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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娘子 第4章 作者:余宛宛
    秋風一吹,十月的西北土地已敷上一層冷意。

    北夷城土地干旱,此時田里已是稻苗不生、百姓咬牙苦撐之日。虧得北夷城里采礦之事不需停,休耕之農,亦有本事掙錢養家。

    只是,耶律烈自挖礦的第一日起,便深知礦石總有挖空之虞,于是打從礦石開始有了豐厚營收之后,他便積極收攬一流工匠,用最佳待遇讓他們至北夷城成家立業,好讓北夷城除了礦事之外,亦能有其他收益。

    今年“北夷窯”燒出的第一批白瓷,品質乃是歷年之最,已有商家出了高價要收購!氨币摹便y作坊里所制的馬具,也因為雕工精細,而造成南方貴族重金采購風潮。

    這一年年末,除了耶律烈臉上毫無喜色之外,北夷城一切都很好。

    耶律府里的人都知情,打從城主上個月自南方回來之后,便是日日板著臉,稍微一個不順他意,他就會摔物砸東西,脾氣大到一丁點雜事都能讓他暴跳如雷。任何人走過他身邊,沒有不提心吊瞻的。

    此時,耶律烈甫用完晚膳,正箕踞于長榻與田管事談話,長發系成幾束發辮垂于身后,一襲青綠絲繡長袍益發襯得他厚胸虎臂、氣宇不凡。

    “最后一張請帖,是成駝大人邀請您參加今日夜宴!碧锕苁滦⌒囊硪淼卮蛄恐哪樕

    “成駝那晚宴還能怎么著,不就是女人和酒?”成駝是大漠游牧貴族,自小富貴多金,不料這幾年商旅買賣不甚順手,不但不思振作,反倒更加縱情酒色,他向來不屑與這種人為伍。

    “我讓人回絕他!碧锕苁抡f道。

    “等等!币闪已鲱^看著窗外月牙,胸口卻不期然地一疼。

    “我去!看看究竟有沒有一醉解千愁這回事,看看女人究竟能如何銷蝕男人心志,讓人忘憂!”

    耶律烈轉身戴上氈帽、披上一襲黑裘走出房間,快步行至馬廄。

    “備馬!”他粗聲命令道。

    仆役急忙替馬掛上全銀鎏金馬具。燭火映耀于馬具之上,閃爍著灼灼光芒,更顯得作工細致、光彩奪目。

    耶律烈不喜奢華,然他騎馬時所戴的馬具,往往會造成熱銷。是故,他才愿意如此費事讓人替馬套上籠頭、座秋……

    耶律烈腳掌一踏鐙,整個人便旋身跨上高大黑駒。

    寒風刺痛臉頰,他拿起皮壺,喝了一大口三勒漿,讓芳辛酒味嗆過唇鼻之間。

    都過了三十余日,怎么李若水卻還是連個人影都找不到?

    那一晚,他才開口跟朱信要人,李若水隔天便宣告失蹤,這事未免巧合過頭了。

    他當時大怒,威脅要一狀告上還等著他捐軍餉的皇帝那里。朱信這才驚慌地盤查了所有仆役,發現李若水與朱芙蓉的爭執,并得到她隔天便要返家的訊息。

    他不信李若水會趁夜離開,但她住的屋內并沒有任何衣物,看來的確像是不告而別。他于是轉而找到夏大夫那里詢問,卻被夏大夫反問李若水的去處。

    耶律烈停下腳步,瞪著天上月亮,頸間青筋隱隱跳動著。

    李若水確實平白消失了!但她沒道理為了躲他,連家人都不聞不問。他留了一百兩銀子,讓夏大夫安頓她府里,并開始在人口販市里尋覓李若水身影。只是,天下何其之大,他尋覓了那么久,卻依然尋找不到她的蹤影。

    “駕……”耶律烈鞭策著身下馬匹,感覺寒風刺骨,卻絲毫不曾緩下速度。像她那種姿色的姑娘,他隨手一指都有滿坑滿谷。就算他真的腦袋壞了,喜歡上麻子臉,世上麻子長得比她還多的,難道便沒有嗎?

