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空鳴城!
周紜熹茫然了。她對這個世界沒有太多了解,跟她講地名就要她知道那是哪實在是太為難她了,但只要是他要去的地方,不管是哪里,她一定會跟的。
翌日,南安廉讓包中駕著馬車,帶著他們前往空鳴城,一路上沒多做停歇,三天后抵達了空鳴城城郊的一座墳前。
南安廉獨自坐在墳前,不讓任何人打擾,周紜熹掀起車簾瞇緊了眼,卻怎么也瞧不清楚墓碑上的名字。
“那是大人的雙親之墳!卑邢铝笋R車,靠在車簾邊說著。
“啊……”周紜熹輕呀了聲。
“咱們出發那日,我特地問過易大人,才知道大人當年是因為不滿雙親對他的諸多安排,所以遠到邊境從軍,此次回京,差人送了信回家,說是要接雙親到京里定居,豈料他家里人卻回信說,雙親早已在他從軍的來年便雙雙去世了。”
周紜熹聽著,眉頭都快打結了。
她從沒聽南安廉提過家人,也沒多細想這問題,沒想到他是因為和雙親相處不佳而分離,如今想再續親情,卻已是天人永隔。
雖然他只字不提,但他不可能不傷心,否則那天他不會把自己關在房里。
她想陪他,可他下馬車時說過,不準任何人叨擾,她想,他應該是有許多話想跟他的爹娘說,所以她一直待在馬車里等,但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了,刮骨寒風吹動他的衣袍,看著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獨背影,她的心不禁發疼,管不了他是否會生氣,抱著他的披風就跳下馬車。
“叔。”她抱著披風走到他身旁,怯生生的喊著。
南安廉動也沒動,黑眸眨也沒眨的看著眼前的墳。
他安靜的悲傷像是暗夜里微弱的燭火,燒灼著孤寂,也燒痛她的心。
哪怕雙手不夠長,她還是死命的將披風披掛在他肩上,可他還是不動如山,彷佛人在這里,魂卻不知道已經跑去哪了。
她揪著他的袍角,好似這樣抓著他,他就哪里也去不了。
他不開口,她就靜靜的站在他身旁,等著他回神看見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已經全暗,寒風刮得附近的林子沙沙作響,冷得她不禁縮起頸項,偷偷的偎在他的懷里,想如往常般從他身上汲取溫暖。
南安廉因她的接近猛地回神,驚覺天色已暗,而懷里——
“丫頭?”
“叔,我好冷好餓,我們回去了好不好?”她眸底滿是淚水的央求著。
南安廉怔忡的望著她半晌,隨即將她摟進懷里站起。“不是要你在馬車上等著?”
“我餓了嘛,跟叔說都不理人。”她佯裝埋怨的道。
“是嗎?我沒聽見。”抱著她回馬車,包中隨即駕著馬車駛向城里。
周紜熹從他懷里掙扎站起,即使她站起來也沒他坐著高,但她還是摟著他的頸項,緊緊抱著他。
“怎了,撒嬌?”他淡噙笑意,輕撫著她小小的背。
“叔,我會長大,到那時候我就可以緊緊抱住你了。”
“不成體統。”
“誰管那么多?我們是家人啊。”
“家人?”他把臉貼在她柔嫩的頸項。
他的心空了,在他得知雙親已不在世的那一刻。
他從不戀家,因為他與雙親不親,因為生性淡漠,甚至連在戰場上,生死交關,他也不曾想起雙親,反倒是在遇到丫頭之后,幾次死里逃生,閃過他腦海的是丫頭甜柔的笑,為了守護那抹笑,哪怕閻王在前,他都要越過,回到她的身邊。
于是,他想起了爹娘,想起了爹娘是否還在等他回家,但是沒有……因為他們早已離世。
他再也沒有機會請求他們原諒,沒有機會再開口喊一聲爹娘……這一次他是真的孑然一身了。
“嗯,我們是一家人,永遠都不分開,除非你不要我。”她舍不得他就連傷心也不與人說,小手捧著他的臉,與他對視,非要他的承諾不可!澳阋涀,我們在一起,從此以后,開心多一倍,傷心少一半,喜怒哀樂我們都一起共享!
