要被人群給踩著,教他不禁拔聲吼道:“丫頭,給我站!”
那轟然巨響教混雜著交談哀嚎聲的通堂瞬間安靜下來,大伙都朝他望去,就見他踉蹌站起身,兩旁的人想要攙扶他,卻被他揮開手。
南安廉大步朝周耘喜走去,腳步有些虛浮,但眸光懾人,教周紜熹定在原地不敢動,直到他來到跟前。
“叔叔,你受傷了……”周紜熹啞聲說,她看見了血染紅他軟甲里的衣袍。
“小傷!蹦习擦]了閉眼,忍著胸腹間的痛楚,緩緩在她面前蹲下,與她對視!斑@兒人多,回房去!
“叔叔呢?”她問,看著他的臉,他臉色蒼白得發青,教她惴惴不安。
“我待會就回去。”
“一定喔!
“一定!
“不可以太久。”她忍著淚水,忍住想抓住他的沖動。
“你話真多!彼唤嘈。
“軍醫呢?”她左顧右盼,就見幾名軍醫就地診治著傷兵。
軍醫不少,可是傷兵更多,一時間根本抽不開身。
“等一下就過來,你回房。”
“好!敝芗嬱洳皇呛茉敢,但也知道留在這里她真的幫不上忙,也怕她話說多了,會延遲軍醫醫治他的時間。
她邊走邊回頭,瞧見易寬衡已經帶著軍醫到他身旁,解開他身上的軟甲,那染血的衣衫被劃破,雖然有用布條扎住,但就連布條也都浸成血色,怵目驚心。
再接下來的,因為被易寬衡擋住了視線,所以她看不見,盡管擔憂,她還是聽話的回房等待。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傳來腳步聲,她趕忙開門,果真瞧見易寬衡和另一個人攙著南安廉回房。
她退到一旁讓他們入內,待他在床上坐下后,她才發現他身上扎著布巾之處,不只是胸口腹部,就連手臂都有。
“安廉,待會伙夫那會把湯藥拿來,記得喝了再睡。”易寬衡收斂笑鬧,神色嚴肅的囑附著。
“你是我娘啊,說那么多次。”
“你這家伙!币讓捄膺寺,瞧他身受重傷,勉強原諒他的無禮,回過頭對著另一個人道:“包百戶,你跟我一道走吧!
“易大人,我想要留下來照顧南參軍。”包中難掩愧疚的道:“如果不是因為我,南參軍也不會受如此重傷!
他原是隸屬于銅鑼城西屯衛所的百戶長,這一次隨軍來到北方大郡,眼看著大軍已經得勝,卻在回營之際遭到幾名殘存的暮古兵突襲,位在末端的他防備不及,要不是南安廉出手相救,他現在無法站在這里。
“不關你的事!壁s在易寬衡開口之前,南安廉已經冷淡的說著。“不過是順手而已,就算不是你,我也會出手!
“但就因為是我,我更有理由留下來照顧南參軍!卑袧饷即笱,身形高大極為陽剛!澳蠀④娪袀谏,勢必要有個人在旁照料,我絕對是最好的人選!
“不需要。”
“需要。”周紜熹嬌軟開口。
幾個男人不由得回頭望去,就見周紜熹走到南安廉跟前,振振有詞的說:“叔叔,我沒有辦法照顧你,一定要有個人在你身邊才成,至少要待到你可以行動自如!
“我不用你照顧我!彼麤]好氣的道。他會指望一個五歲大的孩子不成?“這些年我都是這樣走來,不需要有人在旁邊煩著!
“你說的是哪門子的話?你之前不需要人照顧那是因為你受的傷都不重!币讓捄夂敛豢蜌獾耐虏邸
南安廉涼涼看了他一眼,逼得他只能摸摸鼻子閉上嘴。
“所以……叔叔也覺得我煩著你嗎?”周紜熹站在床邊,眼眶紅通通的,就連鼻頭也泛紅。
“你……你不會!蹦习擦畮撞豢刹斓膰@了口氣。
“那就再多個人照顧叔叔嘛!闭f著,她淚水已經不自覺的掉落。
她是真的擔心他,他雖然還是冷著一張臉,可是他的氣色真的很糟,像是一個不小心在睡夢中就會離世,要是半夜突然怎么了,她一個人能干什么?
南安廉張口欲拒絕,但一見她一聲不響的掉淚,閉了閉眼道:“好,就依你,別哭了!
“真的?”她隨即喜笑顏開,變臉的速度快到教人懷疑她的眼淚是假的!鞍迨澹鲜迨寰吐闊┠阏疹櫫。”
包中愣愣的看著她,直覺得這娃兒真是不簡單,三言兩語就把性情孤僻、不愿與人來往的南安廉給安撫妥當。
無論如何,對周紜熹來說,這結果她再滿意不過,多個人在,才有辦法照顧南安廉,而她,只要別扯后腿就好。
如周紜熹所料,包中幾乎是把所有的事全都給包了,舉凡上藥、擦洗等等得使力的工作,全都交給他,而剩下的自然就交給了她。
“叔,擦過澡后很舒服對不對?”周紜熹站在床上,替他擦拭一頭長發。
“要是能沐浴更好!
“那你就知道當初我不能沐浴時有多可憐了。”雖說天寒地凍的,可問題是她全身都是沙塵,要是不洗,這日子真不知道怎么過下去。
“是啊,你就知道我現在多可憐!彼ばθ獠恍Φ牡。
“不可憐,你才躺了三天就能擦澡,而且有包叔叔幫著你,你應該要慶幸了。”她知道他是個有潔癖的人,盡管能夠容忍臟污,但只要一回哨樓,他會立刻將自己打理得干干凈凈。
甚至,只要沒出哨樓應戰,他也會一早起身就沐浴,想事情時也喜歡泡澡,和其它人三五天才洗一次相比,他真是干凈到無可挑剔的地步。
“是啊,他真是利落,只一件衣袍也不知道要拿到何時,存心要冷死我。”南安廉狀似埋怨,臉上卻一點表情都沒有。
周紜熹聞言,隨即拉起床上的被子!笆澹扰,要是冷著了就不好了!
南安廉回頭。“隨口說說,你倒當真了。”他看起來像是怕冷的樣子嗎?
“叔,不冷嗎?”她問著,突地瞥見他的胸口上有血漬未拭凈,利落的爬下床,拿起一旁的手巾輕抹著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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