    況且,她那個性也不柔順,他先前溫存過的姑娘家哪個不是小白羔羊似地,躺在炕上任由他為所欲為。耶律烈腦中出現李若水那雙老愛瞪著他的澄澈雙眸,他胸口一擰,痛苦地伏首于馬上,什么也無法想,只希望她平安無事。

    他這人天性固執,許過的諾、想做的事、想要的人,若不得到絕不罷手!

    耶律烈的高壯馬駒在一處巨大蒙古包前,緩緩停了下來。一排女子正穿著紅色長裙,手捧朱紅蠟燭,跪在蒙古包門口前。

    “耶律城主,真是稀客!”成駝一看貴客臨門,立刻起身熱烈歡迎。

    “你還有本事擺這種排場?你上一批買賣不是全被沙暴給吹光了嗎?”耶律烈狂風般走過婢女身邊,連正眼都沒瞧上一眼。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派人請你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生意能讓小弟也沾點光?”成駝諂媚地跟在他身后說道。

    “跪下來求我啊!”耶律烈不客氣地往披著獸皮大氅的交椅上坐下。

    成駝臉色一變,卻仍強擠出笑容說道:“你愛說笑。咱們大漠男人的交心,便是互相幫助。小弟雖不才,也許哪天你也會有求我幫忙之時。”

    “你說的是天下紅雨之時吧!”耶律烈冷笑出聲,大掌一揮,讓人送上酒盞!安贿^,如果你今天招待得我心情大好,要談生意也不是不能!

    成駝一聽,馬上使眼色讓兩名身著薄紗的誘人女子開始舞動,并讓下頭人快快送上好酒好菜。

    耶律烈拿過酒,斜倚在一旁,望著眼前女子蛇般妖嬈身段。

    一名女子舞動至他面前,系苦鈐鐺的玉足不時地拂動他的大腿,妖嬈杏眸勾人地睨著他,酥胸半露地在旋舞之間不時觸近他身側。

    “唉唷……”女子嬌嘀一聲,腿兒突然絆了一下,整個人便跌到耶律烈的腿

    “爺……”女子抱住他的大腿,舌尖在唇間誘惑地滑動著。

    耶律烈冷冷睨她一眼,大掌不客氣地將她推到一旁。

    “等你腰細一點時,或者我會考慮!币闪夷闷鹁,懶得再多瞧一眼。

    此女向來以纖腰著稱,一聽此言,氣得臉色直發白,轉身就離開。

    成駝臉色一僵,馬上朝旁人便了個眼色。

    “上菜嘍!”

    菜香撲鼻而來,一排婢女魚貫地端上菜肴。

    耶律烈只瞧菜不看人,抓起東西就往嘴里塞,抬頭大口喝酒之時,卻在一名掛著腳鐐,行動緩慢的婢女身上停下視線。

    這個婢女正低著頭,骨瘦如柴的腿間還掛著一圈碗粗的鐵鏈,以致行動緩慢無比,每走一步都像比,每走一步都像背負一輩子業障。

    耶律烈濃眉一皺,往婢女臉上瞥去。

    兩道粗眉、一張憔悴麻子臉,還有瘦到只剩一張面皮的憔悴臉龐。

    耶律烈的胸口驟痛,粗壯手臂顫抖著,恨不得大吼一聲后便出手擄人。

    “你這邊是大牢嗎?奴婢還上什么鎖鏈!你是還嫌她們不夠笨手笨腳嗎?”耶律烈咆哮著,故意把酒盞往地上一摔,以掩飾心頭激動。

    是耶律烈!

    李若水一聽見他的聲音,身子旋即一僵,手上所端羹湯便隨之劇烈地抖動著。她慌亂地揚眸,迎上他一對沒有溫度的黑眸。

    “這丑婢逃走過兩回,鞭子打也不聽,銬她個十天半個月,看她還敢不敢放肆!背神劦靡庋笱蟮卣f道。

    “那也甭叫她出來礙眼,那一臉麻子瞧了礙眼!币闪掖致曊f道。

    他已經全然忘了她嗎?李若水步履蹣跚地彎身要擱下熱湯,無奈雙手一抖,熱湯全灑出來。

    “造反了嗎?”成駝一鞭子便朝她的臉面揮過去。

    耶律烈一個橫身搶前,空手抓鞭,反將成駝身子往地上一拖。

    成駝嚇得松了手,耶律烈反將長鞭甩回他的方向,成駝閃躲不及,一鞭子打上肩頭,痛得他大呼小叫。

    李若水看著耶律烈掌心里流出鮮血,她雙膝一軟癱坐在地上,分不清楚心頭此時的激動情緒,是因為擔心害怕他受傷,還是感激上天讓她再度遇見他?