南安廉沒吭聲,只是定定的注視著她。
他不吭聲,教她不安極了!笆澹悴灰伊藛?”她抿著唇,淚水緩緩滑落。
南安廉扯唇笑了下,卻扯動眸底的淚水!耙。”好半晌,他才艱澀的逸出低啞的回答。
“說好了喔,我們永遠都是家人!敝芗嬱湫Σ[了眼,小臉貼著他的頰,隨即又埋怨的道:“叔,胡子要剃干凈啦,很扎人耶!
南安廉笑瞇了眼。“回頭你幫我剃。”
“不行,我現在還太小,要等我長大點!笨蓯,為什么給她這么小的身體,害她好多事都不能做。
“好,我就等你長大。”他緊摟著她,無比慶幸在那個寒冬里有搶下她這條命,才能讓他往后不孤寂。
有她在,真是太好了。
第4章(2)
回到京城兩日后,南安廉將一張帖子交給她,她不解的看了眼,不禁呆住。
“父女?”她脫口叫道。
這是什么鬼?叫他叔叔已經是她的極限了,現在還要她叫爹?可不可以不要這么為難她?他們才差一二歲耶!
“你識字?”南安廉微愕道。
“我當然——”周紜熹驀地噤聲,想了下才細聲道:“應該是我爹教我識字的吧!辈铧c忘了她扮失憶,這樣拗應該拗得過去吧。
“也是,你爹是春來鎮的私塾夫子,但我沒想到你年紀這么小就懂得這么多字。”
“叔,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怎么會變成父女了?”
“不好?”他將她抱到膝上坐下。
“也不是……”實際上年齡的差距她無法解釋,不過就算以這身體的年紀,也不至于是父女啊——“咱們才差幾歲而已,應該是當兄妹吧。”
“傻丫頭,咱們差了十六歲,當父女剛好!
周紜熹眼角抽了下,實在難以想象差十六歲的父女是什么狀態,只有古代人才說得這么自然!她對于喊爹這個字,實在覺得很別扭,非想個辦法教他打消念頭不可。
“可是也有差十六歲的兄妹吧……”好比皇帝最大的兒子和最小的女兒啊。
“當然有,但這是皇上決定的,只能這么著!
“皇上?”關他屁事!
“你忘了皇上在殿上問你要當誰的女兒?君無戲言,你亦不得反悔!
周紜熹徹底傻眼,就因為這樣他們變成父女?臭皇帝,她恨他!
可惡,要她怎么調適她的內心啊?這個爹到底要她怎么喊得出口啦!
“丫頭?”
見他一臉興味的等著她喊,她幾次張口卻怎么也喊不出來……這不是件簡單的事,那張臉到底是要她怎么喊他爹,太年輕了!
“罷了,就等你想喊再喊吧。”
見他面容難掩失望,她心一急,脫口喊道:“爹……”她是真的想當他的家人,所以……。「概埠,兄妹也罷,反正就是一家人嘛!
南安廉聞言,笑意難得爬上了淡漠的黑眸,將她摟了又摟!坝涀×,南茗棻,這是你的名字。”
周紜熹不著痕跡嘆了口氣,他都這么說了,她還能怎樣?
雖說稱謂、名字變了,但他們的相處模式依舊未變,入了夜,她還是習慣窩在他房里,像是已經習慣有他的體溫,每到冬天時,她非得要偎著他才能入睡。
不同的是,他的頭發不再扎辮子,他必須戴冠上朝,所以非得束發不可,她學了如何束發,如何替他將胡子剃得一干二凈。
然而十四歲這一年,他卻再也不愿陪她入睡,在她不死心的追問之下,只換來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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