    耶律烈沒看她,鮮血淋漓的右掌拿起酒盞,板著臉喝酒。

    “耶律兄何必要為一個女奴擋鞭,敢情你看上了這個麻子女嗎?”成駝眼里閃過一絲算計,搗著受傷肩頭,勉強坐起身。

    “我沒看上誰,只是認為只有懦夫才打女人!币闪页糁樥f道。

    “她是我花錢買下的婢仆,比牛羊還不值錢,算不得是人!背神劯尚φf道。

    耶律烈瞪他一眼,一腳踹倒面前矮幾,兇怒地走到成駝面前,一把扯起他的衣領。

    “你這話是沖著我來的嗎?我還沒發跡之前,便是個奴仆!”耶律烈火眸直瞪著成駝,一副想把人吞剝入肚的兇惡樣。

    “小的失言!”成駝嚇得發抖,拚命打著自己巴掌。“小的認錯!小的認錯!”

    “認錯不必,不過那個女奴我要了。”耶律烈怒眸死瞪著成駝,一手指向李若水。

    “您看上她了?”成駝面有喜色地說道,心里已經開始盤算利益。

    “我不帶走這個婢仆,你早晚會遷怒于她,我可不想擔上一條命。事業做得大了,便曉得行善積德的重要。”耶律烈將成駝往后一推,眼色似刀地盯瞪著他。

    成駝望著耶律烈讓人分不出情緒的黑眸,不期然地打了個寒顫。

    旁人都說這北商王脾性暴烈,但他以為耶律烈漠然無情時,反倒更加嚇人。好像下一刻就要動殺氣,把人毀尸滅跡一樣。

    “這女麻子可還是個處子,我花了二十兩銀子買回來的。”成駝試探地說道。

    耶律烈想到這些人是如何得知她的處子之身,就恨不得將成駝大卸八塊、讓他血濺當場。

    “你莫非是在跟我要銀兩?”耶律烈再踹倒幾張矮幾,嚇得舞伎們紛紛躲到角落。

    “小人不敢,只是想讓耶律兄知道這女奴亦有可取之處,盼耶律兄也能給小弟一些甜頭!背神勏阎樥f道。

    “北夷窯這回燒出的白瓷,我多留了十只在身邊。我這人做生意不占人便宜,就拿這白瓷與你交換那奴婢。”

    成駝眼色一亮,諂笑地說道:“耶律兄果然痛快,不如就再多給幾只白瓷吧!”

    “那十個白瓷便足以讓你買下一屋子奴婢。我數到三,你若不同意,我便走人。你以為我當真想要這樣一個人干女奴嗎?”耶律烈用不屑眼神將李若水上下打量了一回,冷哼了一聲!耙、二……”

    “您說十個便是十個吧!”成駝馬上點頭,連忙讓人把那麻子女仆帶到耶律烈身邊,生怕他改變主意。

    “那么這女奴如今已為我耶律烈所有?”他不占人便宜。

    “那是自燃,只是那十只白瓷小弟何時去?”成駝眼巴巴地問道。

    “你三日后至北夷城里取物。”耶律烈說道。

    “小人謝過耶律兄!

    “你該不該謝我,日后便知真曉!币闪移ばθ獠恍Φ乜戳怂谎酆螅D身走向李若水。

    她靜靜坐在地上,凍得發青的指尖不住輕顫,便連胸口呼吸都顯得極為費勁。

    “把她鐵鏈上的鎖匙交出來!币闪颐畹,掌心里沁出汗珠。

    他今日若讓人看出他在乎李若水,付出的代價便不只這一點。

    他不介意為她敗去一座城池,財富本是身外物,只是,他沒打算要太便宜這個膽敢糟蹋她的成駝。

    “你跟了耶律城主,算你好狗運!背神劜豢蜌獾啬贸鲨匙扔給下人,讓他們去解了女奴腳鐐。

    只是那鎖鏈鎖得久了,龜裂肌膚及血痕不免附著在腳鐐上頭。

    此時,腳鐐貼肉處被粗暴地扯下,李若水痛到瑟縮成一團,卻仍狠咬住唇,不許自己哭出聲來。

    “這筆帳,咱們稍后再算。”耶律烈瞪了成駝一眼,從齒縫里迸出話來。

    啥帳?成駝不解地看向耶律烈,卻目瞪口呆地看見——

    耶律烈彎身撕下一截錦袍,裹住女奴流血腳踝。

    然后……然后——

    耶律烈接著彎身抱起那個臟污且無半點姿色的麻子姑娘,旋風似地大步往帳外走去。

    這是怎么一回事?

    成駝不能置信地追出帳外,卻見耶律烈卸下斗篷、氈帽將那女奴全身緊覆之后,又親自抱她上了馬。

    那一定不只是個女奴,才會讓耶律烈待她如此不同。而他對那女奴做了什么?成駝臉色慘白地倒坐在地上,在耶律烈快馬而去之時,他急忙大喝一聲——

    “拔帳、走人!”

    “爺,您三日后還要去北夷城里取白瓷!惫苁虏唤獾卣f道。

    那了那白瓷,他還有命在嗎?

    成駝腳步踉蹌地走回帳內,飛快收拾所有家當,喚來駱駝,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之前,便驚慌失措地逃命入沙漠里。

    他想起那些膽敢與耶律烈作對,卻一個個被擊敗、落到只能在街頭乞討的對手,他抱著頭躲在毛氈里,害怕到臉色發白。

    他決定待會兒先去找族里巫師要些毒藥。萬一真出了事的話,一來可以毒害耶律烈報仇,二來也可用于不讓自己被折磨至死啊……

    耶律烈抱著李若水,鞭策著身下馬匹,只希望能快點帶著她回到家里。

    李若水揪緊他胸前衣襟,不能置信地以臉頰貼緊他的灼熱胸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是真的嗎?會不會她一覺醒來后,卻發現自己仍在成駝帳里……李若水驀打了個寒顫。

    “還冷嗎?”耶律烈立刻擁得她更緊。

    李若水搖頭,深吸了一口他身上混和著馬革與酒香的氣味。

    安全了,她再也不用回到與馬匹同居、睡覺只能蓋著稻草的苦日子了。最重要的是,她終于能跟爹娘報上一聲平安了。

    一顆淚水在此時滑出眼眶,李若水拚命咬著唇,但哭聲卻還是沖口而出。

    耶律烈察覺到她哭到不停顫抖的身子,心都被她捏碎了。

    “我會替你討回公道的。”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成駝那種人有成千上百……”

    “但他們沒有動到我的人!”耶律烈大吼一聲,低頭看她,眼里盡是烈焰。“你……的臉怎么了?什么時候沾到黑炭?”

    他怔怔地看著她臉上一團烏抹抹,舉起袖子就要替她拭凈。

    李若水掩住臉龐,情急之下只好把臉埋入他的胸膛。“說來話長,我一會兒再告訴你!

    被擄離開朱府后,她便只能用炭筆畫眉、點麻子,這么一哭一鬧之下,臉上扮丑妝容哪還能完好無缺。

    “你先休息一下!币闪蚁硎苤w細身子偎在懷里的感覺,低頭在她耳邊說道。“攬住我的腰,別摔下去了。”

    她耳廓一熱,卻只能依言而行。果然人就是躲不過命中注定,現下她真的如他所愿地投懷送抱了。

    李若水坐在疾奔快馬之上,臀部疼得她只想放聲大叫。

    只是,她畢竟有一段時間不曾好吃好睡過,被耶律烈這么一摟著,一放心之下,竟昏沉沉地打起盹了。

    黑駒很快地載著兩人回到北夷城外。

    是時已入夜,城門已關。

    “城主回城!背菈ι鲜馗男l士,遠遠看到城主黑馬,雄壯地呼喝了一聲。

    那呼喝聲在深夜里分外宏亮有力,李若水乍然被驚醒,黑眸慌亂地左右張望著。

    “別怕,我還在!

    李若水抬眸看他,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臉上長麻子已經夠丑了,現下還臟得像鬼,你這張大花臉保證可以嚇跑天下男人。”他不客氣地對著她的臉哈哈大笑起來。

    “虧得如此,我才能保全至今,沒被賣到窯子里。”李若水瞪他一眼,自己卻也跟著笑出聲來!笆悄隳X子有問題,才會看上我!

    “你這就叫敗絮其外、金玉其中!彼笱蟮靡獾馗牧司湓挘杂X學識淵博地昂起下顎。

    “你認為女孩家聽到這些話,會開心嗎?”她瞥他一眼,不客氣地回嘴。

    “我瞧你不像不開心!彼种,還是笑。

    “被人當成馬匹一樣地交易,我會開心才有問題!

    “十只白瓷可以買下城里三間店面了,你該放鞭炮、敲鑼打鼓才對!”耶律烈氣到吹胡子瞪眼睛,準備好好讓她知道一下民間疾苦。

    李若水聞言倒抽一口氣,馬上伸手捶向他的肩頭!疤澞氵被譽為北商王!居然讓成駝估了那么多便宜,你究竟有沒有生意頭腦?”

    他瞪大眼一時之間還沒回應她,才想開口說些什么,笑聲便先占據了喉頭。

    “你怎么跟你的名字‘若水”,一點都不像呢?”他邊笑邊說道。

    “對,我應當取名為‘來金’!崩钊羲槐菊浀卣f道。

    耶律烈再次放聲大笑,那豪爽笑意惹得前方守衛全都睜大了眼,引頸而望——

    那人應該不是城主吧?城主從來沒笑得那么開心過!

    兩人一馬快奔至門邊一步之距,城門邊衛士十人,正拿著長矛端立于城門前,擋住入口,等著再度確認耶律烈身分后方可放行。

    耶律烈在城門邊勒住快馬,守衛們瞧見他的臉后,馬上推開十丈銅門。

    “開一旁木門即可!

    耶律烈不耐于等待大門開啟,手里韁繩一勒,便沖入一旁木門,直奔而過幾條大街后,來到位于城中的耶律府前。

    門口小廝拉開大門,馬僮已等在一旁。

    耶律烈一躍下馬后,旋即將她抱進懷里。

    她抓著他的手臂,掙扎著想靠自己站好,無奈腳上傷口疼,且他又不肯放人,害她只好歪歪斜斜地靠在他懷里。

    “乖乖站好,我花了十只白瓷換來的東西,怎么可以讓‘它’受傷。”耶律烈命令道,抱得倒是很樂。

    “你如果敢有再進一步舉動,受傷的人會是你!崩钊羲ばθ獠恍Φ卣f道。

    耶律烈低頭望著她,忍不住又是一陣開懷大笑。“你的臉真丑,聞起來也實在很不美味!

    “沒人叫你帶我回來!崩钊羲異佬叱膳瑲獾侥橆a發紅,索性低頭來個眼不見為凈。

    “城主!碧锕苁聛淼介T邊,恭敬地拱手為禮,對于耶律烈懷里的姑娘,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去備一桶熱水,所有能吃的熱食全都給我送上,房里熱炕全燒上,再多點兩個火盆,把藥王送來的紫玉膏,還有大夫全都給我準備好!币闪医淮溃瑪堉钊羲^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是!碧锕苁抡f道。

    “還有,去找個女仆過來替她清洗身子!

    “是!碧锕苁峦讼。

    “我自己可以……”李若水開口。

    “閉嘴,現在我是你主子。”耶律烈姿態囂張地說道。

    她瞪他一眼,可完全沒半點奴婢的謙卑。

    耶律烈一腳踹開房門,將她放到暖炕后,先取過一壺酒來放到她唇邊。

    “喝掉!彼畹。

    她依言抿了一口黑如純漆的酒液,嘗到一股濃厚果香后,舌頭便辣了,小臉也熱紅了起來。

    “再喝一點,這三勒漿是用三種果實釀出來的酒,對身子很好!彼畹。

    “我不冷了!彼龑幙衫湟稽c,也不要再喝辣酒。

    “手跟冰柱一樣,哪里不冷?”耶律烈板著臉,又拿過一件黑色狐裘往她腿上一披。

    “我身上已經披了一件了,不需要再弄臟了!彼焓忠獡。

    “老子有錢,你怕個鬼啊!”

    他一貫財大氣粗模樣讓李若水笑出聲來,這才放心地攬著溫暖皮裘,滿足地長嘆一聲。

    “你怎么會突然不見?怎么會被賣到成駝那里?”耶律烈問道。

    “你到朱府的那夜,我收到一張字條,要我三更時到小門邊。我什么都還沒瞧清楚,便被黑衣人下了藥,待到我清醒時,就已經和一群女子被關在屋里。我臉上有麻子,被打落仆役類別,輾轉被賣到成駝那里……”李若水一聳肩,對于后來的事也不想再提了。

    “是誰陷害你?”耶律烈一想到此事,胸膛憤怒地上下起伏著。

    “如果我知道了,我第一個扭他進官府!彼嘈Φ卣f道。

    “我會把人揪出來的。”等他教訓完成駝之后,還怕他不說出是在哪里買到李若水嗎?只要有線索,他便一定能揪住害她受苦的兇手。

    “也不知我和誰結了血海深仇,要這樣待我!彼龜Q著眉,皺著鼻尖,在他面前完全一副自在模樣。

    “要害一個人時,有時也不用什么深仇大恨,有些人除了自己之外,是不將人命當命的。”耶律烈在她面前彎下身,握起她冰冷足踝。

    “很丑,別瞧!彼ο氚涯_往后藏,腳下臟污布鞋也讓她極為不自在。

    “再丑也沒你現下臉孔嚇人!彼豢蜌獾卣f道。

    李若水瞪他一眼,氣這個蠻子說話太直接。

    “你以為自己山寨大王的樣子,就很瀟灑嗎?”她回嘴說道。

    “我銀子一撒,連你都得說我瀟灑!币闪艺Z氣粗暴,大掌卻極輕柔地取下傷口綢布,皺眉看著那一圈傷得看不出原來模樣的肌膚。

    “他用鐵鏈鏈了你多久?”他粗聲問道。

    “五、六日吧!

    “我去宰了他!彼~爆青筋,憤而起身。

    “不要走!彼⒖涛兆∷滞,不想他放她一個人孤單。

    耶律烈望著她難得無助的雙眼,握住她冰一樣手掌,卻發現她手上滿是凍傷傷口。他強迫自己忍耐、忍耐,至少得等到她安歇之后,他再去找成駝算帳。

    因為她現下只想他陪在身邊。

    “城主。”田管事敲門之后,領了一票人進來。

    一見城主正握著女子雙手,一臉強忍情緒的模樣,恁是大風大浪已見過不少的田管家也睜大眼,半天說不出話來,直到城主抬頭瞪人,這才找回了聲音。

    “城主,您方才交代的一切全都備妥,也已經派人去請大夫,請您再稍候!碧锕苁抡f道。

    “先去沐浴!币闪冶鹄钊羲瑢⑺龓У胶谔雌溜L后。

    他招手揮來婢女,吩咐婢女小心服侍。

    “我可以自己來!崩钊羲吐曊f道。

    “讓別人服侍你,否則我就不派人傳消息給你爹娘!币闪遗鹆艘宦,氣她都這時候了還在固執。

    “他們……他們……”李若水緊握住他的手,哽咽了起來。

    “我放了銀兩在夏大夫那里,讓他照顧你爹娘!

    “你……”李若水仰望著他,雖然緊緊地咬住了唇,兩行淚卻還是奪框而出了!澳闩扇苏疫^我?”

    “何止找過?我根本快翻遍南方土地!”他不客氣地說道。

    她好感動,眸光似水柔柔地瞅著他,一顆心在此時已經全然不在自己身上了。

    他望著她我見猶憐的眼眸,胸口不禁一疼。

    “謝謝。”她綻出笑容,淚水卻還是不聽使喚地往下流。

    “謝什么謝!老子什么都沒有,就是銀子多!币闪疑焓忠嫠I,不意卻沾染了一掌的烏抹抹墨色。“要命,你還真是臟得驚人!你若是再哭下去,我便要以為自己見鬼了!

    “又……又……沒人叫你待在這里!崩钊羲吙捱呅Φ刂钢溜L外頭要他出去。

    耶律烈見她終于破涕為笑,這才放下心,轉身走了出去。

    “先幫姑娘凈臉。”他大聲地對婢女說道。

    他還真的挺想念李若水那對粗眉與那一臉的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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